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墨捏捏眼睛,心累……“皇位……为什么舍弃皇位?还有你的毒怎么回事。”
“皇位已经让给皇叔了,至于为何舍弃,国师不知吗?”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那眼中只能容下她。
“你……”
“记得同国师说过,阿未不喜那皇权, 也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无疑给应如墨一个台阶, 方才那话暧昧得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那毒呢?”
谈及到此, 凌未恢复正经,“若我说, 我压根没中毒国师会怪我骗你吗?”
“没中毒?”应如墨眯起眼怀疑的看他。
凌未顶着这样的目光,“当日雨中,青山子一边提防着禁军一边看着我, 自然分心,那毒药只是被我藏于口中,远了才将其吐出来。”
“可那么多大夫……”
“借着此事我想从皇家退出去,便早早寻了刘太医的祖传秘方,无论是谁把脉都诊不出所以然来。”
怪不得,应如墨不禁佩服兔崽子的脑子,还真是能算计啊。把她也给忽悠进去了。
默默打量她的脸色,凌未小心扯扯她的衣袖,“为了周全,阿未只得先哄骗国师。”
应如墨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如此大事,被他说出来就是小事一桩。
“你怎知那凌风会是仁君。”
“他若不是,自然有人会出手。”
看来后路都安排好了,应如墨真真是……觉得庆幸,庆幸他们不是敌人,要是比起心计,她恐不是凌未对手。
“国师?”她不说话,气氛顿时冷下来。
应如墨听他唤她,回眸便是兔崽子装可怜,“国师莫不是生气了?”
她扯回自己的衣袖站起身来,“自然,没想到你这么会藏,这么多年,扮演小白兔上瘾了?大灰狼尾巴露出来了?”
凌未恍惚一阵,后又有些苦闷,“我……”
“罢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走走。”应如墨二话不说,道出这句便潇洒离开。
迎着晚风,她寻了个小山坡坐下来,这个时间不少牛羊开始回家,放眼而去,心情不觉舒畅不少。
过去种种如烟云一般在眼前过度,想想都觉得跌宕起伏,好似台上话本一样。
要不是实打实坐在这里,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
这天下说让就让了,兔崽子比她还洒脱,对于权力她没什么野心,如今过活对她而言没什么差别。况且她还找到了长姐,简直就是上天馈赠。
凌未也平安无事,应如墨都差点跪下来感谢天地了。
这时候,身后响起一阵声响,小宝叼着一个盒子跑过来在她跟前打圈圈。
直到她把盒子取下来,小宝才停下转悠的身子,乖乖的蹲在那里,就像个守护神。
看着木盒,应如墨就猜到是兔崽子所为,但还是小心打开,玉簪已经修补好,手艺虽不大好,但忽略看去还是能接受的。
“怎么对这簪子如此坚持?”她问道,知道凌未在她身后,果然话音一落,凌未侃侃走近。
“是母妃留下的,离世前她曾说过把这簪子留给她以后的儿媳妇儿,那时候我只想着如何活下去如何让她放心,这簪子放着就忘了,直到国师从陈州回来。”
凌未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熟稔的摸摸小宝脑袋。
听到‘儿媳妇儿’应如墨就不大好了,深深觉得这簪子有些烫人,可她也不能放下。
“让出皇位,摒弃荣华,归于乡野,值得吗?”应如墨转首,凌未的侧脸十分俊朗,隐隐间藏着一丝轻松,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皱眉的时候有多好看。
“值得或是不值得,这得看国师的选择了。”他微微抬眸,话语间满是漫不经心,实则字字小心。
手中的簪子让她的心逐渐软化,方才在屋子说的哪些所为生气的话不过是借口,她需要一个考虑的时间。
“真不明白,有那么多好女子,你为何就……”
“就眼瞎?”
“……”应如墨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到眼瞎的余地,只是说,有更合适他的人,何必费如此代价。
凌未何尝不知她心底所想,“感情这回事说得清就不叫感情了。诚然我知,但心意变不了也控制不了。索性随心而往……终归我不是个好皇帝,不如退位让贤。”
是啊,若是帝王太专情,也不是好的。所以坐在皇位的那个人怎么都是难的。
“国师……可想去江南烟雨之地看看?”凌未拉着她躺下来,不记得何时,已经星罗棋布,好似会眨眼一般,摄人心魂。
应如墨忽略被强拉过去的手,她开口,“我还以为你想的是如何过活后半生。”
凌未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侧首看着她,“国师同那天下第一首富合作了那么多年,难不成一点红利都没有?”
