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蔓蔓脸一红,去浴室架子上拿了另一件睡袍,恼羞成怒地兜头扔给他。
陶越昨晚穿的衣服被她吐的时候弄脏,根本没法穿了,他冲澡后只穿的睡袍,这会儿也没有衣服可换。
郁蔓蔓进了浴室,而陶越则悄悄打开门向外看了看,没人,赶紧做贼似的回自己房间拿衣服穿。也幸好两个房间挨着。
郁蔓蔓刷牙洗漱,简单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一下,觉得身上力气和精神终于回来了一些。
原先穿的棉布睡裙大约是掉到床下去了,没法再穿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去捡起来,便只好仍旧穿酒店的睡袍。
等她收拾好出来,餐车已经送来了,陶越换了西裤和羊毛衫,穿着软拖鞋,很家居的样子。见她出来,先把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她。
他点的餐中西结合,大约两人早餐都还没吃,可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叫中式早餐,她昨晚喝醉,吃其他东西又怕胃不舒服,牛奶面包,烤苹果派,温热的蔬菜汤面,总的来说还比较温和可口。
“你不是说,今天要和房主见面办手续?”郁蔓蔓喝着面汤问他。
陶越把手机屏幕对她晃了下,笑着说:“马上下午五点钟了。我一早就跟中介说改天了。”
“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吃完饭先回家?”
“回家明天不还得再来?我跟中介说了明天办手续。我们今晚再住一晚上,明天腊月二十四,正好明天上午办了手续回去,耽误不了回家过小年。”陶越笑容愉快。
也就是说,这家伙打定主意再住一晚上了。郁蔓蔓撇撇嘴,似乎看透了这家伙没安好心的本质。
“那你送我回去,你明天自己过来。”她说,“我们昨天就出来了,今天还不回去,爷爷该担心了。”
“没事儿,我跟老爷子说。”
结果陶越当着她的面打通电话,跟爷爷说有事耽搁,今晚怕没法回去了。老爷子问都没多问,一口就答应了。
“表爷,我这边有个手续今天没办成,得拖到明天了,跟人家约了明天一大早,这快过年了路上还堵,要不我和蔓蔓明天再回去行吗?您老一个人在家多照顾自己,正好明天上午我们就在城里多买点菜啊年货啊,回去陪您过小年。”
电话那边老爷子满口答应着,还叫他们安心忙自己的事。
陶越挂上电话,笑着冲郁蔓蔓扬扬手机:“听见没,老爷子把你交给我最放心了,叫我安心办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郁蔓蔓总觉得他格外强调了“办事”两个字——据说男女之间一旦突破防线,再绅士的男人都会变成流氓。
男人是不是都一个德行,怎么一夜之间,这家伙好像变得这么无耻了。
郁蔓蔓没再反对,她潜意识里,两人在外头怎么疯是一回事,但是回到家,回到爷爷家那个小院子,起码表面上两人都得恢复正常。
所以,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她今晚也想趁这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
谈什么?
事情突如其来,郁蔓蔓自己都还没理清呢,她自己都还没想好跟他谈什么。
她一边想事情一边吃面,陶越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伸手捏了下她的耳垂:“想什么呢,再走神就该吃到鼻子里了。”
“嗯?”郁蔓蔓抬头,摇头,“没想什么,我不习惯穿酒店的这个睡衣。”
“等会儿带你去买。”
“买来的新衣服就能直接穿?你讲不讲卫生啊。”
“让酒店洗了烘干,很快的。”陶越笑笑,对小姑娘此刻的别扭,很是耐心和纵容。
所以太阳落下去的时候,两人吃完了当天的第一顿饭,从酒店出来上街。
陶越临出门时,通知服务人员收拾房间。郁蔓蔓只装没听见,实则心里尴尬的要命。
想想那张乱七八糟的床……郁蔓蔓只想毁尸灭迹。而且昨天来的时候,两人明明开的是两个房间。
陶越却很坦然,坦然搂着她的肩出了电梯,出门上街。这次他开了车,径直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七楼以上的品牌店,居然打算带着她去挑选睡衣。
“要不你……”郁蔓蔓沉吟一下,“你自己去找个地方坐坐吧,二楼餐饮区有咖啡座。”
“怎么了?”
