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就跟他爹一个德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睡到大中午起来就是往外面网吧钻。
正规营业网吧自然是不让进的,不过有那种挂羊头卖狗肉,面上用维修铺之类打掩饰,机子不多,摆放混乱,被查到也可以说自己隔壁小孩儿来玩。
这样是收未成年的,不过也亏那孩子短短时间连这种门道都找得到。
真叫一天生混三教九流的人才。
和人家的机灵一对比,云丞和云朵就要迟钝多了,除了长得好学习好有一二特长之外,完全就拿不出手跟人家比较。
至今为止这俩笨蛋兄妹搞人的想象力还停留在套人麻袋上面。
江慕提说出这话的时候被兄妹俩按住联手削了一顿。
不过这还是让人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感情的出发有时候和外在的条件优秀真的没多大关系。
怎么看云家这父子三人都是珠玉,而对方两父子是烂泥,可人家云朵妈妈就爱烂泥,搂在怀里成天打滚,珠玉对她来说反倒只有买卖价值。
说话之间,车已经开到了两人相约的地方。
老云和云朵他们妈妈就坐在靠窗的地方说着什么,三人没有下车,就隔着一条马路看了一会儿。
女人神色时而哀凄时而愤怒,像是在哭诉什么又时不时的指责老云几句。
这连消带打的作态倒是还和上次在学校门口给她们的印象差不多,只是老云从刚才开始一直老神在在。
时不时的抿一口咖啡,面无表情的回两句话,每当他说完话对方就会卡壳或者尴尬。
想来在嘴皮子功夫上是没有占上风的。
这是肯定,女人那点花招也就欺负一下云朵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人家老云每年要接待多少刁钻客人?
又得处理多少突发状况?尤其豪门之家宴会多,协调情绪那是炉火纯青,岂会被一个好吃懒做一辈子的无赖给唬住?
不过老云这边相当于女人一家的救命稻草,她就是再怎能难堪也不可能知难而退,所以这边且还有得时间掰扯。
江慕提道:“好了,他们先谈着,咱们也可以开始干活了。”
云丞和云朵看着玻璃窗里的女人正愤恨又复杂,冷不丁听她这话,不解道:“不下车闯进去掀她桌子吗?”
云朵撇嘴:“我爸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都快不记得他上次休息的时候是几个月前了。难道今天就得跟她耗下去?我宁可他在家睡觉。”
云丞也道:“她不是会拿我俩要挟我爸吗?也得看我们干不干。”
江慕提道:“哦!然后呢,今天把她轰走,然后她就能识相不找你们爸了?你们不乐意摆明立场她就老老实实听话了?”
一人敲了他们脑门一下:“我可跟你们说,他们现在一家人连下个季度的房租估计都拿不出来,国内的亲戚这么多年没联系回来就借钱能借到多少?”
“你们不乐意被吸血她就不会黏上来?你当蚊子和吸血水蛭是讲理的啊?”
云丞和云朵对视一眼,神情里满是无力,道:“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我们这会儿出来就是为了让事情一劳永逸啊。”江慕提翻个白眼——
“谁耐烦长期盯着一家破落户,还得防着他们三不五时骚扰?当然得根源上解决问题。”
云丞悚然一惊:“你,你你不会想——”
“做掉他们吧?”云朵接了她哥哥的话。
亲兄妹,亲的!连傻都是傻得同一款。
江慕提脱力道:“说你们聪明吧,这想象力又不够看,说你们蠢,还往往一开口就惊为天人。”
“我特喵的当然知道做掉他们是最一劳永逸的,可就这几片破瓦值得担风险吗?配吗?”
谁知云丞和云朵也舒了口气:“这就对嘛,处理尸体还是很麻烦的,你又指望不上,那俩父子又胖的跟猪一样,咱俩弄也得弄好半天呢。”
“喂!你俩这会儿真的不是在耍我?”江慕提盯着他们。
结果两兄妹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纯良:“没有啊,你不是说了咱要做坏事吗?我们只是现在配合你的思路。”
江慕提啧啧嘴:“还好我们家不是混黑的,要有你们这样的家族成员,咱们这一辈就完了。”
有两人的插科打诨,阴险挑事的气氛彻底变成了三个笨贼抢/银/行的前奏。
江慕提觉得自己的格调一下子被他俩拉低了很多很多。
索性老云他们约的谈事地方离女人家附近不远,江慕提这边是早做了准备,只等最后收网而已。
开车来到了一条小巷,三人下车,转到了小巷后面。
这里是平时没什么人来,因为在黑/网吧后门,所以偶尔聚在这里的都是三三两两抽烟,或者游戏上没打够转战到现实来一场的小混混。
江慕提绕进来后,就一个黄毛蹲在那里抽烟,看到他们三人过来便站了起来,摁灭了烟头。
“谁是话事的?”黄毛问。
“我!”江慕提回答,然后问道:“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吧?”
