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罢猛一阵窃喜,心想,若以后真的向他表白心意,一定也会水到渠成。
晚间回到国子监,我便给小猫取了个名字,小满,就是仲满的满。因为小满让我与仲满更添亲近,我觉得它是我命中的祥瑞。
至田假结束,众人归学悉知此事,却都说我戏谑调皮,连仲满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只凭我胡闹去。
他不知道啊,我这些看似荒唐的举动无不承载着对他日益深重爱慕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仲满:看在你找上门来的份上,我原谅你
玉羊:所以这是你背地里拈花惹草的理由?
仲满:我没有
玉羊:你这样下去会被打死的
仲满:……
小满:喵喵?你们谈恋爱不要耽误我吃饭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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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朦胧淡月云来去(一)
假后的第一次旬考成绩放出,我们各自的分数都还平稳,本也寻常无事,但那位新罗国留学生申不欺却又来向仲满挑衅,只因仲满这次得了四分,而他是满分。
一分之差让申不欺格外得意,他总是刻意在人多的场合说一些嘲弄之语,而学生们多的是看热闹的,众口相传,舆情纷乱,竟将仲满说成了个不堪之人。
我对此气愤不已,恨不得找申不欺打一架,但仲满自己倒极宽心,一切照常,丝毫不受影响。我越发忍不了,哪有被人这么欺负还无动于衷的?于是,经过几日思索,我想到了一个教训申不欺的绝妙办法,必要替仲满争这口气。
“这么做能行吗?万一被他看见,岂不将事情闹得更大?要不你换个办法,像你次问难一样将他顶回去,也很解气的。”
这日课毕,我将计划告知了天阔,让他给我当个帮手,可这小子才听完就开始质疑,当真扫兴。
我抱臂斜睨了他一眼,说道:“问难是君子之间的对策,申不欺是个小人,不能这么便宜他!再说了,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只叫你明日午食的时候帮我圆个场,暂时骗过仲满他们,不消一刻我也就完事了。”
“我才不怕呢!这种事我小时候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他不服气,头昂得高高的,“我是怕你被他发现,我们又都不在,你一个人打得过他吗?他可比你高两个头!”
“这都不算什么!”我向他摆手,丝毫不担心他说的,“打不过我可以跑啊,跑不过我可以喊啊,我就喊赵助教,他肯定忌惮!”
“哇!这招可以嗳!”天阔这才舒展眉头,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我挑挑眉毛,洋洋自得,想这计划堪称完美,满眼里就好像已经看见申不欺出乖露丑的模样,比吃了十个肉饼还要高兴。
次日上午课毕,我不与他们同行,只不动声色地独自离开讲堂,开始实施我的计划。我先跑回宿舍将小满抱上,然后去到了申不欺宿舍的院外。
他这院子与我们隔了两条长廊,进出必经的路口有一个池塘,我便在这池塘边的树丛里隐藏起来,等他回来时将小满放出去,他一受惊必会跌到那水塘里去,就大快人心了!
“小满,到你表现的时候了,给仲满报了仇,赏你两块肉饼!完了事快跑,自己回来找我,都这么熟了,不会迷路的吧?等下冲出去跳高点,认准了人,我指给你看过的,别出错啊!”
我一边交待小满,一边从树丛的缝隙里观察路口的情况。先时人还不多,略等了片刻,学生们便都吃完饭回来了。等了一拨过去,那申不欺便顺利出现了。他昂首挺胸,步伐轻快,身旁倒并无同伴,这就让我更添信心了。
“小满,就是他!准备了,一,二,三,上!”
随着申不欺走近,我将小满抱到树丛中间,只看他脚步一抵池塘范围,我猛地拍了一记小满的尾巴,它便“喵呜”一声窜了出去。
不负所望,小满果然一击扑准了申不欺的胸口,又前肢一展,扒在了他的脸上。申不欺先被一惊,继而视线又被挡住,脚底开始不稳起来,摇摇晃晃更甩不开小满,一时手中的书简散了一地,衣襟也被小满的爪子撕开,好不狼狈!
我压低身子趴在地上,双手用力捂住嘴巴,忍笑忍得快岔气了。周围聚起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竟却是无人上前帮他,也就是眨眼的工夫,在小满的死缠烂打下,申不欺终究身体向后一倾,滚进了池塘里。
我早已打探过,这小池塘本为景观,水只有半人深,并不会有危险,但这申不欺已是惊弓之鸟,不懂自救,只一个劲儿地胡乱扑打,将塘中淤泥混水打得四处飞溅,自己也完全失去了风度。这情形,比我设想得还要精彩百倍!