“卖睡衣的地方都是女人逛的好不好,跟内衣一块儿卖的,你看有大男人进女士内衣店的吗。”
“你看这儿哪有几个人?除了营业员,我也没看见有几个顾客。再说了,男人就不穿睡衣?睡衣店还不是也要卖的。”陶越却在振振有词,真的很想跟她一起买,毕竟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这个时候,冬季下午五六点钟,除了像二楼餐饮区人多些,别的谁闲的来逛商场啊,尤其这种本来就相对安静人少的高档品牌区域。
结果就是,两人买了情侣款的睡衣睡袍,顺便她还买了内衣。
“幼稚。”郁蔓蔓看着刚买的女款睡衣,粉色的丝质睡裙和外袍,故意别扭吐糟,这家伙对公主粉色是有多么执迷,硬给她选这样粉粉嫩嫩的颜色。
陶越却只管微笑,反正他达成目标了。其实真要按照他本意,他还想买几件“有情趣”的小睡裙呢,不过想想还是没敢,两人才刚开始,这姑娘还有点别扭着呢,也不能操之过急了。
两人买完东西,在二楼咖啡座坐了一会儿,看着窗外街上的人来人往。
新春将近,街头已经满是新年的气氛了,大红的福字,大红的灯笼,郁蔓蔓不禁慨叹,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
关键是许多事也变化得太快了,让她甚至来不及应对,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就像此刻,昨晚之前两人还只是兄妹情,这可好,今天就彻底地本质性改变了。
稍晚些两人回到酒店,服务人员笑容甜美地打着招呼,陶越随手把新买的睡衣交给服务人员,嘱咐清洗烘干了就送过来,郁蔓蔓则自顾自推开房间进去。
她一进去,便察觉到房间里的一些变化,房间已经收拾过了,高品质的干净整洁。关键是,桌子上原本花瓶里淡雅的铃兰花束,被换成了几枝长茎怒放的深红色玫瑰。
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两人腻在一起看了会儿电视,腻腻歪歪的,客房管家很快把洗好烘干的睡衣送来了。
这位年轻的客房管家姑娘,看向陶越的眼神总算比较正常了,送来以后,便态度亲切地告辞。
陶越随手拿了两张小红鱼给她做小费,认真说了句:“昨晚谢谢你帮我照顾女朋友。”
“陶先生您客气了。”客房管家姑娘微微躬身告辞,临走还特意跟郁蔓蔓颔首笑笑。
“昨晚她怎么照顾我?”等那客房管家走了,郁蔓蔓问他。
“给你换衣服,夜间来做房间清洁。”陶越笑。
郁蔓蔓这会儿明白,原来昨晚她的衣服是客房管家换的。她真的还以为是他呢。
她爬起来跪坐在沙发上,故作凶悍地拉着他衣领质问:“坏家伙,阴险小人,你既然一开始决定当正人君子,就应该好好当到底。”
“我又不傻,我小媳妇亲口都跟我表白了,我当什么正人君子呀。”
郁蔓蔓脸一红,松开了手,陶越却顺势把她搂过来,亲昵地靠在沙发上。
“蔓蔓,明天回去,怎么安排?”
“什么怎么安排?”
“别给我装傻。”陶越说,“熊孩子,你敢装傻,我就敢跟爷爷揭底牌,大不了让老爷子骂我一顿。”
“不是,这都什么年代了……”郁蔓蔓磨磨唧唧地说,“这又不是古代,我们两个成年人,先让我享受一下恋爱的过程也好啊。我们……这程序都不对,就跟三级跳似的,再说你回去要安排什么,这也太快了。”
“蔓蔓,你应该明白,对于我们两个来说,既然越过这道线,就意味着什么。”陶越的语气轻缓却郑重。
他再不多说,郁蔓蔓却完全明白的。这个世界最不缺男欢女爱,纵然任何男女都可以只享受恋爱和身体,上床,不必须代表什么。
而他们,却不同。
任何人都行,但是他和她,却绝不可能只维持肉体关系,甚至,不可能只维持恋爱关系。
她对于他来说,要么是可以一辈子呵护关爱的小妹妹,要么,既然发生了亲密关系,那就像一种灵魂和身体的双重契约一样,不可能当作没发生,更不可能回到兄妹或者朋友。
他敢要了她,大约就是要用这种亲密关系,去证实,去保证,彼此,不会再有任何退路。
他就这样,切断了她所有推诿逃避和退缩。
要了,就是此生。
郁蔓蔓低头半晌,不做声,却抓着他的大手,一直一根一根地数着他的手指,反复数着,好一会儿,撒娇地主动吻住他。
“华子哥,你看,我又没说别的,我就是说,太快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把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嘟嘟囔囔的呢喃:“坏蛋老男人,你得先学会跟小姑娘谈恋爱,不然谁还理你呀。”
“老男人?”
陶越语气中带着某种危险,轻轻抱起她。
“我老了吗?”
