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轰焦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挥手同他道别,急忙推着天海走远。轰焦冻目送姐弟俩打打闹闹着离开,直到他们消失在了街尾的拐角处,才转身回去。
原来,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可以是这样的吗?
走向那座孤独大宅之时,轰焦冻突然想到了这一点。这样美好且紧密的关系,他未曾体验过,即使是与唯一亲近一些的冬美姐姐之间,也好像缺少了一些灵犀与羁绊。
真好啊……
七濑一直捂着天海的嘴巴走过了三条街,直到天海出声控诉,才松开了手。
嘴巴刚一获得自由,天海就开始朝七濑嚷嚷了:“你干什么啊,我正在说话诶。你不知道我见到轰焦冻先生有多开心!啊,等我以后考进雄英,就能天天见到他了……”
“你们又不在一起上课,就连教室的楼层都不一样,不可能天天见面的。”七濑毫不留情地泼下一盆凉水。
天海一下子噎住了,不知应当如何回答,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回答的说辞:“这也不一定嘛,只是你不常见到他而已。我以后可是要考英雄科的,见到他的频率绝对比你高!”
说着,他扬起了下巴,一副很得意的样子,然而却收货了七濑的一个白眼。
“雄英英雄科可不是你随便说说就能考上的。你暂且还是安心增肌,然后再谈理想吧。小心你的纸片身材支撑不住你的壮志雄心。”七濑用力锤向天海瘦弱的胸膛,没有丝毫意外地砸中了他的胸骨,疼的人成了七濑,她只得悻悻然收回拳头,“话说,你什么时候对轰感兴趣了?在今天之前,我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
天海扬起下巴,以一种相当骄傲的神情捋了下刘海——然而下一秒刘海就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乱了。
不过不要紧,这阵不合时宜的风不会折损他的荡漾心情。
“体育祭直播的时候,我被他的个性彻底折服了——还有他的智慧。他真的,特别帅气!当时在第一轮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很看好他了,虽然没有得到第一,但他是我心里的第一!”
天海的语气间怀揣着掩饰不住的澎湃,七濑上次见他这样,似乎是在他幼时向别的小伙伴介绍他的高达模型的时候。
“可惜轰焦冻先生的周边不多,不然我肯定会成为在周边方面消费最多的粉丝头头儿!毋庸置疑!”他信誓旦旦道,这已成了他的野心。
七濑在心里把混账老爹骂了一百遍,责怪他完全没有给自己的儿子做出一个好榜样。
七濑已经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她家的客厅会同时摆着安德瓦、欧尔麦特和轰焦冻的等身模型。那会是怎样一副盛景呢?七濑不敢想象。不过值得肯定的一点是,那家专门生产劣质等身模型的坑钱公司一定会把灰羽家的人供为上上客。
各回各家,一切似乎看上去都重归平静,但实际上,相泽消太最终也没能追上那猫头鹰人的身影。翅膀的速度到底是要比绷带快一点。让三人在眼前逃脱,相泽消太不免有些懊悔。不过懊悔归懊悔,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能忘记的。确定再也寻不到那群人的任何踪迹后,他报了案,粗略把事情说了一遍。不过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后来者罢了,虽然确实同是也是参与者没错,但却没有办法将一切来龙去脉都表达详尽。
是以,轰焦冻和七濑就也需要去一趟警局。不过当天折腾了许久,是在太晚了些,相泽消太让他们明天再去也可。
七濑很庆幸,当警察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刚好孤身一人坐在客厅,电话铃响起时就第一时间接了起来。无论是铃声还是电话里的内容,她都没有让家里的其他人听到。
走过没几条街,七濑忽然发现了相泽消太的身影。轰焦冻也同他一起,正站在街角。见到她来了,轰焦冻朝她抿唇一笑。看起来,他们像是在等着自己一样。
暂且先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总而言之还是赶紧到他们身边好一些。七濑赶忙小跑了几步。
“早上好,相泽老师。”她朝相泽消太鞠了一躬,起身时侧首露出一丝笑容,“轰也是。早上好。”
相泽消太呼出一口沉重浊气,抓了抓后脑勺,把手插回口袋以惯常的那副颓然语气道:“好的,这样人就都来齐了。走,去警局。”
说罢,他先一步走到了前头,七濑和轰焦冻急忙跟上。这幅场景,总像是大人带着小孩出游一样,实际上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只不过他们的目的地是警局罢了。
“你爸妈没跟着一起来?”
