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朗起身告别,临走之前,也没有忘记提醒他:“不准再接近我妹妹。”
楚斐无奈,却是没有应下来。
宁朗瞪着他看了半晌,只能无奈地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楚斐才一脸纳闷地自言自语道:“难道本王真的太急进了,连宁朗都和本王发脾气?”
旁边的小厮暗暗点头,冷不丁又被他用扇子敲了一下脑袋。
楚斐冷冷地看着他:“你真当本王看不见?”
小厮连忙讨好地道:“王爷饶命,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小厮一噎,又说不出话来了。
楚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思索:“连宁朗都看不过眼了,那宁姑娘又是如何看本王的?”
小厮心说:或许宁姑娘也将王爷您当成了登徒子。
“不行,不行,若是本王太急进,岂不是反倒是让宁姑娘怕了本王?”楚斐摇头:“还是等宁姑娘的名声洗清了,本王再去追求她便是了。”
小厮提醒道:“王爷,听宁公子的话,等宁姑娘的名声一洗清,宁家就要给宁姑娘定下亲事,等那个时候,王爷您想要后悔都来不及了。”
楚斐怔住。
他不禁道:“宁朗总不会这么对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又急忙停下,与小厮对上了视线以后,又忍不住道:“他当真打算这么做?”
“奴才听着,宁公子就是这个意思。”
楚斐:“……”
楚斐顿时坐不住了。
等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不就完了?!
……
院子里,已经见完了慧真大师,又得到了慧真大师亲口批的命数,宁母和宁暖很快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
宁朗仗着自己还受着伤,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动弹,非但如此,还将宁暖叫过来陪他说话,自己乐呵呵地指挥着香桃跑来跑去。
“哥哥的伤如何了?头还痛不痛?”宁暖关心道:“这几日,我一直用安王送来的药给哥哥用,如今看哥哥的样子,看来安王的药效果是真的好。”
“安王的药?”宁朗一惊,又放松下来,不停点头道;“安王的药那都是皇宫里太医院配的,有这种便宜不占就是傻子。”
宁暖不禁莞尔:“哥哥从前说起安王时,总是说安王殿下多好多好,如今不过做了一个梦,却是连见安王都不肯了。”
“阿暖,那可是神仙托梦,安王待你不好,连神仙都这样告诉我了,若是我和安王走得太近,连累了你可怎么办?”
宁暖说:“听娘的意思,等这次从云山寺回去以后,就要给我定亲,哥哥梦里安王再不济也不会做出毁人婚姻的事情,我不嫁给安王,也不会发生哥哥梦里面的事情,那哥哥也还是不和安王做朋友了?”
之前兄长有多亲近安王,宁暖都看在眼里,连宁父宁母再三反对也要巴巴地往安王府里跑,为此还挨了好几顿打。宁暖知道他看中朋友,可前一天他还时常往安王府跑,后一天就忽然对安王冷了下来,饶是宁暖自认为最兄长是十分了解,也还是不懂宁朗的想法。
宁朗浑不在意地道:“即使没有安王,你哥哥我也还有……”他顿了顿,忽然说不出一个名字来。
他的所有朋友都已经决裂,如今只剩下一个安王了。
在宁暖疑惑的目光之中,宁朗干巴巴地说出了“书院”两个字。
“书院?”
“没错,阿暖,从今日起,我就要认真上进,好好念书,等以后我去考科举,就算考不到状元,榜眼探花也是好的,以后我也去当大官,给你长面子。”宁朗郑重地说:“不就是安王嘛,等我以后好好念书,成了有用的人,多的是王爷想要招揽我。”
宁暖哭笑不得。
“哥哥不会后悔就好,若是以后再哭着鼻子与我说后悔了,我可是不会给哥哥说情的。”
宁朗坚定地道:“不会,从今日起,我就不会再去找安王了。”
他的话才刚说完,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香桃去开门,看见一个小和尚站在门外,是慧真大师身边的和尚。只听他道:“施主留步,长老让我转告几位施主,还请施主们在寺中多住几日。”
“多住几日?”江云兰惊讶:“慧真大师留我们,是为了什么事情?”
“长老并没有说,只让我通知几位施主。”
江云兰回头和宁暖对视了一眼,然后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晚几日再走。慧真大师有没有说,要让我们待多久?”
“长老也没有说。”
宁暖正在纳闷,却见旁边的宁朗忽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往外面跑。
“哥哥,你去做什么?”
宁朗咬牙切齿地道:“我去找安王。”不用说,这肯定是安王捣的鬼!
