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如谈恋爱——赵十一月
时间:2019-02-19 15:19:58

  傅修齐本还想要给姬月白泼点冷水——毕竟他们的店铺位置偏僻, 又没什么名声, 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进入正轨。可当他抬起头, 看见姬月白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那如水光般盈盈清透的笑意,忽然就觉得心里动了动........
  然后,最近渐渐也有点歪了的他口是心非的附和了一句:“是啊, 应该会赚上一大笔......”
  救命,泼冷水都泼不下去了怎么办?!
  萝莉果然都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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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晚间,姬月白又让小厨房用傅修齐扛进宫的那口鸳鸯锅做了火锅。
  她还主动与方太后解释:“如今天气渐渐冷了,正是吃热锅的好时候。”约莫是怕方太后不高兴,她又赶在方太后开口前,眨着眼睛补充道,“我知道皇祖母礼佛吃素,一贯心虔,特意吩咐了,没叫切肉。就连这汤也是用菌菇炖出来了,没沾荤腥。”
  方太后看了看桌子上那些被人切好的豆腐青菜,再看看姬月白娇嫩嫩的小脸蛋,面上虽然如往日一般冷淡,可心里倒是软了软:往日晚膳,大多都是姬月白迁就她,陪着喝粥吃素,虽然吃得清淡些对身体也好,可这到底只是个孩子,确是叫她跟着自己吃苦了.......
  方太后心下一软,竟也没有反对,只是问了姬月白红汤的事:“这红汤看着倒是有些特别,可是加了什么?”
  姬月白眨了眨眼睛,亲自给方太后舀了块豆腐搁在红汤里烫了烫,然后殷切的递到方太后嘴边,道:“皇祖母您先尝尝,我再说.......”
  见她作怪,方太后倒也不以为忤,反倒笑了笑:“还学会吊人胃口了?”虽如此,姬月白这样殷切,方太后也知她一片孝心,便也顺势尝了一口烫过的豆腐。
  宫里的豆腐自是极好的,就连用于制作豆腐的黄豆都是由专人一颗颗的挑拣而出,都是颗粒饱满的新鲜黄豆,去皮后浸泡,经过石磨、点卤等等工序,最后出来的豆腐白嫩软滑,细腻出奇,堪称入口即化。哪怕不带一点调料吃豆腐,都能尝着一种那种黄豆特有的豆香。
  而这块嫩豆腐经过鲜辣滚热的红汤一烫,竟也染了一丝丝的红色。
  方太后把豆腐含入嘴里,先是被烫得咋舌,随即又觉得一股辛辣随着热气而来,窜得她鼻尖微热。待豆腐入口化开,鲜美香辣的红汤仿佛也在口中化开。她近年来一直食素,用的也多是温淡粥菜,忽而尝着这滋味,只觉得舌头都被那又辣又烫的滋味激得跳了起来,这些年因为心境而淡去的食欲似乎也跟着窜起了。
  “这味道,”方太后好容易将那块豆腐吃下去,不由长长一叹,“倒是颇为新鲜。”
  作为一个老人,一个好些年都食素的老人,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尝着这样刺激鲜活的滋味了。尝着这样的滋味,看着面前殷殷望着自己的姬月白,不知怎的,竟是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想起当年那个常常依偎在自己膝上的女孩——
  在女孩还小的时候,总是那样亲近她,总是像依赖母亲一样的依赖着她。记得有一回,女孩也是那样依偎着她,亲手给剥了一枚杏子,递到她嘴边。女孩的脸蛋带了点婴儿肥,看上去圆圆的,笑靥如花:“姑姑你尝尝?这是我和表哥去外面摘的呢,可甜了......”
  就着女孩的手,她轻轻的咬了一口杏子,汁水溢满口中,就和女孩一样的甜蜜。
  然而,一转瞬,那甜蜜的杏子就变成了一碗碗苦的出奇的药汤。
  那女孩躺在病榻上,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凝目看着她,如同垂死的幼兽一样的依依,一样的哀痛。最后一刻,女孩乌黑的眸子里闪过波光,哽咽着道:“姑姑,对不起......我真后悔.......”
  姑姑,对不起......我真后悔........
  她是真心将那女孩视作亲女,仿佛是掌心里的花骨朵,那样一点点的娇养长大,看女孩嫁给心上的人,嫁给自己的儿子。那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亲上加亲的好事,可她却是亲眼看着这朵长在掌心里的花朵一点点的枯萎凋零......
  其实,她又如何不后悔?
  若不后悔,这么些年来,她食素礼佛,求的又是什么?
  方太后猝然闭上眼,只觉得一时间有什么哽住了喉咙,可心里又滋生出一种奇特又激烈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她才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姬月白,慢慢道:“确实是好滋味。”
  姬月白有些奇怪方太后的反应,正欲开口发问,方太后却已不动声色的转开了话题:“你说得对,天寒时吃些热锅,尝着不错........尤其是你这红汤锅,鲜辣皆有,颇是开胃。”
  方太后一面吃一面又问了这新鲜吃食的由来,又让姬月白记得也孝敬孝敬皇帝和张淑妃这一对父母。
  皇帝倒还好,姬月白本就是想去孝敬一二,顺便去寻皇帝撒个娇看看什么时候能出宫逛一圈,至于张淑妃——这就不在姬月白的孝敬范围内了,反正她们母女现今相看两厌,能不互相招惹都算是好的了。
  .........