路上,相泽消太忽然问了七濑一句。
七濑摇摇头:“我没有告诉他们。”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没有底气。不过倒也是能理解她的心思。相泽消太没有再问下去。
警察局对于七濑和轰焦冻两人来说,是个相当陌生的场所。今次的经历可以说是相当新奇的体验了,不过七濑希望日后这样的体验可以越来越少。
接待并负责问询的警官,是七濑和轰焦冻的熟人——说是熟人,似乎有些故意套近乎的意味,如果换成更加贴切些的说法,这位警官应该是同他们有一面之缘的人。
“啊,是那个眼睛会掉下来的警官先生。”
看到他的第一眼,七濑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不过他便随即急忙闭上了嘴,大抵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
警官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第一印象。”他瘪了瘪嘴,很无奈的样子,“我叫做目暮,目暮十六。才不是什么眼睛会掉下来的警察呢!”
他扯着嗓子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其中多少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听起来,他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了。
“目暮十六?”七濑轻挑右眉,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想了想,终于寻到了些踪迹,“我爸认识一个警察,他叫目暮十三,不过他在米花町的警局工作。”
“他是我哥。”
回答得倒是简洁。
“哦……”
七濑了然般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思索着一个问题。她是不是该感叹一下世界真小呢?
作者有话要说:
目暮十三就是名侦探柯南里的目暮警官
本来设定好时间六点整更新的,结果jj又抽风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26章 Psycho
见七濑俨然一副了然一切的表情, 目暮十六稍许松了口气。他想,接下来应该就不会再听到什么眼睛会掉下来的称呼了。
他并未急着向他们询问事件的过程, 而是把手中的文件夹摊开在桌上给他们看,里面多是些现场的照片。
“昨日橡皮头报警后, 我们立刻派出警察到现场勘察, 没有从那个废弃的零件工厂里找到太多生活过的痕迹,很明显那里不是他们的据点,只是个临时的地点罢了。我的手下寻遍了整个工厂,没有找到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倒是在角落里搜寻到三个一次性饭盒。从包装纸上能看出来,这些便当是从附近便利店买来的。”
目暮十六指着照片, 为他们解释起来。翻动照片时。他恰好抽出了一张找到便当盒时拍下的照片。可以发现, 三分饭盒都整整齐齐地堆在一起,而非是乱糟糟地丢在一旁。摆在最顶上的那盒盒饭没有吃完,无论是配菜还是米饭,都剩下了大半。
轰焦冻轻抚下巴, 喃喃道:“我猜测, 三人之中, 应该有一位的心思比较缜密些,或者说更加严谨, 所以才会习惯性地把饭盒堆得这么整齐。制定出整个计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你说的倒是没错, 但我们不知道是谁摆好了饭盒呀。”目暮十六摊手, 故作轻快的语气也掩饰不了满脸无奈。
轰焦冻轻叹了口气,把照片放回原处。目暮说的没错, 他没法否认,也想不出别的。
相泽消太仰面靠着椅背上,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悠闲,不过警局的椅子究竟有多么硌人,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从踏入警局的地界起,他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说出的话一共也没有几句。此刻听到轰焦冻提到了饭盒摆放的模样,他才稍许打起了些劲。
他坐直身,身躯脱离椅背,换用双肘抵桌的方式支撑整个身子,满眼血丝看向目暮十六:“饭盒上总留下DNA了吧,查到结果了吗?”
“不好意思,这次的三个犯人似乎都是初犯——当然也有可能恶贯满盈但却没有被警方逮捕过……”
“说重点。”相泽消太有点不耐烦了。
目暮十六倒也不生气,依旧好声好气,不过更加注意了一点,直接切入重点:“我们警局的DNA数据库里没有与他们匹配的DNA。”
相泽消太扶额哀嚎,毫不留情地抱怨道:“都多少年了,DNA数据库怎么还没有把范围从‘罪犯’拓展到‘全体国民’?难道政府的那群家伙还没有意识到增大DNA样本的重要性吗?真不知道政府都在干些什么……”
“嘛嘛,听说已经提上日程了。说不定能在有生之年中见证这一天的到来哦。”
目暮十六的话听上去没有太多安慰的意味,倒像是在和相泽消太一同抱怨政府似的。
大人们巧舌如簧地批判政府的不作为,轰焦冻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只能选择保持缄默。坐在身旁的七濑今日格外沉默,当目暮拿出照片时也没怎么抬眼看过。分明她是此事件中的受害者,但这会儿却很意外地安静得如同局外人。轰焦冻悄悄地瞄了七濑一眼,她垂着脑袋,此刻正在专心剥指甲油,表情中看不出太多端倪来,但轰焦冻知道她绝对不可能像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平静。
七濑没有注意到轰焦冻的目光,依旧用略长的指甲不停划拉着甲面,将本就已经掉落了些的裸粉色甲油推离甲面。早已经干透凝固了的一层薄薄甲油在外力的作用下裂成细碎小块,连带着指甲表面的一层纤维也剥了去,整个甲面变得毛躁不堪。不过七濑并不在意似的,依旧专心使用这种暴力卸甲油法。
“这个颜色很好看。”轰焦冻压低了声,没有让一旁的相泽消太听见。
其实他原本想问问七濑关于她的想法,不过他却从她无意识的动作中感受到了一丝悲伤的感觉。他害怕这种话题会伤到她本就已经很脆弱的心情,索性一转话题。
七濑抬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看了看向自己的手指,突然轻笑起来:“我也觉得很好看,可惜边角掉了一点,让我很难受。”
相泽消太和目暮十六的嘲讽话题告了一段落。七濑停下手上动作,坐直身子:“目暮警官,你们查过担架床了吗?”