应如墨咻的睁大眼眸,她就知道兔崽子一直看着她呢,还是一举一动的看着那种。
怪不得能骗过全天下人。
凌未忍不住低笑出声来,“放心吧,再怎么也不能饿着国师大人。”他侧身手肘撑着脑袋笑得格外邪肆。
不同他玩笑,应如墨问,“凌风可知你去处?”
凌未摇首,“不仅不知还以为我真的死了。”
“那你活着一事还有谁知道?”这也是应如墨最担心的。
凌未悄悄靠近她几分,嘴上说道:“只有小安子,他不会说出去的。”
说到小安子,应如墨就想到她府上的人,“那樱桃呢还有叶天云邢瑶他们如何……”
凌未在听到叶天云的时候,默默给了一记白眼,“樱桃以为你失踪,不愿离开国师府,看她倒有管家风范,索性让她继续留下,至于邢瑶她武功高强又是江湖之人,自然是出去闯荡,那叶天云大是看上人家也跟着去了。”
应如墨徒然觉得有点心塞,她这主子当得实在闹心。
“不对,叶天云还同我有十年契约。”
提到此事,凌未毫不惊讶,“忘了说了,我还是皇帝的时候,就给他下旨将此契约作罢。”
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这绝对是克星。
应如墨眨眨眼,气她都生不起来了。凌未摇摇她的肩膀,也不理他,干脆放软态度,“国师~”
还是不理,凌未看她一个默默的背对着他,干脆支起身子在她脖颈间留下一道痕迹。
“凌未!”
“在。”
“你干什么!”
“亲你啊。”某个无赖的兔崽子还无辜的捧着脸说着话,应如墨已经坐起来捂着脖子,方才一点温热留下,还带着丝丝啃咬,她先不说出格之类的,对于凌未她充满了深深无力感。
“你……”
“咳咳……咳国师,我头有些晕。”凌未二话不说顺势倒在她身上,就像在藏书阁或者是大帐那般,靠在她双膝上。
好似回到当初,应如墨准备推开他的手顿住,只是轻轻落在他肩上,“我记得江南是成妃的故乡。”
凌未眼角微翘,“是啊,小时候母妃时常念及此地,那等温柔烟云乡也让阿未有几分好奇,只是不知国师能否相陪了。”
他的笑眼印在眼中,应如墨转过头去望着广袤草原,“就算我对你的感情不及你对我半分,你可会后悔。”
一阵静默,应如墨低眸,且见凌未勾起她的手指,“细水长流,日久生情也不错。不过……听国师这意思便是对阿未有心了?”
这兔崽子真是拐着弯儿不停挖坑等她跳呢。
点了下他的脑袋,应如墨收回手,“天儿不早该回了,免得长姐担心。”
凌未不动,只是微微挑眉,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可是没听?”应如墨动动腿,凌未突然低声道:“其实国师去陈州那五年,我曾偷偷去过。”
嗯!?
应如墨大是惊讶,这件事若他不提,早就想不起来。
凌未坐起身来靠在她肩上,双手轻轻环住她纤细腰身,话音亲昵道:“那五年我一直周旋朝堂,暗中布设棋子,对国师忽略不少,后来国师回京,对此事丝毫不提,我只当国师丝毫不在乎。”
“那为何这时提及?”应如墨回想当初心境,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刻意将那失望掩盖下去。
凌未挑起她鬓边青丝,低眸说道:“大是想全部坦白,看你日日往那堤坝跑,万事劳心劳力,无事时也会同百姓在茶摊相聊,一点架子都没有,每每见你脸上笑意,我都是羡慕当时陪伴在你身侧之人的。”
这些话是凌未头一次说出,应如墨也头一次听到。
那些记忆在她脑中已经模糊了,没想到凌未还记得一清二楚。
她说不出心底滋味,只觉得即便小时候过得不算好,到后来被师父欺骗,被朝堂牵绊,被朝臣误会,如今,却有一人时时刻刻关注她,关心她,甚至一直等待她。
难道……她重生的意义就在此吗?还是说,是得了他的福气?
