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如谈恋爱——赵十一月
时间:2019-02-19 15:19:58

  姬月白:“........”
  便是姬月白都得被南平郡主这话给逗得一乐。
  大公主在侧,不禁也跟着点头,插嘴道:“可不是!自从傅修齐来了闻知阁,我上课时总是开小差,越发学不进去了.....”
  姬月白幽幽然的看了大公主一眼,揭她的底:“可别,他没来前,你也是那样的。”
  大公主鼓着双颊,气哼哼的要去戳姬月白的面颊,嘟囔着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呀?说坏话还敢当着我的面?!”
  姐妹几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外走,步履轻快,裙裾在春日的熏风中微微扬起,倒是难得的惬意与欢喜。
  阳光下,就连三人映在地上的影子也被拖得长长的,好似初春才冒头的青翠花枝,纤长娇嫩。
  然而,这样的日子终究不多,待得过了六月圣寿节,北蛮使臣再度来京,皇帝终于有了决断,下了圣旨,封南平郡主为安和公主,和亲北蛮。
  这旨意倒是不出诸人意料。毕竟,适龄的藩王之女里也就南平郡主和嘉顺郡主,而嘉顺郡主从来京起便一直病着,皇帝总不能真叫北蛮来使把病恹恹的嘉顺郡主给抬去北蛮。
  既然不是嘉顺郡主,那么也只能是南平郡主。
  有时候,好人总是更艰难些。
  姬月白与大公主心里也挺复杂的,要不是皇帝不舍得自家女儿也不可能叫藩王郡主去和亲。她们两人与南平郡主也就是现今的安和公主往日里相处颇好,私下里商量了一回,便一齐去瞧安和公主。
  圣旨已下,安和公主眼下正在备嫁,于是便住进了许贵妃的延庆宫,也算是跟着许贵妃学些规矩和管事手段。
  姬月白和大公主过去时,安和公主正坐在窗边做女红,见着姬月白和大公主过来便也跟着起身,道:“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这几日在延庆宫怪闷的,正想着你们呢........”
  安和公主态度一如往日可如今倒是还是有些不同,三人便是见面时的气氛多少也有些僵硬。
  姬月白有心想要开解对方,瞧了安和公主手中的物件一眼,便开口道:“姐姐在绣什么呢?”
  安和公主面上一红,嘟着嘴小声道:“我女红不好,闲着也是无事,就坐这儿绣几块帕子罢了。”
  说着,她不免又有些怅然,叹了一口气:“我母妃本是要过来送嫁的,只是听说她身子不大好,好似病了,想来是赶不上时候。说不得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了了.......其实,我这做女儿的自小便不懂事,不仅不能替她分忧,反到是总叫她操心。便是如今,我想给她做身衣服都做不了,只能在这儿描花样绣帕子。”
  大公主听得眼眶都红了,握着安和公主的手,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起。
  安和公主反安慰她:“行了,不说这个了,怎么总说这些个叫人难受的话......要不,你们和我说点儿最近京里的趣事?”
  姬月白却摇了摇头,把话题转了回来:“其实,萍姐姐你此去北蛮或许艰难无比,但也未必真就不能回来了。如果你真有心,总是有机会的......”
  安和公主姓姬,名兰萍,故而姬月白便唤她“萍姐姐”。
  安和公主闻言却是一怔,转头去看姬月白——在她想来,和亲出嫁的公主一般都是有去无回,只是姬月白既是这样说了,想来也是有些缘故的。
  姬月白却是一面想一面斟酌着道,“萍姐姐,你自来京后便常去与和妃说话,想来也是知道北蛮王庭里的那些事情。说起来,当初老汗王过世时,几个王子都已长成,颇有实力,各不服气,斗得一团火热。结果,谁也没想到,那几个王子最后全死了,左贤王又一力压下诸人,亲手把年仅十四岁的王子扶上了王位,也就是现今的这位北蛮王了。”
  “这王位争斗,总是涉及许多密事,外面的传言也多,甚至还有人说,左贤王之所以扶持这位姓新王,是因为这是他和老汗王的阏氏私通生下的儿子——毕竟,老汗王共有四位阏氏,那生下北蛮王的阏氏年纪最轻,据说也确实和左贤王有些联系.........”
