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容一怔,却是以为方才那番话他多少有些听进去了。
正欲出声让他把手先松开,可抢在她前面,他又开口,慢吞吞地继续道:“不过有一个条件。”
苏婉容心道,这人深更半夜将她困在这里,原本就是他的不是。他还有什么立场寻她要什么条件。
可眼前这只是个粗蛮人,她现下已经十分清楚了,妄想同这样的人讲什么道理,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平白浪费口舌。
她微微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仰面顺着他的话,有些犹豫地问:“你有什么条件?”
胤莽的目光还牢牢盯在苏婉容那嫣粉两片上。红润饱满的两瓣儿,随了她说话间,一张一合,弧度异常细腻柔美。
他“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终是忍不住,哑声道:“……给我亲亲……亲一下我就放你走。”
第027章 叫声好哥哥听听
苏婉容猛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后者一脸从容地回视她的目光,仿佛他方才提出的要求就跟每日吃饭喝水一般自然简单。
苏婉容膛目结舌。
她还是错估了这个人的下作程度。
他不是无耻,他根本就是没皮没脸,言行举止简直不能理喻到可笑的地步。
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面前的男人方才的话显然都是认真的。
随着他微阖上眸,庞大的身躯大剌剌往前倾的动作,苏婉容霎时间花容失色,本能地就要扭头避开。
可那胤莽又是何等敏锐,瞬息察觉她的意图,粗粝的大掌不动声色一扣,钳子似的硬是箍住她的脖颈左右动弹不得。
苏婉容背身跨坐在他腿上,身体被迫以一种极不舒适的姿势半扭着,整张脸涨得通红。
眼见男人的脸逐渐放大,她惊声尖叫,情急之下又开始来回踢打扑腾唯一自由的双腿,这次他索性抬脚一勾,再顺势往下压,精准而利索地将她整个人上上下下直接都给包进了怀内。
“快来人!有谁在这里?!快来人啊!”
她慌张地大声呼救。这样的深更半夜被人发现她与一个男人如此亲密无间地拧在一起,对她的名节清誉会有怎样的影响,她已经顾虑不上了。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随便谁可以听见她的呼喊声,可是偌大的后院空旷无人,回应她的只有呼呼鼓动的风声罢了。
“只亲一下……少不得你半块儿肉,亲一下就让你走了……”
男人没羞没躁地在她耳边不断诱哄,掰正她的小脸,低下头去就要覆上那张红润润的诱人小嘴儿。
“你住手……”
靠得实在太近,苏婉容感受到男人灼热的呼吸就吹拂在她的唇角。
苏婉容吓得心快跳出嗓子眼,声音里都颤着带着点哭音儿了。可她浑身上下皆受他的蛮力压制,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完完全全任人宰割的模样。
可能意识到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力,到了最后关头,她反而放弃抵抗了。
她紧紧抿住双唇,杏目圆睁,死死地盯住他,一声也不吭,眼眶却隐隐开始有些泛红。
胤莽见她忽然一动不动的,莹润的大眼仇人一般恨恨地盯着他,里面仿佛渐渐氤氲出一层水雾。反倒是愣住了,一时间竟有了点迟疑。
直到小姑娘眼眶里的雾气愈来愈重,胤莽看在眼底,心底突然莫名的一阵烦躁。眉峰一皱,就听自己这样硬邦邦地说道:
“逗你一下,你倒是给当真了。我再饥不择食,对你这般黄毛丫头还提不起兴致!”
说着,还真就一下子直起身,顺带将她的身子也扶正了一些。
苏婉容虽有些怀疑男人话中的真伪,可还是咬唇似信非信地看着他,半晌儿,哑着嗓子问:“既然提不起兴致,那你为何还不把我放开?”
胤莽哼一声,“你一口一个下作贼人的唤我,多次待我拳打脚踢。我心中不爽快,总是不能轻易饶了你的。”
你可不就是个贼人,几次轻薄冒犯于我,唤你下作无耻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不成?
苏婉容觉得他的指控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可这么多次的接触下来,她更深知此人原本就是蛮不讲理之辈。方才更是亲身见识到了他的蛮横,如今四下无人的,若不顺着他一些,还不知等下他又会做出何等令她更为难堪的行径。
几番纠结,苏婉容终是抿了抿嘴唇,便问:“那你又当如何?”