  姬月白的这一年的冬日,仿佛都带了点火锅的味道。
  不仅方太后吃上了麻辣味的火锅,就连皇帝尝着也觉味道好。又因正好入冬,天气渐寒,乃是吃热锅的时候,一时间宫里都跟着时兴了起来。
  只张淑妃一个,既觉好奇又不愿与女儿低头,端着风轻云淡的模样忍了小半个月,最后还是在皇帝那里尝着了味道,也不知是她真吃不得这些辣的还是怎么的,竟是给辣肿了嘴。
  皇帝瞧着美人红唇微肿,不由失笑,莞尔道:“你啊,真是吃不得好东西,这一锅怕是全都便宜朕了......”
  张淑妃心里又把姬月白恨了一回,堪称绝色的面容上依旧含娇带嗔,软语笑道:“陛下也别笑我,总也得说说皎皎——她一个女孩家成日里捣鼓这些个东西又有什么用?还得多看看书,学学女红才是......”
  皇帝一面夹着薄如蝉翼的羊肉往红汤里烫,一面敷衍道:“这也是她做女儿的一片孝心,是有心想要孝敬朕与你呢......”
  张淑妃:“.......”
  若不是正在装仙女儿骂不了脏话,张淑妃真想直接骂一句“狗屁的孝心”。
  皇帝吃的高兴了,过了些日子还让底下人问了问姬月白口里的“辣椒”,想着也叫人种上。姬月白想着皇帝哪怕叫人种了也得明年才能收上来,而且多半是御用,想来是碍不着傅修齐和她的生意,自然也没拦着。
  傅修齐的小饭馆据说也开得颇是不错,虽然刚开业的时候还有一段时日的折价活动,但是尝过滋味的人不少就成了办“会员卡”的回头客。虽然开头的一两个月是亏了些,但等到十二月里的时候,姬月白翻了翻账本发现居然已经转亏为盈了——也是亏得那些热情的食客,天寒地冻的都能出来吃火锅!
  姬月白啧啧称叹,随即又叹气:“虽然赚了点,可比起前期支出去的钱还差了许多。马上就要入春了,到时候天气一暖和,这火锅怕也会少许多人?”
  傅修齐点头:“我已经开始琢磨着春夏的新菜式了。”他其实已经想好了:春夏时候就推出冷锅串串和冰镇果汁。
  姬月白想到傅修齐马上就要县试,难得关心了一下:“你马上就要县试了,还是暂时别想这些,先专心读。”
  倒不是姬月白看不起傅修齐,主要傅修齐十岁前在平阳侯府里被耽搁了太久的时间,哪怕后来入宫做了她伴读,满打满算也没满一年,这四书五经都只是刚开始学,能不能过真有点玄......
  傅修齐也跟着端正了面色:“殿下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他自然知道什么轻重缓急,知道才是真正要紧的,自从十月底饭馆渐渐进入正轨后,他就开始把事情都交给了卫二舅等人来打点,平日里至多只在卫二舅来商量的时候给人出点会员卡、满多少减多少的主意。甚至,他本来还想着饭馆之后要研制水泥的事情也被推后了........
  可以说,傅修齐眼下是一门心思的苦读,起早贪黑,两个双休都没有,只盼着早点考完县试后松一口气。
  在傅修齐的期盼下,日子仿佛也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第二年县试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快进了一年,接下来会一点点尽量加快时间的~
 
 
  第60章 疑点
 
  县试时间定在二月十日, 姬月白想着傅修齐考前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这便放了他几天假,让他安心备考。
  没想到的是,没等到傅修齐县试,宫里便先出了事情——琼昭仪要生了。
  琼昭仪是皇帝六月圣寿前查出身孕的, 后来又被姬月白支招哄去许贵妃的延庆宫。许贵妃一面打理后宫琐事,一面照料有孕在身的琼昭仪,一应事宜竟也井井有条。便是皇帝也不免赞她“贤淑能干”。
  过年时, 姬月白也曾在年宴上远远的见过琼昭仪一回:大概是在延庆宫养胎的日子十分的舒心自在, 琼昭仪看上去面色红润, 神情从容,那因为怀孕而变得越发圆润的面庞似也带了一点儿柔性的慈母光辉。
  待得过了年, 二月八日早上,忽听人来报说是琼昭仪发动,姬月白初时倒是不怎么意外, 只掰着指头算了算日子:似乎也就是这几日了?
  只是, 那前来慈安宫报信的小太监却仍旧吞吞吐吐的:“殿下,琼昭仪那头怕是有些不好了。您看, 是不是要去禀太后一声.......”
