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宋眉山的眼睛就瞟到别处去了,她心想,还是不看他了,看多了伤身。梁与君却觉得奇怪,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新来的预科生,更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得罪过她。
当然,自己得罪过的女人太多了,一个一个也数不过来。
“宋小姐,这边坐吧。”梁与君替宋眉山拉椅子,拉的是他身边的椅子。
宋眉山径自走到林觅雅身边,坐下了。
梁与君空献一场殷勤。吴磊就着拉开的座位,对顾柔曼说:“你去和表哥坐吧,表哥喜欢和女孩子坐,我要是坐过去,他绝对是要把我赶走的。”
吴磊替梁与君解围,顺便又秀一场幽默。
林觅雅看宋眉山,“眉山,外套脱了吧,里面热。”
宋眉山站起来,她将羽绒服脱了,梁与君伸出手,似乎是想接她的外套,宋眉山侧目瞥他一眼,这个时候,宋眉山才真正看清了梁与君的长相。
梁与君生得很风流,这人并不是正统的浓眉大眼土帅长相,他眼睛是单眼皮?宋眉山又瞥了一眼,哦,不,是丹凤眼。一脸风流相。
宋眉山拿着外套,自己转身去衣架旁将衣服挂了起来。梁与君的好风度又扑了个空。
众人坐下,开始聊天,尤其是有吴磊在,现场气氛马上升温,大家聊得颇有热度。林觅雅喝了一口酒,嘴唇碰了碰,小声问:“眉山,你们有仇的?”
宋眉山也端着红酒杯,低声回答:“没有,我只是有点不自在。”
拉小提琴的人进来了,梁与君邀请顾柔曼,“柔曼,跳支舞?”
顾柔曼看吴磊一眼,吴磊点头,“去吧。”
音乐轻柔,梁与君搂着顾柔曼的纤腰开始慢舞,吴磊则看宋眉山,“眉山小姐,跳一曲?”
“我,我不会跳舞。”宋眉山摇头,她将莽天骄推出去,“来,娇娇会,她最会跳舞,你们不是跳过吗?”
吴磊又看向莽天骄,“娇娇小姐,赏个脸?”
莽天骄仰起头,“好吧,那来吧,这回慢点甩,上回你把本小姐的腰都快甩脱了。”
林觅雅笑,她拉宋眉山的手,“眉山,来,我们也去跳。”
“我不会,我真的不会。”宋眉山道。
“没关系,我教你。”
林觅雅也穿着一双高跟鞋,银灰色的,和她的珠片裙子一个色。
宋眉山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白鞋,她想着要不要换双鞋再去跳,无奈她的动作永远比思维快一步,她已经伸手去摸手提包里的备用高跟鞋了。
“对,换上高跟鞋,我教你。”林觅雅鼓励她。
宋眉山换了鞋,她站起来,女人,或者说正在成长的小女人穿着prada的小黑裙,脚踩cl红色so kate走出来,林觅雅牵着她的手,“华尔兹好吗,很简单的,我带你。”
林觅雅跳男步,“我收脚,你伸脚,对,就是这样,很好,转圈。”
六人凑成了三对,等莽天骄和顾柔曼碰上的时候,梁与君将顾柔曼往吴磊怀里一推,顺势将莽天骄的手牵了过来。
莽天骄的舞步和顾柔曼大有不同,顾柔曼是跳芭蕾出身的,莽天骄从小到大只学过一种舞,就是伦巴。等她转到梁与君怀里的时候,脚步瞬时快了起来。
梁与君道:“弗拉明戈,会吗?”
莽天骄抬头,“一点点。”
梁与君看了那拉小提琴的一眼,说:“《卡门》,谢谢。”
这下可好,星星之火又要燎原,莽天骄将自己的黑色吊带礼裙往上一扯,裙摆扯到大腿根部,她耸肩抬头,与梁与君若即若离,忽远忽近,两人真的舞起来。
顾柔曼不会跳弗拉明戈,便到一旁去休息,吴磊则接过林觅雅的担子,他说:“宋小姐赏脸,给我个机会,我来教你跳?”