  “如今,北蛮骑兵在边境受挫,左贤王之威望必也有损。而北蛮王庭之中,新王有尊位却无大权;左贤王掌重权却无大义,无论这两人是叔侄还是父子,来日必有一番争斗——卧榻之侧原就不容他人鼾睡。”
  “萍姐姐你如今是大周公主,嫁去北蛮后便是北蛮王后,这两个身份就是你在北蛮立足的根本。你可以借大周的势来扶持北蛮王;也可以借北蛮王的势去压制左贤王.......这可能很艰难,但只要你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地方,轻轻的推上一推。”
  “到时候,北蛮内乱自起,萍姐姐说不得也能从这之中寻出自己的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早点休息,晚安吻mua! (*╯3╰)
 
 
  第75章 安和
 
  姬月白这话一出口, 殿内的人都静了一瞬。
  姬月白也很快回过神来,加了一句:“不过, 这会很难。”
  “和亲北蛮, 对于你来说其实是一条艰难但还算安全的路, 而我说的这条路却是艰难且危险。”
  其实上, 虽然姬月白近来总是时不时的回想起前世的事情,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现在与前世已经大不相同。
  至少, 现今边境还有白老将军在,北蛮暂时还打不过来。而内阁则有谢首辅这样的忠直之人镇着, 于阁老和他后头的晋商一党也没有太过嚣张。大周国内眼下的局势已然比前世好了许多。
  可是, 姬月白却仍旧不能完全放心,反到是忧心忡忡。
  白老将军终究年过半百之人, 这位大周边境的铁壁也是凡人, 他也会老去也会死去......白老将军之后,边境还有何人可守呢?前世那个望风而降的宁伟国?
  即便是白家,白启亲爹白守义那种一不小心就差点被琼昭仪坑死的人,只怕还真担不起白老将军传下的担子,哪怕白启现今也才十岁出头, 远还未到接班的年纪。
  而北蛮那位左贤王却正当壮年,野心勃勃,哪怕眼下北蛮骑兵边境受挫,两国联姻,安和公主远嫁,可这一切的一切终究只是明面上的东西, 终究还是挡不住对方的野心的。说到底,北蛮便是一条卧在大周北面的野狼,它总是会抓紧每一个机会,咬下大周肥沃的土地和财富,渴饮大周百姓的鲜血与痛苦。
  战火就在咫尺之间,最可怕的却是国中无人意识到这一点:从皇帝到朝臣,他们都没意识到大周的衰弱,也没有意识到北蛮的野心和锋利爪牙,他们只拿北蛮当做一个烦人的麻烦,只想用女人和财富去打发对方。甚至,随着大皇子与二皇子逐渐长成,朝臣也已渐渐步入皇子嫡争之中,便是于阁老也已隐隐与许贵妃结为同盟.......都说壤外必先安内,如今国内已然步步生乱,如何又能抽出空余去壤外?
  可即便如此,哪怕姬月白心中揣着那么多的担忧,每日如履刀尖,但她能做的也很有限。她是公主,深居内宫,甚至没办法像是大皇子、二皇子那样结交朝臣、参与朝事。她眼下能做的不过是与傅修齐做点生意,赚钱卖粮,再拿银钱买粮用作储备,以备来日所需——终究不过小道而已。
  她和安和公主说的那句“和亲北蛮,对于你来说其实是一条艰难但还算安全的路,而我说的这条路却是艰难且危险”,其实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借着先知救回谢阁老和白家,让这些能人去救国扶危,对她来说是一条艰难但还算安全的路;可若是自己真正跟着下场,那无疑是一条艰难且危险的路。
  可是........
  就在姬月白踌躇出神时,安和公主忽然笑了起来:“皎皎,谢谢你。”
  姬月白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神色间亦是微微有些呆。
  安和公主一双乌眸明亮如黑宝石,眸中似有波光一掠而过,盈盈动人。她忽而伸出手,轻轻的掐了掐姬月白的面颊,语声低柔动听:“倘若叫我做个规规矩矩的和亲公主,熬一熬,一辈子也许就这样过去了,倒也不难——之前那些和亲公主不也都是这样过的?”
  “可我却不想这样!”
  说着说着,安和公主眼眶微微泛红,上前几步抱住姬月白,低声喃喃着,好似自语一般:“我十三岁时便订了亲,对方是魏地世家公子,听说七岁能作词赋,十多岁便能百步穿杨,堪称文武双全......定亲前,我还站在屏风后面,悄悄的瞧过他一回,他又高又瘦,鼻子很挺,虽然不怎么爱笑,但其实长得挺好看的。结果定亲没多久,这人一不小心就落马死了——你说,这么个五岁就学骑射的人,能百步穿杨的人,竟然是落马死的,这是不是很可笑?”
  安和公主说到此处不觉一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湿漉漉的眼睫低垂着,声音亦是极低极低:“母妃也觉得有些不走运,还拉着我去庙里烧了好几回的香。其实,我母妃她一直都很担心我的亲事。她总说‘我们萍儿这样的性子,还是不好嫁的太远,就得选个魏地的,离得近才好照顾’。我拿筷子拿得远些,她便总要伸手纠正我,还与我说‘筷子拿得远,嫁得也远’——我那时候便想:这和拿筷子有什么关系?结果,还真被我母妃说中了——我就是不走运,姐妹里怕是属我嫁的最远........”
  “皎皎,你还没有去过魏地?其实我.......”
