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晓婉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发着抖,因为狂喜。
爸爸改遗产分配的事在她预料之中,不过万万没想到,足足有百分之五十。
心里再怎么开心,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她黯然摇头,“不用了,我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有那么多财产也没用,还是留给大家吧。”
盛建国态度坚决,“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只有这样才能表明我的心意。”
“万一我最后病好了怎么办?万一没有配对不成功怎么办?我不希望大家因为我,得不到公正的分配。”
“傻孩子,这是你应得的。”
盛建国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发,回头看向众人,“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人不服气,但是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我的钱想给谁就给谁。平心而论,你们当中有谁能比老六更孝顺吗?”
众人鸦雀无声,他站起身,“我会让人尽快安排配对手术,这些天里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老六。谁要是敢耍什么心机被我知道,休怪我不留情面。”
沉甸甸的一句话撂在这里,盛建国出去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盛安妮永远服从盛建国的命令,既然他说要好好对老六,那她就好好对老六。
何况老六马上就要拥有百分之五十的遗产,要是她这次大难不死,那么半个盛家都是她的,可不得拍些马屁。
“老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她热情地围过去,给旁人带了头,老三和老五也上赶着赔笑。
盛昌华今天没来,公司事实在太多,他和盛建国总要有一个工作。
气氛从尴尬变成了一团和气,盛晓婉被他们宝贝似的捧在掌心里。不知谁说了句什么,她掩着嘴笑起来,眼神透过人群缝隙,斜斜地瞥向盛钰吉。
“老七,我想喝水,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房间里有佣人,有护士,甚至她床边就有人,但她偏偏点名要盛钰吉倒水,摆明了是想使唤她。
盛如初要为她鸣不平,盛钰吉却抢先一步,笑着答应。
“好啊,要不要咖啡?”
“医生说喝咖啡对心脏不好,白开水吧。”
盛钰吉朝门外走去,背影平静,不恼不怒。
倒杯水算什么?她布了那么大一场局,当然要让她多笑一会儿。
三天后,盛家人齐聚医院,准备为两人做血型配对。
盛晓婉自晕倒后就没下过床,今天也是被人抬到病床上的。
兄弟姐妹都站在病床边,外面还有很多保镖。她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两个人,不由得奇怪起来。
“爸爸和老七呢?”
盛安妮解释,“刚刚进来的时候老七说有点话要跟爸爸讲,两人就单独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女儿跟父亲说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不知怎么,盛晓婉从心底涌出一股浓浓的不安预感。
她拉住盛安妮的袖子,“能让爸爸快点过来吗?我有点害怕。”
“好,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盛安妮转过身,迎面看见一个男人匆匆走过来,是盛晓婉从英国带回来的主治医生。
他手里那着份文件,很开心地告诉他们——盛晓婉有救了,他们找到一种新的治疗方法,如果现在就开始准备,起码有百分之四十的治愈几率。
百分之四十,几乎一半对一半,能活下来的机会大大提高。
盛安妮固然不希望盛晓婉活下来继承遗产,可表面功夫得做,强装喜悦和激动。
“真的吗?太好了。”
盛建国与盛钰吉从门外走进来,她跑到两人面前,递出那份文件。
“爸你看,医生说发现新的治疗方法,有百分之四十的治愈几率!”
盛晓婉紧张地看着父亲,一直很充足的信心在这一刻变得不确定起来,忍不住捏紧了床单。
盛建国进来时表情就不好看,这时接过文件扫了几眼,冷哼一声,便丢进了垃圾桶。
盛安妮惊问:“爸,怎么了?”
他没回答,大步走到病床前,冷声质问盛晓婉。
“你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盛晓婉脑子嗡得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怯怯地躲开他的视线。
“什么骗?我听不懂……”
一部手机丢到她面前,盛建国低吼:“你自己看看……咳咳……”
他的老毛病犯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随行医生赶紧把他扶到椅子上,为他顺气。
盛晓婉拿起手机,看见里面的东西,身体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
盛建国坐在椅子上,咳得满脸通红,声色俱厉地指着她骂。
“癌症是假的!扩散是假的!捐心脏是假的!你买通我的助理一起来骗我,天天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装?怎么回事?爸爸您别急着生气。”
老大老二老三什么的都围过去,看似劝架,实则想听他说清楚。
盛建国心脏不好,没气晕都算走运,说不了太多话,便让盛钰吉解释给大家听。
盛钰吉把真相一五一十说出来。
“六姐根本没有得癌症,更不是晚期,之所以策划出这场戏,是因为我找到了证据,得知原来上次派人绑架我的就是她。
她害怕我说出来,就去国外雇佣了那群医生,让他们帮自己打掩护。还收买了爸爸的助理,提供假的调查结果给他,企图蒙混过关。”
盛安妮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你派人调查她?”
