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傅老爷子一口答应。
外面有人敲门,紧接着一个护士进来:“崔大人回来了,想要见他的警卫员。”
“我傅家的人,当他警卫员,他真是好大的脸。”傅老爷子冷哼。
“算了,这小子难缠——你们就说他的警卫员在和傅婪聊天——咱们走吧。”他后一句对管家说。
他说的走自然是带上唐格带上医生,带上护士。
还好这一回管家及时清醒:“格格小姐身体还需要调理,要不,还是放在这里,请两位医生专门照看。”
傅老爷子想了想,似乎想到在傅宅能够照顾好一个孕妇的可能性,点头同意了:“这样也好。但是从今天开始,外面那些探病的,都不许进来了——问傅婪,就说他病的厉害,要抢救……见不得人。”
“除了我,谁也别在放进来。”他补充,“让小白和小七来照顾她,这两个丫头相熟,做事也认真。马上新的选举就要进行,最近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太多,让他们都把眼睛给我放亮了——”
在傅老爷子的格外关注下,唐格被安置在了另一边的特级病房中。她从到了手术室后其实痛楚已经慢慢缓解下来,但是因为医生的对话让她陷入巨大的震惊中。
一次,一夜,竟然……
不是吧……
她闭着眼睛装沉睡,心里一阵阵滚滚的天雷和乌鸦毛倾盆而落……
第58章
但心中另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微妙涌动,就好像身体突然变得不一样起来,她伸手按向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成长,而她如此渺小,也如此脆弱。
她伸手在光洁白~皙的肚子上按了一会儿,里面先传来咕嘟一声饥饿声。
吐了一地,胃里空空的,肚子也空空的,她饿不要紧,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能饿。
她悄悄张开眼睛,屋子里面安安静静,门外的值班灯温柔照进一片光,想来是有值班的医生。
说是高级病房,但也不过里面的装饰更加豪华而已,床~上铺的东西略微柔软些,她左右找了找并没有什么吃的。
他们今天耸人听闻的一大堆什么“病理性单胎”什么过度发育,这些对唐格来说,用指头也知道不过是拿联邦现在的情况往她身上套,她根本不一样好不好。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现在这个时候,喝点粥,吃点青菜,如果有点腌萝卜什么的那就更好了,肉可吃不下,最近不知道怎么,闻到肉味和油味脑门就发晕,想好了要吃什么,她便走到门口,正预备敲门,突然外面的灯啪的一声关了。
唐格一愣,以为是医生要走,立刻拉开门,门外同时有个力量将门推开,她差点便和来人撞个满怀。
下一刻,她便被拥进那宽厚温柔的怀里去了。
紧紧的拥抱,温柔的力道,鼻尖有淡淡的药水味道,她一瞬间便松了警惕的身体,只微微推开他一点。
他却将她抱得更紧,然后微微一个旋转,门和屋里的灯都同时关上,她在完全的黑暗中被他拥抱着,完完全全由他的方向前行,但是心里却是安稳的,宁静的。
一个圆满的旋转,他伸出手,拦腰将她抱起来,大步向病床走去。
她低声轻呼:“小心。”
他在黑暗中低低的笑:“格格。”
声音缠~绵如斯,仿佛酝酿已久的酒从喉咙深处溢出,带着浓浓的思念。
“你明明没有病。”她哼了一声。
他的头埋下,在她脖颈间轻轻啃噬,像一只缠~绵的野狼:“我明明有病。”
“想你想得生了病。”
他头埋下的瞬间,脸上的夜视镜擦到她的脸,她这才明白他能在黑暗中运动自如的原因。
下一刻,他缓缓弯下~身,将她放在病床~上,同时他的身体也紧跟着俯下来,唐格伸手去扯他的夜视镜,他也不恼,趁机向前一口咬住她的唇~瓣。
一个缠~绵的吻在热烈的克制中意犹未尽结束,他一手探向她的腰间,嘴里问她。
“今天我父亲为难你了。他做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显然我姐姐的事情没有让他得到教训……你怪我吗?”
“怪你?”怪他是你的父亲吗?以父亲的名字做这些可怕的事情?
“我父亲是个顽固迂腐而且头脑简单的人,他一心想要我现在出去参选赢得下一任执政官……这也是他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我快点醒过来的原因。他今天给你的药虽然可能会很难受,但是对身体不会有影响,只是一种强化的营养剂,以他的性格,他一面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那样坚韧,一面也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装死……”
唐格心中涌起淡淡的不悦,她微微拉开距离:“这样啊。”
察觉到她的疏离,他神色一黯。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联邦需要改变,这个改变用执政官的方式并不能进行——这样的改变是为了你想要的,也是联邦需要的,而现在,需要一点酝酿和火候。”
他的话中隐隐带着深意,但语意含糊,显然并不想现在深谈。
“相信我,格格。”
短暂的沉默在房中蔓延,肌肤的热度触碰,带来难以名状的悸动。
他的手已经准确找到一个扣子,熟练解开。
“你说你来自不同的世界,那你们的世界里面,男女要结成永恒的关系……唔,类似婚姻这样的,会有什么特别的形式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他手上的工作,嘴里的话也是断断续续。
“当然会有,先要求婚,如果一个男人追求女人,那他展示最大的诚意,承诺他会忠诚她,爱护她,无论生老病死,都会一并走下去……然后他们就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出席,给予他们最好的祝福……唔……”
唐格伸手按住关键的位置,手腕被他扣住,拉倒一旁,他原本穿的便是病房里面的衣服,松开的扣子显出挺拔的身体,男人的力量,虽然被精准控制,但是仍然带着绝对的强悍。
“然后呢?”
