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一把推开他,“美得你。”
李尤嘿嘿笑了两声,“我真的等不了了,我回去就让我娘看好日子去。”
“亲都还没定呢,看日子做什么。”
“日子都看好了,定亲还难吗?”李尤笑道。
两人又闹了一番,见不早了,李尤就翻了窗走了。
直至李尤消失不见,时锦才想起来,话本还揣在他怀里呢。
......
时鸢感觉子雁和梦环最近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整天也不见开笑脸。时鸢本来心情就不好,两个围在身边的丫鬟还给她使脸子看,时鸢看得有些心烦。
这天早上,时鸢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梦环站在她身后,给她梳着头发。
时鸢正想着事呢,就感觉头皮猛然一痛。
她嘶的一声,倒冷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梦环连忙认错。
挤压多日的火气腾地一下就冒上头来,时鸢霍地站起身来,反手就甩了梦环一耳光。
一旁收拾房间的子雁也吓得脸色一白,从来没见小姐发这么大火。
梦环脸被打得一偏,她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时鸢。自她服侍时鸢起,别说打了,时鸢几乎就没骂过她。
时鸢打完就冷静了一些,有些愧疚,但火气正旺,她也不想说什么道歉的话。
“你们这几日是怎么了?是不是看我死了弟弟,没了依靠,觉得跟着我没出路了?你们要是想走,直说就是了,别说赎身银,卖身契我都直接可以给你们。”
子雁和梦环都扑通一下跪倒,“小姐,奴婢不敢,奴婢要一直跟着小姐的...”
“那你们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故事甩脸子给我看?”时鸢厉声喝问道。
子雁见梦环只是哭,不说话,她是个急性子,忍了这么几天,见小姐还被瞒在鼓里,早就有些忍不了了,这会不管梦环怎么给她打眼色,她都一定要说了。
梦环给子雁打眼色太明显,时鸢也看到了。
“梦环你别说话,子雁,你说。”
子雁快言快语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府中有些人传言说赵公子定亲了!”
第44章
“你说什么?”时鸢一下愣住。
子雁见小姐脸色一下骤变, 本来不敢再说话, 但见梦环拼命朝她打眼色, 一下就生起气来,她们都准备瞒着小姐,这件事能瞒得过去吗?赵公子那没负心人,就算是定亲了, 总该对小姐有个交代才是, 就这样没音信了算怎么回事?
“小姐,听说赵公子都定亲大半个月了,而且还是和冯家小姐定亲!”子雁又补充说道。
“你说谁?!”
子雁见小姐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 大睁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痛色, 也担心小姐一下受了太大刺激会受不了, 只好住嘴了。
时鸢只是不敢置信才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 她其实都听清了。
“不可能...不可能...”时鸢喃喃着,“这不是真的,你们听谁说的?景荣他不可能这么对我, 不可能!”
“小姐!”子雁见她不信,急得出声想叫醒她。
“他说过要娶我的...”两串珠帘从时鸢眼中滚滚落下,“我等他这么久, 就是这样的结果...”
时鸢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无力地摆了摆手, “你们都出去。”
梦环连忙站起身, 准备扶时鸢坐下, “小姐, 您可别乱想。”
时鸢避开她的手,“你们出去。”
“小姐...”
“出去!”时鸢突然厉喝了一声。
见小姐脸色隐隐有了怒气,梦环还想劝她,子雁连忙过来了拉着她出去了。
两人出了房,时鸢跟在后面将门哐当一声栓上了。
两丫鬟也没走远,贴在门缝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但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等了一会儿,梦环担忧地和子雁对视了一眼。
就怕小姐一下想不开。
两人勉强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梦环等不下去,拍了拍门,“小姐?小姐?”
时鸢没有应声,梦环又拍了拍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她又准备拍的时候,里面终于出声了。
“你们都出去,不要打扰我!”
听着声音还算平静,想着小姐现在最需要自己待一会儿,两人只好出了院子。
直至第二天,时鸢才打开门。
梦环悄悄注意她的脸色,除了双眼红肿,看着倒很平静。
梦环只当她想通了,也不敢多提赵晅了。
时锦在李氏处见到时祯时,心里有几分惊讶,时祯很少来李氏这里的。
“三妹妹。”
见她进来,时祯笑着叫了她一声。
“大哥今日不当值吗?”时锦问道。
“今日沐休。”
时锦点点头,又叫李氏,“母亲。”
“快过来坐。”李氏拍了拍身边的榻。
时锦走过去坐下,笑道:“大哥今日怎么过来了?”