他把她丢在柔软的床上,笑眯眯低头看着她:“看来我需要好好教育一下我们家小姑娘,老男人这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第三十六章 拥有
“看来我需要好好教育一下我们家小姑娘, 老男人这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老男人的厉害郁蔓蔓刚领教过的, 这会儿还有些酸软后遗症呢,四目相对, 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笑嘻嘻把身体一滚,滚了两下,自己滚着逃开了。
可这么一来, 她滚到了床里边, 正好给陶越让出了地方。陶越挨着她躺下,随手把人捞回来让她枕着他胳膊, 倒是没再收拾她。
“蔓蔓, 你在担心什么?”他十分平常的语气问,“生病?”
郁蔓蔓:“昂?”
正当她惊疑不定时,陶越淡淡说了下去。
“你昨晚哭着跟我说,你生病了不能跟我在一起。如果是因为这事, 你大可不必,我原本也没有传统的结婚生子的想法,不生育的夫妻多的是, 别说不育,现在很多夫妻选择丁克, 不也过得很好吗?”
郁蔓蔓这才松了口气, 略略一想, 也就明白了, 陶越和爷爷一样, 把上次听到的关于她“不孕不育”的事情当真了。
郁蔓蔓没去解释,却往他怀里靠了靠说:“你不喜欢小孩?”
“我算是从小带大了你和陶蓝两个熊孩子,我容易吗我,足够了,没有带孩子的瘾了。”他自我调侃了一句,“我父母都不在了,又没有谁给我们传宗接代的压力,你还担心什么?我也不觉得自己基因多么优秀,一定要传下去。”
“你比我小了八岁,对我来说,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我们两个,二人世界就已经很好了。蔓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大出息,也不想怎么样人生辉煌、扬名立万,原本整天想着挣钱,觉得有了钱能让自己、让亲人过上好日子。现在我们也不缺钱,我跟你,找个合适的营生,生活平凡安稳,岁月静好,这就足够了。”
郁蔓蔓知道他是认真的,他这么说,就是认真地想好了不生孩子。可她此刻,却一下子没法跟他解释,毕竟这个误会的背后要牵扯到更多事情,她的重生,她的病,她要怎么说?
可是他的话却让她心里暖暖的感动,忍不住就把头埋在他怀里。
“瞎说,谁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呀。”
她这样说,陶越反而更加认定了,想了想说:“如果你喜欢小孩,我们等几年可以领养一个,或者医学上要是我们两个身体许可,我们可以去东南亚找代孕。其实说真的,我没多么喜欢小孩,我一个人单了这么多年,连结婚成家的念头都没有,自己觉着也挺好。现在有你,我已经觉得人生足矣了。”
郁蔓蔓很想劝他说,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离开这个世界,只希望他能依旧平静安稳地生活,可以结婚,有个家,可以岁月静好。
“对了蔓蔓,其实有个事我有些疑问。”
他胳膊一用力,搂着她欠起身体,随手在后面塞了个枕头,搂着她一起靠在枕头上,然后看着她,表情暧昧地笑笑。
“蔓蔓,你是姑娘。”
郁蔓蔓的表情:昂?不然呢,我是男的?
“我是说,你是第一次。”他笑,“在今天之前,你还是个姑娘家。”
“简单说,就叫老处女呗。”郁蔓蔓斜眼看他,“怎么,你有处女情结?还是你什么意思?”
“傻孩子吧你。”陶越轻笑,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我还不许高兴了?”
他翻身过来,动情吻住她别扭的小嘴,贪婪眷恋地深吻,吮吸,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不关什么处女情结的事。”他说,他心里只是有点奇怪,蔓蔓前男友,是笨蛋保守还是无能,跟蔓蔓这样一个姑娘交往好几年,婚期都已经定了,两人之间居然从没有突破那道防线。也或许,是蔓蔓根本还不够爱吧。
毕竟,作为男人他当然知道,他怀里的姑娘,是多么美好诱人,他早就知道的。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会说出来,只会自己一个人美滋滋地偷着乐。
陶越说:“我只是觉得不解,你们之前,既然根本没同居过,你一个姑娘,怎么会去检查不孕不育的事情,这好像不合乎常理。”
郁蔓蔓纠结着,要跟他说清楚吗,要怎么跟他解释……却又听见陶越接着说:“要不要,我陪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不管要不要孩子,总是要身体健健康康才好。”
“啊,不,不用。”郁蔓蔓一听忙说,“就是……婚检,婚检发现的。”
她一转身,撅着嘴嗔怪道:“哎呀我不想再说这些事,华子哥,你能不能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破坏气氛。”
“不提,不提了。是我不好。”陶越本能地赶紧道歉,这不是她一副要跟他好好谈谈的样子吗,陶越赶紧哄她:“蔓蔓,这不是闲聊吗,我们不提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那我们商量一下,回去是不是跟老爷子承认了,正大光明公开,我们订个婚,正好趁着过年,也好给亲戚朋友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