许锦言怒由心起,但是现在她人在张正怀里,必须得看他颜色行事,要不然以张正的无耻程度,她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人在张正怀,不得不低头。
算了,硬的不行来软的,许锦言一转心思,便乖顺的呆在他的怀里,垂着头小声道:“我们有事说事嘛,你一定有事来找我的对不对,大人可是内阁之臣,国之栋梁,又不是很闲的人,怎么会没事来找我。”
张正看着许锦言那般乖顺的样子,说出的话也是悦耳至极,凤眸中的春意不由得更浓了一些。
他其实明白许锦言的心思,不过他不在乎,总归人是在他的怀里,说的话就算是违心的那也是说给他听的。
他是明白许锦言的心思,但显然许锦言不明白男人的心思。
许锦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好言软语,只会让我更想欺负你。“本官平日的确很忙,不过若是为了许小姐,那本官倒是可以做一个尸位素餐的贪官。”
嗯?许锦言目瞪口呆,这个人怎么软硬不吃!
许锦言咬牙切齿道:“那还真是谢谢大人了。”
“不用客气,这是本官应该做的。”
许锦言气急,“张正你有完没完?”
怀里的人是真急了,张正扯唇一笑,把人按进怀里顺毛道:“好了好了,我问你,你小舅舅周衍是不是马上要回京述职。”
许锦言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说是会赶在除夕之前到,刚好来得及参加除夕晚宴,还会带着小舅妈一同来见见我和哥哥。”
“你小舅舅这一次来,估计就不会再回益州了。”张正摸着她柔顺的发丝轻声道。
许锦言一怔,倒是理解了几分张正的意思。
周家在益州驻守,手握那么多兵权,庆裕帝那种多疑的人自然不会放心,所以这一回召周衍回京述职,明是述职,暗是人质。
只是周家世代忠勇,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庆裕帝此举便是有些令人寒心了。只是历代帝王多疑者居多,庆裕帝此举虽然令周家寒心,但是做为帝王也算不得狠心。
她抬头望向他道:“此事我明白,但是周家还有用,庆裕帝应该暂时不会对周家动手。”
“周家世代忠勇,庆裕帝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只是出于帝王的心思,为了以防万一才把周衍叫了回来。但是周家不涉党派之争,现在就是一块上好的肥肉,谁得到谁就离胜利近了一步。”
“周衍是京城里的人争夺周家最好的一枚棋子之一。”凤眸闪烁着光芒,他道。
许锦言扯了抹笑,“棋子之二,是我。”
第一百七十四章 邀请
那双凤眸里全是笑意,“对,第二枚棋子是你。你哥是第三枚,但是你们舅甥三人中,你哥是最安全的,暂时不用担忧。你么…。有我在。唯有你小舅舅…。这一次回京之路恐怕不会太平。”
许锦言强迫自己因为张正那句“有我在”而跳动的颇为欢快的心脏安静下来,然后顺着张正的话仔细思索了一下。
自己和兄长是外孙,而且外祖一家全在益州驻守,许恪和许锦言却都在京城长大,十几年都没有见过,在外人眼里许恪和许锦言这一对外孙和外孙女肯定是周家是不亲的,只是占了个亲戚的名头。
但其实外人又怎能知其中关窍,外祖其实极为爱护这两个外孙,许锦言和许恪年年生辰的时候,外祖都会派人从远在千里之外的益州送来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
年年不曾缺席。
只是外祖一家在益州驻守,时常不得见而已。许锦言一直知道,在外祖的心里,她和许恪这两个外孙一直占有很重的分量。
否则,怎么会为了她,在前世甘愿襄助赵斐,却在赵斐登基之后被掏空力量,然后满门抄斩。
外祖虽然极为爱重她和许恪,但是在外人眼里却不会这么觉得,两个多年不曾见的外孙又能得将军府多大的庇护。
所以她和许恪,并不危险。虽然免不了被计算,但是比起周衍来说,却是安全极了的。
许恪春闱之后眼看着就是要封官,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以许恪的才干,一定是未来的国之栋梁。这个节骨眼上得罪许恪并不划算。
至于许锦言,既然是女子,自有别的方式可以用来做棋子。比如皇后和敏贵妃都已经动手了。
自己儿子娶了,有用自然好,没有用也不过是后院里多了个吃饭的。但是周衍不一样,他是外祖亲生的儿子,比起许锦言和许恪来说,的确是更值得下手的对象。
许锦言低头一思,倒真是她大意了,差一点就没准见不到小舅舅和小舅妈了,推翻了前世那么大的一场战争才换回的人,可千万不敢还没见到,就被京城里的这些魑魅魍魉弄没了。
许锦言从张正怀里挣扎出来个小脑袋,看着他道:“多谢大人提醒。”
“谢?怎么谢?”张正睨她。
许锦言一怔,“你不是说不许和你做交换么!”
