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昨天早上做测试的时候她就在想了，但没想通就过去了，现在又重新冒了出来，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为什么嫌弃你？”傅城闻言下意识地反问道，说完之后又仔细思考了一下她的这个问题。
仔细一想的话，自己好像的确有点反常，按照他平常的性格，并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对自己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不过秦七宝都这么可怜了，整个医院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她是正常人，如果他再不包容一下她，岂不是更可怜？
而且她现在还算是自己的病人，傅城觉得自己的职业素养向来很好。
“谢谢你傅医生，你真是个好人。”傅医生都这么说了，秦七宝也就没有再问，而是认真又感动地道。
“……不用谢。”又被发了好人卡的傅城手上动作下意识地一僵，而后无奈地微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以后要是害怕，可以第一时间来找我。”
“可是…我好几次被鬼吓的时候，你都不在医院。”
少女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半天开口道，她觉得自己有些厚脸皮，人没嫌弃她已经很不错了，还敢抱怨。
“的确，我没值夜班，晚上是不在医院……”傅城闻言眉头微皱，思考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要不这样吧，我等下和护士长打个招呼，你以后晚上要是遇到雨也打不过的鬼，就用值班护士的手机打电话给我，我赶过来。”
秦七宝闻言一阵感动，觉得傅医生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了，竟然可以为她这个假病人无私“奉献”到这个地步！
“不用和我说谢谢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见少女一副又要夸他是好人的架势，傅城赶紧打断，他觉得自己收到的好人卡已经够多了。
两人在病房里聊完之后，秦七宝就跑去护士台了，陈昨天值了夜班，今天下午才来，所以趁着婴灵还没来，她想去问问其他护士陈的情况。
*
“你说陈姐姐啊？她最近好像是精神不太好。”
“应该是没休息好吧，我陈黑眼圈也挺严重的，以前都没有。”
“休息不好可能是排班问题，她这两周的夜班比较多，一下子没调节过来。”
……
“对了七宝，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几个护士闻言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围绕着陈的话题聊了起来，还是林最先反应过来，拉着秦七宝问道。
“昨天晚上陈姐姐给我拿药进来的时候，我见她气色很差，就有些担心……”
秦七宝撒谎的时候脸有些红，其实她根本就没注意到陈的脸色，只到了她后面跟着的婴灵，照刘雨的说法，人被婴灵缠上，气色肯定是差的。
“没事，这个你不用担心，陈她肯定是休息不好，等她下午来我帮你问问。”
林几个护士听秦七宝这么说都有些感动，原来她们照顾她的时候，她也是有在关注着她们的，见陈脸色不好，还特意跑来护士台询问，实在让意外。
“好，等陈姐姐来了我再过来。”秦七宝点了点头，红着脸跑回了病房。
她还是等下午直接去问陈姐姐好了，不过到时候一定要等傅医生空了拉上他一起，不然那两只婴灵要是跑自己身上，在别人眼里，自己一定又要“发病”了！
……
下午一点半，陈姝准时到医院打卡，在更衣间换好衣服就来了护士台。
“陈，你最近没睡好吧？”
陈姝一坐下来，护士长就走到了她的身边，着她的脸关切地问道。
“我这两天……精神是不太好，睡得有些不踏实。”
陈姝闻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转头问道，“晴姐，我起来有那么明显吗？”
“你这脸色太差了，眼睛周围一圈都青了，今天早上七宝还来问呢，说昨晚你脸色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护士长刘晴关心地道。
“七宝来问我？？”
和其他护士的反应一样，陈姝听到有病人关心她，也是有些意外和感动，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随身的圆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
镜子很，陈姝特意拿得远了一些，可能是因为头顶日光灯的光线太亮，镜中的自己脸色异常苍白，衬得眼下的青黑更加明显，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起来很憔悴。
