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大对于钱粮并不看重，他担心的是，老娘知道了会发飙。
二丫头眼泪都在眼眶里转圈圈了，她其实对于工分给谁并不在意，反正也不会到她手里，可想到奶奶要是知道了，那后果……
二丫头打了个冷噤，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说，“爸，你把我的工分赔给了知青，那回家，我该怎么面对奶奶？”
“咳咳！”凌老大略显不自在，“应该……没事！你奶奶最多骂骂你而已，忍忍就好。”
二丫头更想哭了，说得好听，骂得不是爸爸，他当然没觉得什么？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再说，今天的事不是小事，二丫头真的担心，不是骂骂就能解决的。
再担心，晚上到吃饭的时候，二丫头还是硬着头皮回去了。
然后，刚进大门，二丫头就看见，她奶奶已经提着大扫把在屋檐下等着了。
二丫头看见她奶奶，凌奶奶也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看着她，家里人都躲了起来，就连亲爸亲妈也是，看到这一幕，二丫头特别寒心，很想蹲在墙角抱抱可怜的自己。
“奶奶，”二丫头眼角含泪，带着一脸悔意，“饶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饶了你？”凌奶奶一脸心痛，“那谁饶了我？你个Wen货，养你这么大，老婆子我没要你回报啥，结果你居然还在外面惹了祸事，你是扫把星投胎吗？”
据凌老大说，今天他可是花了两块钱（实际上是四块，另外两块是私房钱），这可是两块钱，要卖三四十个鸡蛋才行。
还有工分，不知道要赔多少，想想这些，凌奶奶就心疼的说不出话了。
越想越气，果然姑娘都是赔钱货，不仅不挣钱，还要倒贴钱，有什么用？
凌奶奶看向二丫头，气得不打一处来，她凶巴巴的提着扫把，“臭丫头，老婆子我打死你，让你惹事。”
“不要，奶奶，我错了。”二丫头可是知道她奶奶打人很使劲，便到处跑。
“臭丫头，不要脸的，害家里丢了这么多钱，你居然还敢跑？给我站住！”
鸡飞狗跳的吵了好几分钟，二丫头也被打了好几次了。
大丫头听不下去了，外面的可是她的妹妹，于是她哀求三丫头，“三丫，你能不能去求求小晨，让他去求求情，让奶奶饶了二丫。”
三丫头指了指自己，“我去能有用吗？”
“能的，”大丫头点头，“小晨是你哥哥，他一定会听的。”
三丫想说怎么可能？她哥哥是能听她话的人吗？不过见大丫实在恳求，三丫到嘴的话转了转，说，“那我去试试！”
“谢谢三丫你了！”
三丫自己一个人去，有点害怕，于是她把四丫拉上了。
凌晨听见他们的来意，没说啥，想了想便点头。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出个面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除了看两个妹妹的面子以外，凌晨也担心，凌奶奶打人累着了，毕竟她年纪可不小了，一直剧烈运动，对身体不好。
只是，凌晨有些不喜大丫，明显是感情绑架三丫，心眼还挺多的。
凌晨走出房门，故意揉了揉肚子，说，“奶奶，我饿了。”
“饿了，”凌奶奶气喘吁吁，她抹了额头的汗，语气急促的说，“凌宝等等啊！”
然后凌奶奶朝灶房吼了一句，“老大媳妇，你在磨蹭什么？饭怎么还没好。”
“娘，就快了。”
因为生二丫头的气，连带着肖招娣（大伯母）也被凌奶奶迁怒了，“没用的东西，你既不能给我们老凌家传承香火，还生了个败家女，现在连叫你做顿饭你也慢死了，你还能干啥？老娘真想去问你爹妈，到底怎么教得你？”
肖招娣被骂得泪水涟涟，却完全不敢反抗凌奶奶，只能低头加快速度。
凌晨看到这一幕，觉得奶奶说话有些过了，可凌奶奶作为老人，凌晨也不能说她。
眼见凌奶奶还要骂，凌晨皱眉，道，“奶奶，我想吃麻糖。”
麻糖就是麦芽糖，供销社里有卖，里面放了瓜子和花生，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贵，还黏牙。
凌奶奶心里心疼钱，可这是宝贝孙子想吃的，于是她道，“那凌宝你等等，我去给你拿钱。”
“嗯，”凌奶奶去拿了钱出来，凌晨又把她哄走了，凌家总算才清静下来。
凌奶奶才走，肖招娣就叫二丫头去给她烧火。
二丫头揉了揉发麻的手臂，脸上带着恐惧，却还是不情不愿的进去。
灶房门一关上，肖招娣就狠狠的一把掐在二丫头的手臂上。
“Lan货，Jian人，骚狐狸，扫把星，”一连窜的脏话从肖招娣嘴里出来，“我当初到底遭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个讨债鬼，不仅是个赔钱货不说，还要牵连我。”