“这个就要怪她自己了,策划一场大戏之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半点都马虎不得,比如说……”
她招手,医疗团队中一位年轻医生走进来,站在众人面前。
盛钰吉说:“收买别人之前要调查清楚,他是不是四哥念书时的朋友。”
盛建国缓过气,在医生的搀扶下站起来,怒不可遏。
“我还以为你是最孝顺的孩子,原来只是想得到遗产。你想钱想疯了是不是?从今天开始,盛家没有你这个女儿,遗产没你的份,你也别想我为你的公司掏一分钱,给我滚!”
他难得对谁动真心,百分百的信任,谁知是一场骗局,被自己的女儿骗得那么狠!
盛建国愤怒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盛晓婉表情慌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踹开被子趴下地,跪在他面前央求。
“爸爸,爸爸原谅我!我鬼迷心窍犯了大错,我不是故意骗您的啊!”
按照她的预期,今天的发展应该是配对不成功,无法捐赠心脏,但是仍然继承百分之四十遗产才对,为何会变成这样?
“你对我狠心,对兄弟姐妹也狠心。早在你们小时候我就说过,当我盛建国的子女没出息没关系,我养你们一辈子,但是绝对不能勾心斗角坏了家风!”
他心意已决,叫来保镖,“把她的东西都给我烧掉,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她!”
“是。”
保镖护送着他离开,连脚步声都充满厌恶。
其他兄弟姐妹们看了盛晓婉最后一眼,目光已从羡慕变成不屑,毫无留恋地走出病房。
转眼间,病房里只剩下盛晓婉、盛钰吉,和盛如初了。
盛如初知道她们一定有话说,主动出去等候,帮她们关上房门。
盛晓婉仍然跪在地上,头发凌乱眼睛红肿,狼狈不堪。
盛钰吉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扶起她。
她嗓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我查过他们的背景,那人绝对不是四哥的朋友,你故意调查我,然后戳穿我是不是?”
盛钰吉微笑,“你陷害我一次,我陷害你一次,一报还一报,不是很公平么?再说了,如果你真是癌症晚期,我陷害也没用啊,还是得怪你自己。”
“那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只要让我留下来,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盛钰吉耸耸肩,目光冷漠疏离。
“抱歉,我不需要。”
她打开门走出去,背影给人的感觉很有魄力,宛如一个得胜的王者。
“我们回家吧。”
“好。”
门外传来温馨的对话,脚步声渐行渐远。
盛晓婉踉跄着倒在病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头晕目眩,心脏一阵阵的抽痛,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没有得到遗产,还把唯一的资本都赔得精光!