林觅雅松开手,笑一笑,到钢琴架旁坐下了,她跟着小提琴的节奏,开始弹奏卡门。
“对,仰起头,跳弗拉明戈要有一种尝尽人间烟火的美,嗯,抬头挺胸,好,我现在要将你递出去,”吴磊做出指导,“是的,就是这样,你要相信,我一定更爱你那饱受岁月摧残的容颜。”
吴班长的言语还是很有感染力的,宋眉山也觉得自己渐入佳境,林觅雅的钢琴演奏刚健有力,莽天骄的身姿热情如火,宋眉山伸出手,仰着头,脚掌和脚跟迅速击打地面。地上正好铺设的是油桐木地板,宋眉山那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悦耳极了。
吴磊的教导小有成就,在宋眉山一晃眼的时候,吴磊就换成了梁与君,对方搂着她的腰,宋眉山正要垮脸,男人在她耳边道:“别停,继续。”
宋眉山表情冷漠,就像一个桀骜不驯的吉普赛女郎,她美得很,浓烈艳丽,却难以接近。音乐结束的时候,梁与君正搂着宋眉山的腰,而宋眉山的小腿也勾着对方的腿。
“好!跳得好!”莽天骄热烈鼓掌,“我就说咱们眉山是有天分的,她主要就是没学过,她要是跳上三年,肯定跳的比我好多了。”
莽天骄一直鼓掌加鼓励,“好,眉山跳的真好。”吴磊也在旁边附和:“宋姑娘是跳得不错,更主要是我表哥带得也好,他带得比我好。”
跳了一场舞,宋眉山背后有些出汗了,她脸色泛红,正要坐下,梁与君已经将热毛巾递过来了,说:“擦擦,别感冒了。”
无孔不入的虚伪男人,假殷勤。宋眉山又睃了梁与君先生一眼,心道:你就靠这个把容素素那个小妖精收服了?
宋眉山接了梁与君献上的毛巾,忽又转念一想,不对吧,你这个不特别啊,我觉得陆长安有时候比你还仔细。
宋眉山又露出那种奇怪的眼神,梁与君莫名其妙,他真的不知道这姑娘怎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宋眉山仰头,她说:“里头热,我出去散散气。”说着,就取下自己的羽绒服,往小木屋门口去了。
这馆子是由一间一间独栋的小木屋组成的,梁与君订的木屋在餐厅内部的左侧,门口就是停车场。宋眉山披着黑色羽绒服,她头发出了汗,已经松散了,女孩子将皮筋一扯,准备重新扎上,羽绒服马上就要从身上滑下来。
“小心。”梁与君接了羽绒服,披在女孩子身上,他说:“你扎吧,我帮你挡风。”
宋眉山扭头,梁与君嘴里叼着一支烟,他笑,“俄罗斯所有地方室内都不许抽烟,我出来抽支烟。”
宋眉山睃他一眼,头发也不扎了,女孩子将羽绒服从梁与君手中收回来,冷冰冰说一句:“多谢。”
“不谢。”
梁与君收回手,低头点烟。
又一辆车驶入餐厅,红色的特斯拉,赖银宝解开安全带,他正要推门下车,“诶,老陆,那是眉山吧?” .
第25章 《冰雪女王》
赖银宝其实是先看见梁与君, 而后看见宋眉山。通常梁与君身边的女生一天一个样儿,走马观花看看就行,赖银宝也没打算细看, 等他看见梁与君与那姑娘亲切交谈的时候, 他才又仔细看了一眼,“真是眉山,她怎么和梁与君在一起。”
陆长安这几天心情不好,容素素连续几天不回来,不知又使气去了哪里, 宋眉山也不理他, 自圣诞节那天自己吼了她之后。
今日赖银宝死活要他出来吃饭, 说怕他憋死在家里,陆长安准备回家带上眉山的时候,这丫头又不在家了。
陆长安买给她的新手机至今没有开机,宋眉山连包装都没有拆,陆长安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自己送她的东西就令她这么难以接受?
宋眉山与梁与君站在一块, 女孩子披着头发, 梁与君微笑, 两人好像在低声交谈。梁与君说:“大家都说你是个冰美人。”
宋眉山道:“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你们班长就这么说的。”
“嗯,吴磊是这样的,他比较夸张。”宋眉山轻描淡写。
梁与君笑,“看来事实与传言有误?”
“差不多吧, ”宋眉山懒得多言,她心想,误不误和你有什么关系,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宋眉山看了梁与君一眼,“我进去了。”
宋眉山抬脚要走,“眉山”,赖银宝喊她,宋眉山扭头,陆长安正在廊外冷冷清清看着她。
宋眉山一瞧见陆长安,心道:不好,坏事了。女孩子勾着头,转身就往里跑。
“诶”,赖银宝喊:“眉山,你哥哥来了,你跑什么呀!”
