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自重——石阿措
时间:2019-02-09 11:20:52

  林琛心惊了一下,方行了一礼,"爷……"
  然而花洛并不曾应他,似乎依旧沉浸某种情绪之中,林琛走到书案前,又道:“爷,该用晚膳了,这些书我帮你收起来吧。”
  花洛依旧没回他,林琛心中叹了口气,只当他默认了,正准备替他收拾垫在,却不小心瞟到案前一本摊开的书里面的一些内容,那是一则关于曼珠沙华蛊物的记载,据书中记载,中此蛊者只有六个月的生命,而唯一救治之法则是以亲人之血换其血,然换血之后,中蛊者生命虽得以延续,但其亲人将被蛊吞噬生命,简而言之,就是以命换命。
  林琛心头猛地一跳,想着失魂落魄的神色,隐隐察觉到一些什么,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问:"爷,老太妃又问起王妃的事了。"
  似是王妃两字让花洛回归了些许心神,他微微抬眸侧目看林琛,眸中依旧略显空洞无物,“她问了什么?”他低声问了句,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才说出这些字。
  “她问你什么时候把王妃接回来。"林琛回道。
  因为这其中之事过于复杂,花洛一时半刻也无法向老太妃解释清楚,便让林琛说是他们夫妻闹了矛盾,梅英一直待在楚王府不肯回来,因为梅英是慕容洹的义妹,算得上是梅英的半个娘家,因此老太妃也没怎么疑心,只是见梅英迟迟不归,不免又急又气。
  花洛闻言垂下眼睑,半晌,才幽幽道:"你不必理会了,我会找个机会与她说明全部真相。"
  “是……”有很多话想问,可看到花洛这副神情,林琛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云变
 
  夜凉如水,斜月朦胧。
  阁楼上,梅英凭栏而坐,望着天上那轮淡月,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令她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身后响起细微的声音。
  梅英神色一柔,低声道:“你出来吧……”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自从上次墨香与她谈了那一番话后,她便想通了,她会好好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日子。
  花洛从隐身处走出来,见她衣裳单薄,心口不由拧紧,却犹豫着不敢上前,“夜深,风寒,回去吧。”
  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梅英有些心疼,便朝着他展露了一甜甜的笑容,“这皇宫可真闷,你能带我出去透透气么?”这几天墨香不在,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虽然慕容洹时常来探望她,但终究男女有别,不能畅言。
  忽秋风刮起,令人遍体生寒,花洛忙走到她身旁,卸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而后携起她的手,见她不拒绝,才将她揽入怀中,一边感受她的气息,一边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温柔道:“你想去哪里呢?”
  梅英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顿时就被幸福塞满了,“燕子楼。”那是她醉酒出丑的地方,但也是他们初定情的地方,很是怀念啊。
  花洛唇角一弯,低语道:“好,我带你去,不过得先回去添些衣服。"
  “好……”
  燕子楼。
  梅英与花洛静静相偎着,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此处夜里很少人至,半空中时而有流萤聚散,草丛四周虫声唧唧,夜风吹过,檐前挂着的风铃叮当叮当响了起来,仿佛一首悦耳清脆的乐曲,登时打破了静谧的夜。
  花洛怕梅英冻着,便用披风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让她露出一个脑袋,梅英只觉得这种姿势一点都不旖旎,甚至有些好笑,便真的笑了起来,“喂,墨香去哪了?”
  花洛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让她去办一些事,过几天便回,你的寝宫我已经请求楚王殿下布了暗卫,他们会保护你,你不必担心害怕。”
  “我才不是害怕,只是墨香不在,我很寂寞啊。”梅英故作很烦恼的样子。
  “……”花洛突然有些吃墨香的醋,轻捏了捏她的脸蛋,略带嗔意道:“有我在,你还觉得寂寞么?”