作者有话要说: 滴,六姐下线卡~母鸡七要上线啦,咯咯哒~
第31章
盛晓婉没有得癌症, 兄弟姐妹们自然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洋房,都回到自己的住处。
盛钰吉和盛如初回到别墅, 因为正好是周六,前者不用上课后者却要上班, 她只好独自呆在家里。
终于解决了盛晓婉,她感觉一身轻松,舒舒服服地跑了个澡,换上之前新买的睡衣,又打电话叫了个双倍芝士的十二寸海鲜披萨, 坐在客厅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电视正在播放一部悬疑剧, 男主角是她死前就很喜欢的演员, 叫杨柏风,三十出头,长得很帅。如果没有遇到盛如初, 他应该是盛钰吉心中最完美的兄长形象。
杨柏风科班毕业,自打进娱乐圈后, 就一直稳扎稳打地拍戏, 很少炒作绯闻。演技日益增长, 获得的奖项越来越多, 算是圈里极少洁身自好的男演员之一。
盛钰吉不追星, 但是因为某个原因对他的感觉特别不错, 只要是他拍得剧都会打开看一眼,好看就继续追下去。
话说自己现在算是蛮有钱,盛世集团也有自己的影视公司, 每年都会投资一些电影电视,她要不要也试试?这一行要是眼光好的话,投资一部爆剧,赚得应该也蛮多的,还能挑选自己喜欢的剧本和演员。
畅想了许久,她觉得还是算了。投资影视行业比买股票还玄乎,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亏本。而且选剧本和演员太麻烦,还要沾染上娱乐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潜规则明规则,得不偿失,还不如好好当自己的千万富婆。
在家看看电视,吃吃披萨,多悠闲啊。
前段时间在洋房时都没机会好好吃饭,她一口气把披萨吃了一半,打着饱嗝去洗手。回来后悬疑剧放完了,就又找了部电影看,不料竟是个鬼片。
别墅太大,只有她一个人在。看了一会儿,她这个真.孤魂野鬼硬是被电影里的假鬼吓得背后发凉,情不自禁抱紧了抱枕。
等电影放完,发现圆乎乎的抱枕不知何时到了屁股底下,都被压变了形。
她没太在意,拿起来拍一拍,就上楼补觉去了。
醒来到了下午,屁股底下似乎压着东西,躺得很不舒服。
起身一看,枕头和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塞过去了,难怪硌得慌。
她还是没放在心上,去卫生间上厕所,洗手时看着置物架上,一瓶蛋形的护手霜,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欲望——好想做一个窝,把它放进去,然后孵它个十天半个月的。
什么鬼???
盛钰吉猛地打了个激灵,用力摇摇脑袋,把那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打消,走出卫生间。
四哥还没回来,她实在无聊,想起自己最近吃胖了,就去楼上健身房跑步。
晚上七点,盛如初开车回家。见别墅没开灯觉得奇怪,心想莫非老七跑出去玩了。
但是一走上三楼,就听到健身房传出悠扬轻柔的音乐声,像是有人在做瑜伽,便过去查看。
“都天黑了干嘛不开灯?”
盛如初说着按下了开关,明亮的灯光照亮每一个角落。
看清眼前的情形,他愣了一愣。
右边墙角里,盛钰吉把几条瑜伽垫盘成一个窝,她本人则穿着睡衣躺在窝里,怀中抱着一个小号瑜伽球,正呼呼大睡着。
瑜伽垫再舒服也没有床舒服,她干嘛在这里睡觉?
盛如初怀着疑惑叫醒她。
盛钰吉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低头一看,忙丢掉球起身解释,“你不是说我长胖了吗?就想运动减肥来着,结果睡着了……”
“你是胖了,可那是跟你以前相比啊,以前你都瘦成骷髅了。”
盛如初捏捏她终于长出肉的胳膊,颇为心疼。
“运动是好事,不过别在这里睡,容易感冒。”
盛钰吉吐吐舌头,转移话题。
“今天公司怎么样?”
“还行。”盛如初想起白天接到的通知,转告她,“对了,爸爸那边助理打来电话,说他决定今年不办生日了,让我们别做准备。”
被女儿如此设计戏弄,盛建国心情想来差到极点,而两个月后就是他的生日,哪里有心情庆祝?
盛钰吉点点头,十分理解。
四哥没吃晚饭,她也没吃,就打电话叫了常吃的餐厅送餐,一起吃晚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盛晓婉自那天后就再也没露过面,婉琛公司申请破产,一夜之间全国各地成千上万的店面关闭转租,犹如从未出现过一样。
画堂春继续苟延残喘,卫琛由工作室出面发了条微博,称他与盛晓婉已经因性格不合分手,且婉琛与他无关。
盛钰吉偶然在网上看到过关于盛晓婉的消息,有人在美国的心理医生办公室楼下撞见过她,据说行色匆匆,脸色憔悴,应该在接受心理治疗。
这样也好,两人之间的恩怨已经了结,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过喜欢的生活,最好别再碰面。
转眼间大二结束,迎来暑假。盛钰吉本想跟四哥去度假,无奈他公司事多走不开身,只好选择和华城大学里几个较为熟悉的学生一起去了新西兰。
旅程从皇后镇到奥克兰,在伊甸山上看过最美的日初,到过梦境般的萤火虫洞,参观霍比特人村,还欣赏了火山。
总之把能玩的都玩了一个遍,足足花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