时祯只笑了笑,没回答。
李氏看了时祯一眼,道:“祯儿,卿儿被禁足,是老夫人下的令,我做不了主。要是我能做主,早就将卿儿放出来了。”
听到这里,时锦就明白了,原来时祯是为了时卿的事情过来的。
时祯道:“我先来过问一下母亲的意思,老夫人那边,我一会儿过去问。”
“卿儿也被关了这么久了,我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但是我说话不管用。”
时祯点点头,“祯儿自然不会让母亲为难,既是如此,三妹妹过来可能是有事,我就先回去了。”时祯说着站了起来。
时锦也连忙站了起来,笑道:“好久没见到大哥,我也有事想和大哥说,我送送大哥。”
李氏听时锦这么说,倒是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看着时锦送时祯出去。
时锦跟着时祯出来后,却不知该怎么说起,走了一大段,也没说话。
“三妹妹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时祯见她不说话,主动问道。
“.....”时锦看了他一眼,想着余如音是不是没和他说如音跟她说了她俩的事。
两人走出院门,上了东面的游廊,还是清早,下人们都各自忙着,庭院中没什么人。
“三妹妹想和我说如音的事吗?”时祯轻声说道。
时锦心里一惊讶,原来如音已经说了。
“大哥打算怎么做?”时锦顺着问道。
时祯沉默不言。
时锦也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如音是她朋友,但这件事到底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自己是不好插手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时祯突然说道。
时锦转头看向他,就见他俊逸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迷茫。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如音她娘不可能让她作妾,我这个出身,想娶她做正妻都还不够资格。”时祯说着自嘲地笑了一下。
若是他们没有睡过,他们两人这事,就当是往事尘封了便算了,可偏偏如音又将自己后路都断了。
“上次如音来找我,我感觉她情绪不太对,她可别想不开。”时锦提醒到。
时祯听了也并没有意外,他转头看了时锦一眼,反而说了别的,“三妹妹变了好多。”
“啊?”时锦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变了吗?”
时祯点点头,倒没有多在这问题上多说,两人也到了二院门口了。
“三妹妹留步。”
时锦停在原地,看着时祯翩然离去,她怎么感觉时祯这么淡定呢。
.......
晚上,一盏烛灯下,一道纤弱的身影正伏案提笔疾书着。
突然,‘笃笃’声传来,她抬起头,见纱窗外有一张脸,明明是很熟悉的,这会儿她看在眼里,却感觉陌生得慌。
“鸢儿。”
赵晅打开纱窗,正想跳进来,时鸢却突然伸手猛地推了他一下,赵晅猝不及防,一下就摔了下去,还没等他站起来,窗户已经哐地一声关上了。
赵晅连忙爬起来,轻轻拍了拍窗户,“鸢儿,是我啊,你快开窗让我进去。”
时鸢快速栓上了窗栓。
赵晅在外面拍打着窗户,连声问道:“鸢儿,你怎么了?快开窗让我进去啊。”
“你还来做什么?”
赵晅一愣,难道她知道了?
“鸢儿,你让我进去,我给你解释。”
黑暗中,时鸢紧紧地盯着那扇窗。听着赵晅话里的急意,时鸢突然想笑。
赵晅正拍着窗,窗户突然被推了开来,赵晅顾不得被窗户拍打到的疼痛,连忙翻进了屋子。
“鸢儿?”
房间里没有灯了,但走廊上挂着灯笼,从大开的窗户里透了光进来。
时鸢正站在桌前,赵晅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她眸中有碎光,似乎眼中含着热泪。
赵晅心里一疼,一把将她抱住。
“对不起,鸢儿,对不起...”
时鸢不为所动,任他抱着,也没有挣扎。
“对不起,都是我母亲安排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抗争,我会说服她,将亲事退了的。”
时鸢笑了一下,她问道:“你跟谁定亲了?”