胤莽方才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被她这样问起。他垂眸扫了她一眼,忽然冒出个念头,就笑道:
“也不为难你,你就叫我两声好哥哥,把我叫喜欢了,就放了你。”
苏婉容一听,面上有些踌躇。
不想也知,这大抵又是这男人恶意戏弄她的招式了。非亲非故地喊他一句哥哥,太过暧昧,她实在有些叫不出口。
可就这么唤上两句,她左右吃不了亏。怎样也总是比被他亲一口什么的好过许多。
另一边,胤莽见她久久也不吭个声,就有些不耐,故意沉下脸庞硬声威胁道:
“你若不肯叫,我便亲你!”
说罢,作势就将厚重的上半身往她那边压。眼见那张男性面庞再度逼近,原本惊魂未定的苏婉容吓得浑身一抖,心里着急,硬着头皮闭眼就是一句:
“好哥哥!”
完全威逼利诱下被迫喊出声的,十分急促,嗓音干巴巴,不如梦中半点娇软。
胤莽不满意地以鼻音哼了声,道:“叫得还不如树上麻雀好听!再一遍!用心点!不然就亲你了!”
苏婉容气得在心中狠狠地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极力忍下满腔的恼怒,几乎用上了两辈子的忍耐力,酝酿了半天,终于软着嗓子,以一种她自己听见都头皮发麻的恶心语调,轻轻又唤了声“……好、好哥哥……”
第028章 冥冥之中
小姑娘嗓音轻轻柔柔的,还混了丝被他威胁的惧意。带了点儿瑟缩,酥酥麻麻的,听得胤莽耳根都软,周身更是通泰。
他终于大笑一声,笑得环住她的铁臂都跟着在震,然后就松开了苏婉容。
苏婉容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一个激灵从他腿上爬起来站好,正要离开呢,就听身后跟着起来的人拍了拍衣上的褶,气定神闲地道:“走吧。”
苏婉容猛地意识到什么,回过头去怒瞪:“我已经叫你好哥哥了,你为何还要跟着我?!”
胤莽斜眸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我方才只答应了不亲你,又没答应让你一人回去。黑灯瞎火的,四姑娘一个人若是碰上坏人,我岂能放心的下?”
苏婉容甚至感到无力继续与他争辩什么,磨牙霍霍地盯着他率先走在前面的背影,又听他丢过来一句:
“放心,不进你门,赶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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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容原本要去厨房寻些旭哥儿爱吃的点心,结果却因某个人的关系,空手而归。
好在她回的时候时候已晚,周嬷嬷哄着彻哥儿早便歇下了。
可那一日论苏婉容孤自躺在榻上如何翻来覆去,都难以入眠。
她睡不着,稍稍阖眼,满脑子里都是那个男人大胆的言语,以及看向自己时,过于直白放肆的眼神。
无疑的,苏婉容抵触那个男人,却不仅仅是因他处心积虑潜藏在太傅府这一件事情上。
他整个人的存在感都太过具有压迫力,而这种压迫让她感到极为不适。
一想到方才在后院他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她羞愤,恼怒,委屈,更是不解太傅府这样大,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那个该死的男人为什么偏偏唯独要缠上自己?
真如他所言,仅仅是因为皇宫那一次,她不巧目睹到了他的真容?
