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不错,”薛子亦亲了亲她的唇,就把碗放到床尾的柜子上,去卫生间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把脸擦擦,我们好关灯睡觉了。”
小南擦了脸,就爬进被窝里,拿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才十点多,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过去每家都能生那么多孩子了?”像她奶奶就有兄弟姐妹七个,站住的养大的才四个,现在就只剩一个了,还在台湾。
“以前的生活很简单,没现在这么多花样,再说又没有采取合理的避/孕措施,孩子就一个接着一个地生,”薛子亦知道小南要表达的意思,这话他奶奶也说过,黑灯瞎火的,除了做生孩子的事,也没有什么事好做了:“你觉得无聊了?”
“没有,”小南掀开被子,让薛子亦进来:“跟你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会无聊?就算无聊了,也可以缠着你做生孩子的事,嘻嘻……”
薛子亦躺下,把她搂进怀里,就伸手关掉房间的主灯:“不要再撩了,一会你又得哭爹喊娘,今晚先到这里,明天咱们再战。”
小南听话地闭上眼睛:“薛先生,我要吻安。”
“好”
上海,郭嘉佳裹着一件银灰色薄款棉服慢慢走出了拘留所,也不知道她在拘留所的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畏畏缩缩的,面色也显得很是苍白憔悴,看着感觉老了10岁都不止。
郭树仁走了不少关系,好不容易才赶在年前把郭嘉佳给捞出来,虽然对这个女儿很失望,但接到通知后,他辗转一夜没合眼,今天还是早早地就等在了拘留所门口,儿女都是债,是他没管好,怨不得别人。
见人出来了,郭树仁虽然心疼,但到底没再像以前那样只管宠着她,按了声车喇叭,开了车门锁,人依旧坐在车里。郭嘉佳早就看到她爸的车了,慢慢地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低垂着头。
郭树仁也没有开腔,见她系好了安全带就开车走了。来到他提前订好的酒店,也没有把车开进去:“你下车,后座上是我给你买的新衣服,酒店房间也订好了,你拿着衣服进去把自己洗洗干净,我就先回去了。”
“爸,”郭嘉佳自出了拘留所,就一直低着头,她有点不敢看她父亲,豆大的眼泪滴了下来:“我给您丢脸了,我知道错了,您……您还要我这个女儿吗?”
郭树仁的嗓子眼像被堵了块铅似的,因为头次婚姻的破碎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导致他一直觉得愧对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他都尽力满足,可是经过这次的事,他觉悟了,他错得太离谱:“哎……,错的又何止你一个,下车。”
他一辈子教书育人,可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教好,又有什么脸面再在学校干下去,这次的事算是给了他闷头一棍,他已经上交了辞职信,就等批复了:“既然出来了,就好好做人,我老了,管不动你了,也不想再管了,以后你好自为之。”
郭嘉佳还想要说什么,只是看她父亲把脸撇向了另一边,也就憋着没再出声,默默下了车,开了后车门,拿了放在后车座上的东西。车门刚关上,车就开走了。看着驶入车流中的那辆黑色丰田SUV,郭嘉佳微微缩了缩双眸,她爸这是不管她了,也对,有了郭家铭那个指望,他还管她干什么呢?
这边郭嘉佳刚出了拘留所,薛子亦就收到消息了,看了一眼信息,便顺手把它删了,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小南瓜知道。不过郭嘉佳能在年前出来,也是他看在郭家铭的面子上才松的口,但愿她不要再不知死地胡作,下次他可没这么好心情了。
小南一手拉着一个,婆媳三代挨在柜台前,细看着被锁在玻璃柜中的金饰。卫娟眯虚着眼睛专挑分量重的金手镯跟金链子看,手指着一个又粗又宽的金手镯:“嗳,那个小姐啊,你把这个镯子拿出来,给吾旮媳妇试试看。”
这逢年过节的,老凤祥里人多得很,营业员都有点忙不过来,但她们也是长眼的会看,知道什么人是客户。单看小南她们三个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不像缺钱的,卫娟一叫,就有营业员立马过来了:“阿姨,您说的是这一款吗?”
“对对,就这个,”卫娟很有一种要昭告天下的气势,对着营业员也是自来熟:“这是吾旮媳妇噢,马上要结婚了,你挑好看的,再拿两、三个外来,吾们试试,好就带着。”
“妈,这……这个有点太笨重了?”小南觉得她现在就该拉着她婆婆直接去买金条得了:“我们买那种好看点的,之前那款花开富贵就挺好的。”
“那个不好,放手里轻巧巧的,”卫娟就喜欢这种实实在在的:“你掂掂看这个,重实实的。等结婚的时候,你就把它戴手上,看着也喜气。广东那些地方,不是老有新娘子出嫁,手上一戴戴一串的吗?”