那个担架床和上面的腐臭尸体是她的噩梦。
“当然。”目暮十六抽出一张纸,“担架床隶属青森大学附属第三医院。两天前,青大三院向当地警局报警,表示停尸房丢失了一具女性尸体,经查实死者为青山远黛,五十六岁女性,死因胃癌晚期,死亡日期是八月三日,被偷走时恰好死亡三日整。我们深入调查了一下,她生前是个家庭教师,在横滨工作。”
轰焦冻听了,忍住不微蹙双眉:“青森?这么远……”
从青森到东京,单是乘坐新干线,都要三个多小时了,着实是段不小的距离。更何况他们带着尸体,就只能选择汽车作为交通工具,时长需要翻个几倍。
看得出来,他们是为了寻找七濑,才一路从青森驶来东京。耗费如此心思与精力,很显然他们早先就已经确定了有关七濑的一切,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定出完整的行动计划。
“你觉不觉得,那群人里有人认识你?”轰焦冻凑近七濑,小声问道。
“嗯。”七濑并无任何掩饰,直白道,“其中的一个人,就是身形比较瘦弱的穿着黑衣的少年,是我的初中同学。我昨天想了很久,才终于记起了他的名字。他叫做才户。”
“就是那个拥有放出黑暗个性的家伙吧。”相泽消太问她。
七濑对于这个不甚了解,模棱两可道:“大概吧。他初中第一学期的中途转入我的班级里,还没读到第三学期就又转学去了别处,我对他实际上了解得也不多。”
目暮追问道:“他叫做才户什么?”
七濑一怔,一时间竟哑然失语。她四下瞥了瞥,才支吾道:“才户是名字,不是姓氏。”
她有些羞于启齿,不想说她记起来的也仅仅只是名字而已。她很努力地回想了,但才户的姓氏,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段时候她非常消沉,沉溺于奶奶的悲剧之中,对于很多事情都打不起精神,加之才户只在她的班里读了短短一个多学期就匆匆转学,本就模糊的记忆就更加暗淡了。能想起他的名字,是因为起来突然记起,曾有另一个与他同班的恶劣男孩,说他的名字不是才户(saiko),而是psycho(精神病)。
花了那么长时间才回想起她,看来她的本质也不过是一个恶人罢了——伪善的恶人。
“只是名字啊……”目暮揉了揉眼睛,“‘才户’?感觉不太常见,姑且先查一查吧。”
目暮说着,打开了警用系统,检索起这个名字。不失所望,他们找到了名叫才户的人,因为全日本只有他叫做这个奇怪的名字。
影山才户,十七岁,横滨人,曾在东京转学四次,初二起便不再接受公立学校教育,转而选择家庭教育的方式继续进行课业的学习。
“嗯……从此之后,他怎么就像销声匿迹了,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拿到。他家长怎么回事……”目暮相当无语,不知该如何评论是好了。
“其实他是个很安静的男孩,我印象里他话很少,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轻。实际上,为人还是很不错的。”七濑小声为才户辩白。
“所以是非系统性的教育导致他变坏了?”相泽消太插了一句。
七濑垂眸,不停交叠着手指,不知道是否应该苟同他的话,便没有作答,只是换了一个话题。
“才户他,在与我同班的短暂的一个半学期中,遭受到了校园霸凌——来自于同班的另一个男生。我记得他好像是和某国的混血吧,大概叫做John或者是Jack这种大众的名字,总之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太记不得了。”她自嘲地笑了笑,但嘴角却无笑意,这部分记忆让她根本笑不出来。“他说才户的名字发音听上去像是英语里的疯子,就一直拿他开玩笑。因为这位混血儿是班级里的小霸王,长得也帅气,无论男女大家都听他的。在他的带领下,嘲笑演变成了厌恶霸凌,最后落实为了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