他跑的飞快,身影一溜烟儿消失在了门外。宁暖张了张口,没来得及叫住他,只好闭上了嘴巴。
是谁方才说,再也不会去找安王了的?
宁朗扑了个空,楚斐没有在院子里,而是去了慧真大师那。慧真大师忽然提出来,让宁暖等人多留几日,的确是他提出来的,只是拜托慧真大师办完了事情,楚斐也没离开。
“大和尚,你给我算算,我与那宁姑娘的姻缘如何?”楚斐纠结地道:“我就看中了宁姑娘一人,若是她回去以后就定了亲,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娶到我们的王妃?”
慧真大师闭目诵经,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若是那宁姑娘定了亲事,许配给了其他人,那我这一番苦心,岂不就是白白丢进了水里,一点声响也没听见?”
许是被念叨得烦了,慧真大师无奈睁开眼睛,道:“王爷几次让我帮忙,何时对自己这般不自信了?”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楚斐说:“本王自小到大,还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不论是母后也好,还是皇兄也好,就连皇嫂嫂都让着我,连他们都不曾给过我什么脸色。你说那宁朗……就是宁姑娘的兄长,前不久还让本王替他妹妹物色合适的青年才俊,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本王更优秀的人?”
慧真大师又闭上了眼睛,默默诵念起经文。
楚斐仍道:“若是我娶了王妃,定然也会对她好,若是嫁给了其他人,那要万一是个宠妾灭妻的,或是耳根子软的,或者软弱无能的,这看来看去,都没有人能比得过我,大和尚,你和我说说,那宁朗怎么就不同意呢?”
“宁施主的想法如何,贫僧也不懂。”
“你不懂?你怎么会不懂呢?你瞧瞧,这特地上云山寺想要求着与你见面的人有多少,你若是不懂,这天底下就没有懂的人了。”楚斐叹气,又说:“大和尚,既然你不懂,那你不如来给我算算姻缘,你说说,我与宁姑娘,这辈子究竟有没有缘分?”
慧真大师睁眼看了他一眼,当真掐着手指给他算起姻缘来。
他算着算着,忽然皱起了眉头。
楚斐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大和尚,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奇怪。”
“什么奇怪?”
“王爷与宁姑娘的姻缘……”慧真大师顿了顿,说:“原先是有的,现在又没了。”
楚斐更纳闷:“什么叫做原先是有的,如今又没了?原先我与宁姑娘并不认识,什么时候没的?我认识了宁姑娘以后,这姻缘就没了?”
“贫僧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姻缘。”慧真大师看了他一眼,又道:“若是宁姑娘与王爷断了姻缘,对王爷来说,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好事?这话怎么说?”
慧真大师却是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说了。
楚斐不是头一回见到他这样,也不意外,只是却又忍不住开始深思他说的这番话的意思。
他想了许久,忽然问道:“先前宁姑娘来找你算命,你算出了什么来?”
“宁姑娘一生顺遂,富贵无忧。”
“那她这一生之中,有没有我?”
“……”
慧真大师不言。
联想起前面姻缘断了的话,楚斐知道,答案是没有了。
真是奇了怪了,先不提他与宁姑娘的姻缘究竟有没有,若是他当真与宁姑娘在一起了,不但他有麻烦,连宁姑娘也有麻烦。
他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人,却是天造地设的死对头?
这算是什么道理!
第43章 (修)
自己头一回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再听慧真大师的话,他们从前原先是有姻缘的,只是这姻缘不知为何忽然断了。自己与那宁姑娘若是执意要在一起,反而还会给两人都带来麻烦。
楚斐回去以后,便忍不住深思其中的意思。
他为了宁家小姐,连慧真大师这么大一个人情都豁出去了,总不能这好处丢了,却什么都拿不回来吧?他可从来没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这帮宁姑娘洗清了名声,他费心费力这么一遭,以后还不知道要便宜哪个混蛋。
楚斐怎么想都不甘心,索性他已经让慧真大师出面将人留了下来,只要待在云山寺之中,他就还有的是机会。
将原先收拾好的行李放回去,宁暖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
“宁公子在吗?我们王爷有事想要找宁公子。”
听那人的声音,似乎还是安王身边的人。
宁朗方才跑了出去,到如今也不知去哪儿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宁暖匆匆走过去,将门打开一条缝,冲着外面道:“兄长不在,等兄长回来了,我再告诉他。”
小厮的声音没了。
“宁姑娘。”楚斐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本王从慧真大师那得了一本孤本,不知宁姑娘有没有兴趣,与本王一块儿探讨。”
宁暖惊讶地后退一步,却又忍不住道:“孤本?”
