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如谈恋爱——赵十一月
时间:2019-02-19 15:19:58

 书名:造反不如谈恋爱
作者:赵十一月
文案:
 
姬月白一直以为傅修齐爱好造反,反着反着就成了传说中的开国新君。
重生后,她才发现傅修齐他其实更喜欢谈恋爱,是传说中的宠妻狂魔。
******
前世,傅修齐找了姬月白许多年,直到她弥留方才相见。
今世,姬月白重生,她把傅修齐这个反贼头子给策反了。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一代宗师》
 
苏得飞起的重生女VS帅得起飞的穿越男
一句话文案:抱她上龙椅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姬月白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遗憾
 
  姬月白躺在床上,轻轻的喘着气,等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她已经病了许久,身上使不出一点的力气,甚至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看着一缕极绚烂的春.光从窗纱的破洞里穿入,裁剪出一段动人的光与影,在昏暗的室内绽开一大片的明光。
  真好看,就像是许多的金粉被人洒在半空中,如她涂满了金粉的前半生,又仿佛她低微似尘埃草芥的后半生。
  姬月白无力的喘了一口气,喉咙干涩,呼吸艰难。她心知自己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也正是因此,她更是眼也不眨的看着那浮在半空中的金色粉尘,近乎贪婪的看着,似是能够透过这些看到她即将黯淡的人生。
  也就在此时,她那永远被幻听和轰隆声折磨的耳朵里传来了脚步声。
  咔嚓,咔嚓。
  那是她曾经熟悉过的声音,那是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沉稳且有力,每一步便好似踏在人的心头。
  姬月白有些吃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将目光移向门口,想要知道这究竟是临死前的另一个幻觉,还是真的有人来送她最后一程了。
  咔嚓,咔嚓......脚步声越来越近,毫不拖泥带水,仿佛还带着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从容不迫和杀伐果决。
  然后,一直紧闭的房门被人推了开来。
  门外的春光抢在那人前面,早早照入屋舍。
  满室明光,亮得出奇,甚至连空气里湿润的青草花香都是仿佛跟着涌了进来。
  姬月白也因此而依稀尝到了人生里最后一个春日的清甜滋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然后,她便看见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玄色便服,轻袍缓带,腰间佩剑,脚踩军靴,看上去好似才从战场下来的将军,带着战场厮杀过的血腥味和刀锋一般凛然锋利的威仪。只见他面上带着个玉石面具,正好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只能看见幽深漆黑的双眸和线条冷硬的下颔。
  姬月白凝视着他脸上的那张面具,忽然笑了一下:“是你。”
  她病得太久了,病得形销骨立,病得容色暗淡,就连声音也失去了少女的清脆娇嫩。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声音里依旧带着些微的笑意:“我知道你......”
  “我也知道你,”男人缓步而来,在她的床前停下了脚步,姿态从容笃定,一字一句的道,“明嘉公主。”
  明嘉公主。
  多久没有人叫过这四个字了?周朝早已覆灭,只余下几个不死心的前朝遗老仍旧想着复国,可天下百姓却早已苦周久矣。而今,北蛮已被赶出关内,新朝将立,新帝圣明,百姓皆是翘首以盼,恨不能手舞足蹈、箪食壶浆以迎。
  乱世将去,那些旧日的、腐朽的一切终究还是会与她这个将死之人一般的逝去。
  终究是,命运无常,时代滔滔。
  姬月白轻轻的喘了一口气,哑声道:“我听说,过两日便是新君登基的日子了——这个时候,您来此见我这将死之人,又是要做什么?”
  “只是想找人说几句话......”男人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当年,是你冒死重伤了北蛮左贤王,我才能借此一举攻破北蛮先锋,振奋军心。此战后,我一直派人暗中寻访公主,可惜吝于一见。”
  那是至关重要的一战,这两个此前从未见面的人却是配合默契,里应外合,真正奠定了这场战役胜利。然而,此战之后,两人却调转了境遇——做过公主的从此四处逃亡,挣扎求活;做过反贼的因此一战成名,天下共仰。
  姬月白又想要笑,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眼前更是昏沉沉的,仿佛一层又一层的阴影压上来,就连身上厚实的被褥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强撑着,每一个字都如切金断玉:“我重伤他,并不是为你——当年,我的母亲和兄长为利益将我当做礼物,赠与敌寇。我虽无知却也知耻,怎能让他们如意?”
  男人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乎在透过床榻上那行将枯槁的单薄躯壳,看到当年那个敢在自己的嫁衣里藏金刃,在千军万马之中以金刃刺杀敌寇的年轻公主。
