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墨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抓着缰绳她一跃于马上,“我相信你会找到一个与之情投意合的好姑娘,这也是我对你的祝福。”
周扬抿唇不语,他在想,她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大是比他好吧。
分开不久,应如墨骑着马飞奔,颠得她想吐,因着心里着急断是不敢耽搁,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为难她,偏就大半夜下起雨来,她来此多日都不见阴雨,偏今日下来。
这夜又黑又冷,本想寻个遮蔽之处,结果走着走着前方透过雨幕出现一双幽绿色眼睛,在这暗夜之中就像一对夜明珠一样。
即便夜雨婆娑,那双眼睛依旧能够穿透而来,应如墨打个冷战,很快整只狼步入眼中。
她就说,方才明明没有听错来着。
奇怪的是她看见那狼,倒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直到那狼渐渐走近,她没事,不代表那马没事,感觉到身下马匹的躁动,她立马跳下来,而那狼走近渐渐停下来,啊呜的一声,颇有些渗人。
应如墨跟着蹲下,定眼看去,那双眼睛越发清晰,尽管雨水将狼身打湿。瞧着还有几分狼狈。
狼试探着靠近她,那股子傲气倒是不曾隐藏,它伸出手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原是有些紧张的,这下全部化为乌有,这是不是示好的动作?
她尝试着抬手去摸摸它,果然一伸出手,那脑袋就逐渐放低,似乎极为享受,享受中又透露着一种熟悉感。
应如墨眨眨眼,将脸上雨水抹掉,“你……你是小宝吗?”
她有些不敢信?
反复唤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它嫌弃这名字,愣是一声不吭,而后咬着她的裙摆往一个方向去。
别是带她进狼窝吧!?
她犹豫着,奈何小宝坚持,她只好跟着,好歹她也是照顾过这小东西的,狼心狗肺这成语可别应验。
这雨下得淅淅沥沥的,短时间是不会停的。
跟着小宝,应如墨不知道走了多久,倒是同她本来要去的方向是一致的。
等等,她走着走着步子慢下来,放眼而去,怀疑自己有没有看错,倒是看到一个破旧的牛皮大帐,被这风吹得摇摇晃晃,瞧着危险得很。
大是牧民留下的。
她猜测道,小宝拉着她一直往那边走,起初她还不解,直到越发靠近,她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
首先,小宝是她送给凌未的,但它突然出现在此处,还拉着她往这儿来,难不成里面有人?
正这样想的时候,大帐里响起几声咳嗽,这声音穿过雨水她辨认不得,心底倒是升起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希望。
她俯身拍拍小宝的脑袋,小宝放开嘴。应如墨提起裙摆小心走近,这天已经有丝丝隐亮,再过个把时辰,大是天亮。
站在大帐跟前,她犹豫着,里面不时传来几声咳嗽,诱得她心里痒痒的,而且她现在也好冷啊。
且不说淋了一身雨,那衣裳全部贴在身体上,难受得紧。
没错,借着这个借口,也同时期待着,她猛地将帘子拉开,里面的人似也没想到突然会有个人,就这样,两人打了个‘绝对的照面’。
看到对面人的时候,应如墨心是起伏的,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里面的人正在换衣服啊。
第91章 重逢
“国师……”
话音有些沙哑, 却藏有几分委屈。
这边的应如墨麻溜的跑进去,也管不得他穿没穿衣服, 毕竟那冷风透过门帘钻进去着实是冷啊。
“到底怎么回事?京中传你已经……你身上的毒……”说着, 应如墨迫不及待的去找凌未的手要给他把脉, 结果刚拉上的时候他手上凉意袭来,应如墨心无旁骛, 原本做好准备的心一下惊讶。
“你体内的毒素已清,只是脉象有些虚弱,大也碍不了事。”
凌未看她一身湿漉漉的, 从方才进来到现在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想罢, 从地上拿出一外衫披在她身上。
这一动作让应如墨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俩现在有点不对。
兔崽子光着上半身,麦色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不似她想象中那般消瘦,倒是硬朗不少,睁着无辜的眸子望着她, 许是被雨淋过, 睫羽湿淋淋的, 眼睛好似被晕染过透彻明亮。
“你倒是说话呀,我现在都被你那几封信弄蒙了。”
“咳咳……咳咳……”
“阿未。”
应如墨拍拍他的背脊, 咦~手感还不错。
见他还好好活着,并且毒素已清,她心底压抑的已然消散。
凌未默默的抓起衣裳慢悠悠的给自己穿上, “此事……此事容我想想该如何同国师说。”
见他欲言又止,应如墨急了,“阿未可是还有话要同我说?”
