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曼仰头,“明摆着的,苏溪和梁与君的爱情里面充斥着一股相互将就和对时间对人生妥协的诙谐感,他们的婚姻形象是诙谐的。”
宋眉山拿两个杯子出来,问顾柔曼:“喝酒,来一杯?”
“嗯,”顾小姐点头,“喝,冰酒,就那个。眉山,我听说苏梁二位偶遇在巴黎街头,彼时你与陆长安刚刚新婚,梁与君失恋;那时又恰逢林又璋和莽天骄合伙做重庆临江仙,林莽关系火热、情谊正浓,所以苏溪失意。”
顾柔曼道:“苏溪有什么自信排揎你和陆长安,她和梁与君的组合看起来更像是一对草台班子夫妇,根本没经过时间检验的。”
宋眉山倒了两杯酒,递给顾柔曼一杯,说:“你不能指望梁与君是个执着的人,他不是,在某些方面,他还不如吴磊。吴磊做人做事很有原则,对于认定的事情,很坚持,但梁与君不是,他一旦看见某些不利于自己的方面,他就会迅速转身。当然了,梁与君是个好人,但不坚韧。”
“一点不错。”
顾柔曼停下来,端起酒杯,“我同意梁与君是风中的小船,随时能转航的,他才不在乎前面是暴风骤雨还是晴天烈日,他只要嗅到风向有一点点不对劲,他就溜了。眉山,你这医学生子的建议,百分之九十是梁与君出的主意,因为他本身就是危机感很重的人,他喜欢买保险,也就是所谓的自以为圆满聪明。”
顾柔曼添一句:“当时轻易给罗斯托夫率先下结论的,好像就是梁与君。”
“神经病。”宋眉山从操作台上跳下来,斥一句:“别说罗斯托夫没有问题,就是有问题,我也得管他一辈子,我要养他到老死。”
“那不就结了。梁与君就是个纯墙头草,苏溪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丈夫,虽然姓梁的看起来英俊体贴,但能不能和她终老根本两说。”
宋眉山抿嘴,“我也讨厌梁与君这点,嘴贱,话多。”
顾柔曼笑,她挑眉,“这就对了。我的结论也是跟着陆长安比梁与君强,梁与君身上没有什么男人的刚劲,非常银样镴枪头,耐看不耐用。”说罢,顾柔曼伸手去摸宋眉山的腰,“眉山,你瘦得好快啊,前半个月腰还圆,这几天怎么又细了?”
“秘诀是......”
宋眉山贴在顾柔曼耳边说了几句,顾柔曼边听边笑,“天下奇闻,还能这么干?”
宋眉山道:“曼曼小姐,今晚回去就和吴磊试试,两个人合体,摆几个高难度姿势,减肥比什么都快。”
顾柔曼捏一把宋眉山的小蛮腰,“陆长安先生有福,你花样真多。”
“他当然有福,他得抱着他儿子弹琴、画画、教他儿子一些基本的美学观点,不过我感觉罗斯托夫的审美不像陆长安。”宋眉山端起酒杯子,望着天花板,下了个小结论。
“那像谁?”
“咳,”宋眉山清清嗓子,“曼曼,不瞒你说,我感觉罗斯托夫身上所展现的方方面面,他的人格特质,他的兴趣爱好和他对于生活的触觉,更像陈其美。”
“小美律师?”顾柔曼抱胸,“真的假的?”
“真的。”
宋眉山看一眼渐渐煮好的茶,说:“因为陈其美就说他是个平凡人,没有出众的天分,小时候也喜欢挖土,喜欢对着田埂沉思,他说他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可能是思考生命,或者是思考牛的眼睛为什么那么大,或者是思考,什么时候能发财。”
顾柔曼开始调试奶茶,她叹口气,问:“你觉得罗斯托夫也是在思考什么时候能发财?”
“不是。”宋眉山坐正了,认真回道:“罗斯托夫爱听佛音梵唱,他并不热衷于什么柴可夫斯基和肖邦,罗斯托夫也不欣赏西方美学,他更喜欢张大千和齐白石。陆长安房里摆着几支毛笔,本来是陆长安画画用的,那天罗斯托夫在他爸爸的书房里用毛笔写了几个字。”
“什么字?”