  其实我很想回去再回魏地看看的。
  魏地的屋舍和京城也不一样,好多都是聚族而居,那些富商所建的庄落都很大,高耸的外墙皆是用石砌成,依山伴崖,背水而筑,哪怕隔了很远也能看见高高耸立的外墙。
  魏地还有高山茂林,山水秀丽,许多服饰特别的山民陪着竹篓在山上来回,还有年轻的男女不时扬声对歌。
  魏地的天空那样蓝。瓦蓝瓦蓝的。
  那是她的故乡,那里有她的父母亲人,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待她去了北蛮,天苍苍,野茫茫,哪怕是在草原最高的山峰上,只怕也再望不见这魂牵梦萦的故乡了。
  “皎皎,如果可以,我也想回来的,再回魏地去。”安和公主含着泪,语气却是极郑重的,她一字一句的道,“无论多难。”
  姬月白眼中一酸,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中一哽,最后抿了抿唇,不由掉下泪来。
  是啊,她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人已走在途中,哪里又能贪图一时的安逸,反而去畏惧路途的艰难与危险?
  原该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
  安和公主是十月出嫁的。
  那一天的天气不错,北蛮来那些使臣亦是难得露了欢颜——他们为着联姻之事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事情总算是办完了。
  唯一可惜的是:安和公主的生母魏王妃因病没能赶来京城,最后还是皇帝与许贵妃亲自送的人。
  天才刚亮,安和公主便穿着厚重而华美的礼服,从内宫走出。她头上的凤冠镶嵌着明珠宝石,映着晨曦第一缕的天光,明耀而端贵。她就这样,扶着宫人的手,一步步的自宫城出。直到上轿前,她方才顿住脚步,郑重其事的回头向皇帝与许贵妃拜别。
  她俯身时,刺金暗纹的长袖几乎及地,轻缓而庄重的自汉白玉的石阶上掠过,好似凤凰展翅。
  唯有她面上的神色依旧庄严肃穆。
  她就这样三叩九拜的拜别了她生活了十五年的故国和亲旧,一步一回头的坐上了离宫的轿子。
  随着礼仪官叫起,轿子被抬起,仪仗队伍正式启行。
  姬月白亦是在侧看着,遥遥的望着安和公主一行人渐渐远去,只觉得这一年的冬日仿佛也在礼乐声中悄然而来。
  寒风尤其刺骨,寒意徒生。
  站在姬月白身侧的正是张淑妃,她的心情也不大好:因着皇帝先时恼恨她有意叫姬月白和亲,怨气不减,张家到底还是没有胡乱选几个族中姑娘顶上,而是老老实实的从家里挑了姑娘出来。而今跟着安和公主去的张家姑娘便是成国公府二房所出的张玉笙,她比张瑶琴小一岁,如今才十二岁!
  为着张玉笙的事情,成国公府二房那里也颇有怨言:平日里张瑶琴这公府嫡长女事事都占了先也就罢了,这会儿出事了怎么反是推张玉笙这做妹妹的?这可真是便宜全都要占,吃亏却一点不吃。
  若非成国公府还有张老夫人压着,只怕二房上下都要闹翻天了。
  这事说到底还是张淑妃惹出来的,她多少也被娘家埋怨了几句,想着二侄女的可怜可叹,背地里自是懊悔得不行,都觉没脸再去见自家二嫂了。
  眼下,瞧着二侄女远去,张淑妃心里亦是难受得紧。
  不得不说,今日实在难得,姬月白和张淑妃这对母女竟是生了一般的心情——姬月白惋惜安和公主,张淑妃亦是惋惜侄女,两人心里都不好过,难受的厉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方太后在年末的时候着了寒,病倒了。
  其实,人老了总有许多毛病,方太后这个年纪,偶有小疾也是有的。只是,方太后这一病,满宫上下给吓着了,都不敢轻忽,太医院几位给太后请脉看诊的老太医提心吊胆,每日里小心翼翼的请脉开药,生怕出一点儿意外。
  皇帝这个大孝子最是放心不下,虽朝事繁忙,但他还是整日抽空都要看脉案和药方,时不时的便要捧着汤药在太后左右侍疾。皇帝孝心至此,许贵妃等几位妃嫔做儿媳妇的自也不能落后,一个个立志要做孝顺儿媳,都要跟着效法,恨不得带上皇子公主,留在慈安宫里侍疾才好。
  只是方太后素喜清净,病中更是也不耐烦应付这些人,一律不见,平日里也就让方宸妃这个做侄女的多留一会儿。
  姬月白亦是愁心得很:前世的方太后是在去年急病过世的,所以去年一整年她都提心吊胆的担心着方太后的身体。可她千防万防,好不容易熬过了年,原想着方太后过了去年的死劫之后,应该也就平安了。却没想到,方太后这会儿却又忽然病了。
  仿佛无形之中就有那么一双手,轻轻一拨,便把被打乱的轨道拨回了原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比较卡,写的晚了,对不起。
  PS.最近有些人在催时间,我也被弄得有点急,写着写着快进了好多,节奏都差点打乱了。所以我晚上理了理,还是决定按部就班的写。女主现在九岁,马上就过年,过了年就十岁,再过三四年就是古代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大家真的不必急(不必急这话其实也是写给我自己的)
 
 
  第76章 疑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