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食休养了一个星期,顿顿热水泡狗粮,碗里时不时掺杂着药片,林语一口咬下去苦到想咬舌自尽。
直到医生来家里检查,说它差不多康复了,痛苦的日子才得以结束。
几天没吃肉的狗子摆动尾巴,双脚跳动扑向主人,“汪汪汪。”康复啦,可以吃肉罐头啦!
祁念扔给它一根磨牙棒,宠溺地笑笑:“先吃这个,一会儿有客人来。”
吃不到罐头,其它小零食也勉强可以。林语馋了这么久,顾不得挑嘴,咬起磨牙棒蹦到沙发上就开始埋头狂啃。
心中略有疑惑,有人来做客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根奶味磨牙棒在狗子的疯狂啃咬中迅速消失,林语吃完砸吧下嘴,意犹未尽,终于吃到有味道的东西了。
门口负责接待的女佣走进来传话:“少爷,赵先生到了。”
林语听到赵一麦的称呼,心里的警铃忽然滴滴作响,不知怎么,脑海中冒出祁念说过的话:“等你康复了,我们再算账。”
他应该不会这么狠心吧?
艰难地咽下口水,林语慢吞吞地抬头望向祁念。注意到狗子的视线,男人一双桃花眼温暖无波,笑吟吟地问道:“怎么了?”
林语快速撇过头,狗脸带着沧桑仰望天花板。
不,他会。
赵一麦进门时上身穿着一件居家的T恤,下身一条牛仔裤,简单的穿着让人以为他出门只是为了下楼扔垃圾。
“祁少,我把它带来了。”
“嗯。”
祁念坐在林语前面,挡住了她大部分视野,她只看到赵一麦进门但是看不到他口中带来的东西。
默念了无数遍阿弥陀佛,狗子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探头瞄了一眼沙发下面。
完美的立耳,暗褐色凌厉的眼睛,细长有力的四肢……
林语后跳了半米,边嚎叫边向祁念身后躲,“汪汪,汪汪汪!”
嗷嗷嗷,救命啊啊啊有怪兽!
某人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将怂成一团的泰迪从身后捞到怀里,对赵一麦说道:“麻烦你了。”
皮肤黑成巧克力色的壮汉挠了挠头,爽朗道:“不麻烦,这个星期我正好出差,祁少愿意帮我照顾大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林语蜷缩在祁念怀里,背对着赵一麦和大黑,不停地吠叫抗议。
“汪汪,汪汪汪。”我不要啊,蠢主人我告诉你,这个家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第17章
赵一麦担忧地望着旺福,犹犹豫豫道:“旺福害怕大黑,要不我还是把它寄放在朋友家好了。”
杜宾犬从进门后就一声不吭,贴在主人身边一动不动地站着,椭圆形的眼睛不经意间瞥过吓成毛线球的泰迪,随即淡漠地移开视线。
祁念抚摸两下狗子的背毛,缓缓说道:“没事,你看它叫得多开心。”
林语:“……”
赵一麦:“……”
你确定它是在开心吗?
既然祁念坚持让大黑留下,赵一麦便没多说什么。他把大黑常吃的狗粮、零食还有玩具交给祁家的佣人,和老板简单说了几句它的生活习性还有进食时间用量,就动身要回去了。
大黑跟着他走到门口,褐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透出浓浓的不舍。赵一麦拍拍它的脑袋,嘱咐道:“要和旺福好好相处,它是小妹妹,你不能吓它,更不能欺负它听到没?放心,不是不要你了,我一个星期以后会来接你。”
杜宾转动脑袋蹭过主人的手掌,表示自己收到了指令。
赵一麦和大黑道别后,它挺着健壮的身体坐在玄关,直直地盯住大门,久久不动。
林语见大黑走出客厅,立刻挣扎着从祁念怀里跳出去,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楼,躲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脑袋顶着门板将门重重关上。
觉得暂时安全了,林语呼出一口气,忿忿骂道:祁念这个混蛋!
楼下大黑守着大门,楼上林语守着房间门,两只狗狗就这样在各自的领地里呆坐了一整天。
午饭时间,祁念有事出门,女佣面对杜宾犬有些发怵,将它的食盆装满狗粮放在几米之外的地方就不敢靠近了。
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是旺福可爱一点。
“旺福,吃饭啦。”
佣人唤了几声都没有见到小泰迪的影子,去到它的房间,别墅里唯一不会关的门居然关上了。
女佣敲敲门,喊道:“旺福你在里面吗?”
林语神经紧绷,害怕外面的人一开门,黑色的怪兽就会一起进到她的地盘,然后她就要被迫让出自己的房间,零食柜还有肉罐头。
绝对不要!