“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孔雀东南飞》?”顾柔曼扭头,“我的苍天,你儿子会背诵孔雀东南飞?”
“嗯,我住院的时候,陆长安抱着儿子念过一次,罗斯托夫就给记下来了。”
顾柔曼仰头,“眉山,我忽然很想掉眼泪。”
宋眉山点头,她笑,“想不到吧,我儿子还会写毛笔字,没人教过的。陆长安画画,他就在旁边站着,我以为他在发呆,谁知道他在观察他爸爸。”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我说眉山那么聪明,陆长安又不蠢,我说你们怎么可能生出一个完全没有灵性的孩子出来嘛!”
顾柔曼耸宋眉山的肩,“眉山,我跟你说,王阳明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王阳明开口说话非常晚,他也是喜欢沉思,他五岁的时候就整日里对着家中庭园里的竹林发呆,你知道吧,王阳明不仅是个天才,他还是个圣人。”
“罗斯托夫现在会自己读《诗品》,他不喜欢我和陆长安朗诵的声音,他喜欢我和陆长安不理他,他喜欢安静。”
“天呐!”顾柔曼边摇头边笑,“是我们狭隘了,绝对是我们心胸太狭隘,我们以为孩子不会弹琴作画就没有天分,结果人家罗斯托夫天分高着呢,人家根本不愿意和我们这些俗人为伍。”
宋眉山笑,“他昨天跟他爸爸说,‘我在天地间,自是一片物。’这是诗人卢仝作的,我都不认识那个诗人的名字,后来我打电话问陈其美,小美解释说这人是大历长庆间的诗人。”宋眉山叹一叹,“小美建议我买本《康熙字典》回来背诵学习,有助于罗斯托夫日后的教育。”
顾柔曼笑,她抿嘴,“眉山,你生了个小天才,真真正正的小天才。”
“谁说不是呢。”
“我一定要告诉吴磊,说宋眉山她儿子是个天才。”
宋眉山道:“也别太骄傲,今天陆长安抱着罗斯托夫领奖去了。”
“什么奖?”
“12岁以下儿童数理化竞赛数学金奖,罗斯托夫可能在数学上也有些天分,他前段日子在搞解析几何,他希望我和他爸爸不要打扰他思考。”
顾柔曼笑着趴在宋眉山身上,“绝对学霸,那请问学霸罗斯托夫的妈妈,你是在骄傲吗?”
宋眉山道:“我也不想太骄傲,但我好像又有点忍不住。”
“哈哈哈哈,”顾柔曼说:“既然如此,你和陆长安赶紧多生几个,天才的妈妈都是孤独的,因为儿子没空和你培养感情,他有他要探索的世界,他要自行探索宇宙的奥秘。”
第232章 《兽血沸腾》
罗斯托夫上了精英学校, 每周回家一次。陆长安牵宋眉山的手, “你儿子在香港幼儿园事实上只读了四周不到, 老师很快建议他可以试着转入小学就读。然后我们抱他来彼得堡,他直接就跳去三年级, 我怕他明年要求小学毕业。”
宋眉山扭头,“你是在怪我生了个怪胎?”
陆长安道:“我也好像还没做好给天才儿童当父亲的准备。不瞒你说, 我都为罗斯托夫挖土一辈子做好了准备, 包括技术和金钱上的支持。”
宋眉山抿嘴:“别逼我翻白眼。”
陆长安捏妻子的脸, “宋眉山小姐, 我们回家生孩子去吧。”
“为什么?”
“你没瞧见罗斯托夫吗, 他智商觉醒之后, 根本不需要我们。”
宋眉山仰头, 望天, 叹气, “确实如此。我们俩已经被排除在他的世界外面了,他明显喜欢他们学校的炸鱼排多于我烧的鱼头豆腐汤。我每次喊他吃饭,他是不是都有点强装欢笑。”
陆长安回:“眉山小姐, 实话实说, 我也不喜欢你做的菜,每一道菜。”
“每一道菜,都不喜欢?”
“都不喜欢。”
“陆长安, 你要死啊!”
