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娘子——星河鹭/溜溜猪
时间:2019-02-11 11:02:45

  要是平时,孙氏是很讨厌大哥拿架子拿主意的,今天却觉得这样霸道的大家长作风很带劲,就是要拿出这样的气度出来。
  “行,哥,咱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还等啥,孩子还等着呢。”
  大丫忙表示可以赶着骡车去,接人过来也方便些。
  李有才脸僵了僵,摆了摆手,说:“大丫头,不是叔跟你见外,你家相公是读书人,明年又要参加科考,雪娟这事晦气,沾染了晦气让你们带回去,怕影响到刘秀才,栓子把家里的板车拉出来,婆娘你去家里找一床破旧些的被子,铺好了去接人。”
  没想到这会儿李有才倒是会为他人着想了,提到刘宣之,大丫便犹豫了一下,毕竟流产是个晦气事情,若是给读书人沾上了确实不好,于是由着他们去了,自己跟刘宣之在家里看家。
  于是栓子拉着板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跑去隔壁村,大丫则在家里煮米饭,淘出来米汤用锅装着,好在离家也没几天,做起来有模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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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了这样一场,刘宣之也没心情看书了,围着大丫转来转去,一会儿问问这,一会儿问问那,这会儿问到米汤是做什么的,大丫这才说了,穷人家的米汤可是金贵东西,当时娘生病那会儿,就是用米汤就着红糖水,每天拿这个做口粮滋养着的。
  刘宣之这样富足家庭长大的哪里见过这些,还有人喝米汤当主食,听着就是天方夜谭,一想到大丫还曾今过过这样艰难的日子,心下不忍,脉脉含情的望着她,说道:“媳妇儿,我一定要努力考取功名,以后让你过好日子啊。”
  大丫顿时不说话了,盯着刘宣之看了半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这样没头没脑的一笑,笑得刘宣之急了,忙问道:“你笑什么,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大丫手里没听,把沥干的米饭放进锅里焖起来,嘴里说道:“你现在说的好呀,等你以后入了官场,只怕有享不尽的富贵,还惦记我做什么,我呀,做好我的本份,只要你以后不忘记我呀,我就享福了呀。”
  贫苦的生活环境让一个人特别容易满足,这种满足感是刘宣之体会不到的,也轻易不能理解,他试图去从大丫的角度去理解和体会这种关系,终是觉得有心无力,心中更是下定决心,要让大丫真正的享福,让她关心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仔细想想大哥二哥他们娶的媳妇儿,虽说比起大丫来身世好了许多,却没有一个有大丫这种惜福的心,所以还是自己眼光好。
  刘宣之不由得更加佩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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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娟的事情在大丫心里划下一道阴影,她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对大家族的那种害怕和恐惧的心理还是占了上风的,如今想想,跟刘宣之一道去省城倒是一个好的开始。
  “哥,今天看到我爹平平安安回来,我心里也高兴,咱还是早些去省城吧。”
  “咋啦?”刘宣之从身后抱住正在干活的大丫,脑袋搁在大丫肩膀上:“是不是家里的事情让你烦心了。”
  一语双关,确实烦心了。
  大丫没说话,勉强笑了笑。
  小两口说着笑着,时间过的很快,没过多久,门口传来声音,原来是李有胜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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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脸色都不大好,雪娟睡在车上,脸白得跟张纸似的,目光涣散的看着天,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爹,雪娟咋样了?”大丫忙跑过去,刚看上一眼,孙氏就忍不住开骂:
  “死丫头,看什么热闹,滚开些。”
  以前李有胜在家之时,孙氏哪敢这样骂这几个丫头,骂着骂着成习惯了,完全没注意到别人丈夫跟爹都在现场,这句话一脱口,马上觉察出不对,因为李有才都听不下去,低声骂起来自家婆娘。
  孙氏自觉理亏,看了看大哥的脸色,忙低下头。
  李有胜心里百感交集,敢情自己走之时,孙氏说的那些乖巧漂亮的话都是哄人的,当时孙氏为了哄着大哥替她栓子去从军,说好了要照顾好自己一家人,没想到就是这样的“照顾”。
  与其说孙氏他们变了,还不如说这才是他们的真面目,才是他们的本心,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烦乱。
  栓子准备去镇上请大夫,刘宣之忙说不用,差遣自家小厮赶紧去县城请最好的带下科大夫过来,把情况大致写了个单子,意思是让大夫过来务必把能用得着的药材都带过来,省得多跑一趟,孙氏自然是千恩万谢一番。
  李有才和孙氏忙把闺女抬到床上。
  平日里雪娟最像孙氏,怼起大丫来从来都是很利索的,这会子却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傻傻的,任人摆弄。孙氏解开闺女的衣服帮她擦拭身子,只见身上全是男人捏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一些指甲的抓痕,一道道凄厉无比,像是猫爪子抓出来的一般,约莫是自己抓出来的。
  看到这里,孙氏在一旁滴着眼泪,嘴里低声咒骂着大丫和四喜两姐妹,那模样,似乎这两姐妹不作妖,她女儿如今就能当上少奶奶似的。
  一面又低声叫唤着雪娟的名字,叫着叫着觉得更不对劲,这丫头直挺挺的躺着,跟活死人没区别。
  孙氏眼泪珠子断了线一般,低声说着:“闺女,你这仇,娘亲一定给你报的,大丫头如今不在家,我就让四喜还,四喜还不完就叫三丫头还,总之不会让你白白遭这个苦。”
