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要练车,穿平底,跟衣服不搭配。”
可怜陶越一个大男人居然听懂了,走过来看了看说:“我觉着,这件大衣只要配皮靴就挺好,高跟的你不是说累人吗。”
他说话的时候便走到她跟前,一手扶着她肩膀,俯身一低头,热热地吻住她嘴唇,刚刚吻住轻吮,便听见堂屋老爷子喊他:
“陶越,叫蔓蔓快点儿,这死丫头,饭都要凉了。”
“哎,表爷,就来。”
陶越动作一顿,赶紧答应一声,在郁蔓蔓淘气揶揄的笑容中,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赶紧转身出去了。
郁蔓蔓:……噗哈哈哈哈……
早饭是炉子上煮的小米粥,煮鸡蛋,预备过年蒸的红豆馒头,陶越晨练便顺路买了小油条和椒盐酥饼。吃饭的时候,郁蔓蔓刚坐下,爷爷递给她一碗小米粥,陶越则顺手把刚剥好的鸡蛋递给她。
她摇摇头:“不想吃鸡蛋,我要吃油条。”
老爷子瞪瞪眼睛:“把鸡蛋先吃了,你哥都剥好了,赶紧吃了,吃鸡蛋才有营养。”
郁蔓蔓:……好吧你俩是亲的。
老爷子看着她,气色不错,小脸粉嘟嘟的,眼睛水灵灵的,他家孙女真是越看越好看,尤其衬着她今天穿的皮粉色大衣,格外漂亮有气质。
老爷子随口问了一句:“蔓蔓,今天这衣赏新买的?这件衣裳买的好,多少钱呀,以后就买这样颜色鲜亮的好看。”
那是,小一万呢。
郁蔓蔓笑嘻嘻地说:“那是,爷爷你可不知道,九百多块呢。”
“九百多块?不贵,年轻姑娘家的衣服,就得买好点儿的。”老爷子抬手指了指,“前边你刘家小嫂子也买了一件差不多的,跟我说一千四百多呢,我看还没有你这个好看。”
郁蔓蔓顿时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就该把价格说成一千四五百。
“对了蔓蔓,你咋又给我买棉袄,羽绒服棉袄,很贵的吧?可别买了,我又不缺衣赏。”
“不贵,爷爷你那个便宜,那个才不到两百。”
郁蔓蔓报价法,自动打一折。
“两百块?”老爷子说,“那还行,他们几个老头子都猜五六百块呢,我都不舍得穿了。”
“您呀,赶紧穿上过新年,把我给您买那保暖衬衣,裤子,还有那围巾,都穿上,打扮个像模像样的帅老头儿。”
陶越喝着小米粥,听着这爷孙俩闲聊说话,嘴角便忍不住一直往上咧。
从这天起,两人早饭后例行的练车,就越发黏糊了。陪练先开车出村,找个车少人少的路段,少不了就会停车腻歪一会儿,腻腻歪歪,卿卿我我,连练车的时间都越拉越长了。
陶蓝微信:郁小慢,干嘛呢?
郁蔓蔓:练车。
陶蓝:我哥陪着?
郁蔓蔓:对,你哥陪着。陶蓝,你过年真不回来啦,我都想你了。
陶蓝:回不去,工作走不开,不如你来吧。
郁蔓蔓:我不去。要不,过年那些好东西,我帮你多吃点儿?
陶蓝:行,郁小慢你多帮我吃点儿,你最好吃成小猪。我哥你也多帮我陪着点儿,你看他一个老光棍可怜巴拉的,你最好三陪。
郁蔓蔓:陶小兰你还能不能正经点儿了!
陶越看到她们的聊天记录,笑得不亦乐乎,连说陶蓝可真不孬,亲妹妹,不亏他那么疼她。
第三十八章 过明路
两个人, 开启了一段“偷偷摸摸”的生活。
白天基本上是上午练车, 一两个小时, 然后回家,陶越或许会去处理一些事情, 比如偶尔出门会个朋友什么的, 快过年了, 大部分时间他都尽量留在家里。
郁蔓蔓作为家里唯一的女性, 便一副管家婆的架势, 学着记忆中奶奶的样子,开始“忙年”。
于是爷爷和陶越便自觉接受她领导指挥了。比如:
“爷爷,你别扫地了, 不要你扫,你帮我烧火蒸包子。”
“华子哥,那鲤鱼交给你收拾了。对了,回头把那芦花公鸡杀了。”
“华子哥, 家里房子扫尘全交给你了啊,你扫尘,我去把家里床单被罩都换新的, 旧的得洗出来。”
有这小管家婆张罗着, 一家人忙年忙得红火热闹。其实现在买东西方便, 也不是过去年月了,年也没啥忙头, 可图的就是这么个过年气氛。
晚上吃了饭, 大冬天也不怎么出去串门, 老爷子照例看电视,天不冷的时候,郁蔓蔓和陶越可能会出去散步溜达一会儿,太冷就算了。反正照例也会吃着零食瓜子,陪着老爷子看会儿电视。
一边看电视,一边小炉子上就烧了热水,等老爷子洗脚睡了,两个年轻人便也各自去洗漱泡脚,各自回屋睡觉。
郁蔓蔓躺在床上玩会儿手机,玩着玩着,打个哈欠,撇撇嘴便关灯睡了。
可就在她关灯之后没有几分钟,她屋里就悄悄摸进来一个贼。
什么贼?大约是采花贼。
那贼进了屋,熟门熟路地摸上床,搂着人家大姑娘睡觉觉。
悄悄的,偷偷的,小心翼翼的,像两个偷了糖吃的孩子,有时居然说不出的刺激。
连续几个晚上之后,郁蔓蔓便不乐意了,糖是好吃,可老这样吃谁受得了啊,于是推他,顺手还掐了一下。
“讨厌你,今晚不要。你快滚蛋。”
“怎么了?”