陆长安笑,他握住妻子的手,“我理解你为儿子为家庭做出的各种努力与尝试, 但眉山小姐,你可以停手了,真的。你现在煮的饭菜,味道稀奇八怪,完全不是你十八岁的手艺,难道你的厨艺已经都被岁月偷走了吗?”
“可能吧,岁月神偷。”宋眉山感慨,“我有好多年没有洗手作羹汤了,好多好多年,我忙着赚钱,我要炒股,我要看护你,我早已离开厨房好多年,我现在......”
陆长安点头,“那就适可而止吧,别天天钻厨房了,不如我们多多上床,彼此愉快。”
“陆长安,你就天天想这些啊,你无聊不无聊?”
“与你在一起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啊,儿子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还不能在一起互相慰藉吗?”
“滚你妹的!”
陆长安收手,转身,又来一句:“你再这样,我不喜欢你了啊。”
“诶,”宋眉山又喊。
陆长安遂回头,“领导,有什么指示。”
“那是谁?”
宋眉山指着街角的一个身影,“那个什么梦影?”陆长安顺着宋眉山的手望过去,“嗯,萧启庆的某一任小女友,赖银宝说是你的复刻品。”
“你看她和谁在一起?”宋眉山说:“你看。”
陆长安上前两步,朝街角看了两眼,“眉山小姐,我年纪大了,原谅我老眼昏花,确实认不出来。”
“叶檀。”
“谁是叶檀。”陆长安也不知道谁是叶檀。
“莽天骄家养的小狼狗。”
陆长安看了半刻钟,说:“人家小情侣谈恋爱,我们不要盯着人家了。”
宋眉山点头,“陆先生,我们回家。”
“回家做什么。”
“做饭。”
“不要。”
“那做什么?”
“做.爱。”
宋眉山躺在陆长安怀里,说起今天所见所闻,“莽天骄的小狼狗和萧启庆的小女友幽会,这是多么狗血的事件啊,然后咱们就当看不见?”
陆长安道:“你想怎么样?”
“还是告诉苏溪吧,相信她会很快转达萧启庆,然后转给莽天骄的。”
陆长安转了个身,说:“也许莽天骄和她的小男友已经分手,至于那个小女友,兴许也只是萧先生的过去式呢。”
宋眉山摇头,她看陆长安的脸,“长安,我有预感,好戏要开场了。”
“眉山。”陆长安低头,“不要多事。”
宋眉山迎上去,“哥哥,敌不动我不动,敌人都动了,咱们还装瞎吗?”
宋眉山趴在床上,放风给苏溪,“莽天骄的小狼狗出轨了。”苏溪回:“真的?和谁?”宋眉山丢过去一张照片,“你看像不像萧启庆的女友?”
陆长安覆在宋眉山身后,亲吻她的背,“眉山,我发现你只要无所事事几天,你就有气无力。但是一旦外头有点是非,你就兴高采烈,你真是野心勃勃。”
“嗯哼。”
“野性,”陆长安摸女人的腰,“宋眉山,你就是个野心家。”
“我本来就是,陆长安,你今天才知道啊?”
陆长安将宋眉山翻过来,说:“野什么,孩子不多生几个,天天就知道管人家是非。”
“我乐意。”
陆长安抬高宋眉山的腿,“你还会顶嘴,能得你。”
“呸!”
陆长安与宋眉山距离再近一点,咫尺之间的时候,宋眉山电话就响了。
“喂,”宋眉山接电话。
与此同时,陆长安戳了进去。
“眉山,你看见的,在涅瓦大街?”对方是莽天骄,她问:“那女的是谁?”
“我不知道女的是谁,好像不认识。”
宋眉山捏着电话,陆长安猛戳了她一下。
“哎呀,”宋眉山压不住自己的喘息,干脆放大声音,说:“也是巧合,我和陆长安送罗斯托夫上学,回来的路上看见的。”
“嗯,”莽天骄在那边问:“陆长安好吗,罗斯托夫好吗,你最近好吗?”
陆长安覆在宋眉山身上,一下一下的,宋眉山捏着电话,陆长安接着有规律的运动,“咳,”宋眉山说电话:“好,我们都挺好,有劳关怀。那个......娇娇,你别生气,一条狗而已,这一条不忠心,既然有反骨,那就换一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