  雪娟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突然哼起歌儿来,呆滞的眼珠子转了转,孙氏又把雪娟下衣解开,刚才抬回来时候不知道流下来多少血,刚换的厚厚的月事带上面又出了好些血。
  照这样流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呢,这丫头如今脸变得煞白煞白的毫无血色,意识也是模模糊糊的不清醒,孙氏想想就觉得这日子更没法过了,婆婆如今还躺在床上,又填了一个傻兮兮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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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的人心里闹腾的慌呢,屋外竟然还有婆娘在看热闹。
  这事整的可真是。
  李有胜堵在门口,铁青着脸告诉村民早些回家歇息去,村民却不说是来看雪娟这回子热闹的,个个都围着李有胜打听。
  “哎呀,老大,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家这段时间,你那娘跟弟弟把你家媳妇女儿欺负成什么样了,瞧瞧,若不是四喜娃子厉害着,没准被人饿死了。”
  人都这么倒霉了,这会儿还要倒打一耙,原来人都是这样的秉性。
  堵在门口的婆娘争先恐后的讨好李有胜,听说老大在外面打仗立功了呢,没准回来还要做个官啥的,搞不好以后就不在村里住了,如今不讨好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是啊,你那弟媳妇也是烂心肝的,嫁女儿那天啊,差点就把你家闺女送去王家了,仔细想想就瘆得慌,若是大丫嫁过去了,如今抬回来的可不就是大丫嘛。”
  “老王家可真不厚道,听说雪娟被他家儿子欺负了呢。”
  “虽说没圆房,雪娟也算是继母啊,哪有儿子欺负继母的,说道继母,你家老太太…..”
  再说下去可就没边了,有几个稍有脸色的婆娘都开始使脸色了,那头说的还挺起劲,差点没拉着李有胜的手说“知心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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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见过人回门是被人接回来的,并且还是被家里的长辈弟兄给拖回来的,李有胜叹了口气,这丫头恐怕是毁了,即使身子能恢复过来,心里上不一定能恢复,心理上能恢复了,四里八乡都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刚才孙氏还闹着要王家那边负责,且放下这些不提,人家就说能负责,要你把女儿送回去,你还真能忍得下心送回去不成?
  不说亲娘了,光大伯看着雪娟这样就觉得糟心,这孩子平日里是跟她娘学的刻薄了些,但断不至于值得落下这个下场。
  并且看着孙氏的样子,不知道会对女儿怎样,若是太麻烦,甩手也是有可能的。
  李有胜心情差到爆,好在涵养还可以,劝说了几句就把婆娘们打发走了,闷头回了西厢。
  于氏见李有胜长途回来,还没休息好,又是去接侄女,又是打发四邻,等回到屋里,脸上挂满了疲态。
  “你看你,雪娟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所想的,当时那种情况,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若是你在家就好了。”
  李有胜犹豫了一下,还是挤出来个笑给她。
  纵使心里再烦再乱,他也不想在女人面前露出不快来。
  “好了,没事了,我会做安排的,你去帮我放一桶热水,我想好好洗个澡,快去。”
  于氏听男人说要洗澡,步履轻快的走了。
  李有胜叹了一口气,在窗边坐了一会儿,大丫带着刘宣之过来,跟爹问好。
  “爹。”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他一声。
  刘宣之显得有些拘谨,虽说小时候经常看见李叔,但毕竟有四五年没见,此时见到身份不同,情形亦不同,早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跟李叔无话不说了。
  李有胜笑了笑:“无妨,宣子又不是不熟,当时刘兄来提亲之时,不知道我的生死,由奶奶做主定下来亲事,也是合情合理,你快坐下,咱们好好叙叙旧。”
 
 
第55章 
  不一会儿, 大夫来了, 症了脉,摇了摇头。
  孙氏忙追文女儿到底如何。
  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样子, 只怕血能止住以后也很难生养了, 先养着吧, 我且开几幅药,你们先吃着, 三天之内下血如果不见少,再去找我。”
  “你说啥?以后都不能生养?”孙氏倒抽一口凉气, 女人不能生娃娃可是大事情,以后谁会要啊, 敢情还是送回王家好了,左右这事是王家折腾出来的,她就不信老王家敢不负责善后。
  如今老大回来了, 孙氏的腰板都比平常硬了许多。
  “也没说不能生养,儿女缘不能将就,要看缘分的,女人受了这么重的打击跟伤害, 自然要好好养着,好在姑娘还年轻,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讲白了还是不能生嘛。
  孙氏在这个问题上替雪娟纠结了很久,最终纠结到孩子到底是谁身上来了。
  作为亲娘, 她觉得这个死男人应该为雪娟的终身大事负责, 纠结完了也就不纠结了, 并把李有才叫过来,商量着务必把这个死男人找到,务必找到。
  李有才算是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敢情要把女儿甩出去,好不容易才接回来呢,这当娘的咋这么狠心,说不到两句两口子又翻脸吵起来。
  “她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问,不行,我不同意。”
  “现如今咋办,这个样子住在娘家,对我们也是不好的呀,你娘还躺着呢,现在又多了个姑娘,要说谁弄大她肚子的找谁去,这样算咋回事。”
  “孙名霞,你还是人吗,这是你亲闺女!”李有才气的发抖。
  “我不管,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走,我走好吧!”