赵晅犹豫着没说话。
时鸢想起来她弟没了的时候,她那些个手帕交们,只有冯淑离来看她了。她当时真是要将她当成一辈子的知己啊...可现在,她竟然跟她爱的男人定亲了,还不对她吐露只言片语。
“我知道,你也别想瞒我。我说实在的,你们挺配的,一个是临川才子,一个是临川才女。两人家室相当,真真是般配。”
赵晅听得心里一痛,他又抱紧了时鸢几分,“鸢儿,你何必说这些话来气我。”
“我没有气你,我这个身份,我敢气谁啊?”时鸢自嘲地说道。
“你就听你娘的话,我不敢让你为了我,忤逆生你养你的亲娘。”时鸢继续说道,“我们就这样算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招惹谁。”
“鸢儿!”赵晅听她说话越来越冷淡,急得连忙将她紧搂在胸前。
“你知道的,我没了你不行的。你何必说这些话来气我,我的心就不痛吗?”
时锦感觉到一滴热泪,滴在自己的脖子上。
赵晅紧拥着她,“鸢儿,我最爱的是你,你能不能...淑离也是你最好的朋友...”
时鸢一把推开他,冷笑道:“你倒是打的好主意,想要坐拥齐人之福。真是对不住,我时鸢出身是贱了点,我自己贱就算了,不可能让我的孩子也跟我一般贱!我说了,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你自成你的亲去,我时鸢,死也不可能给人作妾!”
“鸢儿!”赵晅连忙拉住她,又被时鸢甩开。
“你若不愿,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了。我...我那不是没办法了吗?你别生气。”
时鸢呵呵直笑,“你赵晅就是个软蛋,你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成什么亲,自和你娘过一辈子去。”时鸢骂完,又推了赵晅一把,“赵公子请,算我时鸢以前自命不凡,耽误了赵公子,以后赵公子自追求你的美娇娘去,我们再不相干。你走!”
“鸢儿....”赵晅还想解释,时鸢一把从桌上抓起什么东西,就往赵晅身上砸去。
赵晅被砸中,痛得闷哼了一声,见时鸢情绪紊乱,怕动静太大引来人,只得连连退了两步,“好好,我走,我走。鸢儿,你冷静冷静。”
赵晅才跳出外面来,窗户就哐当一下关上了。
良久之后,里面才传传出低低的抽泣声来,渐渐地变成呜咽。
赵晅就这样站在窗下,身上那件月白云衫被墨汁弄脏了一大片。
他静静地听着里面从呜咽变得泣不成声,心痛到快麻木。他确实像时鸢说的那样,从小到大,不敢反抗他娘一句。为了时鸢,第一次反抗了他娘,结果却是这样。他娘不声不响地就给他定下了冯家的亲事。
他有种感觉,他可能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与此同时,梨兰院内。
榻上躺着两人,时锦的头枕在李尤的脑袋上。
李尤自从回来后,每晚都会过来,夜夜不曾落下。
“你还记得上次击鼓穿花的时候,坐在我们对面的那个替郑小姐喝酒的人吗?”
时锦点点头,“我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楚蓟。他们半个月后要成亲了,我带你去玩玩,去不去?”
“我没有请帖啊,不好过去。”
“没事,到时候,你就扮成男子,我带你过去就是了。”
时锦挺了挺胸脯,“就我这样,就算扮成男人,别人也能一眼看穿。而且人家又不瞎,我这模样,还是有不少人认得的。”
“到时候晚上,谁认得谁啊,就是认得又如何,你是我的女人,他们迟早要知道。”李尤无所谓地笑道。
时锦翻了翻身,找到一个舒适的睡姿,正想说话,李尤又道:“别担心,谁也不敢将你捉去浸猪笼。”
时锦抬头看向他,李尤消瘦下去的脸颊又长出肉来了,看着又是肉肉的,又很白净细腻,时锦伸出手,在他脸上揉捏着。
“上次三弟没了的时候,楚蓟还过来了。可能是看在你的面上来的。”
李尤任她揉着,还一脸的享受,“楚蓟知道我俩的事。那小子,郑小姐还是我给他们做的媒呢。”
“你做的媒?”时锦有些惊讶,“你还会做媒?”
李尤得意地哼了一声,将楚蓟和那郑小姐之间的事给时锦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