“我说你不许和我做交换,没说你不能谢我啊,但是你那些书信就别给我了,我不要,你来点实质性的!”
“实质性的?什么?”许锦言皱了眉,还能有比她写的那些和未来相关的东西更实质的?
“大人可否指个明路,我实在愚蠢,猜不出来大人实质性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好说,我告诉你便是。”
张正揽着她的左手,直接移到她的脸庞之上,修长的手指抚上那娇软动人的双唇,轻轻的抚摸,动作暧昧而牵动了涟漪阵阵。
“懂了么?实质性的……以后要谢我就要用这种实质性的。”他靠近她的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全部打在她的耳垂之上,低沉的声音含着无限的诱惑,像是那人在刻意蛊惑着她。
许锦言有一瞬间的僵住,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感受着张正的这个举动,一动都不敢动,直到看到那张越来越靠近的惊世容颜,她才狠了心,推开他狠声道:“你少来这一套!”
他像是早就猜到她会推开他,所以他并未猝不及防,向后退的极为合适,不是很后,还可以将她圈在怀里,不是很前,防备她突然生气。
他紧紧的揽她入怀,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后天晚上你跟我出去一趟。”
许锦言一脸莫名其妙,“干什么?”“看一出戏。”他微微笑着,天神般俊美的容颜闪耀着令人心醉的光。
她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惊觉自己的反应,暗骂自己不争气。
“对了,那张紫鲛皮你可用了?”他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许锦言沉默了一瞬,点了头道:“用了。”
她知道以张正的本事一定能查出那张紫鲛皮的用途,她无须过多解释,他一定知道她将那张紫鲛皮用到了许茗玉的脸上。
而他,自然也不会不知道,几年后的许茗玉必将遭受全身脱皮的极度痛苦。
那么他……又是否会觉得自己狠毒呢?
诚然,她狠毒又冷血,重生以来,算计了多少人算计了多少事,天下最凶狠之人也不过如她,她无惧天下非议,若是怕,当初也不会处心积虑的做下一切。
只是于他,她有些胆怯,如果他知道她这般狠毒,那又会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她?
她窝在他的怀里等待他说话,像是在等待一个判决。“如果不够用的话,我明天让飞寒再给你带过来。”他察觉到了怀中之人的不安,于是他将她抱的更紧。
窝在怀里的人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有些惊讶的抬了头,那双琉璃眼眸清透而明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底倒映出他的模样,干净的似乎那双琉璃眼眸之中只有他的存在。
张正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转移了视线。
许锦言,你以后要是敢再这么勾引我。
我可就一点也不客气了!
——
自诸葛清救回许茗玉那一张容颜之后,许府上下都把诸葛清当成了个宝,连带着许朗在内,都对诸葛清毕恭毕敬,神医长神医短的跟前跟后。
许朗的心思很简单,诸葛清的医术这么高明,而庆裕帝的头疾一向对庆裕帝是个极大的困扰,若是这神医能救,那庆裕帝肯定龙颜大悦,那给庆裕帝推荐神医的许朗肯定也会受到恩泽。
许朗的算盘打的叮叮咣咣的响,原先许朗是不太在意诸葛清而是看重李探的,但是自诸葛清救回许茗玉的那一张脸后,许朗把李探已经丢到了一边,重视起了诸葛清。
李探倒是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和以前一样,日日读书,等待着年后的春闱。
高门家之间的消息都传的极快,尤其许府把这诸葛清供的和神仙一样,没几天许多的高门府邸就都知道了许府请来了一位神医。
谁家还没有点有隐疾的病患,只是或轻或重而已。就算是无病无灾,大部分人也都是想让大夫看看自己有没有其他的隐患,尤其诸葛清这种被盛传为神医的人,更是受人追捧。
所以这两天许府的客人就没断过,无一不是说两句就想邀请诸葛清出来给自己把把脉。
没几天李知书就烦了,本来李知书是极爱这些高门之间的应酬,但是这几日李知书满腹心思,根本没有心情招待这些高门之人。而且诸葛清是府里的客人,天天让人家出来给人看病,李知书也觉得此事不太妥当。
虽然诸葛清耗尽了李知书的钱,还让李知书犯下了那样的事情,但是许茗玉那一张脸是真的恢复的完好无损,甚至比以前还要美上几分。所以对于诸葛清,李知书倒也没有太过不满。
本来治病就是要钱的,治好玉儿那样的病耗费极大的金钱也在情理之中。
唯一怪的就是陷害玉儿受这般伤的许锦言,如果不是许锦言害玉儿被火灼伤,也不至于让自己花这么大一笔钱。