  虽然方太后素日里不理杂物, 可琼昭仪腹中怀的到底是皇嗣,眼下出了事, 许贵妃那头自是要派人来与方太后禀一声的。只是方太后眼下正在礼佛,素不喜旁人打搅,小太监思来想去也不敢贸然打搅, 只得先来与慈安宫里第二位主子——姬月白禀告一声。
  姬月白闻言却是蹙了蹙眉头:“之前太医不是说琼昭仪一切都好,怎么忽然就不好了?”她隐约记得琼昭仪那大得厉害的肚子——谁都知道胎儿太大容易难产,琼昭仪自也知道,只是她过了三月后便开了胃口,实在是不吃就饿,一日多餐的吃着,自然是肚子越来越大。姬月白暗地里都怀疑这是许贵妃使了什么手段,想要来个一尸两命。
  小太监并不知道姬月白肚里的嘀咕,他仍旧谦卑的低头看地,老实的应道:“琼昭仪今儿晨起,只领了几个宫人便往外走。想来是昨夜夜雨才歇,地上湿滑,琼昭仪脚滑摔了一跤.......”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声音更轻了几分:“稳婆说,琼昭仪摔倒时动了胎气,受了惊吓,偏孩子又养得太大,实在是有些不好.......因着事涉皇嗣,贵妃娘娘也不敢擅专,这便打发了奴才等去禀告各宫主子。眼下,陛下和几位娘娘想必也已赶过去了。”
  姬月白一怔,隐约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不由问道:“昨夜里才下过雨,琼昭仪有什么事非得要一大早的出门?”按着琼昭仪养胎时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心劲儿,眼下又是临产的日子,她应该不会出门乱走才是啊?
  小太监摇摇头:“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只是听琼昭仪身边的宫人说,昭仪娘娘她是要去.......”
  “琼昭仪原本是要去哪里?”姬月白隐约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小太监低声道:“听宫人说,琼昭仪原是要来慈安宫。”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想必是要来与太后娘娘请个安。”
  姬月白却是心头一咯噔,不知怎的心上一动:或许,琼昭仪原本是要来慈安宫寻自己的?毕竟,比起就不问后宫诸事的方太后,反到是姬月白与琼昭仪的交集更多一些。只是,又有什么事值得琼昭仪这么早,不顾自己将要临产的身子,不顾地面湿滑,不顾清晨寒气,急匆匆的赶过来?而琼昭仪的滑倒,究竟是意外还是**?
  姬月白随口问了几个问题,自己心里的疑惑反倒更多了。只是,她也知道这报信的小太监约莫也不过是个小人物,更多的想必也问不出来了,这便道:“这确实是急事,我这就去禀告皇祖母。”
  说罢,姬月白便抬步去了方太后的小佛堂。
  方太后身边的庄嬷嬷就守在门口,见了姬月白来,她面上笑容不由柔和了一些,行过礼后便关切问道:“这个时候,殿下怎的来了?”
  姬月白也并没有端架子,反到是十分客气的道:“请您通禀一声,我有急事,想来禀告皇祖母。”
  庄嬷嬷语声和缓的道:“太后娘娘今日早课还没做完呢,要不您再等等?或者,您先与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急事?”
  姬月白心知庄嬷嬷乃是方太后心腹,倒也不避着人,坦然道:“琼昭仪今晨出门时脚滑摔倒了,提前发动,许贵妃派了人过来。我想着,事关皇嗣,到底也该赶来与皇祖母禀告一声。”
  庄嬷嬷闻言不由蹙眉,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便回过神来道:“是琼昭仪那头出事了?殿下且稍等,老奴这就去禀太后娘娘.......”
  “那就有劳嬷嬷了。”既然方太后早课没做完,庄嬷嬷愿意替她传个话自然也是好的。
  庄嬷嬷侧头与姬月白笑了笑这才缓步上前,推门入内。
  慈安宫的佛堂其实并不算大,窗扇皆闭,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入,不免褪了几分颜色,变得暗淡起来。就连杏黄色的帘幔与乌溜溜的金砖都显得颜色昏沉起来。
  只见佛堂正中摆了一座紫檀木案,左右设有香台。紫檀木案上供着一尊比人还高的白玉佛像,两侧则摆了瓜果贡品与白玉瑞兽双耳香炉,香炉里正烧着香,香雾袅袅而起。
  佛像的面容就笼罩袅袅的香雾中,淡化了距离与威严,变得模糊而又温柔,似是带着对众生的无限慈悲与悲悯。
  方太后正端正的跪坐在杏黄色的蒲团上,手里依旧捏着一串檀木佛珠,只低着头看着面前放开佛经,口中念念有词。
  庄嬷嬷行过礼后方才起身,低声禀道:“太后,琼昭仪那头怕是不好了。”
  “琼昭仪?”太后像是一时想不起这个人,阖了阖眼,随即才若有所得的道,“是皇帝那个怀了孩子的新宠?”
  庄嬷嬷轻轻应了:“就是她,听说是晨起出门滑到了,提前发动。约莫是情况不大好,贵妃那头派了人来传话,只是传话的人也不敢打搅太后您礼佛,先禀了公主。公主想着事情不小,也就赶着来禀.......”
  太后阖着眼,也不知有没有把庄嬷嬷的话给听进去,只一颗颗的拨着手上的檀木佛珠。
  庄嬷嬷也不敢作声,只垂首恭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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