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如谈恋爱——赵十一月
时间:2019-02-19 15:19:58

  父女两人抱着哭了一通,倒是叫被落在一边的许贵妃倍感尴尬。
  好在,许贵妃忍得住,耐得住,应是忍了这一番的冷落,站在一侧等到两人哭声暂歇,这才端着茶水上来劝慰:“陛下千万节哀,如今北境军情如火,两位殿下又是为奸人谋害,还要待陛下做主啊。”说着,又瞥了眼姬月白,“皎皎,你也是!你都快及笄了,怎的还如此不知事?!你父皇如今正伤心,你做女儿的更该好好劝慰才是,怎的反惹你父皇伤心了?”
  许贵妃言语之间,显是暗示姬月白不够懂事。
  姬月白却是不为所动,反到是抬起头,用那哭得红肿的眼睛看了许贵妃一眼,忽而挑了挑眉梢,顺着许贵妃的话反唇相讥道:“是啊,父皇伤心,我也伤心,怎的贵妃娘娘看着倒是半点也不伤心?”
  许贵妃脸色微微一变。
  姬月白赶在她开口辩解之前,接着又道:“两位皇兄都去了,难道娘娘还不许我哭一哭吗?还是说,娘娘您现下心里高兴,就见不得旁人的眼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卡了一下mua! (*╯3╰)
 