所以,她将陛下赐的那两箱子东西抢过来也算是许锦言还的债了。面对日日来叨扰的病人,诸葛清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其实诸葛清早都习惯了,这些年挂着神医的名头,天天来找他看病的人如过江之鲫,源源不断。
许府的这些病人,其实算是极少了的。而且诸葛清还在寻找机会,想要再捞一笔。许朗不管这些事,只是不断的邀请高官来府一见神医。许朗并非不知道这样做不妥当,只是他潜意识里是觉得这些事李知书会处理的,所以放心的将其他人邀请进府。可许朗哪里知道,这些日子李知书满腹心事,其他的事情都处理不完,根本没有精力应酬这些。
但这一日,不管李知书有多少心事,她都必须集中起精力。
因为府上来了位两位贵客。
第一百七十五章 贵客盈门
今日来府上的这两位贵客,实在是当得起这个“贵”字,一位是前些日子才到府过的徐御史,当时许府的下人因穿秋衣在深冬干活而重病昏倒在徐御史的面前,徐御史的到来实在是让许朗求之不得。而另一位贵客比徐御史更担的起这个“贵”字。
这一位贵客便是当朝阁老,清尘书院院首,王阁老王严崇。
这两位贵客并不是来找诸葛清看病的,而是来许府鉴赏字画。
王严崇的到来其实是许朗的意料之外的,因前些日子下人冬衣的事情得罪了徐御史,这几天许朗一直想再次邀请徐御史来府一次,给徐御史展示一下已经换上了厚厚冬衣的许府全体下人,但是徐御史大抵是猜到了许朗的意思,所以在这之后一直没有答应过。
许朗想再去淘一本陈意之的亲笔来邀徐御史前来,但是这一次许朗跑遍了京城都再也找不到一本陈意之的亲笔,但却意外的找到了一本舒月的真迹,
舒月是十几年前一个极擅仿陈意之笔墨的书画家,此人所仿写的陈意之笔迹几乎和陈意之的真迹一模一样,连专门研究陈意之书画的人都难以分辨,由此名声大噪,但是这位名叫舒月的书画家行事极为神秘,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他每次都是将画或是字让其他人交给画斋,自己却从不露面。
因为与陈意之的真迹难分真假,所以舒月的每一幅字或画都会卖出高价,此事也算是十几年前北明京城里津津乐道的一件奇事。
但几年之后,一点预兆也没有,这舒月便忽然在一夕之间消失。此后再也找不到舒月其人。
舒月消失后没多久,却突然冒出一个人以重金收购所有舒月的作品,舒月本身不算名家,只是因为模仿陈意之的笔迹极像才名声大噪,即使曾经卖出了高价,但自舒月消失之后,他的作品价格便以直线下降。有人愿意以重金收购,收藏舒月作品的人自然愿意卖出去。
自那之后,市面上便再难见舒月笔迹。
这一次许朗寻到的便是舒月仿陈意之笔迹的诗词集,因舒月消失已经,他的字已经卖不了几个钱了,许朗觉得便宜就买了回来,准备死马当做活马医,试试看能不能用舒月的字请来徐御史。
下朝的时候,许朗便拦住徐御史说了此事,但显然不行,徐御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许朗正垂头丧气,准备另想主意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在许朗和徐御史身后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你们方才说的是舒月?”
许朗一愣,回头一瞧。这一瞧直接给许朗吓坏了,问他话的人居然是阁老王严崇,许朗直接就惊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这位大名鼎鼎的王阁老可从来都没和许朗说过一句话。
许朗一听王严崇对舒月的字感兴趣,连忙就凑上去道:“对,是舒月的字。怎么,王阁老也对舒月的字感兴趣?”
王严崇皱了眉,解释道:“从前听说舒月的字和陈意之的字极为相似,真假难辨,但是从未见过,有些好奇。”
许朗连忙就识相的得道:“不如阁老来府上一观?”
罕见的,那位素以严肃著称的王严崇王阁老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那边徐御史一看王阁老都要去,立马就表示自己也要去。
而这正是许朗求之不得的。
这一天的许朗欢喜的犹如过年一般,虽然的确是快要除夕了,可是除夕当夜都未见的许朗会如此开心。
王严崇那是什么人,本朝唯一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太子太傅,内阁阁老,庆裕帝最信赖的肱骨之臣,全天下都赫赫有名的大文豪。
王严崇的光临简直能让许府瞬间蓬荜生辉。
王严崇答应要来的那天,许朗回府以后上蹿下跳着让仆从打扫全府,还拿出来珍藏已久舍不得泡的茶叶,其实许朗曾经把主意打到了许锦言那里,上回温鼎,这大女儿便拿出了海棠春色,许朗是想让许锦言把那茶叶拿出来的,但是犹豫了很久,许朗也没好意思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