黄毛笑了笑:“您是大主顾,交代的事哪儿能怠慢?放心吧,那边我们老大亲自出马。”
江慕提点了点头:“那行,你去里面把长得像□□的小学生揪出来。”
黄毛得了吩咐,也不多话,立马就进去了。
云丞忙拉过江慕提:“我知道这些人很好使唤,可你就不怕沾上了自己麻烦?还亲自跑过来干什么?平时见你机灵怎么这么不长心眼呢?”
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一般人想干点脏事,如果仗着自己有几个钱贸然和这些三教九流扯上关系的,碰到讲道义的还好,要碰到无孔不钻的无赖,自己反倒惹上一身骚。
江慕提以前为了应付那堆亲戚,找过她爸的朋友,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他就告诫过自己不要常常剑走偏锋,容易反噬。
如果真的没办法要用非常手段的话,第一该考虑的并不是怎么把事情办成,而是怎么从头到尾的把自己摘出去,想抽身而退的时候绝对可以抽身而退。
这两点不能保证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做。
江慕提拍了拍云丞:“放心吧,是通过家里的路子,你以为这事我哥不知道?”
“本来根本就用不着咱们的事,不过我看你挺不平的,所以让你们看看乐子而已。”
一家已经破产的破落户需要她一个豪门千金亲手出马吗?那是笑话,实际上都不用她们露面,动动嘴皮子的事。
而且她敢说今天他们前脚出门,后脚江允隽那边就有人盯着他们保证安全。
只是这些人立场上的特殊,云家两兄妹不说,其实江慕提知道他们对这对父子是极其好奇的。
人总有无法释然的事,面对了或许才会发现不过如此。
没一会儿人就被揪出来了,那小孩儿一开始还在边挣扎边中外语混杂着骂。
一句话里面带出的脏字估计比云丞字典里的都多,好歹这家伙之前在国外家境还算殷实,没有住混乱的贫民窟呢。
黄毛欺负弱小的事情估计干得挺多的,对处理这种人得心应手,一拳道肚子上,那家伙就安静了。
随即一把将弓成虾米的小胖子扔到江慕提三人面前——
“人带来了,是要卸耳朵还是手指头?”
要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呢,和江慕提平时这种雷声大雨点小就是不一样。
说话间人家连刀子都掏出来了,灵活的转了几下,吓得小胖子涕泪横流,裤子都尿了,哪里还敢嚣张?
江慕提抽了抽嘴角:“不用!”
黄毛这才哦了一声把刀子收了起来,然后看江慕提他们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江慕提明白,这是看人杀鸡用牛刀的奇异表情,一个小学生如果只是想揍一顿或者骂一顿还用得着他们?
这大小姐旁边的小子不就人高马大的嘛,把人揪出来揍一顿难道还有谁拦着不成?
搞不懂有钱人的调调。
云丞这会儿莫名的觉得有点羞耻,事实上慕提如果用的家里的路子的话,还是靠谱的。
每个豪门多少都有点灰色手腕,像黄毛这样的,估计是这条路子里最最底层的成员了。
可一般人家干的脏活也没有欺负小学生的,所以云丞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孩子,人高马大的感觉极其丢人。
欺负小学生都还要雇人。
江慕提示意把人拎起来,三人这才第一次直接看到这小孩儿的样子。
老实说,江慕提这人,嘴巴毒,眼睛也挺毒的,还真像个蛤/蟆。
尖尖的脑袋脸蛋却很胖,然后不知道是国外垃圾食品盛行还是怎么,才十二三岁据满脸的痘,这就更像了。
要说那男的现在油腻又头秃,那是因为被岁月的杀猪刀无情宰割过。
年轻的时候光看脸还是成的,云朵他们妈长得也好——
“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江慕提忍不住感叹出声。
“可能是怀孕的时候踩了癞/蛤/蟆吧?”云丞面无表情道。
江慕提和云朵悚然看过来,他脸一红,嗫嚅道:“我那会儿知道她出轨离婚后,抓过蛤/蟆扔他们身上。那蛤/蟆还尿了他们一手。”
江慕提和云朵还没反应,一旁揪着人的黄毛倒是肃然起敬:“卧槽,厉害啊兄弟。早知道我当初也扔屎在我妈身上了,她生出的杂种不定就长成一坨屎了。”
三人看过来,黄毛小哥你貌似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黄毛自知多嘴,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不打扰。
不过云丞和云朵在看到这孩子的那一刻,便有些兴致缺缺了。
云朵走过去,低头和那孩子视线持平道:“你家还有别的孩子吗?”