  所以,他竟是难得的叹了一口气,语声轻缓的问道:“那么,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
  姬月白病中昏沉许久的脑子因为这两个字而重又变得清明了起来。
  听说,人在将死的时候,神志总是会变得更加清明的,那些过往的记忆重又在她脑中一点点的闪过:金尊玉贵的宫廷生活,如履薄冰的少女生涯,还有那挣扎求活的逃亡之路......
  美好的记忆如珍珠,早已在岁月里失去旧日的光泽。而她曾经见过的那一幕幕人间惨剧却像极了一把雪亮锋利的尖刀,深深的刺入她的心头血肉里,让她整个余生都为此而痛苦、为此而悔愧、为此而深受折磨。
  直到如今,那柄尖刀仍旧不曾卷刃,还是插在心上,每动一下都是鲜血淋漓的疼,那些回忆更是历历在目:
  她曾见过,贫弱的士兵或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脚不停蹄的奔赴前方,他们从不退缩、不畏死、不贪生,始终奋不顾身。然而,刀刃刺破他们的肉体就如同裁刀划过纸片,铁蹄过处,尸首堆集成山,热血积聚成海,白骨曝于山野。 
  她曾见过,年轻妇人为了幼子出卖自身,一路随众奔逃,最后却不得不忍痛把心爱的幼子弃在草间,纵是听着那剐心的哭声也不敢回头。
  她曾见过,千里旱地,饿殍无数,生民如倒悬。家国已是危如累卵,那些被饥寒和苦难折磨得毫无希望的百姓,吃完了树皮草根,抱着最后一丝不忍,彼此交换儿女,烹人为食。
  她也曾见过,中原沃土千里,却无鸡鸣,更无人声——那是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源远流长,也曾风流蕴藉,埋过多少英灵,百年来都未经过如此浩劫。
  真正的“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
  太苦了,苦不堪言。
  太惨了,惨不忍睹。
  她至今都记得那一点点渗入泥土里的滚热鲜血,记得那掺着血肉腐烂腥臭味的山风,记得牺牲将死的士兵渐渐涣散开的眼瞳,记得孩童声嘶力竭的那一声“娘”,记得那个数日未曾饮水却还有眼泪的干瘦妇人,记得灶台锅炉里用浑浊雨水烧着的发白骨肉,记得用那干瘪的唇舌麻木的吞咽同胞血肉的饥民......
  世间的刀兵金戈下总有太多无辜百姓的血泪,而凡人一切的悲欢离合总是那样的寻常且沉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轮回。
  只“太平盛世”这四个字轻的如天光,重的如神佛,高悬于苍穹,让乱世苦海里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可望而不可即。
  姬月白确实是有太多太多的遗憾,可是她马上就要死了,这些遗憾却全都是不能与人说的。她只能尽力睁大眼睛,用余下的一点力气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玩笑般的开口道:“昔日,我在宫里曾听皇姐盛赞你‘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令她临镜必叹......而后,皇姐与南平郡主更是为你反目.......”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当年的永熹公主多少还是有些矜持,没有当着妹妹的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但是,能够令那样一位美貌骄傲的公主亲口盛赞,甚至为此而自惭形秽,不顾身份体面的与南平郡主反目——可以想见,那是何等样的容色和人才。
  姬月白的喉咙依旧干灼如火烧,她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是从石缝里面挤出来的甘露,但她还是竭力往下道:“再后来,听说你驱逐北蛮,收复失土,我亦心向往之,只恨这样的人物,我却从未有幸能一睹真颜......”
  “实在是,有些遗憾啊......”
  姬月白这样感叹着,在最后的清明里,她依稀可以看见那个男人因为她的话而微微睁大双眸,淡漠冷定的目光里第一次露出了讶色。然后,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覆在玉石面具上,似要在她的面前将那张面具揭开。
  姬月白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看见那张脸——那张曾经令无数少女痴恋心碎,也曾经令无数敌寇望而生畏的脸。
  她死了。
  死在新朝将立的前夕,死在那位结束乱世的新帝目光下,死在那明媚的春光里。
  她死的干干净净,可又满腹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朕才打下的江山啊!老婆一重生,什么都没了....
作者:乖儿子,这是给你靠脸吃饭,抱老婆大腿的机会呢,要加油哦(#^.^#)
紧张了好久,这文终于开了,开文双更,下章女主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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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水调歌头·送章德茂大卿使虏》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蒿里行》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白石郎曲》
 