凌未默默转过眼,“国师……你,你的衣裳……要不要换一件……”他越发小声说道。
应如墨疑惑一分,低眸看自己,出来得急只着了白色衣裙,结果被雨淋了,方才夜黑瞧不清楚,现在天蒙蒙亮,恰好看得清楚。
肌肤若隐若现,看得她自己都心惊,忙的拉紧刚刚披上的衣裳。
就此动作间,凌未从旁包袱里翻出来一套干净的男装,“国师要不先将就换上,免得感染风寒。”
他说着也没转脑袋,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应如墨也不矫情,取了他手里衣衫就开始换,尽管心里还有好多问题,但现在确实不是好时候。
听到换衣服的窸窣声,凌未背对着一动不动,“国师这么晚出来,是打算回京城吗?”
应如墨刚刚拉好衣衫,她手指停顿嗯了一声。
“是听到阿未离世的消息?”
“……”她不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凌未尝试转过眼,见她已经穿戴好,一头青丝半湿的披在脑后,长至腰际,即便是在这等环境,余出几分慵懒。
“其实我……咳咳……”
听到他咳嗽声,才想起进来前听到的,她忙的转过身来,“可是自己染上风寒了。”
“来得急,夜里没怎么休息,不过国师不用担心,这点病过两日就好。”
“还这点病,你怕是觉得自己身子很好吗?可带了药?”她四周张望,除了他随身的小包袱,也没什么东西了。
说着直接上手去翻找,结果药没找到,她自己的东西倒是有不少。
譬如……那个小木人,还有被凌未摔断过的簪子。
她拾起那簪子,还是两截的,“怎么把这个带来了。”
凌未沉默不语,这是他从国师府拿走的。
他不说她自然不多问,将东西放回去再找了找,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等雨停了,你先随我去找长姐,她那儿应该备了风寒的药。”
凌未微微抿唇只是点头,只是这雨不知还要下多久。
应如墨沉静半响,思考着该如何问他,兔崽子没事她自然是高兴的,仿佛不仅是他还有自己都重新活过来一样。
“阿未?”
没有人应答,应如墨刚想再唤一声的时候,一双手从后往前揽住她,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坚持。
瞬间,她就感觉自己背后贴上来一具身子,“国师,我有些困了。”
应如墨拨开他的手,兔崽子倒是轻松放开,只是整个人靠在她身上,这边天光大亮,她瞧得清楚,兔崽子脸上稍显疲累,那双眼也多了困色。
这雨还不知道怎么停,既然他在此,那疑惑不急于此时解开。
“既然困了,便睡会儿,待会儿雨停我便叫醒你。”
凌未嗯了一声,倒也不可气的倒下来,枕在她的膝上,手也不见得空落,拉着应如墨手指交错牵着才放心。
“原以为国师第一句会是质问我为何将你留下。”他闭着眼轻轻道出这句。
“还用想吗,尽管我起初生气,细想你也是为我好,就算气大也气不起来。”
凌未浅笑,俊俏的脸庞顿时挂上几片云彩。
沉静几许,凌未当真沉睡过去,应如墨盯着他的脸,老怀疑是不是幻觉,伸出手指在他脸上碰一碰,嗯……是实的。
她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几声狼叫,也不知过去多久,她倒是想出去看看情况,却无法动弹,不只是凌未压在那,她的腿也麻得厉害。
本以为小宝叫两声就没了,哪知道它挺锲而不舍的好似在威胁什么人。
“墨儿……你在里面吗?”
应如墨听得清楚,“是长姐吗?”