      第182章 揭穿
 
      许贵妃是见惯了姬月白在皇帝面前装乖女儿, 实是没想到姬月白忽而变得如此争锋相对, 牙尖嘴利。
      便是许贵妃这般能言善辩的都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姬月白给噎了一下。不过, 她反应极快, 立时便回过神来, 心里更是想得极明白:虽然如今情势皆是有利于她, 却也更该小心谨慎, 决不能因此而被皇帝猜忌。
      于是, 许贵妃立时便接口道:“公主这话, 实是在戳我的心——我亦是看着你两位皇兄长大的,心里只拿他们当做亲子一般看待。如今,听说出了这事,我心中如何又会不难受?”顿了顿,她低头拭泪, 语声越发哀痛, “只是,陛下尚在,我这心里总是以陛下为重的。更何况,如今宫中上下都因着这消息乱成一团,我又哪里敢只顾自己难受,自是要替君分忧的,替陛下分担一二……”
      姬月白仍旧是咄咄逼人:“娘娘这话倒是说得好听,只是不知娘娘想要如何为君分忧?如今打理宫务的乃是景和宫的贤妃娘娘,难不成,娘娘这是要借机夺权?”
      许贵妃脸色一白, 心里实是恨极了姬月白,只是嘴上还是不得不道:“公主误会了,我如何又会起此心?对我而言,便是在陛下跟前端茶送水也是好的。只是想着慕妹妹那里得了消息,只怕是又要有好一阵子难过……我与慕妹妹多年交好,总是想要去帮衬一二罢了。”
      姬月白淡淡道:“娘娘一向精明能干,想来也不是健忘之人,应该还记得自己当初为何会交出宫务,为何会闭宫自省?如今方才过了多久,您这又是想要伸手了?”
      便是再好的耐心也受不了被这么个小辈当面那话堵着,许贵妃眸中一时闪过些微冷色。随即,她便拿着帕子按住眼角,语声里满是悲痛:“我实不知何时得罪了公主,竟是叫公主这般厌憎,处处都把我往坏处想……”
      说着,许贵妃便又抬起眼看了看皇帝,低声道:“陛下,妾此心之诚可鉴日月,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勉强应了一声:“朕自是信你的。”话虽如此,神色间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其实,皇帝此时是真有几分心软,差一点便要松口,让许贵妃重掌宫务了。只是,姬月白提起当初许贵妃“交出宫务”,“闭宫自省”的事情,皇帝那被压下去的警惕心不由得便又升了起来——当初玄灵老道的事情,他虽没再追究,终究是在心里留了个疙瘩,每回想起来总是不能完全放心。
      许贵妃只看皇帝面色,便猜着皇帝心思,心里更恨姬月白多事碍眼。
      明明,二皇子与三皇子都已去了,四皇子又是个不知能活多久的病秧子,如今唯一可堪太子之位的也就剩下个大皇子。她既是贵妃之尊,又是大皇子生母,如何就不能掌宫务了?
      若她能掌宫务,东宫那两个遗腹子自然也更好解决了——毕竟,理由都是现成的:惊悸过度,哀毁过甚,伤了胎气。
      虽说不过是两个还没生出来的孩子,但斩草除根,防范未然的道理,许贵妃却是极明白的。
      偏偏,姬月白这么一番说辞,倒是将许贵妃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一时间竟也不好再说什么替皇帝或是慕贤妃分忧了。许贵妃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嘴上却还是软软的:“是我想岔了,如今还是陛下的身子要紧,我又哪里能够离得了陛下?慕妹妹那里也有淼淼在,倒不必我去操心。”
      皇帝果然“唔”了一声,也没提叫许贵妃接掌宫务的事情,反到是顺口说了句姬月白:“下回可不许再这样胡说了。”这话实是不轻不重,显然他心里确实是没怪女儿这一通“胡说”。
      许贵妃素来体察帝心,此时也不得不勉强挤出了笑容,端出贤淑大方的模样替姬月白说起话来:“皎皎还小呢,只怕也是一时儿心里难受,想得偏激了。”
      姬月白今天却仿佛真就脑抽了,不仅没有顺着许贵妃的话见好就收,反到是紧接着道:“我是心里难受,只是我对娘娘说的那些话,倒也算不得如何偏激。毕竟,娘娘你做过的那些事,一件件的说出来都比我想得更加‘厉害’……”
      “皎皎!”眼见着姬月白越说越过分,许贵妃的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皇帝到底还是出了声,侧头又安慰了一下许贵妃,“她小孩家儿胡乱说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许贵妃实是恨不得把皇帝这话丢回去——姬月白这都快及笄了,哪里又能算是什么小孩家儿?
      偏偏,就算这样了,姬月白还要梗着脖子往下道:“父皇,我真不是随口胡说。”
      姬月白今日过来便已是做好了和许贵妃撕破脸的准备——太子和三皇子已经出了事,眼见着大皇子便要扶摇直上,此时若是不压住许贵妃那便再压不住了。更何况,她早便想要在皇帝面前,将许贵妃做的那些恶事,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开了。
      故而,姬月白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便接口道:“贵妃娘娘难道真以为:你当年做过的那些事情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实,皇祖母在世上时便与我说过许多娘娘的事情,只是她老人家想着逝者已矣,又看在大皇兄的面上,这才没有往外说,最后也不过是让我在外搜寻旧人,照顾一二……”
      许贵妃隐约察觉到了姬月白的未尽之言,立时打断了她的话:“我知公主厌我,只是公主为此扯上太后,未免太过了些!”
      说到这里,许贵妃便也跪倒在了皇帝榻前,垂首泣道,“陛下,公主年纪尚小,便是言语偶有冒犯,妾也不会放在心上。自来清者自清,妾没做过的事情,也不怕旁人说嘴。只是,太后毕竟已经去了,公主这般言辞,未免有辱先人……忆及太后昔日慈容,妾,妾实是不能再忍下去了。”
      皇帝微微动容。
      许贵妃显是不想再给姬月白说话的机会,紧接着便又抬眼去看姬月白,目光中满是谴责:“我知公主也是一时情急。只是,还请公主说话前仔细想想。当年太后娘娘是那么疼爱公主,公主如今又怎得忍心扯上太后娘娘……”
      许贵妃语声娓娓,说起方太后时又动情泣泪,实是闻者伤心。
      皇帝也是一时忆起太后慈容——为父母的总是更能体谅父母苦心,更何况皇帝当年也确实是个孝子。故而,皇帝终于牵动怒火,第一次对姬月白冷下脸来,沉声斥责道:“皎皎,你怎的这般说话!”
      许贵妃紧接着便道:“太后都已故去多年,便是当年有什么交代,公主当时便该说了,怎的还要隔上这么多年方才提起?”
      是啊,若太后真有什么交代,姬月白当时说了便是,何苦还要隔了这么多年?
      皇帝被许贵妃这么一提醒,越发不信女儿的话,也不耐听她胡说,脸色一沉,直接道:“好了,朕也累了,不想再听你胡说下去。你也回去吧……”
      说着,便欲吩咐宫人将姬月白送出去。
      然而,姬月白却仍旧半跪榻边,动也不动,紧接着便道:“我知道有些话,父皇未必相信,只是时至今日,我还是要说。否则,只怕我才是要辜负了皇祖母当年的一片慈心。”她顿了顿,没有再给许贵妃插嘴的余地,紧接着便道,“难道,父皇就没想过,当年孝惠皇后真正的死因吗?”
      皇帝一顿,因着两位皇子过世而微微泛红的眼睛忽的凌厉起来,他抬眼看向姬月白。
      姬月白没有一丝停顿,紧接着便道:“当年,孝惠皇后与父皇青梅竹马,恩爱情笃,便是皇祖母与我说起也常常感叹,世间恩爱眷侣不过如此。可惜,您和孝惠皇后最后却是闹到那般地步,几成怨侣……这里面,难道就没有旁人暗中离间的缘故?”
      人总是会朝有利自己的方向去想。
      人越老越是心软,越是恋旧,总是会不自觉地回忆起当初。便是皇帝,这般年纪偶尔想起过往,颇是怀恋当初与孝惠皇后恩爱时的种种情景,因此也十分悔恨当初的不成熟和误会……自然,他也不觉得这全是自己的错,姬月白如今这般说法,反到是投了皇帝的心思——他的确是觉得是有人暗中离间,这才使得自己与孝惠皇后彼此生怨,最后生死两隔,遗憾一生。
      听到这里,皇帝竟也不再计较姬月白言语中的冒犯,反到是微微颔首。
      许贵妃却是暗中握紧了拳头,几次想要插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常与皇帝说旧情,可若论旧情,她又哪里能及得上与皇帝青梅竹马的孝惠皇后?更何况,孝惠皇后不仅是皇帝的原配正妻,更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人若是死了,留下的记忆只会越来越美好。而孝惠皇后又是死在正年轻的时候,皇帝回忆起她来,只会想起她年轻时的美貌与动人,只会把许贵妃这样的旧人衬得人老珠黄。
      正当许贵妃心绪复杂时,姬月白的话语仍旧是不疾不徐。
      “当年,孝惠皇后意外小产,最后郁郁而逝——这原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当时本就因着与父皇颇多隔阂而郁郁寡欢,又经了那样的事情,所有人自然也都觉得她真就是郁郁而终,并无怀疑。只有皇祖母,她视孝惠皇后如亲女,断然不愿相信她竟是会这般离己而去,必要彻查。谁知,皇祖母查到最后却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
 