  第2章 重生
 
  姬月白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还有些白茫茫的。
  柔和清亮的晨光从步步锦支窗外折入,脉脉照入,摆在窗边的几盆玉石葡萄和蜜蜡佛手在光下折着细微的光。再往外看,依稀还能看见窗外的梧桐树,枝和叶的影子映在蒙了层霞影纱的窗格上,影影绰绰,静美凝然。
  姬月白隐约觉得这景象有些熟悉,忍不住又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这一次她倒是把周侧看得更清楚了:她正躺在一张宽敞的檀木大床上,月白色的床帐,上绣金丝银镂的莲花,并蒂成双,素雅中又带着几分清贵。床帐上方还挂着一个丁香紫的香袋儿,幽香如缕.....
  这是,这是她母亲张淑妃的寝宫:永安宫。
  姬月白还在发怔,一时间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又入了梦里,可耳边又传来低柔的唤声:
  “皎皎,你醒了?”
  姬月白听到这个声音,一个机灵,几乎是木然的顺着这声音抬起头,终于看见了她的母亲,那位传说中的国朝第一美人——张淑妃。
  张淑妃乃是成国公家的嫡幼女。世家贵女,千娇万贵,自来便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只因张淑妃自小便美貌惊人,虽甚少见人,但多年来竟也常有美名传出,赞她姿仪甚美,世所罕见。
  那时候,张国公两朝元老,世子年轻有为,便是张家长女也已入宫为后,甚至还为当今诞下嫡子。张家一门,便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在显赫已极。张家上下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那时候也想着替这小女儿寻门好亲事,去过安平的好日子。
  只可惜,孝全皇后张氏福薄,竟是早早去了,只留个将三岁的嫡皇子,成国公府实是放心不下,只得又送了幼女入宫。
  张淑妃原就是荆钗布裙都掩不住的国色,只是幼时随母礼佛,常年素衣布履,少有盛装时,入宫那一日却很是精心的打扮了一番,一身的锦绣绫罗,如披烟染霞;云鬓上珠翠摇曳,有宝光流转,一眼望去当真便如山间云端的姑射仙人又或是九重天上的神妃仙子,仙姿玉貌,容光皎然,令人见之而忘俗,连魂魄似也要被迷了住。
  那是洛神赋里写的“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便是至尊天子也是见而心动,慨然而叹:“不见卿,不知何为美人”。
  因此,张氏初入宫虽只得贵人位,此后数月独宠,终于有孕。待她第二年生下公主,天子便赐她淑妃之位,后宫之中也只略逊于生下皇长子的贵妃许氏和宸妃方氏。
  孩童对于母亲多有濡慕,张淑妃又是这样我见犹怜、天下罕有的美人,姬月白幼时自然也对母亲孺慕非常,只觉得母亲美貌心慈,柔弱无助,为人子女自是应当事事依从,不敢有违。只可惜,到了最后,却是她的这位好母亲在她面前垂泪,哀声求她道:“皎皎,那左贤王据说也是雄伟英武之人,倒也堪配吾儿。你就当是为了母亲和你兄长.......你就,你就嫁了吧?”
  呵,灭她家国的豺狼之辈,也能配她?
  呵,送女求和,以谋富贵,那也算是嫁?
  张淑妃那几句话,姬月白真是能记到了死。
  所以,死后再睁眼,看到仍旧年轻美貌的张淑妃时,姬月白还有一二的恍惚和不解:难不成,就是死了到地下,她还得和这位早撕破了脸的母亲再做一回母女?
  姬月白有片刻的茫然,脸上呆怔怔的。张淑妃眼中闪过一丝不喜,不觉又唤了一声:“皎皎?”
  这一回的声音却是大了一些,姬月白终于从那云里雾里的迷怔中回过一丝神来,习惯性的应了一声:“我没事,母妃......”
  张淑妃听得她这声音,微蹙的柳眉终于舒展了一些,转头吩咐薛女官派人去给皇帝、太后等处报个信儿,就说二公主已经醒转了。
  待得吩咐过后,张淑妃这才抬手,用玉白的素手替女儿拉了拉颜色素雅的锦被。她却是难得温柔,以指作梳理了理女儿那及肩的细软乌发,抚着她鸦黑的鬓角,絮絮的道:“这回的事,你表姐都已与我说过了。她是真吓着了,也是与我认了错,怪可怜的......虽说,她确有些不小心的地方,可到底是一家人,你可不能与她计较。待会儿你父皇若是来了,你就把你这回落水的事推去景和宫那头——反正,谁都知道你那三哥儿是混世魔王,成日里不知做了多少混账事,却也不差这一件........”
  见姬月白仍旧在发呆,张淑妃不由挑了挑柳眉,杏眸微瞪,睇了她一眼:“我说的你都听见了没?这都醒了,怎么还傻愣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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