“那是他们当地的风俗,”小南扭头看向身后的薛子亦,满眼尽是求救,薛子亦笑着上来,搭着她的肩膀,看了一眼他妈拿在手里的那个镯子:“还不错,就这个好了。”
小南闻言,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添什么乱?”明明就是让他过来镇场子的,谁知道他竟然倒戈:“这些东西不要钱是?”她自己买了当嫁妆还好,但这会掏钱的是薛子亦的妈妈,她就有点心疼了。
“我去付,”薛子亦今天来就是跟着她们身后付钱的,手脚也很快:“把单子给我,你们继续看。”他家小女人在想什么,他很清楚,不过她可真的是低估他这农村老娘的财力了。
收银台那边站了十几号人,薛子亦排在中间,站在他前面的年轻小伙叨着根烟,下巴抬得高高的勾头看向收银台,右脚还踮着,小伙子也许是等得不耐烦了,头一扭,就扫过身后的薛子亦,不过很快视线又转回来了,伸手把嘴里的烟取下来,掐灭:“你是不是薛子亦噢?”
“是我,”薛子亦已经认出他了:“好久不见。”
“卧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年轻小伙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递过去,薛子亦摆摆手,没有接过来,小伙笑了:“装,继续装,从小装到大,不是我妈让我跟你学着点,我也不会14岁就抽烟,不抽烟,现在估计宝马也开回家了。”
“婶子是让你跟我学其他的,没叫你学抽烟,”这小伙叫薛冰,小名二饼子,跟薛子亦一个村的,比薛子亦小一岁:“我昨天刚回来。”
薛子亦不抽,薛冰也没强求:“我听说你这次回来不准备再去美国了?”薛子亦就是他们村的活招牌,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他,16岁就考上清大,可谁知道天才也是有烦恼的。虽然他不能理解天才会有什么烦恼,但15岁抽烟姿势就很老道的天才能没烦恼吗?
“是的,”薛子亦拍拍薛冰:“快轮到你了。”
“我知道,”薛冰转身朝前走了几步,砸了一下嘴:“你还记得童言吗?”
“不记得了,”薛子亦说的是真话,只是看薛冰的脸色,就好像他不记得童言是多么可笑一样:“怎么,有问题吗?”
薛冰想说什么,不过刚好轮到他结账,就先住嘴了,只是买完单,他并没有离开,皱着眉头站在薛子亦身边,一副天意弄人的样子。
薛子亦结了单子,薛冰就一把拽住他走向一边没人的角落:“你真不记得童言?”
“我为什么一定要记得童言?”他细想了一下,自认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薛冰双手插着口袋,拧眉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开了口:“那个童言比你大一岁,但晚你一届,家是县城的,条件挺好,你出国没两年,她就跟着去了美国,16年8月份死在美国了。据说死得有点不光彩。她一直都很喜欢你,因为你她才义无反顾地去了美国游学。”童言是个好姑娘,只是命不好。
“她家人呢?”16年八月份,那会薛子亦正忙着回国的事,再说他根本不知道哪位是童言:“没上报大使馆吗?”
薛冰抽了一根烟出来,想要点,但又没点,感觉有点手足无措:“她爸去美国处理这事,到现在还没回来,她还有一个弟弟,才两岁,她妈在家照顾,你……大家都是老乡,你看看能不能搭把手?”他之所以跟薛子亦说这个,就是想请他帮帮忙,薛子亦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关系肯定有的,就不知他肯不肯?
薛子亦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妈她们还在那边,先走了。”
薛子亦走后,薛冰才把烟点上,看向不远处的一家老少,垂下了双目,原本想要转身离开,只是瞥见站在薛子亦身边的女人,他顿住了脚步,凝视了一会就笑了,眼中泛着水光,也许童言真的差了一点运气,不然她也不是没有机会的。最后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站在薛子亦身边,长得跟童言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垂目离开了。
因为奶奶年纪大了,所以他们也没打算大肆采购,买了一个镯子、一条项链,就打道回府了。到了家里,薛子亦车刚停下,小南就下车了,她有点急,看得卫娟哈哈大笑,这儿媳妇也是逗:“钥匙……钥匙……”
薛子亦把他奶奶扶下车,就上了楼,他房间卫生间的灯亮着,里面传来抽水的声音:“没事?”
