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时世家公子少爷谁碰了她,可能就要被人暗地里扣个胆大包天的帽子,连她自己也会被人私下议论,以后连孩子都会受人指指点点,笑说来路不清。
终归害人害己,宴卿卿想得最清楚,还不如自己招个合心意的,就算有人议论,也无伤大雅,说不定别人还会把这种事当做笑话听听,根本不会放心上。
宴卿卿到底是个世家小姐,家族的脸面永远是放在最前的。
冬祭礼很快到来,也很快结束。宴卿卿呆在房间里,没到天子山祭庙那边。
倒是闻琉大晚上地特意来了她这一趟,他眉眼之间藏着的全是温润笑意,便是宴卿卿见了也微微一愣。
“今日月光如此之好,义姐不如同朕去赏雪喝酒?”
闻琉语气少见的轻快,宴卿卿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喜事。
他摇头,只说自己高兴。
“皇上是不是遇见了天大的喜事?”宴卿卿笑着问他,“许久没见你这样好兴致。”
“朕让人在天子峰上准备了酒宴,虽是因为祭礼耽搁了,但现在去也不迟,义姐走吧,马车外面等着。”
“我……”宴卿卿本想说一句今日累了,哪知闻琉径直打断她的话,让相然帮她拿大氅和暖炉,在阁楼里指挥半天,让宫女拿上了不少东西。
宴卿卿愣了片刻,心中突然猜到了大致原由,没再说让他失落的话。
闻琉以前在宫中,帝王该做的事大部分都做过,只不过来天子山还是头一回,他从前就想来这里。
以前便眼巴巴地看着她离京,皇上皇后不想他来,宴卿卿总归不能强求。
好在闻琉乖巧,从不在人眼前闹,现在也算得上心满意足了,难怪能高兴成这样。
闻琉与宴卿卿同乘一辆马车出行,宴卿卿还是有些不适应和他独处,昨夜的事没消停,她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心想他也真是长大了。
身形这般魁梧高大,男子气息还如此强,真挤得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偏闻琉十分高兴,也没注意到她动作的疏远,与她说了好多祭礼中的小细节,说到自己觉得惊讶之处,还离她近了几分。
宴卿卿只能淡淡笑着,挑重避轻地回他,她实在是怕了他强健壮硕的身体,即便知道那是梦也怵得紧。
后知后觉,闻琉也逐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的话慢慢少了下来,最后还是忍不住,迟疑了片刻后问道:“义姐是有烦心事吗?还是朕说得太多?朕今日确实喜悦过了头,如有冒犯,还望义姐多担待。”
“我刚在想回去的事,出神了些,与陛下没关系。”宴卿卿微微懊恼,只能随意扯了个幌子。
若早知道自己心中还有芥蒂,她就不出来了。
闻琉顿了顿,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朝宴卿卿问:“义姐……是在想那招赘之事? ”
“倒也没有,这种只能顺其自然,在这也想不出什么。”宴卿卿摇摇头,“倒是想得长远了些,宴家现在就我一人,若我突然出了事,到时宴家该怎么办?”
“这确实想得有些远,义姐怎么可能出事?”闻琉的脸色看不清,“而且义姐这话委实生分了,朕自小在宴家长大,也总该算半个宴家人吧?”
“陛下对宴家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宴卿卿倒没反驳他,“说句厚脸皮的话,我素来把陛下当做弟弟一样,自然是把你当宴家人……”
“陛下,宴小姐,天子峰到了。”马车徐徐停了下来,车内的话被打断,外面驾车的马夫朝里面喊了声。
“知道了,先停这吧。”
闻琉撩开马车布帘,见外面月色正佳,扶着车的边沿跳下马车,回头对宴卿卿道:“义姐过来。”
宴卿卿抬手撩开厚重的挡风门帘,她身上穿得多,颜色也算素净,却没遮住姣好的身线,如水的月光照在她脸上,将她平日的美艳柔淡了三分。她轻轻垂眸,面显为难,蹙起的蛾眉也同沾灵气般,好看得紧。
太监连忙把下脚板凳给放过来,闻琉扶着她慢慢走下来。
除了那次意外,闻琉与宴卿卿向来没什么间隙,说起话来也十分自然。
闻琉扶着她说:“方才在车下见义姐,犹如见天外仙子般,竟看呆了一瞬。”
“是吗?”宴卿卿被他逗得笑了笑,“那我该多谢陛下夸赞了。”
“朕以后若是要娶皇后,也想要义姐这样温柔体贴的,心中怪喜欢的。”闻琉稍显遗憾,“只怕晖朝找不出几个。”
“世家女子中,身份高性子好的可不少,陛下这是了解得少了,到时记得多派人去查查,”宴卿卿说,“我现在只怕你是个开不了窍,到时这些人都嫁出去了,你就难挑了。”
“朕可不会挑来挑去。”他摇头说。