“阿未……”
“嗯?”
“我突然也想去看一场江南烟雨。”
“好,我陪你。”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能看到这里的的小天使真的很感谢O(∩_∩)O
文文到这里就正式完结了,虽然感情线有些薄弱,还好你们没放弃我(比心心)
后面会放几章甜蜜番外o>_<o
第93章 作画
桃花灼眼, 只手片片花瓣陨落,落英缤纷随风而舞。
香气萦绕在此, 伴随片片云雾。
望着眼前光景, 应如墨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 她抬手剥开云雾渐渐往里走近。
此处淡粉的桃花遮了她的眼,颇为虚妄。
这是梦吗?她冥想着, 脚步却未停住。
“国师……国师……”
嗯?谁叫她?回眸看去,都是云雾,但那声音越来越近, 她眯起眼睛, 朦胧中看到一个小孩子蹦哒哒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身, 突然得让她差点往后跌倒。
“你是……”她半蹲下来打量着这孩童,长得白白嫩嫩,小脸红扑扑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光亮亮的好似天上星。
小孩子蹙着小眉,紧抓着她的袖, “国师……你不认识阿未了?”
啊?
她咻的睁大眼眸, 上下打量, 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这……这是凌未?
见她走神,凌未不开心了, 鼻子哼了一声,“看来国师真的不记得了。”
“……”
应如墨看看周遭,一个人也没有。这就有些方了, 她没见过这么小的凌未,自然不识得。
小手拉拉她的衣袖,“国师,阿未走得累了,你抱抱阿未。”他放软声音。
应如墨最受不了如此,一个没忍住就上前将他抱在怀中,拍拍柔软的背脊,“你怎么在这里啊?”
姑且当做是梦吧。
凌未趴在她身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眯着眼睛道:“不是国师带阿未来赏花的吗?国师不还说这春日桃花甚为惑人,不观赏一把启不可惜?”
说得真是很有道理。
应如墨想站起来,但兔崽子一动不动的,她蹲着有些僵硬,“那咱们去赏花?”
凌未沉思半天嗯了一声,放开她转首拉住她的手往前面而去,好似对此十分熟悉。
就算是梦,也太奇怪了。
应如墨被他牵着走,“阿未,你要带我去哪儿?”瞧着面前的小兔崽子,她放软声音问道。
凌未头也不回,“赏花啊”
说着,不久两人来到一处翠绿湖边,周遭都栽满了桃花,将那清澈翠绿的静湖包裹其中,如同仙境。
湖边摆了一处书桌,上面已经布好画作所用墨笔纸张。
“诺,国师不是想画这桃林,不如在此画,阿未也好从旁陪伴?”小兔崽子说着,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张软榻,他自个儿坐上去,折了枝桃花捏在手中。
应如墨坐过去,拿着那毛笔格外熟悉,看了看凌未的方向,小兔崽子笑意浅浅,好似冬日暖阳一般。
这一看不要紧,应如墨刚准备提笔,一阵风刮过来,紧接着耳边多了一道呼吸,在她怔愣间,一只手握住她捏笔的手,触感真实可见,那只手比她要大上些许,且骨节分明有力,不禁抬眸望去,竟然是长大了的凌未,她猛的朝软榻那边看去,小兔崽子不见了,已经进化成为大兔崽子。
“你……”她一开口,凌未手指在她唇上一点,之后眼神认真的握着她的手在纸上挥洒。
不久,一处缤纷桃林展现眼前,花瓣翩翩,迎风而舞。
然后,整个画突然着火,她看着想要站起身来去扑灭,可好像双肩被什么按住一样,令她动弹不得。
“阿,阿未,着火了。”
无人回答她,应如墨觉得少了什么,往身边看去,什么人都没没有,而刚才凌未所站的地方,就只剩下一支桃花。
……
“阿未!”
她喊着一下坐起身来,看到的不是什么桃林,而是无尽的夜。
这时候,凌未从外面冲进来,看她坐起来不禁跑过来,“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凌未抬手擦擦她脑间的密汗。
应如墨神情恍惚,待看他紧张的脸的时候,双眼才开始聚焦,她捏捏眉心,“大是做噩梦了。”叹口气,显得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