他继续问,但显然没有继续听答案的准备,半个身子倾覆上来,柔软的身体贴近的瞬间,他低下头,顺着她锁骨向下。
“不,不行……”唐格立刻反对。
他扬起身子,黑暗中,她看见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那里是暗涌的*。
“为什么不行?”
“我……身体不方便……”她还没准备好告诉他那个消息。
“我看过你的资料,按照月事规律,现在并不是……”他抚在她腰上的手缓缓下移,隔着衣服,仍然感觉到她的紧张。
“不要怕。”他的鼻尖触碰她的。
“……可是,我万一怀~孕怎么办?”
他的身体顿时一僵,然后歪了歪头,在她唇边印下一个吻。
他的手温暖伸过去,抚摸在她小腹上,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过了一会,他回答。
“如果在你和她之前只能选一个,我只会选你。”
“你的意思是?”
“虽然孩子是联邦最宝贵的财产,但是他们也不值得你冒险——我知道你和其他女孩子可能不一样,但是,任何一点冒险可能的结果都是不可逆的。”
“……”
“所以,你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吗?”她心情坏起来,孕期的情绪敏感而又不稳定,“如果你说完了,那你可以走了。”
她的声音突然冷漠起来。
“如果你想要做姆妈,也可以有别的机会?”
“别的机会?什么机会,别的孩子的妈妈?傅婪,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那你就太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了。”
“格格,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比如,我们可以去领养……”
“你的父亲一心想要一个孙子,你家族里面那些繁殖癌的叔叔伯伯们,他们能同意吗?”
“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珞忍说你生了病,就要死了,要来见你最后一年,我绑架了帝都的传令官,冒名用了他的飞行器和通关证件,你父亲要我这样的女人离开你远点,要不就要我好看,等发现我怀~孕,又嫌弃只是个单胎,你们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什么时候问过我,你说给你时间,那到了时间,我是不是就可以堂堂正正到帝都,卢梭城的女孩子们也可以自由出入,联邦的女人不必担心一场生育就要了她们的命……”
她情绪一旦激动,话就总是先于思考大段大段冒出。
而傅婪显然敏锐抓~住了重点。
“怀~孕?”
唐格一窒,吁了口气:“你压到我肚子了。”
这一夜,有三个人没有睡好。
唐格因为孕期的忧虑和饥饿一夜在床~上翻煎饼。
傅婪被这个“可怕”的好消息震住,而又得了唐格誓于孩子共存亡的决心,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发现一直安睡的少帅竟然多了两个黑眼圈。
傅老爷子因为儿子多年来不禁破除了同性的传闻而且后继有人而激动难眠,一夜躺在床~上想名字。
到了第二天早上,极早便到了医院,借着看儿子的名义先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目前看来,胎儿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是发育对比还是略微迟缓。”
“我带了一点补品和药单,吴教授,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他冲一旁的管家点点头。
一摞厚厚的目录手册取出来,从怀~孕时间到补充种类分门别类林林总总列了厚厚一大本。
吴教授:……其实吃多了也不好。
“这多吗?”傅老爷子满脸“我觉得还可以再补充一点”的表情。
“就是因为医生说‘过度发育’可能会导致胎儿被大量营养撑死,所以才只丛里面精选了这些,每一种氨基酸和营养物质,都是必不可少的,不能少了。”傅老爷子皱眉。
正说着话,一旁的病房中传来一声咳嗽,那是挨到早上才睡着的唐格梦中的咳嗽,傅老爷子立刻压低了声音:“小声点。”
这段时间的医院生活无意识唐格这些日子难得的平静,而且每天有各种各样的食物,傅婪晚上便过来和她说说话。
但是在外面的帝都可就没这么平静了,因为少帅病重,暂时缺席执政官竞选,安碧成和另外一派保守派候选人逐渐成为帝都保守和扩张两派别的代言人,两人相互攻讦,在竞选中为了讨好相应的长老院的元老而不断降低下限,而对方几百年的黑历史,从贩卖拐骗强占妇女到支持敌对的流民头子和陆湛,各种传言甚嚣尘上,一时闹得不可开交,距离元老们投票的时间越长,这混乱越发厉害,发展到最后,从破口大骂到开始动手,整个场面乱得一塌糊涂。
而在这时候,帝都的警务已经开始渐渐失去了控制,但军队对此袖手旁观。
直到最新的械斗中,原本只是对峙的两队人,因为一把走火的枪械,最后变成一场混战,两边的人都在串联,不断邀请自己饿支持者进城,这些支持者在某种程度上都有长老院元老的选票,而且以正大光明的名义前来,所以,一切变成了理所应当名正言顺的混乱。
而联邦的松散和机构的效率完全禁不起这样的检验,繁荣的是帝都的饮食和女宠客店。
对这一切,军方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这一晚,唐格再次从饥饿中醒来,经过了最初一段时间的恶心之后,她的胃口奇异好了起来,就是傅老爷子送来的各种奇奇怪怪东西,吃起来也觉得好吃极了。
她睁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去摸自己的枕头,每天晚上小白和小七暂时离开病房的时候都会在枕头下放上一点好吃的。
但是今天什么都没有。
她再摸,摸~到一只手。
唐格唬了一跳,这厮,越来越悄无声息……
“又醒了。”他躺在她一旁,撑着头看她,衣着整齐,但是仔细看又有些不一样。
“今天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迟了就没有了。”他说,“你会喜欢的。”
“出去吗?可是,外面不是有很多守卫吗?而且,你不是说不能出去吗?”
“没关系。现在外面都清理过了,不会被认出来的。”
他扯了扯身上半旧的衣裳,配上满脸的络腮胡子,在月光下,微微佝偻着肩膀,就像一个怀才不遇的年轻人:“你来以后,我还没带你逛过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