  “恩……不一样的。”梅英笑道。
  看她笑得多没心没肺,然如今花洛是无法强硬的态度去命令她,或者朝她发脾气,他不敢,也舍不得啊,花洛发泄似的咬了咬她莹白的耳朵,“有什么不一样的,总之,和我在一起你不能想其他人。”想了想,又补充道:“女的也不能想,蔺辰那小子更不能想。”一想到蔺辰那小子曾经追求过梅英,还妄想和她双宿双栖,花洛心里就酸个不行。
  他不提起蔺辰,梅英都差点忘了他的存在……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样了……
  “喂,你在想什么?”花洛见她发愣,伸手捧起她的脸毫不客气地扳向自己,让她的眼中只有自己。
  梅英挣扎从披风中抽出双手,掰开那蹂'躏自己脸蛋的魔爪,话说她还没追究他和秋娘,褚清清的事,想想当初他和秋娘的亲密举动,还有与褚清清的甜言蜜语,她便觉得这男人既风流又花心,不禁蹙紧了秀眉,正打算来个秋后算账。
  岂知花洛仿佛猜出她内心想法,吓得立即不再纠缠此事,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换了话题道:“丫头,待我做完该做之事后,便与她寻一处无人打扰的世外桃源安静地生活可好?好比你那叫桃源村的故乡。”
  无人打扰的世外桃源啊,梅英明知自己生命有限,他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她却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幸福,脸上浮起温婉的笑容,答应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花洛能感觉到语气中的淡淡哀伤,眼睛一酸,却笑问道:"丫头,和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梅英愣了下,眸中忽然噙了羞涩,不由垂首脸红道:"很久很久以前不就喜欢上你了么。”如今她到底得偿所愿嫁给了他。
  花洛闻言嘴角勾起甜蜜笑容,与她耳鬓厮磨起来,低语道:“不,我想知道的是重逢之后。"
  “这个很重要么?"梅英腼腆问道。
  “很重要哦。”花洛凤眸中闪过狡黠。
  梅英伸手抚摸了下他的脸,想了想,认真道:“嗯,在雍山的时候吧,你反过来替我挡箭的时候吧。”
  花洛手抵于唇间,沉声道:“你夫君我毕竟是男人,哪有让女人替我挡箭的道理。”。
  梅英见他明明得意得唇角翘起了,还要故作严肃态,不禁莞尔,“还有你不顾性命的保护我,那会儿,我觉得你就是天神一般的男人,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呢。”
  花洛终于忍不住笑得意气风发,又忽然贴近她耳边,深情道:“不是天神,我是你的人。”
  梅英闻言脸不禁又红了分。
  花洛见她害羞,更加眉飞色扬起来,“还不是你逞强,非过来寻我,不过若不是担心我,你怎会来寻我?还替我挡箭,丫头,承认吧,你很早就喜欢上我了,或者说,你对我根本就是一见钟情?"
  梅英无语要这男人真是得寸进尺呢。“是是是,我承认我对你一见钟情,因为无法抵挡你的魅力……”
  梅英话还没说完,花洛便蓦然俯首,深深吻住了她……
  花洛送梅英回宫后正准备离开,墨香以一身打杂宫女的服侍悄然出现在花洛面前。
  “事情办得如何?”花洛谨慎地查看四周,确定无人才问。
  墨香摇了摇头,愧疚道:“爷,这几日奴婢尽力了,但仍旧一无所获。”她遵照花洛的指示,又得慕容洹的相助,以打杂宫女的身份混进凤来宫,搜寻宁贵妃使用巫蛊之术的证据,然到如今却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无。
  花洛是相信墨香的办事能力,但宁贵妃并非简单人物,或许是她藏得太深,但也有可能,宁贵妃根本没有行使巫蛊之术,那不过是褚清清的虚辞,花洛神色愈发冷峻起来,沉吟片刻,嘴角忽勾起一高深莫测的笑,冷声道:
  “若是再找不到证据便想办法制造证据吧。”
  * * *
  元嘉二十九年九月初,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逐渐在后宫中蔓延开来,短短几天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底下的宫女太监们议论纷纷,人人惶恐。
  据传有宫妃在宫中行巫蛊之术,企图迷惑皇帝,祸乱后宫。
  今夜明明是月圆时节,夜空中却重云叠叠,星月匿采,也无风,空气闷沉,似乎预兆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花洛负手而立于阒寂旷寥的殿门前,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眸中有些沉重之色。
  身后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暗沉森冷的声音:“可以了,你进去吧。”
  花洛脸色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而后长眉又微微蹙起,回头直视那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面具男人。
  “怎么,不进去?”南无炁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望着自己,心中并无不安,只是扯出了一抹怪异的笑。
  花洛虽然很想立刻去陪梅英,但他知道她此刻肯定不愿面对他,于是摇了摇头,过了片刻,忽然问:“这天似乎要下雨了,阁下可带雨伞了么?”他语气悠然,却暗透深意。
  南无炁一双黑窅窅的眼睛迎向花洛,眸中异光乍现,并未多加考虑,便道:“并未带,不知王爷可愿捎我一程?”