一顿不吃也没关系,做狗也要有骨气。
“少爷说今天可以吃肉罐头哦,还有厨师熬的骨头汤,可香啦。”
“汪汪汪。”我在我在。
骨气这种虚无的东西,远没有骨头汤来的吸引狗呐。
女佣听到狗子的叫声,连忙开门将它放了出来,惊讶道:“你真的在里面啊,被关住了怎么不叫人。”
“汪汪汪。”骨头汤呐,肉罐头在哪里。
“你的午饭我放到楼下的食盆里了。”
话说到一半,林语就不见了踪影,四条腿齐发几乎是飞下了楼梯。
冲到楼梯口时,她放慢了速度,探头探脑地望向玄关。大黑还在那里坐着,它的食盆里装满狗粮,里面夹杂着大块的炖肉。
林语注意到它的大肉块午餐,此时肉罐头,骨头汤什么的逐渐从她脑海中淡去,眼里只容得下那边香喷喷的,热腾腾的炖肉。
是肉啊。
是真正的大肉肉啊。
肉罐头虽然也很香,但是冷冷的,吃起来肯定没有热食好吃。林语做梦都在想着炖排骨,红烧肉之类的美食,奈何每次祁念吃午饭的时候都会单方面隔绝她,一点肉渣也不给。
吸溜回流到下巴的口水,林语战战兢兢,颤抖着伸出一只爪子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地。小眼神不停瞄向大黑,后肢紧绷,随时准备逃跑。
在墙边自己演了几分钟的内心戏,发觉大黑完全没有反应,终于壮着胆子迈出了一步。
踏出第一步后面就好办了,林语一点点接近狗盆的位置,在还有几厘米就可以叼到炖肉的时候,大黑突然回过头“汪”地警告她一声。
滚开。
与泰迪奶声奶气的叫声不同,大狗的声音浑厚,充满威慑力。
林语魂都要吓飞,撒开脚丫子几步跑不见影子。
妈妈呀,有怪兽在瞪我啊啊啊,它还让我滚开啊啊啊啊啊!
他大爷的,这明明是我家哇!
杜宾犬嗅觉和听觉十分敏锐,泰迪的脚踏到一楼地板的瞬间它就注意到了,原本并不想搭理没成年的狗崽子,没想到它竟然有胆子觊觎自己的食物。
褐色的眼珠平静地随着脑袋的转动移开,居然连对峙都不敢就逃走,真没用。
林语闭着眼睛飞速跑回房间,还想躲进里面把自己关起来。
然而冲进房间后,发现门推不动了。
原来尽责的女佣小姐姐担心它下次还会被关,特意将门抵到门档器上,这样如果不用力拉门的话,门就不会再自动关上。
当然,狗子也推不动了。
“……”
活着好难。
林语不死心地跑去别的房间,别墅有三层,一楼暂时不敢去,二楼和三楼所有的门都是紧闭着的。偶尔有没关门的房间,里面也有人在打扫,佣人察觉狗子偷偷摸摸地想溜进房间就忙将房门关好,不允许它进去捣乱。
仔细回忆一下,祁念好像说过,为了避免它四处祸害家具,隔几天就要拆一个房间,除了狗子自己的窝,其它所有的门都要随时关紧。
此时此刻,年仅半岁的狗子明白了“出来混迟早要还回去”的沉重。
林语蜷起四肢,委屈巴巴地靠在二楼走廊墙边,这么大的别墅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跑得太快忘记自己下楼的初衷是要吃午饭,现在炖肉没偷到,骨头汤也没的喝。
呜,她为什么会这么惨,骨头汤一定特别香,肉罐头也很久没吃了,呜呜呜。
长的大了不起哦,还叫她滚开……
滚开?
林语眨眨眼睛,她怎么会听懂大黑说的什么。
谁也没猜到家里的狗子会没吃午饭,佣人们平时打扫整理各个房间忙得团团转,杂七杂八的工作很多,没有时间注意旺福食盆里的食物消没消失,也没人想到它会因为妄图偷吃大黑的食物而被恐吓。
林语饿到下午,眼前出现一颗颗小星星绕着她打转,睡也睡不着,房间又没有安全感,楼梯也不敢下,凄惨的一批。
直到负责清洁狗子用具的阿姨去收狗盆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食物一点没动,顿觉诧异。平时来拿的话,旺福能把狗食盆舔到反光,她只需要稍稍刷一下就好。而今天里面居然装满了食物,还是它最爱的肉罐头,就连放着骨头汤的碗也装得满满的。
阿姨招手叫来在附近打扫的女佣,问道:“今天旺福这小家伙怎么没吃午饭?”