林如澜站在离大帐数步之外,那狼的气势骇人,仿佛多进一步,就恨不得吞进肚腹。
周胜和周扬都伴在她身边,原本昨夜周扬已经回去,哪知道刚到家就下起雨来,林如澜不放心,只得转回来。就怕她一弱女子遭遇不测。
想想也是他糊涂,怎就让她一人而去。
“墨儿,你可有事?这头狼……”林如澜只得扯着嗓子喊。
这声音也把凌未给吵醒,他揉揉眼眸撑着地站起身来,“外面是……”
“是我长姐。”应如墨动动腿,奈何久久不曾动,这一时半会儿还真站不起来,见她费劲,凌未俯身将其扶起来。
“我没事长姐。”应如墨喊了一声,靠着凌未一蹦一蹦的蹦跶出去,这帘子一掀开吓傻三双眼。
林如澜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使劲儿揉揉眼睛,这……这就一夜,怎还多出一男子,且墨儿衣衫也是男子的,他俩还衣衫不整,举止相对来说全无礼制,说难听些是出格了。
毕竟这孤男寡女的……
还有周扬看得眼睛微微泛红,无名之火在心头泛滥。
许是他俩一出来,门前的小宝收敛许多,不过低首趴在那里,这雨停之后,空气分外清新,连带着人也清爽不少。
林如澜试探着走近,“这……这位是……”她突然打结巴。
应如墨这时候反应过来,奈何已晚,脑子思量着如何解释,毕竟他俩这样着实说不清。
凌未不禁咳嗽两声,目光暗示过去,深藏委屈,仿佛在说‘你要敢说我是你弟弟之内的话,我就哭给你看。’
应如墨倒是心领神会,“他……他是……是……”她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长姐好。”凌未倒是淡定非常,看她实在说不出干脆自己接话。
林如澜打量着他,瞧着是气质非凡,样貌俊逸,谈吐动作都是出自大家。
“咳……咳咳”
“阿未!嗓子可还疼?”应如墨自己能站着,倒也不用凌未扶着,听他咳得难受,深怕多出什么病痛来。
凌未摇首,“无碍的。”
“长姐,我们先回去吧,其他事我稍后再同你解释。”
林如澜看他俩这般,恐都是淋了雨,“好。”
这一路上各怀心事,明明不算长的路,硬是走出三春的感觉。
同凌未喂了药看着他再度睡去,应如墨才有时间出来。
而林如澜在门前一直等着她。
“那位公子身子可还好?”
“嗯,感染了风寒,估计还要调理几日”
应如墨老实答道,将手中空碗放下,感受到来自长姐探视的目光。
“我昨夜急忙出去,就是……就是打算去找他的。”
“他?就是那公子?”林如澜见她主动吐露,赶紧走过来。
应如墨嗯了一声,其中细节她不便多说,只求长姐明白便可。
“原来如此,方才他那目光一直黏在你身上,恐是对你……”
应如墨点头,“随缘吧,我同他这辈子总归是牵扯不清了。”她抬眼笑笑,似是放松,也有释然。
这一笑看得林如澜心底的疑惑尽消,她抬手摸摸应如墨的头,“你可知这几日在这里,你都不曾真心笑过,更不曾笑得如此好看。”
应如墨低眸,她只是笑不出来而已。
林如澜叹口气,“到底是长大了,也罢,如今你有主意,只要你好,长姐都会支持你。”
“长姐……你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对她好,一样的纵容她。
林如澜点点她额头,“因为你是我这世上最疼爱的亲妹。”
你也是我在这世上最敬爱的长姐。
“罢了罢了,你折腾许久,也该去歇歇。”林如澜准备忙活自己的事却被应如墨拉住手,“长姐可否帮我同周扬说声抱歉。”
她也没想到刚同人说开,凌未就出现了,还好打脸不是很惨。
林如澜拍拍她手,“放心吧,那孩子也不是个死心眼儿,我同你姐夫开导开导就好。”
这一晃时间就到了傍晚,应如墨进去的时候,凌未已经转醒一段时间,靠在床头默默不语。
第92章 诉心
似乎在想什么事。
见她进来, 招招手让她过去。
“睡了一觉可好?”她拿过他的手把脉,倒是比之昨夜好上许多。
凌未点点头, “已经无事了。”
嗓子还有些哑, 面色倒是红润许多。
“同你长姐解释了?”他想了想开口。
“说了个大概, 长姐不是好奇之人,不会追根问底。”
“那就好。”他乖巧的点首, 要真以为他老实乖巧,应如墨都怀疑自己脑子坏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敲敲床头, 见他精神不错, 是个拷问的好时机。
“从……哪一件开始?”凌未睁大双目, 单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