她这些天是有些不太对劲，睡觉的时候做噩梦，睡醒了浑身不得劲，工作的时候勉强打起精神，回了家就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了，很是疲惫。
“对啊，七宝平时还是很在意我们的。”坐在旁边午休的其他几个护士也是跟着开口道。
“陈，要不你明天和我调个班，回家好好睡个一天？”有和陈姝关系好的护士提议。
“不用了，我周日已经在家里睡了一天了，我自己调整一下状态，实在不行我再找你们调班。”陈姝摇了摇头。
她其实也就是精神不好，没那么严重，可能是前段时间减肥的时候东西吃太少了，这几天自己再吃点好的补补。
“那你自己注意点，不舒服就到我这里来请假。”听她这样说，其他人也就没再劝，只有护士长最后说了一句。
*
下午工作的时候，陈姝感觉自己的腰也有点疼，好像有什么重物挂在她身上，连走路也有点费劲，头更是晕乎乎的，连病人的药都差点送错了，于是赶紧回了护士台。
“陈姐姐。”
陈姝本想坐下来休息几分钟，如果还这样的话就去和护士长请个假，结果刚坐下还没闭眼，秦七宝就来了。
她的身旁还跟着傅医生来，两人一起走到了护士台前，前者手里紧紧地拽着傅医生的白大褂，正眼神有些怪异地望向她的身后。
第14章 六楼怀孕的女病人
“七宝，你在什么？”
陈姝感觉少女的目光有些渗人，便转头了自己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陈姐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腰很累？”
秦七宝着挂在陈姝腰上的两只婴灵，攥紧了手中的衣角，声地开口问道。
刘雨说婴灵虽然没有什么能量，可至少力气比普通人大，像这样整个身子挂在人身上，一定很吃力。
“你怎么知道？”
陈姝闻言有些惊讶，伸手按了按腰部，她的腰不仅疼，还冷，就像是被冰锥子顶着一样。
而她这一动作，两只婴灵便不约而同地往上爬，抓着她的衣服，从腰爬到了背上，最后一左一右地蹲在陈姝的肩膀上，眼神不善地望着秦七宝，“咿呀”地叫了两声。
两只婴灵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鼻子嘴巴，一双眼睛却不，像两颗圆圆的黑葡萄，上去很可，只不过此时这双葡萄般漂亮的大眼睛里却藏着幽幽的绿光，盯得人毛骨悚然。
陈姝“哎呀”了一声，感觉腰上一轻，重量却并没有消失，而是顺着她的背移到了肩膀上，冷飕飕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陈姐姐，它们现在在你的肩膀上。”有傅医生在旁边，秦七宝鼓起勇气道。
“它们？它们是谁？！”
陈姝闻言站起身，却又差点因为肩上的重量跌回去，伸手按着桌子才堪堪撑住，脸上满是惊恐。
她现在已经没心思去计较病人说的话的可信度了，只想着把自己难受的原因找出来，这种又冷又疼的感觉实在是无法忍受。
“是婴灵…”
在秦七宝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陈姝肩上的两只婴灵顿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然后从陈姝肩上跳了下来，直接穿过护士台，向着少女爬去，冰凉的手抓上她的脚踝。
“啊！傅医生！”
秦七宝一声惊叫，整个人跳了起来，跳到了傅医生的怀里，双手双脚紧紧地环着他，像只树袋熊。
“不怕，不怕……”
傅城不见鬼在哪里，只朝着秦七宝之前站的地方踢了一脚，然后伸手将她托住向上颠了颠，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安抚道。
陈姝被婴灵缠了几天，神经衰弱，此时什么都还没见到，就已经被吓得后退了几步，拉着坐在那儿的另一个护士的手臂瑟瑟发抖。
而那两只婴灵却逃得很快，仗着傅城不见它们，在他一脚踢过来前，就逃回护士台里面去了。
“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急诊室？”
那个被陈姝抓住手臂的护士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笔，扶着她站起身。
“我，我冷……”
婴灵爬回护士台又回了陈姝的身边，手扶着她的脚面，身上的阴气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我带她去急诊吧。”傅城上前，想从另个护士手中帮忙扶过陈姝，这里人多，不是讲话的地方。
“陈姐姐，我来扶你吧。”
婴灵在傅城走进护士台的时候就跑到一边去了，秦七宝还挂在男人的身上，见他伸手搀着陈姝的手臂，心里莫名地有些憋闷，于是从傅城身上跳了下来，挤进了两人之间。
陈姝难受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闻言感谢地了秦七宝一眼，任由她扶着自己走，一直坐电梯到一楼才缓过一口气。
“七宝，你之前说的婴灵是怎么回事？”
两人没有带陈姝去急诊，而是扶着她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陈姝坐着休息了几分钟，冷静后想到秦七宝刚刚在楼上说的话，便疑惑地开口问道。