“哈哈哈哈哈……大家快来看啊!心高气傲的申不欺成了落汤鸡啦!申不欺,落汤鸡!哈哈哈哈……”
我既已得逞,再顾不得掩藏,只站起身高呼着造势,陆续引来了许多人,直将这小小的池塘围了里外三层。众人指指点点,哄笑阵阵,更还有顺着我的话去叫喊戏弄他的,这个仇报得简直痛快淋漓!
我也玩够了,趁着申不欺还在扑棱,众人也未散去,便撤离了现场。我蹦着跳着,转着圈地往自己宿舍走,浑身通畅,神采飞扬。
“玉羊,我是仲满,你怎么样了?”
“他肯定睡了,你别叫了,下午再来吧!”
刚一抵达院中,余兴未了,却见仲满和天阔二人站在我的房门前,一个要敲门,一个要阻拦。我听这话音,似乎不大简单,恐是天阔将我交给他的事情搞砸了。
“你们……找我?”我犹豫着开了口。
二人闻声齐齐转身,天阔见我是长舒一口气,终于放心似的,而仲满则一个大步跨到我面前,神情忧虑。
“玉羊,不是说腹胃不适回房休息了吗?怎么出来了?现在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我被他这连环的问话问懵了,我这么精力充沛的,何曾不适了?却又见天阔在后头对我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的,心中便才猜到几分,只赶紧想了个理由圆场。
“哦……那个,我……我还好,就是发现小满不在房里,出来找它的,但又想它与我熟了,应该会自己找回来,便先回来了。”
“唉……”仲满皱眉叹了一声,仿佛很不满意,“你自己的身体总比猫重要,快回去休息!”
“哦哦哦,这就回去了,回了。”我直是点头,也不好多说的。
我在这二人的注视下默默进了宿舍,脑子里还是一片云遮雾绕,可抬眼瞧时,大英雄小满却已经回来了。小窗开着,它卧在窗台下的几案上,神态自若,毫发未损。我兴奋地上前将它抱在怀中,亲它抚它,怎么都爱不够。
“小满,今天你超常发挥啊!简直深得我的真传!哈哈……”
“咩,咩,开开门,开下门啊!”
正逗着小满,天阔的声音却从门缝里传过来,门上映出的身形弓腰驼背,好似做贼一般。我开了门,只见他一下子跳进来,又转身将房门紧闭,神神秘秘的。
“你干嘛?有谁要抓你不成?”
“我这不是怕被仲满瞧见吗?那咱俩的计划就露馅了!”他紧张兮兮,一屁股坐下来,便才放松起来,“嘿嘿嘿……”
“笑什么笑!”我白了他一眼,问起正事,“快给我解释一下刚才怎么回事,我几时腹胃不适了?我让你骗他们,你到底怎么讲的?”
“你别急嘛!我就是来和你说的。”他显出愧色,挠了挠头,“先时他们问起你,我只说你有事稍晚再去吃饭,可左等你不来右等你还是不来,我们都吃完了。仲满起了疑心又问我,我便说你可能是回房休息了,可谁不知道你是最爱吃的,午食居然不来,仲满就更不信了。那我没办法了,只好说你昨晚吃错东西肠胃不适,他一听立马脸色就变了,十分担心。后来的你都见了,他要来看你,我都拦不住!”
“他这么在意我啊!”我原是有些气恼天阔的,但闻知这般内情,倒一下子开心起来,便回想刚刚在门前仲满的神态,还真是一种饱含关切的嗔怪,更令我欣喜了。
“是啊,真备和真成也不过是问了一句,他的反应却那么大,一路过来,还怪我没有早点说,真冤死我了!”
“好了,你也别抱怨了,都怪我回来迟了,我向你道歉。”我看天阔越说越委屈,忙去安慰,但心中只在乎仲满的这些举动,愈发温暖。
“那你去了那么久,结果如何?申不欺吃到苦头没?”天阔很快变了面孔,兴趣盎然。
“何止啊!”我当即一拍掌,情绪升到最高,恨不能时光倒转,带天阔去亲眼去看申不欺的丑态,只便又抱起小满,全程演示了一遍,说得是眉飞色舞,声情并茂。
“哈哈哈哈哈……这小满……哈哈,这小满怕是要成精了吧!哈哈哈哈……”天阔捂着肚子笑得腰也直不起来,眼泪都出来了,“申不欺颜面扫地,肯定想不到是你搞得鬼!”
“他啊,想到下辈子去吧!哈哈哈……”
笑闹了半晌,午休也就结束了。我们仍旧守口如瓶,若无其事地去上课。因选修课各有差异,倒未与仲满他们碰面,及至晚间去往公膳所,大家才又聚到一处。
“嗳,你听说没,那个新罗来的申不欺中午被一只野猫挠了,整个人都滚到池塘里去了!太好笑啦!”