楚斐当即掏出书来念了一段。
只短短一小段,便让宁暖心驰神往,听着楚斐的声音停了,她也不由得追问道:“后面呢?”
楚斐含笑说:“后面文章,不若宁姑娘亲自拿上书好好看看,只让本王念给宁姑娘听,若是本王不小心念错了哪段,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这篇好文章。”
宁暖心动不已。
只是安王是外男,又有江云兰和宁朗的警告在先,她万万不敢与安王在私底下见面。若是不慎让人撞见,那是有多少张嘴巴也说不清。
只是,安王口中说的那本孤本,又的确是吸引人的很,只念了短短一段,宁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后面的内容是什么。
宁暖躲在门后,小声地道:“还望王爷念在兄长的面子上,能否将那本孤本借民女几日……”
“那可不行。”楚斐摇头:“慧真大师只愿借本王两日,这文章其中奥妙,本王还得多多回味几番,只是本王原先想着宁姑娘说不定也有兴趣,才特地来寻宁姑娘,若是宁姑娘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宁暖咬了咬唇,看着门外模糊不清的人影,心中很是不舍,可到底还是不敢出去。
她正失望着,忽然又听到门外楚斐说:“是本王一时忘了,宁姑娘会顾及本王身份,也是情有可原。”
宁暖一惊,她站在门后未动,只看到一个人影走进,站在门外停下,弯腰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宁暖不禁屏住了呼吸,他们只隔了薄薄一扇门,让宁暖将门外人的身形看得清楚,恍若还能听到门另一边人轻浅的呼吸声。
楚斐将孤本放下以后,便又退了回去。
“宁姑娘,本王已将书放在门口,等本王走后,宁姑娘出来拿便是了。”楚斐顿了顿,又道:“是本王太过唐突,就当是本王向宁姑娘赔罪了。”
赔罪?
宁暖还未反应过来,门外人的身影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安王竟是当真走了。
她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来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又在门口等了许久,这才拉开了门。
门外台阶上果然放着一个布包,宁暖弯腰拾起,里面装的是书页泛黄的古旧孤本。她翻开看了两眼,果然是安王方才口中念过的内容。
安王方才还说这是特地从慧真大师那儿借来的,要好好欣赏一番,如今却是看也未看,知道她想要,便先给了她。慧真大师只愿出借两日,两日的时间,恐怕也只能让她看一眼,等匆匆看完以后,就要急忙去还给慧真大师了。
宁暖心想:什么一块儿探讨,想来是特地从慧真大师那儿要来,用来引她出去罢。若哥哥的梦是真的,那安王就是在对她献殷勤,安王竟是将她的喜好也了解清楚了。方才先问哥哥在不在,难不成是在担心哥哥打他?
宁暖摩挲了一下纸页,往隔壁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打算等兄长回来了,再让兄长将这本孤本还回去。
慧真大师的院子里又来了客人。
慧真大师看了某位满脸春风的王爷一眼,心中无可奈何,只能闭目诵经。
楚斐却不放过他,又凑到了他的面前来,兀自美滋滋地道:“大和尚,你这儿还有什么珍稀的古籍孤本,都一块儿拿出来,宁姑娘软硬不吃,旁的珍珠玉石她也不爱,唯独就喜欢这些。若是我多去几回,指不定能用这些将她骗出来。”
“王爷是忘了贫僧之前说的话?”慧真大师皱起了眉头:“按照贫僧推算,若是王爷执意要和宁施主结上姻缘,最后谁也得不到好。”
因为与淑太妃是旧识,慧真大师与安王来往也算是密切,心中也不忍让他陷入糟糕的处境。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方和楚斐说完自己推演的结果,连他都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能避免,楚斐转头又惦记着要去追宁姑娘。
“大和尚,我问你,你的算命准不准?”
慧真大师颔首:“十之八九。”
“那不还是有一二是不准的?”
“人生多变数,并非事事都可以推演正确。”
“那就是了,大和尚,就算是你那么说,我还是不信。”楚斐道:“我看宁姑娘与我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这好端端的,哪有她嫁给了我,我们俩都过不上好日子的道理?不如你再推演一番,是因着她的缘故,还是因为我的缘故?”
慧真大师一怔。
“大和尚,当初我母妃的死,你就没推演出来,你先前还和我说过,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看不清命运。我与你不算陌生,说不定是你看错了。”楚斐笑道:“说不定是我与宁姑娘本来会遭遇大难,因着我们在一起了,才能避免开来。这十之八九,说不定正好让我们撞上了剩下的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