宋眉山回到自己座位上,她急吼吼的,一下子觉得要换衣服,哦,她又不必换衣服,因为根本没有衣服可换。于是拿了包,一副提包就要走的模样。
陆长安上了台阶,跟了上去,梁与君预备拦他,赖银宝又拦住梁与君,他说:“大哥,那是人家妹妹。”
“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小的妹妹。”梁与君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也难怪梁与君不相信,他和陆长安相识已有八年,的确从没听说他有这么个异姓妹妹。
“说来话长”,赖银宝道:“你别管了,那真是人家的妹妹,你管不着。”
陆长安站在玻璃门外,他微微推开门,“眉山,过来。”
玻璃门微微被推开,冷风立马嗖嗖往里面灌,宋眉山提起包,勾着头准备离开。
“眉山,诶,你别走呀,眉山!”莽天骄喊了两声,林觅雅拍她,“喊什么,没看见人家哥哥来了。”
莽天骄呶呶嘴,“假哥哥而已,我亲爸爸都不这么管我。”
宋眉山略勾着头,陆长安在外面站着,他说:“走吧。”
赖银宝识趣儿,他将自己特斯拉的钥匙丢给陆长安,“回去吧,回去好好说,别说重话。”
宋眉山穿着高跟鞋,在雪地里走不稳,陆长安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胳膊一抬,半架着她往车上走。
陆长安关了车门,将赖银宝的车开走了。梁与君在旁边看着,说:“怎么的,怒气汹汹,回去准备杀人啊?”
赖银宝道:“眉山还小,不是你勾搭的对象,你就高抬贵手,放人家小姑娘一马吧。”
“嗤”,梁与君用栏杆上的残雪熄了烟,摇摇头,叹息一声:“陆长安这种性格,是个女人都怕了他,动不动就要发脾气。你回去转告他,就说女人其实是很不喜欢男人对自己发脾气的。”
赖银宝咧嘴,“你倒是会使坏,你怎么不去说,你去说说,就说你和容大小姐藕断丝连。”
“谁说我和她藕断丝连?”梁与君转过身来,嚷道:“别侮辱我的清白,我才不会和那种女人藕断丝连,脏。”
“啧啧啧,又戳心了。”
梁与君冷笑,“你说我和陆长安说了多少回了,说容素素不是好货,名声坏透了,让他擦亮眼。他自己非要一头栽下去,怪我咯?容素素不守妇道,和我有甚么关系,我又没把她拉上床。你看他刚刚看我的眼神,有这么做兄弟的吗,为了个女人,跟疯了一样。”
梁与君挥手,“算了,不说了,走吧,进去喝酒。”
赖银宝也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货色,他和梁与君在一起简直是花丛里的好手难逢敌手,进去就逗得里头的几个姑娘笑声不停。
末了,梁与君开车送林觅雅和莽天骄回家,等车上都空了,他才说:“宝儿啊,我真的和容素素没什么咧,你回去和陆长安好好说说吧,请他一定要还我清白。”
赖银宝也是被梁与君、陆长安和容素素的三角关系弄烦了,他仰着头,嗤道:“那你圣诞节抱着人家干什么,和你没关系,你抱着人家干什么?”
梁与君侧目,“谁他妈的造谣我抱着她了,圣诞节晚上我是看见她了,但她坐的是别人大腿,我在另一张桌子上坐着。老子招谁惹谁了,老子一看见她那张荡妇脸,老子立马就站起来走了。至于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反正不是和我一起走的。”
“真的?”
梁与君停了车,他摇下一点车窗,点燃一支烟,“宝儿,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我什么时候和咱们兄弟抢过女人啊?是,我承认,我曾经被容素素的美色迷惑过,但就那么短短的一点点时间。那一点点时间短暂得连抽一支烟都不够。”
赖银宝也拿了一支烟,他望着外头,也说:“真没意思,为了这么个烂女人,真没意思。”
“可不就是”,梁与君将烟伸出窗外,弹弹烟灰,“你说说,我们当年多好啊,好到穿一条裤子吧,你说自从陆长安和容素素缠在一起,我们兄弟都成什么样了?容素素那婆娘得把我们哥几个挨个缠了一圈吧,没看人家周颐年怕了她,都躲到莫斯科去了?”
“嗯”,赖银宝点头道:“周哥跟我说了,说容素素去莫斯科比赛,总共两天时间,还非要去他家里住一晚上。”
“周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