  孙氏捂着脸哭,终是自己的闺女,她还真不能走。
  两个人吵吵闹闹一番,旁人都心烦,没人来劝,倒是门口一个灰色的影子晃了晃,让四喜见到了。
  是何麻子——四喜心一沉,他来做什么,是来看雪娟的吗?
  她不知道何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喜欢雪娟,为啥要骗她,要这样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不敢出来,这种行为叫人看不起,可若真是只想骗一骗雪娟,为何这个时候他要来,按常理说,他不是该躲得远远的吗?
  何麻子小时候读过几年书,因为自卑,家里有穷困,雪娟从小就很看不起他,若是叫雪娟知道跟自己苟合之人是她一直很不在意的何麻子,她会作何感想?
  四喜不敢想,也不敢把这件事情轻易捅破,只是这几年何麻子越发的神秘,时常晚上在门口晃上一晃,看得人心慌。
  想到这里扭头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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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有胜这趟回来确实带了些硬货的,返程经过地方已经得了官职,县上封了个县尉,主管治安,属于县令佐官,从七品,另外赏了百两纹银。
  虽说要他三月后去县衙报道,但真论起来,雪娟这件事他还真能插得上手。
  大源县是大县,县里设了两名县尉,一管刑事案件,二管治安乡风,雪娟这件事情说起来可以划到第一类,也可以划到第二类。
  要说起来王家这事做的确实不大厚道,人姑娘怀了身子嫁过去,你不声不响的做掉了,姑娘也只能吞了这个哑巴亏,但老幺强了雪娟,并且纵火差点把她烧死,这件事情就严重了,说清了也是个□□罪,说重了就是杀人放火。
  李有胜决定亲自去县上走一趟。
  既然要去县里,刘宣之也表示,只要岳父能用得上他的地方,只管招呼就是了,李有胜倒是不想麻烦女婿,一则大丫才嫁过去,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太好看,二则女婿要读书,清心寡欲的最好,别掺和这些有的没的。
  说罢便回绝了,只说这件事情自己也是帮忙,叫刘宣之别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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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喜本来要跟爹爹说开酒楼这件事情的,见爹爹心里烦,到嘴边上又缩回去了,这不闹腾了这么久,严铁柱也回来了。
  今天收成不好,打了两只野鸡。
  山上的菌子也快没了,严铁柱捡了几个小小的,要卖可能没了,自己家吃还够。
  刚进门,跟李有胜打了个照面,虽说从未见过,但大概也猜得出来是谁了。
  李有胜听于氏说起过这个人,面向看来倒是个正直的年轻人,就是煞气吧,有点重,不过看样子被时间已经磨去太多,要一个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女婿,他有些拿不准。
  这个年轻的人眼睛,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爹。”四喜叫的有点心虚:“那个——”
  她一时忘记自己伶牙俐齿时的样子了,想起自己一个姑娘竟然捡回来一个男人是多么不体面的事情,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处理办法。
  这几个月若不是他,家里真的会很难过,所以到底是谁欠谁的,谁对谁有恩,纠纠缠缠早就说不清道不明。
  李有胜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叫他进来。
  严铁柱便闷不吭声的进来了。
  四喜和大丫把晚饭都做好了,估摸着二叔一家也没心情做饭,多煮了几个菜,准备一起吃,刚才去叫孙氏的时候发觉孙氏的目光阴鸷的很,目光沉沉的让人觉着害怕,四喜觉得有些不舒服,把饭菜送了过去,并不打算跟二叔他们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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