女佣刚巧是中午喊旺福吃饭的那一位,她听到阿姨的话,惊诧道:“诶?怎么可能,它明明很早就下楼了啊。”
“你看看这儿,”阿姨指了指地上的食盆,“是不是没吃?”
女佣一脸疑惑:“奇怪,不应该啊。”
忽然,她想到赵一麦送来的新成员,大叫一声:“糟了!”
阿姨被她吓的一哆嗦,略带埋怨道:“小姑娘怎么咋咋呼呼的。”
“它会不会吃了大黑碗里的肉啊,旺福现在可不能吃那个。”
阿姨上午不在,没见到杜宾犬,追问道:“大黑是谁?”
“赵先生的狗,”女佣着急忙慌地离开,提起裙摆快速跑向玄关。
杜宾依旧守在大门前,身体侧卧于地面。和泰迪卷卷的长毛不同,杜宾的毛短而黑亮,躯体线条修长健壮,像是最勇敢的士兵守卫领土。
不敢靠近它,女佣远远看了眼大黑的食盆,也是满的。
“……”
你们别是约好了一起减肥吧。
少爷回来看到两只狗子都没吃东西肯定要责问她们,那张俊脸生气起来吓死个人。
女佣急忙跑上楼梯,本以为狗子是在房间睡觉,没成想在走廊上就遇到了可怜巴巴,仿佛被人遗弃的狗子。担心它不吃饭是因为肠炎没有恢复好,忙问道:“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不吃午饭?”
林语蔫蔫地低着头,虚弱回应道:“呜呜汪。”好饿。
女佣看它病恹恹的,转身要去打电话,“旺福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找医生来。”
“汪汪汪。”绝对不行。
林语慌忙跳出一米远,咬住她的裙角死死拉住,医生来的话她又要吃很久的狗粮泡水了。
“你这是怎么了,乖,医生来看过你就不难受了。”
医生来几次都没用,赵一麦家的小怪兽一天不走,她就一天吃不到饭。
女佣怕撕烂衣服,不敢用力和它挣扯,焦急地劝道:“旺福你乖一点,松开我好不好,最多三分钟,我很快就回来。”
林语还是不松牙。
“汪汪,汪。”
楼下传来几声犬吠,是大黑在叫。
祁念一开门就看到杜宾在门口冲他呲牙,笑道:“才离开半天就不认识我了吗?”
大黑歪了下脑袋,谨慎地凑近祁念,探出鼻子闻了下他身上的气味。
确认过他的身份,大黑不再做警告状威吓,继续趴回它躺了许久的位置。
祁念对它忠心护家的样子非常满意,路过时还拍拍它的头以示鼓励。
心下感叹,他们家旺福也能这么懂事就好了。
第18章
祁念楼梯上到一半,抬头便看到女佣和狗子在二楼入口处拉拉扯扯。
“旺福,求你了,快松开我的裙子。”
“唔唔。”
不行。
女佣向前移动一小步,狗子就被拽着滑动一小步,拉锯半天她都还没踏上台阶。
“你们在做什么?”
祁念的声音给一人一狗带来了希望,林语立马松开她的裙子,跳到祁念身前,急不可耐地向他告状:“汪汪汪,汪汪汪汪!”那条蠢狗欺负我,把它赶回去,赶回去!
“少爷。”女佣慌忙整理好裙摆,解释道:“旺福中午没吃饭,我看它很没精神,担心它可能是不舒服就想去找医生来,可旺福怎么也不肯让我离开。”
祁念顺着狗子的思路不难猜到它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怕控制饮食,不想见医生。
对女佣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少爷,那还需要我去联系医生吗?”
“不用了。”
还有力气拖住人,哪里像大病未愈的狗。
祁念蹲下身俯视林语,促狭道:“八斤居然会自觉节食,我好欣慰啊。”
“汪汪汪!”节个锤子,快把小怪兽扔出去。
男人的手掌恶劣地盖住它的脸,堵住了狗子的抱怨。
“大黑不会伤害你的,而且赵一麦已经抵达S市,现在要送它回去也晚了。”
林语退后一步摆脱祁念作乱的手,上身扑起半个身体倚靠着他,爪子搭在他的膝盖上,扬首对着那双桃花眼怒目而视。
所以当初为什么要让它来啊!
祁念唇角浸着笑,头慢慢贴近林语的脸,几缕碎发飘到狗子的额头,带着不知名的淡淡清香迷乱了她的眼睛。
林语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心脏在不正常地加速跳动。
忽地,男人用鼻尖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头,打趣道:“小怂包。”
狗子从美色陷阱中清醒,立刻炸毛,不帮她就算了还诋毁她怂,她那是怂吗,那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鱼唇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