  第183章 呈情
 
  “发现了什么?”皇帝下意识的追问道。
  许贵妃没有出声, 但她如刀刃一般锋利的目光似也落到了姬月白的身上, 那是没有说出口的威胁。
  姬月白神色不变,依旧从容淡定的将话说了下去:“皇祖母发现:孝惠皇后的死乃是有人暗中下手的缘故.......”
  “公主, ”许贵妃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也跟着转冷,如同冰霜一般, “无论是太后娘娘还是孝惠皇后都是已故之人, 殿下这般肆意攀扯,岂不是惊扰了先人魂灵?”
  “娘娘此言差矣,此时此刻, 我若依旧沉默不语,方才会让先人魂灵不安.....”姬月白抬起头, 目光灼灼的瞪视着许贵妃,寸步不让, “而且,娘娘几次三番打断我的话, 真就不是心虚惶然?”
  许贵妃脸色微变, 唇瓣微颤, 正欲说话。
  榻上的皇帝却已经沉下脸来,冷冷出声:“行了, 让她说下去, 把事情说清楚了也好。”
  皇帝话语中的“她”显然指的就是姬月白,许贵妃脸色微白,藏在袖下的手掌不由握紧, 骨节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微微泛青,抵着掌心的指甲几乎就要刺破掌肉。疼痛令她勉强维持住了面上的冷静,心中安慰自己:时隔多年,当年那些事,姬月白想必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证据,没什么好怕的.......
  扫了一眼许贵妃难看到了极点的面容,姬月白接着往下说道:“皇祖母发现:有人将孝惠皇后贴身的香囊掉包,用那个有毒的香囊暗害了无辜的孝惠皇后。随后,那幕后之人还指示父皇身边近侍将那毒香囊毁尸灭迹。也因此,皇祖母以为这个暗下毒手的人会是父皇。这样的‘真相’,对她而言实是最大的打击,以至于她甚至不敢揭穿此事,只能自欺欺人的将事情隐了下去,从此避居慈安宫,再不管后宫之事,冷淡世事.......”
  说到这里,姬月白不由又看了一眼皇帝神色,轻声道:“幕后之人恶毒心肠,由此便能看出——她既能做下这样的恶事,不是不能嫁祸他人,也不是没有更好的收尾方法。可她必要将此事嫁祸给父皇你,以此害得皇祖母此后数年内心煎熬,逼迫父皇与皇祖母之间又添隔阂.......”
  皇帝脸色已有几分青白,手掌紧紧攥着被角,指尖几乎嵌入柔软的锦被。
  姬月白紧接着往下道:“她也不是不能将所有证据付之一炬,彻底不留后患,但她非要留下一些东西作为‘战利品’,以此沾沾自喜,提醒她第一次也最成功的一次成功。”
  说到这里,姬月白从怀里掏出那个破旧的红色香囊,双手举着递到皇帝眼前:“父皇应该还记得琼昭仪?她生得很似孝惠皇后,也很有运气,甚至还怀了皇嗣,我记得父皇当年也曾十分宠爱于她。当年,琼昭仪信任许贵妃,留在延庆宫安胎,最后却因‘意外’而早产,一尸两命,当时我与父皇都甚是难过,却没想到琼昭仪的死也并非意外,而是因为她在延庆宫里发现了这个香囊,想要以此向皇祖母揭露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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