“本来我在这个家就艰难，你现在害的你奶奶对我更不满，是想你奶奶让你爸休了我，给你找个后妈吗？”
二丫头痛的嘶嘶叫，却不敢出声，只有脸上滚下了一串串泪珠。
二丫头不是不想出声，可她不敢，不是怕她妈，而是担心家里人对她妈更不满。
她妈可是说了，本来奶奶就一直想让她回娘家，再给爸找个女人生儿子，要是她打自己的事情闹出来，别的不说，奶奶肯定要借题发挥，拆散她爸她妈。
二丫头并不喜欢她爸妈，毕竟两人都不怎么管她，可她妈再不好，也比后妈好。
二丫头她妈可是说了，要是后妈进门，再给爸生个儿子，家里估计就不会有她们几姐妹的容身之处了。
那时候，估计就是后妈要卖了她们几姐妹，奶奶家里也会同意的。
虽说这只是她妈自己猜测的，可世上有几个后妈是好的，二丫头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她妈现在一定不能和她爸分了，等她们几姐妹出嫁了，到时候，她爸她妈过成什么样，才不关她的事。
二丫头又忍着痛被她妈掐了好几下，才用沙哑的嗓子说，“妈，够了，要是被奶奶知道了，你可讨不了好。”
“你个贱丫头，你还想让她知道？到时候我讨不了好，你也别想好，”肖招娣嘴上说得硬气，手上却没再掐了。
二丫头才不管她妈说什么，自己走到火边，就开始给火里加柴。
肖招娣被二丫头沉默寡言的样子气得半死，却只能小声逼逼骂人，她也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过，要不然姑娘被逼极了豁出去，倒霉的还是她。
第21章
晚上下工回到住的地方, 尽管身体疲惫, 勉强把难吃的饭菜咽下去之后，张乐乐还是去收拾行李, 顺便把买的东西拿出来。
今天去镇上, 张乐乐找了时间去称了一斤牛奶花生糖，还扯了一块青色的棉布。
这些是张乐乐为了感谢凌晨, 特意买的, 虽然礼轻，和自己的命比起来差太远，可张乐乐现在并没有多少身家，她已经是尽最大的力了。
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张乐乐自己都不太好意思，只希望凌晨不要嫌弃！
张乐乐又想起来, 她妈还拿了一瓶肉罐头给她带了过来补充营养，这个也可以送给凌晨。
从行李箱里把东西翻出来, 李春玲在旁边见了，就奇怪的问，“张乐乐，你拿这些东西干嘛？”
张乐乐把自己的衣服折好, 头也不回的说，“凌晨救了我，我想把这些送给他, 当成谢礼。”
李春玲听了, 张大了嘴巴, 要不是脚动不了，她真想过去摸摸张乐乐的额头，看看张乐乐是不是发烧了？
“张乐乐，你没搞错！那个凌晨，不过是给你弄了点酒而已，你居然想送这么多好东西给他，你也太大方的！”
李春玲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张乐乐看了她一眼，便说，“我有我的想法。”
李春玲撇撇嘴，心里不太得劲，张乐乐简直是不识好人心，自己难得关心她，她居然还不领情。
可想到张乐乐救了自己，李春玲实在不好看着她犯傻，“我说张乐乐，你要是想感谢凌晨，给点钱也行，就别送这些东西了。你准备的可都是有钱都难买的，咱们下乡了，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是你家里人不给你寄票，以后你就别想再买这些东西了，所以你还是留着，自己用！”
张乐乐已经把一切收拾好了，她道，“李春玲，谢谢你的关心了，不过凌晨对我有其它大恩，要不是我手里没有了，我完全会拿更多，所以你就别管了。”
“那好！”张乐乐坚持，李春玲便不说了，不过张乐乐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吗？她什么时候和凌晨认识的？凌晨还对她有大恩？
想不透，李春玲也只能把疑问埋在心里，这毕竟是张乐乐的私事，她不说是她的权利，自己若是刨根问底，那就是不懂事，不尊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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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乐乐到凌晨家，就看见凌晨在院子里休息。
她看见凌晨，凌晨也看见了她，凌晨叫张乐乐“进来坐，”张乐乐就朝凌晨走过去。
“凌同志，上次真是谢谢你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少。”
凌晨看着石桌子上的东西，蹙眉说，“上次的事，我只是举手之劳，不管是谁看见了，都不会坐视不管，你怎么还拿这些。”
凌晨救人真不是想要什么，纯粹是看不惯而已，况且，他也知道知青手里并不宽裕，张乐乐拿的这几样东西，估计是把她手里最好的全拿出来了，凌晨要是收了，那成什么样了？