“你……每天这样……人家累了还不行吗。”
“嗯。”于是他掀开被子上床,伸手搂她入怀,哄小孩似的轻轻拍拍,“睡吧,今晚不弄你。”
于是郁蔓蔓便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安心睡觉。
她前段时间其实入睡有些困难,总是忍不住想这想那,好在早晨可以赖床睡懒觉。不知为什么,自从两人有了亲密关系,在他怀里,她总是很容易入睡,睡得很安稳。
闭上眼睛,很快,她沉沉睡着了。
所以郁蔓蔓最抗拒的时候,大概就是天亮之前,采花的贼人该离开了,她没醒则罢,陶越轻手轻脚起来,给她盖好被子出去。可一旦她醒了,甚至半睡半醒,便很不舍得放开他了。
她就会迷迷糊糊地粘人,抱着他不放手,撒娇。
“讨厌,不许走。搂我睡觉。”
陶越拿她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的,百依百顺,怎么舍得她不高兴。
于是他只好再陪一会儿,一边小心地穿好衣服,就坐在床边陪着她,拍拍,哄哄。
等她重新睡了,听到隔壁屋里有了动静,老爷子开始起床了,他再悄悄开门,赶在老爷子开门出来之前走到院子里,迎着黎明的晨光站一站,装作从自己屋里出来一样,坦然出门去晨练。
一边自己却不禁摇头失笑,做贼似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大大方方。他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居然搞得跟偷偷早恋似的。
可那个小他八岁的小祖宗却乐在其中,似乎还挺满意这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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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年,二叔二婶别说送年礼,来都没来过,连郁旭飞和放了寒假的郁蓉蓉也没来看过爷爷。老爷子似乎对这种状况也习惯了,尤其前阵子二婶还刚挨了郁蔓蔓的揍,今年过年估计是不用见到这家人了。
眼不见,心不烦,没有二婶来要东要西,老爷子还少准备两份压岁钱。
一直等到腊月三十,郁成富和刘丽金开车来了一趟,上午来的,拿了有三四斤猪肉、两条花鲢鱼、一袋苹果和两瓶杂牌子的白酒,凑的四色礼,说来给老爷子送年礼,加上去给奶奶上坟。
过年了,龙凤胎一个都没来。老爷子明显是失望透了,忍不住数落郁成富说:“这一年到头,你们不想着我,我还想看看孩子们呢,旭飞和菡菡我一年到头都不见一回两回,这可好,没一个来看我一眼,可真是白疼了他们。”
刘丽金没吱声,刘丽金这次自从进了家门之后,对郁蔓蔓就爱答不理的,跟老爷子也只简单叫了声爸,话都没说两句,完全是一副来走个过场的样子。
郁成富则解释说:“爸,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孩都忙,菡菡刚放了寒假,整天都很忙,今天她同学聚会,不去也不好。旭东那还要补课呢,请人家老师专门给补数学,他高三复读,他哪来的时间啊。”
“对对对,大年三十聚会的补课的,横竖我这老头子也没什么好看的,一没钱二没用处。”老爷子摆着手生气。
刘丽金这时候阴阳怪调开口说:“爸,那不是还有蔓蔓吗,人都说你偏心疼蔓蔓,这不是有她在家陪着你吗,菡菡和旭东是真的没时间。”
“说我偏心疼蔓蔓,我哪个孙子孙女不疼了?要说我为啥不疼蔓蔓?我这把年纪,我自己又干不动活了,不能挣钱,要不是蔓蔓一直孝顺我,我恐怕连个买盐买火的钱都没有。指望你们,牙都该饿掉光了。”
刘丽金说:“那不就是还有钱吗,蔓蔓给你钱,公家还给老年补贴,你这不缺吃不缺穿的。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我们都穷死了,还专门来给您送年礼,他二叔一家送过啥了?您不去骂老二,倒来说我们了。”
老爷子气得难受,摆摆手说:“行了行了,我只当就蔓蔓这一个孙女,成富你好歹是长子,你去给你妈上个坟,赶紧走你们的,别大过年跟我这儿添堵,还不如不来。”
等他们一走,郁蔓蔓和陶越赶紧劝着老爷子高兴起来,三口人炒了一桌子菜,欢欢喜喜过除夕。