苏婉容便开始后悔起来。倘若一开始她如前世一般同二姑娘或是五姑娘在宫中走动走动,避开那玉华池,许根本不会遇见那个男人,也就不会发生之后许多事情。
可她又听闻过一句话,世间万物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如若真是如此,她重生一次,老天让她几次三番地与那男人纠缠不清,究竟又意味着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此后她务必要更加小心谨慎,晚间出门也必定携上探春一块儿,怎么也不能再与那人单独碰上面了。
对于此事,苏婉容其实并没有纠结太久。并不是她不在意了,而是因为她遇见了另外一件同样令人恼怒的事情。
几日之前,彻哥儿出去玩耍弄破了件衣裳,苏婉容帮他缝补妥帖之后,就并未放在心上了。
孰料,相似的事情接连几次地重复出现。
最起初是偶尔有衣衫蹭破个洞,后来彻哥儿只要一出门就会满身脏兮兮地回来,活脱儿泥潭里滚了圈儿一般。
若只是这样,苏婉容说他几句倒也罢了。引起她重视的是,前日,彻哥儿竟是带着伤回来的。白润的胖脸嫩豆腐似的,嘴角前额硬是都擦破了一小块皮,却是格外引人注意。
那明显不是不小心跌倒在哪里的擦伤,这事若是放给别的孩子许是不值得惊奇。但是万不可能发生在彻哥儿身上。
彻哥儿虽皮,但至少从不同人打架,因为小家伙怕疼的很。苏婉容还记得,上辈子彻哥儿就是不小心被木刺扎伤了指尖,都委屈地哭了许久。
更莫要提这段时日,彻哥儿实在乖巧懂事的紧,又听她话。更是不可能主动做一些明明知道错的事情,惹她不高兴的。
于是这一天,待苏婉容听二房小丫鬟说,小公子今日胳膊上又摔破了,打算瞒着不告诉四姑娘。
苏婉容娥眉一皱,当下就把彻哥儿叫了过来,决定问个水落石出。
“说吧,这几日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婉容坐在软椅上,头也没抬,呷着手中花茶,淡淡地问道。
彻哥儿胳膊上的伤方才已经让丫鬟包扎过了,原本好生嘱咐过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特别是自己阿姐这,未曾想还是被阿姐知晓了。
彻哥儿一边在心中偷偷埋怨这群丫鬟婆婆管不住口舌,一边将一双圆眼滴溜溜地转,小心翼翼地观察苏婉容的脸色。红润小嘴紧紧抿着,却是不愿意说的。
苏婉容见他这样反应,倒也没太意外,唇边反倒是泛起一抹笑,望向咬唇不语的彻哥儿。
“怎的?你以为你不说,阿姐就没法子知道了么?”
苏婉容笑了笑,又道:“太傅府上上下下几百号奴仆,你在院外同谁一起,外面做了什么,总是有人看见。再不济,阿姐就问问那小翠你一整日都遇见了谁,还能不知晓你的伤是从何而来?”
小翠是打小跟着他伺候的丫鬟,方才虽站的远,可不定被她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彻哥儿一听这话心就慌了,一着急,语无伦次地就道:
“阿姐别问小翠,彻哥儿真不是有意瞒阿姐,彻哥儿、彻哥儿……”
苏婉容看小家伙急得脸都憋得通红,挑了下眉,安抚地放缓了语调。
“你也莫要紧张,既不是有意瞒着阿姐,那你就如实说了吧,也省得我再去问旁的人。这事就算是彻哥儿的错,我也保证不责罚你如何?但前提是你不能撒谎。”
彻哥儿纠结地咬着嘴唇,犹豫了好半晌儿,怯怯地抬起头。见苏婉容笑容温柔,真无半分怪责之意。
他捏了捏小拳头,终是硬着头皮咬牙道:
“其实、其实彻哥儿方才同荣哥儿打架了。彻哥儿不想打架,但荣哥儿说话好生难听,他说彻哥儿是野孩子,还说阿姐和娘亲一样、和娘亲一样是不要脸的狐媚胚子。”
第029章 狐媚胚子
其实如若荣哥儿只是说他两句,他大可不理会就是。孰料最近荣哥儿愈来愈过分了,今日竟敢出言诋毁他的姐姐。
他的四姐姐珠玉般金贵的一个人。他自己作为阿姐的弟弟,如今是既喜欢又敬重,万容不得别人说阿姐有半点的不好,又怎能咽得下这一口窝囊气呢?
而那苏婉容听到这个,最起初的反应却是有些惊讶的。
上一世,彻哥儿同郭婆子屋中的荣哥儿,关系是极好的。
记得彻哥儿当时常常将自己心仪之物分享给他,口角之争都鲜少有过,更莫要提拳脚相向了。
然后得知了那荣哥儿私底下竟是这样说道自己的,苏婉容俏脸略微一沉。
“好端端的荣哥儿怎生会同你议论起这个?今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你且仔细同阿姐说来听听。”
彻哥儿一见阿姐这脸色便知这事儿他是想瞒也瞒不住了。于是就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连带着前些天自己身上那些擦伤的由来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荣哥儿的母亲郭婆子随五房徐姨娘手下办事,这些天不知怎的就告知自己小儿不可与四公子过于亲近,又整日在其耳边闲言碎语地净说些四房姑娘怎生的不好。
那荣哥儿平日里跟着郭婆子,总帮着做些下人干的活计,也从不曾去学堂开蒙,哪里懂得什么道理?自然是当娘的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苏婉容原本也猜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