他们边说边走,踏过木质门槛,进了高高的阁楼之中,宫女恭敬地替他们掀开布帘。阁中早已经布置好酒宴,筵席边上有不少宫女。
说着是酒宴,但也没摆多少酒,不是烈酒,宴卿卿喝着像果酒一样,清香留齿。
酒后误事,即使是果酒她也不敢多喝,只是轻轻抿了好几口。
闻琉抬手敬了她一杯。
“还记得以前的时候,宴将军也曾经开过赏雪酒宴,那时朕恰好在宴府,那时还是第一次喝酒,醉得人事不知,还劳累了义姐……现在剩我们两个,倒是感慨万千。义姐也别别总自己想着烦心事,朕好歹是个皇帝,护着宴家与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宴将军以前是个爱酒的,最爱浓烈的热酒。打着各种名头喝酒,今日赏雪,明日赏花,后天赏水,内里是粗人一个,找的名头却同文人差不多,连宴卿卿都挡不住。
闻琉初来乍到,也不了解宴将军性子,被怂恿得喝了不少,眼睛冒金星,他整张脸呆得发愣,看不出他早已经醉了。
等宴卿卿去找人的时候,发现五皇子坐在门槛上又哭又笑,傻愣愣得让人忍俊不禁。可宴卿卿一摸他的手,却发现他浑身都给冻着了,除了脸色红润,别的地方都是冷冰冰。
宴将军皮糙肉厚,他自己又裹着大氅醉得睡死过去了,宴卿卿倒不担心。
只不过闻琉年纪尚小,穿得不多也就算了,还不知道在外面坐了多久。宴卿卿立即吩咐让人去弄些热水给他暖手。结果闻琉抱着她的手不放,一个劲的傻笑,嘴里叫着卿姐姐,卿姐姐,嫁,嫁。
他即使醉了,看起来也十分高兴。
闻琉那时境遇可怜,小小一个,手也是小的,宴卿卿心软了些,让人带他下去,结果他就是不愿松开宴卿卿,眼泪都红了眼眶,宴卿卿轻声细语地哄他,这让他热了手脚。
这孩子也是要面子的,第二天醒来就有人跟他说了晚上的事,闻琉跑过来找她,涨红了脸没说出一句话就跑了,闹得她摸不清头脑。
宴卿卿想到以往,无奈一笑,拿起桌上的酒杯回敬他,一饮而尽。
“宴家尚好,废不了多大心思,多谢陛下关心。”
一宫女恭顺地走过来,手中托盘置精美的暖酒壶,喙颈细长,壶盖也是小巧,上面有别致的花色。
宫女将酒壶放在宴卿卿面前,替她斟满后又行礼退了下去。
闻琉起身走到宽敞的栏杆外,他眼睛看了眼外面,又招呼宴卿卿过来坐在他旁边,宴卿卿也起身过去。
“当初就是听说这儿是个好去处所以才过来的,今晚月色很好,从这往外看,确实别有番风味。”
闻琉让宫人在门里边就地布了桌子,热了几壶酒,和宴卿卿面对面坐着。
席间闻琉敬了宴卿卿好几次酒,盛情难却,加上他又是少有的好心情,她也就喝了几杯,之后又让人换成了果酒。
后来宴卿卿困得不行,闻琉还在同她说话,她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闻琉看着她,安静了一会儿就转头让太监拿厚毯子过来。
他把宴卿卿裹得严实,温热的绒毛到她耳边,这处是避风的,风吹不到她。
闻琉屈起一条腿,坐在铺着软布的厚席子上,身上也盖着东西。他靠在漆红柱子上,抱宴卿卿在怀里,下巴放在她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平淡,宴卿卿也睡得正熟。
外面下起飘飘小雪,他独自一人观赏。
第36章
冽风拍打着窗户, 发出呜呜的呼啸之声,今天还是个大冷天。
宴卿卿睁开眼睛, 撑着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眼眸中有些许茫然,揉着微微酸疼的额头。
昨晚似乎受了酒的影响, 和闻琉说了会话就困意上头, 最后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所以, 闻琉送她回来的?
她的手挪动几下, 触到了一件东西。宴卿卿低下头,发现是件绣品。绣工精致, 荷花与叶皆是栩栩如生,又有“天平地安”四字,下边还缀着流苏。
她只觉得这东西十分眼熟,拿起来瞧了几眼,仔细看那纹路, 越看越熟悉, 就像在哪见过一样。
宴卿卿突然一惊,她眼睛微微睁大,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哪见过这东西。
这是天子祭庙中的平安符, 先皇后曾经有过, 她还受先皇后要求描摹过,难怪觉得如此眼熟!
可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闻琉放过来的?放这做什么?
宫女见她醒了, 上前道了声宴小姐, 之后差人去了厨房一趟。外边下人手里端着褐色托盘进来, 上面有碗冒热气的醒酒药。
宴卿卿微微皱着眉,纤手放下平安符,接过来药碗,吹散几口面上的热气,抿了几口后问这些宫女:“皇上呢?”