结果让两个叉烧儿子闹的,老爷子反正是心里生气,吃过饭正等着看春节联欢晚会呢,老爷子拿了个东西过来,往郁蔓蔓手里一塞说:“蔓蔓,这个给你了,别人谁也不给。”
郁蔓蔓一看,是爷爷平日放在条案上那个布袋和尚,这东西郁蔓蔓很熟悉,一个大肚子和尚背着个布口袋,像是铜的,有她巴掌那么大,很沉,摆在案上时间长了弄得黑不溜秋的。
郁蔓蔓正在惊讶,刚想问老爷子给她这个干什么,老爷子却又转身进了里屋。
“爷爷怎么了?”她悄声问陶越。
陶越摇摇头说:“反正老爷子今天中午气到了,两个表叔为人子女,也真是过分了。”
老爷子很快拿了个小布包出来,也往她手里一塞。
“这个,也给你了,你奶奶留给你的嫁妆,你先收着,万一爷爷老了让别人弄了去。”
“不是,爷爷,大过年您这干嘛呀?”郁蔓蔓哭笑不得。
小布包入手,郁蔓蔓大概就知道是什么了,是奶奶留下的那四块银元,据说还是奶奶嫁过来的时候,陪嫁压箱子的东西,奶奶原先跟爷爷说过要给她做嫁妆。
“爷爷,这银元我知道,奶奶说过的,可是您把这布袋和尚给我干嘛呀。”
“那是个老东西,我八几年的时候跟别人买来玩的,我前两年拿去找人看过,真是老东西,能值好几万块钱,都给你了,给别人没用,都是白眼狼。”爷爷指了指条案说,“别的那一大堆,香炉什么的,那都是假的,现在做出来的东西,都不值钱,我买来玩的。”
合着他们家也是有古董的?郁蔓蔓看着那布袋和尚,黑乎乎滑溜溜,这么一看倒真像个老物件。
问题是爷爷每天把这东西放在条案一堆几十块钱买的假古董中间,放了几十年了,谁来了也不会多看一眼呀。
她看看陶越,陶越则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先收着。
大过年,老爷子白天让儿子儿媳惹得不高兴,刚才还喝了两小杯茅台,就先随着老人家来吧。
“爷爷,您给我那我就要着,不过爷爷,”郁蔓蔓笑嘻嘻地说,“我看这布袋和尚就还放在条案上吧,反正别人也不认得,大过年的,正好让他保佑咱们家呢,反正早晚是我的。”
她把布袋和尚放回到条案上,条案上一堆假古董,正中间是奶奶的遗像,两边两个瓷狮子守着。
郁蔓蔓对这奶奶的遗像合手拜了拜,笑嘻嘻拉着老爷子说:“爷爷,走,咱们出去放鞭炮。”
大城市早就禁放烟花爆竹了,在农村却可以玩个够,家里的烟花都是陶越买的,这家伙土豪,买了一堆大烟花,别人家结婚庆典才放的那种。
陶越在一旁手把手教,郁蔓蔓亲手放了一个大烟花,然后还是觉得她挑的那些小烟花好玩,可以拿在手里玩,便又拿了一把叫做“七彩珠”的小烟花出来玩。
“七彩珠”拿在手里,点燃了对着天空,就会喷射出一颗一颗绚丽的烟花,还可以跟别人对射。西南方向不知哪家放了一串“七彩珠”,郁蔓蔓便把手里的烟花棒往那个方向指,她的烟花立刻便冲着西南方向去了,对方一见也往这边放,遥相呼应起来。
外头有些冷,陶越陪着老爷子看了一会儿,便回到屋里,坐在炉子前,看着郁蔓蔓在院子里兴致勃勃玩烟花。
爷爷笑着说:“这丫头,玩起来还跟个小孩似的。”
“长大了,蔓蔓很懂事。”陶越说着,忽然话题一转,笑着问老爷子,“表爷,我记着小时候您说过,说等蔓蔓长大了把她嫁给我,您这话还算不算数?”
老爷子一愣,认真端详着陶越的表情,问他:“华子啊,你这是……”
“表爷,我喜欢蔓蔓,这不是壮着胆子问问您的态度吗。我知道,蔓蔓长得好看,名牌大学,还比我小了八岁,明明是我配不上,不过我也是真的喜欢蔓蔓,想一辈子对她好。”
“华子啊,你这心意……我说呢,怪不得。”老爷子看着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的郁蔓蔓,想了又想,才慎重说:“华子,你对蔓蔓好,从小就好,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也知道的,蔓蔓她,说是不育,不能生孩子……”
“表爷,这个我知道。”陶越说,“谁规定我们非得生孩子?再说了,表爷您看,蔓蔓可不是您亲生的孙女,那又怎么样,如今您跟前,还不是她最孝顺,跟您最亲?”
“华子,表爷对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不过这个事情,你问我老头子不行啊。”老爷子笑呵呵地说,“你得问蔓蔓去呀,你们年轻人,自己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