  “我倒是愿意的,只是阁下与我本非一条道路的人,这可如何是好?”花洛凤眸一凝,唇角笑意却渐深。
  南无炁幽声道:“改辕易辙并非难事,走王爷的路也可到达我想要去的地方。”
  花洛本以为南无炁会稍加考虑,不料他竟如此答得干脆利落,这让花洛颇为纳罕,以至于未来得及回复他的话。
  南无炁忽然抬头凝视着漆黑的天空,神色似乎有一丝感慨,半晌,淡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么?”而且他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了,一切都无憾了。
  真只是如此?花洛侧目观察他晦暗的脸庞,不禁眯了眯眼,他发现自己一直都无法看透他的想法。
  流言凶急,流言已传到慕容皇帝耳中,然而后宫嫔妃众多,一时也找不到源头,直把慕容皇帝气得头脑晕眩,好不容易病才痊愈,这会儿精神又不济起来。
  这一日,慕容皇帝心绪也不甚好,用了晚膳,去了御书房正准备处理奏本,忽然王直伏跪案前,递上了侍中李卿的奏本,慕容皇帝见状不满,慕容沅如今已开始辅政,奏本先经过太子处理,然后再递交给慕容皇帝审核主裁,但王直道此事涉及到太子,所以侍中才再三请求自己代递奏本,慕容皇帝便接过看了,岂知打开一看,却是弹劾宁贵妃使用巫蛊之术惑乱后宫的,且言之凿凿,慕容皇大加震怒,立即传旨,命王直带人去凤来阁彻查,王直得旨,自是不敢怠慢,立即点齐人员,亲自率领一干宫女太监,飞奔往凤来宫而来。
  王直命宫女太监在凤来宫大肆搜查,果然在宁贵妃床底下搜到刻有慕容皇帝姓名的玉像,还找到了蝎子,蜘蛛、毒蛇、蜈蚣等用来制作蛊的毒虫,宁贵妃大惊失色,连忙喊冤,然王直却冷笑着让她去慕容皇帝去喊冤,于是带着人回去复旨。
  慕容皇帝见证据确凿,大发雷霆之怒,立即下旨将宁贵妃贬为庶人,又下令太子禁足东宫。
  话说沈柔君因为梅英一事始终怨恨慕容沅,不论慕容沅如何百般讨好奉承她,她依旧一副冷冰冰,爱搭不理的样子,时间久了,慕容沅不由也觉无趣起来,从此便再也没有踏入沈柔君的房间,夜夜与一群姬妾们寻欢作乐。事发当夜,慕容沅正与一宠姬在床上颠鸾倒凤,乍闻圣旨到,不由吓了一身冷汗,慌忙让宠姬服侍穿衣,跌跌撞撞地出去接旨,当听闻圣旨内容,慕容沅险些魂飞魄散,脸色如死人般惨白。
  宣旨毕,慕容沅接了旨,心中纷乱如麻,只道此事定然是慕容洹告发,想了想决定要去面见慕容皇帝,遂带领侍从几人,径往慕容皇帝宫中而来,岂料将到皇帝寝宫门口,正值王直走出,而后被王直阻拦门外,道是慕容皇帝已然下令,凡是与宁贵妃相干的人一概不见,又言道慕容皇帝为巫蛊之事大动肝火,导致旧疾复发,如今正昏昏沉沉正经御医诊治,因而他进去了也无法辩明心迹。
  慕容沅闻言无奈而返。
  时交二更,月隐云中,无半点星子,秋风萧瑟,庭前黄叶纷飞,大有凄清颓败光景,赵子恒的书房内此刻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书房内,媚奴坐在案前,赵子恒则立于她身旁,书案上燃着一炉沉香,放着一壶清酒,两只小杯。
  “大人,你看我这字写得如何?”媚奴微抬眼望了望赵子恒,眉眼间满是期待之色,心中却觉十分欢快,只因赵子恒今日竟然有空陪她。
  赵子恒一手抚着媚奴的肩头,看了看,不觉俯首在她耳旁笑道:“不错,倒有几分女校书的风范了。”
  灼热的气息扑入她的耳芯,有点痒痒的,又听他戏谑的话语,不禁羞涩难当,抬眸一看,才发现他两眼迷离,似有微醺之态,轻声细语道:“大人,好端端地怎么揶揄起人来了。”
  赵子恒见她神态欲酥,不由心中一动,携起她的手将她拉起,随后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又顺势揽过她的腰身,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大人,你醉了么?”媚奴只绝这姿势或许暧昧,不觉红了脸,垂着首,愣是不敢去看他。
  赵子恒笑着摇摇头,手抚摩着她的腰,抱愧道:“对不起,近日冷落了你,以后我会多多补偿你。”
  只因两人太过亲近,媚奴心跟小鹿乱撞似的,“大人……”
  赵子恒见她女儿娇态尽显无遗,眸光不禁深了些许,低声笑道:“今晚先写这吧。”
  媚奴对上他的眼,只见里面隐有欲望,脸不禁红了几分,忙低下头来,赵子恒却不许她躲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樱桃色的唇上摩挲,正待吻上去,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赵子恒蹙起剑眉,只好放下媚奴,去开了门,待听闻来人的消息,赵子恒瞬间大惊失色,媚奴并未听清他们在讨论什么,然看到赵子恒惨白的神色,也知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么?”
  待来人离去后,媚奴走到他身旁不安的问道。
  赵子恒神色严峻,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叫她安心在府中等着,随后出门匆忙叫人备了马车,赶往东宫的方向而去……
  媚奴在大门在目送马车离去,不禁忧心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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