“没事,”小南红着脸,打开卫生间的门:“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我手机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童言的事有点蹊跷,尤其是事发的时间,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个点,他没能捕捉到,看来他得请人查查童言了:“给我一下,我要用。”
小南反手拿过她放在洗手台上的包包:“喏,给你自己找,我下去看看。”
“嗯,”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放她离开,薛子亦拿着包找到手机,直接就给影子打电话,不过这次他的运气没有以往那么好了:“难道在国外?”电话没通,那就只能发邮件了。
楼下,小南帮着卫娟切牛肉:“没跟薛子亦在一起之前,我还是很勤劳的,跟他在一起后,他就把我养得越来越懒。”一天下来,她已经基本摸清了薛子亦奶奶跟妈妈的脾性了,这两位都是婆妈界的奇葩,能使唤男人时候,自己绝不沾手。
“哈哈,这是家教好,”卫娟一边摘着芹菜一边等茶壶里的水开:“吾们今个中午就炒个芹菜,烧个土豆牛肉,再煮两条刀鱼,昨晚吾炖了乌鸡江鱼汤,今个早上你没喝,中午弄点喝喝。”
“好丰盛的,”小南切好牛肉,开始找土豆,这时薛子亦下楼了,卫娟一看他来了,就把手里的芹菜放下了,朝小南招手:“南南,吾们洗洗手外去喝口茶看看电视,把厨房让给薛子亦。”
小南手里还拿着两个土豆呢,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薛先生,你要我给你打下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61章
薛子亦看了眼正在洗手的妈妈, 笑着接受了自家女友的好意:“你帮我摘芹菜, 马铃薯给我。”
“那你们做饭, 吾去旮后头掐把香菜回来,”卫娟擦干手就出了厨房。在她的观念里,年轻的时候伺候孩子是应当的,但不能伺候一辈子。现在她年纪不小了,孩子也大了,就该轮到孩子来孝敬她,所以她使唤起薛子亦是一点都不心疼, 外加心安理得。
“等我以后有了儿子,也要这样教育,”小南真心觉得她婆婆就是个奇人,虽然文化水平不高, 但却拥有大智慧, 要是做婆婆的都像她家薛先生的妈妈一样,估计每家都能和和乐乐的:“不能只一味的溺爱, 回报跟付出必须相辅相成。”
薛子亦削着土豆皮, 嘴角上翘:“但愿你能一直记着今天这话。”
“肯定记得牢牢的,现在社会上‘巨婴’太多了,那都是现成的案例, 必须引以为戒。”
“有觉悟。”
薛子亦老家的生活习惯跟上海真的有很大差别,相对于上海的快节奏生活,这里很安逸,生活习惯上可以说是更健康更合理。
这里的一日三餐以中午这一顿为主, 晚上大多都是吃粥。来了两天,小南就爱上了红薯干玉米粥。红薯干虽然看着黑黑的,但比上海卖的那些好吃多了,又软又糯,吃在嘴里甜滋滋的,那种甜不是经过后期加工的,而是红薯本身的甜,一点都不腻味。
吃完晚饭,小南还特地抓了一盘红薯干放着准备带上楼,看得卫娟是满脸的笑:“你要是喜欢,旮里还有一袋子没开呢,过完年你就带着。这个干子全是吾自己旮里弄的,干净,山芋也是旮里田里长的,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啊,谢谢妈妈,”小南也不跟婆婆客气:“我在上海经常会买地瓜煮粥吃,但还真的没有吃过地瓜干煮的粥,太好吃了,地瓜干更好吃,我还要玉米片。”
“好,都给你备着,”卫娟也知道这儿媳妇什么都不缺,她除了儿子,还真没什么好给人旮的,见着她喜欢她做的土产,心里也欢喜:“玉米就是后头自留田里种的,绝对不是什么转基因的,煮粥香噢?”
“嗯,吃在嘴里有种玉米的清甜,”小南一点都不吝啬赞美:“我终于知道那些有钱人为什么都喜欢土产了,真的是跟外面卖的差别好大。”
薛子亦也真是佩服这婆媳三代了,他一个人在收拾碗筷,她们三位则坐在一边的餐桌旁叙话,就连他可爱的傻女友都没有一点要来帮忙的意思。等把碗筷都洗干净放进消毒柜里,他还得给她们一人倒杯茶:“来,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喝点水。”
“谢谢薛先生,”小南朝边上挪了一点:“快来坐着歇一会。”
薛子亦也没拒绝:“妈,明天除夕,你准备怎么过?”
“正常过,主要就是吃,现在也没得旁的事,一天到晚就忙吃,”卫娟想了一会:“吾们今年大年初一,是包圆子吃还是包饺子吃啊?”
“可以包饺子吗?”小南知道北方都是包饺子的,但苏北应该还不算北方:“我还以为这边跟上海一样,是吃汤圆呢?”
卫娟笑着回道:“大多是吃汤圆,但想吃饺子也可以,随人欢喜,饺子也是万万顺,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