宫女答道:“皇上已经起了,方才正在外练拳,他让奴婢跟您说声,这平安符是他给您求的,您收好就行。”
“皇上有心了。”宴卿卿静静说了一句。
闻琉对她是好,只不过这种东西真不是这么随便就可以送出去的,她将手中汤药几口饮尽。
宫女替她穿好鞋袜,又给她梳好妆容,披上大氅。宫女理了理裙边的折角,对她道:“皇上说等用完早食再回去,宴小姐慢些也可以。”
宴卿卿拿起床榻边的平安符,放入袖中,点头说:“知道了。”
天色明亮,白雪皑皑,积成一堆。
宴卿卿刚走下阁楼,就看见闻琉正在院中抬手擦额上的汗,举止文雅,有君子风范,几个太监端着东西跟在他身后。
他也看见了宴卿卿,健步走向她,对她摆摆手,让她别出来吹风。
“陛下。”宴卿卿行了个礼。
“义姐醒了?”闻琉到她跟前,又将手帕丢到后边托盘上,“那吃饭吧,吃完饭后就回去了。”
“先不急,”宴卿卿摇头,从素色袖口拿出平安符,“陛下,我要不得。”
“知道义姐肯定是不要的,所以才让人放你床上……”闻琉伸手把她的手推回去,“收着吧,你我之间哪来那么多要得要不得,又没大臣看见,义姐这样太拘谨了,朕也是刚刚凑巧知道有这种东西,所以特意求的。”
宴卿卿只说他这心意自己领了,却怎么也不肯收,她跟在先皇后身边那么多年,知道许多事不能较真。
但这可不是小事。她没什么功绩,顶多算得上忠臣之女,祭庙里拿出来的东西,再怎么赏也赏不到她头上。
闻琉似乎知道她性子,无奈地把这平安符拿了回来,“义姐收好的话又没人知道。”
“万一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宴卿卿回他。
闻琉点头:“也行吧,都听义姐的。”
这似乎只是个小插曲,闻琉没把东西强塞给宴卿卿,宴卿卿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只不过回去的时候,宴卿卿又收了个平安符,闻琉在马车中直接递给她的。
“陛下。”
宴卿卿不禁无奈了许多。
她一直觉得闻琉偏心宴家,这世上所有的东西,他似乎都想拿一份放在宴家,要实在不能拿,他也会补些类似的给她。即使很多东西她都不需要,但闻琉乐此不疲。
这平安符较起方才的,小巧朴素了许多,绣面不算精致,也没有绣什么东西,针脚粗糙还留有线头痕迹,只不过又被人后期用针线收了回去,倒算得上普普通通。里面有淡淡的香气,应该是装了安神的香料。
“这是哪家寺庙做的?”宴卿卿笑着接了这东西,看了几眼,“莫不是符中有奇效,还是高僧开过光?”
宴卿卿随口一问,丑成这样的她也不是没见过,宴小将军无聊拿着她的刺绣捣鼓小半天,也差不多是这样子,甚至比这还要丑上几分。
闻琉说:“都不是,义姐不愿要天子祭庙中的,要这个简单不错,最近你总遇事,连朕都要忍不住怀疑你今年运气不太对。”
宴卿卿攥了攥手中平安符,放进了袖口之中,她似乎只把这东西当普通的,并没有看见闻琉眼眸的轻动,可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运气不好倒确实是真的,她是不太好说了。以往的宴卿卿可没遇见过这么多糟心事,怪梦也就算了,退婚陷害竟也有,她自己都快以为是不是摊上了什么大事。
闻琉又细细与她说不少,让她最近最好不要做些出格的事,免得遭人背地里惦记。
宴卿卿莫名觉得他心情愉悦,虽是没问,但也都一一应了他,说自己会注意着。
她起初以为梦影响不了什么,但与闻琉接触之后又发现自己怵得不行,甚至想不再见闻琉。幸而他不是梦中那种人,宴卿卿也就松了口气,心中抵触降了许多。
他们在这里呆得也不久,用完早食之后就径直回到山中。
在此之后,宴卿卿又经历了好几次根本说不出口的梦,每次都是在吮吸揉捏,每一次她都差点哭喊起来,胸脯敏感无比。
隐隐之间,竟觉得那儿又大上了些,宴卿卿难堪至极,连平日的罗裙都快要穿不上,撑得她都难受起来。
槲栎是个手巧的,她私下里帮宴卿卿改了尺寸,宴卿卿这才觉得好起来。
相然倒不知道宴卿卿难处,见宴卿卿时常叹气,也猜到一半原因,她正收拾着回宫的东西,只能笑劝道:“等小姐生了孩子,到时一定是乳水多的,您不是喜欢孩子吗?说不一定到时可以自己喂养。”
宴卿卿坐在床上,被相然的话吓得鸡皮疙瘩都要出来。梦中的闻琉就说过,等她生了孩子,那这儿的东西就是归他,万一到时他………宴卿卿想了一半,忽然愣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