“陈姐姐你最近是不是接触过什么孕妇？或者去过其它医院，嗯……类似妇产科这样的地方？”
秦七宝知道陈姝年轻，但也不确定她是否怀孕打过胎，便迂回地问道。
“我上周三去过妇产科，我们六楼的一个病人忽然要生产，我和楼下的两个护士送她去的二院。”陈姝想到刚刚她说的婴灵，身子忍不住地一颤。
难道是因为她去了一趟二院的妇产科，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这么想的话，时间点也刚好对上，自己就是上周三从二院回来之后，第二天就开始不舒服了。
不对不对，一定是自己电视说多了，现实中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六楼的病人……是红姐吗？”秦七宝问道。
她记得住院部有个怀孕的年轻女人，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进医院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自己刚来的时候她还住在七楼，清醒的时候还常常拿苹果和梨子给她，说是婆婆送的多了。
“对，就是赵莉红，她怀孕有七个多月了，本想着再过半个月就联系她的家人，将人转到二院的妇产科，没想到上周忽然就要生了。”陈姝点了点头。
赵莉红怀的是双胞胎，早产了两个男婴，当时情况紧急，在三院的时候羊水就破了，让救护车送去的二院，不过好在转院的速度快，生产也没那么困难，当天十二点就生了，母子平安。
“两个男孩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眼睛圆圆大大的？”秦七宝听完之后，赶紧问道。
“没错，两个孩子都是大眼睛，又黑又圆……等等，七宝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姝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转头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时赵莉红的家属还没赶来，她和另个护士就帮忙抱了两个孩子，孩子虽然但很健康，擦脸之后就睁开了眼睛，眼睛确实是又大又圆……但后来孩子就被家属给带走了，秦七宝一直在三院里，不可能见到过！
“来很有可能真的是红姐的孩子。”少女闻言低下了头，起来有些难过。
赵莉红虽然神智不清，但是对她一直很不错，她还记得上个月的时候红姐找她聊天，说想把孩子生下来后就努力接受治疗，以后一定要做个好妈妈。
秦七宝还记得当时赵莉红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撑着腰，一手很温柔地抚摸着隆起的肚皮，眼神里充满了母的亮光，她没法想象这样一个期待孩子出生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孩子出事，会如何的崩溃和疯狂。
……
“七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和我说清楚一些？”陈姝又急又害怕，心里隐隐有一种想法，可是却不敢接受。
“有两个死去的婴儿跟着你，七宝怀疑它们是赵莉红的孩子。”傅城简单地总结道。
“傅医生……你是说有鬼跟着我？”
陈姝闻言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袖口，紧紧收拢。
秦七宝是病人，她说的话自己可以不信，但傅医生说的话她却要认真思考一下了，毕竟他起来不像是开这种玩笑的人。
“是有鬼，但是我不确定它们是不是红姐的孩子。”秦七宝犹豫地了陈姝一眼。
“要不陈姐姐，你问问它们到底跟着你做什么？我听人说婴灵有执念，你不问清楚它们是不会离开的。”
“我不问，我不信！你们有什么办法证明有鬼跟着我？我只是这几天值班太累生病了，我要去急诊！”
陈姝不愿相信有鬼，眼眶通红，身子发抖，甩开秦七宝的手就站起身，结果还没走几步，那种阴冷的感觉再度传来，从脚踝一直蔓延至全身，腰间又好似有重物压着，隐隐作痛。
“不可能，不可能有鬼的……”陈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试图说服自己。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秦七宝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她到的自然是幻觉，而傅医生，说不定是这几天和病人呆一起久了，也被‘感染’了。
陈姝不断地在心里默念着这些话，可腰间的那股冰冷诡异的力道，却如同婴儿手抚摸，让她害怕的同时，不得不考虑他们说的那些话的可能性。
“姐姐，婴灵又爬你腰上了。”
秦七宝拉着傅城跟了过去，鼓起勇气尝试着和婴灵交流，陈姐姐这么排斥，也只有让婴灵在她面前显形，才可以说服她。
而一旦说服了陈姝，让她和婴灵沟通，化解它们的执念，事情才能最终解决，不然一直这样拖下去，被婴灵缠久了，后果可能就不是精神不好这么简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