张乐乐把东西推向凌晨，“我知道你是好人，可你救了我，我要是什么都不拿，我心里不安，觉得那是忘恩负义，你就当是为了安我的心，收下！”
“不行，我不要，”凌晨把东西推回去，张乐乐急了，又伸手要把东西推向凌晨，东拉西扯，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凌晨是个大男人，阳气足，手热乎乎的，张乐乐感觉像被烫到了一样，一下就把手缩了回来。
不知道为啥，张乐乐突然觉得脸热了起来，她语气急促，道，“凌同志，反正东西我肯定要送给你了，你要是不要，我就把它扔了。”
凌晨摸着指腹，回味着刚才的柔软，听张乐乐语气坚决，他想这小姑娘还挺倔的。
凌晨拗不过张乐乐，便道，“那好！我就收下了。”
张乐乐一下就笑了，眸子眯得像月牙，小脸蛋光彩夺目，“凌同志，真的谢谢你，一次又一次的救我。”
凌晨被这笑容晃了神，嘴上说“应该的，不用谢，”心里则开着小差想，没想到，张乐乐这小姑娘还挺漂亮的，就是年纪小了点。
凌晨此刻忘了，他现在和张乐乐可是同样的年纪，他只是比张乐乐大几个月而已。
东西送到，天色也不早了，和凌晨告辞之后，张乐乐就走了。
凌家人一直在屋子里，见张乐乐走了，凌奶奶才出来说，“没想到这个知青还挺大方的，不过就是送了点酒给她而已，她居然送了这么几样好东西过来。”
事实上，凌奶奶在心里，完全把张乐乐当散财童子了，说难听点，那叫人傻钱多。
若张乐乐是自己家的，肯定会被凌奶奶骂死，不过她是把东西送给凌晨，占便宜的是自己家，凌奶奶就只剩下高兴了。
她称赞凌晨，“还是凌宝你厉害，就帮个小忙，就得到了这么多的回报。”
凌晨知道凌奶奶是误会了，却不说破，毕竟张乐乐经历的，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她是被自己救了，可遇上人贩子这种事，被别人知道了，绝对会编排她。
凌晨经历过网络时代，最知道流言蜚语的危害了，所以即便是面对凌奶奶，他也会保持沉默，为张乐乐保密的。
……………
“凌晨，你在干啥呢？”凌晨正在记账，听声音是王海涛，他便头也不抬，没好气的说，“你又不是没长眼，没瞧见我在干啥啊？”
最近几天，王海涛貌似是吃错了药，天天就来找他，弄得凌晨书也不能偷偷看了，还时时刻刻都像有只乌鸦在耳边叫，凌晨简直烦不胜烦。
王海涛却像个牛皮糖似的，撵也撵不走，即使凌晨说话再难听，他也好好的像个木桩子一样，就是站着不走。
而王海涛的目的也明确，就是想怂恿凌晨去赌博，凌晨想，他要是在干活这方面有这种毅力，现在也不会混得三天两头吃不上饭了。
王海涛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他最近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结果凌晨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反而态度越来越差。
凌晨，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王海涛一把把凌晨手里的笔抢过，语气不太好的说：“记账有啥好记的，走跟我出去
。”
“你无不无聊？”凌晨是真的生气了，这王海涛是真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王海涛也生气了，他长这么大，他妈他都没这么低头过，凌晨真是给脸不要脸。
“怎的，你什么意思？一般人你以为我会叫他吗？”
“是啊！”凌晨讽刺的笑着，“一般人你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当我不懂吗？”
王海涛没想到凌晨居然已经猜到了，又听见凌晨骂他，他恼羞成怒，“你妈的，你居然敢耍老子，还敢骂老子。”
王海涛一脸狰狞，青筋暴起，拎着硕大的拳头，就要打凌晨，他本来脾气就暴躁，最近一直压着自己的脾气，心里早就火大了。
若不是一直看在钱的份上，他早就甩手不干了，可现在知道从凌晨哪里大概弄不到钱，王海涛简直想杀了凌晨的心都有了。
王海涛体型消瘦，个子却有一米**，凌晨今年还小，个子才一米七，他虽然不瘦，可也不胖，王海涛以为，自己打凌晨一顿，简直轻轻松松。
结果……五分钟以后
“哎呦！凌晨，别打了，我错了，要打死人了，别打了。”
王海涛嘴上求饶，心里mmb，搞什么，凌晨为什么力气这么大？比他这个混社会的还会打人，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两人的位置完全颠倒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