“我知道,我还看见了,哈哈哈,那个水塘那么浅,他居然都不知道站起来,脸都丢光了!”
“听说他下午都没去上课,这会儿吃饭也没见他,肯定是不好意思,不敢来了!哈哈哈哈……”
方一坐定,只闻四周都在议论申不欺,我便知他那丑事已经传扬开来,而且完全盖过了原本谈论仲满的声音。我暗喜不已,连刚盛好的饭食都无心享用,只埋着头极力忍笑。
“玉羊,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仲满坐在我的对面,此刻不明所以,又是一脸的忧虑状态。
“不是,没有啊,咳咳咳……只是呛着了,呛着了。”我用故意的咳嗽掩饰笑意,勉强抬起头来。
“哈哈哈哈哈……”我这里好不容易忍住,天阔却又猛地发作出来,饭碗也端不住了,笑得直发抖。
“别笑了你!”未免暴露,我只赶紧拉住天阔用一块蒸饼堵住了他的嘴,又转脸向众人解释:“嘿嘿嘿,就是我们下午上课的时候闹了个笑话,没什么的。你们赶紧吃饭,吃饭啊!”
仲满,真备,真成,三人一致的不解之态,皱着眉头,似信非信,却到底没有再问。
作者有话要说: 玉羊:别怕我罩着你!
仲满:我怕你连累我。
玉羊:为什么挑衅我,活着不好吗?
仲满:哦oooo……
……
小满:我好累,我还是比较喜欢当一只野猫(⊙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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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什么的真的不了解一下吗?
第13章 朦胧淡月云来去(二)
一旬过去,各样风波都已平息,但又有一件令我为难的事情摆在了眼前。天阔的阿姐向我们几个下了请帖,邀我们旬假过府小聚。
仲满他们因与天阔早结识一年,此类聚会游乐之事也非首次,便欣然接受,不以为奇,而我不仅是初次,且还曾多次拒绝过天阔的单独约请,故而这请帖拿到手里就显得窘迫起来。
除此之外,更还有个意想不到的巧合,那请帖上明白写着楚家所在之地,升平坊,竟与我的旧家门同在一坊。
旬假前日,天阔来向我叮嘱聚会事宜,啰嗦了一大堆就是怕我明天失约,可既是楚娘子正式下了帖子,我也不好推辞。
次日一早,我安顿好小满,穿戴整齐便往楚府去了。因从前寻旧宅来过升平坊,我对其中街道并不陌生,不费精神便找到了楚家。原来,这楚宅与我家旧宅就隔了一条横街,只是他家官高位显,正门开在主道上,而我家则是一座坊内门户。
“玉羊!”
正自观望楚府华丽气派的大门,却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转而看去,果是仲满三人。他们齐齐跨着骏马而来,各自手中还提着一件物品,一边下马就向我打起招呼。
我不及回应,心里顿觉羞惭,想他们手里的东西应是拜访的礼物,我竟一点也没想到,只携了两袖清风,空手上门来了。这却如何是好?想溜也溜不掉了。
眼见他们走来,我只得将一双空手背到身后,佯装镇定笑脸相迎。不过寒暄了几句,倒未被发现异样,便跟随他们身后进了楚家大门。
“四位公子万福!小奴在此等候多时了!”
未走几步,只见左手边一间阍室内出来一个仆人,模样恭敬,极有礼节。仲满为首,便代表我们回应了。这时,站在我身旁的真成对前头左右两排戟架起了兴趣,小声询问真备,而真备似是知晓却并不懂其中缘故,我便凑了上去。
“那是戟架,左右各八根长戟,共十六根,表明这宅院的主人官居一品。在我们国家啊,三品以上的高官或相应阶品的王室贵胄都可以在自家正门前排列长戟,官位越高长戟越多,最多也就是这样的十六根了。所以啊,我们楚大公子虽然成绩堪忧,出身却很高呢!哈哈哈哈……”
我一阵热心解释,也未想太多,只道这些仪礼故典都是父亲曾经教授过的,可等我笑完再看他们,却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连仲满和那仆人也都盯着我。我才觉失态,赶紧低了头,暗暗咬紧嘴巴,挪着小步,就近躲到了真备身后。
“四位公子请随小奴进去吧!”
幸而这仆人开口解围,也没人追究。又进了一座门楼,便才初见这宰相门庭的规模:一个巨大的院子,方正宽阔,南北约有四五十步,一圈都有长廊,当中一座黑瓦朱柱的正堂十分耀眼,脚下铺得一条可三人并行的青砖路直通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