那小孩儿被吓坏了,不过还是回答道:“没有!”
“没有?”
“本来就没有!”小孩儿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脚:“我妈说了,只有我才是她最疼的儿子,什么哥哥姐姐我不知道,谁稀罕以后有他们帮忙?我们在国外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回来?fxxk!”
看来是对自己家里的状况没什么更具体的理解了,不过他亲妈为了安抚儿子以后可能会多出两个哥哥姐姐,说了什么话倒是可见一斑。
云朵笑了笑,仿佛多年来束缚自己的某样东西,彻底散去不再留下一丝痕迹一般。
她点头,冲小孩儿道:“嗯!我家除了我和我哥以外,也没有别的孩子。”
“一个都没有。”
说完就回到她哥旁边,云丞揽过她的肩膀,拍了拍。
见两兄妹这么快就释然了,江慕提也不浪费功夫,掏出手机。
对小胖子道:“笑,不笑让他卸了你耳朵。”
小胖子立马又吓哭了,眼泪鼻涕糊在一起但还是怕得不敢不笑。
结果整个一表情根本不能看,跟绑匪劫持了人质正在经历着惨无人道的精神虐待一样。
江慕提咔嚓拍下照片,让黄毛用自己的手机给他妈发过去。
又砸了小胖子的手机,然后这才把人扔这里扬长而去,
正在咖啡厅和老云死磨硬泡的女人收到陌生信息提示的时候本来不想管的。
可刚才被一句话怼回来,只得翻翻手机掩饰尴尬,结果打开看到的就是自己儿子和社会混混站在一起,哭着又强笑的样子。
她立马着急上火了,也没了刚才好声好语,尖声道:“姓云的,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居然搞我儿子?”
老云眉毛都没抬:“你保证了这次谈话一定平静理智,我才会答应出来的,如果你来这套的话,那就没必要再谈了。”
“谈?你好意思说在跟我谈?我知道了,是江家那丫头对不对?上次她就煽动云朵说了不讲血脉亲缘的话,那副无法无天的做派,肯定是她对不对?”
老云笑了笑:“客气了,犬女不才,高攀不上另公子的亲缘,至于我江家的大小姐。”
他说着神色转冷:“她的名誉不是谁都能无故诽谤的,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会马上让律师和你谈。”
女人一噎,这副狐假虎威的做派让她恨得牙痒,但又实在不敢贸然挑战豪门的能量。
便恨恨的看了老云一眼,忙跑了出去。
路上女人给儿子打电话,显示已经关机,这更让她心情沉到谷底。
又忙报了警,虽然时间尚短,不过有提供的照片,警/察也不会忽视报案,于是也立马派了两位警/察出警。
女人又打电话给老公,电话倒是打通了但就是迟迟没有人接,连打好几个都是这样,让人着急上火。
她估计这人恐怕又去酒吧花天酒地了,估计是音乐太吵没有听见,只得心里翻出祖宗十八代骂。
结果回到家却发现人在家里,就是整个人在急匆匆的收拾行李,一副后面有人在追的样子。
“你干嘛收拾东西?”女人走上去:“先不说这个,儿子可能被绑架了,你怎么看孩子的?他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男人不耐烦道:“先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为什么?儿子还没找到呢。”
“那帮人找上门来了。”男人着急道。
女人头皮一麻:“不可能,他们手再长不可能跨国追债吧?这里可不是他们国家,他们敢闹事吗?”
男人见她唧唧歪歪,手里的东西猛的往床上一扔:“我他妈哪儿知道?你们这里有跨国追债公司,那边根本不用耗费太大人力物力,只用派一个人过来就行。我说去别的地方,你非要说姓云的有钱有两个崽子在他那里不愁榨不出一星半点。”
“你榨出来的钱呢?反倒是上窜下跳的让人找着了。”
“肯定是江家那死丫头”女人恨声道:“我不信这里面没有她搞鬼。”
“问题就他妈在这儿!”男人道:“以前姓云的才去豪门工作多久?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一家上下什么便宜没捞够?只要平时对小丫头哄着抬着,有什么事不能替你解决?”
男人好吃懒作,但脑子还是颇有点灵光的:“这什么跨国讨债公司,很可能就是他们知道咱们的事过后临时注册的,只要确认合法的债权关系,让那边过来一个人。国外那边只用花一两个人的路费成本就能有人免费帮着为他们追债,搁谁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