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如谈恋爱——赵十一月
时间:2019-02-19 15:19:58

  说罢,慕贤妃便又低下头去,俯身磕头,态度恳切,只把头磕得砰砰响。殿内虽铺着厚毯,可她这样磕了几下也依旧是额角发红。
  皇帝虽气恨慕贤妃背后行事,可见她这般真情流露的慈母之心,竟也软了软心肠。
  也就在此时,忽而听得外头有人喧闹,皇帝转头去看,却见大公主姬月华不顾太监和宫人的阻拦,一力闯了进来。他看了眼那些跟在大公主身后的宫人太监,蹙着眉摆了摆手。
  那些宫人与太监大气也不敢出,这便轻手轻脚的合门退了出去。
  大公主有些茫然的站在殿门口,先是看了看跪在地上磕头哭求的慕贤妃,然后又看了眼一脸冷色的皇帝,喃喃的叫一声:“......父皇?”
  不待皇帝应声,大公主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快步上前去,在慕贤妃身边跪了下来。她仰起头,还带着稚气的面容上满是凝重,一字一句的道:“父皇,若两国联姻真就势在必行,我为长公主原就义不容辞,哪里能叫皎皎这个做妹妹的替我。我,我愿意的.......”
  “淼淼!”慕贤妃再没想到女儿会说这样的话,吓得脸都白了。
  皇帝垂眸看着一脸认真的长女,到底还是心软了,一时间竟也再生不起气,反到是伸手扶了她起来,满是怜惜:“说什么傻话,你与皎皎皆是朕的掌珠。朕哪里舍得就这样把你们嫁去北蛮?”
  “可......”大公主仰头看着皇帝,目中尚有几分犹疑之色。
  皇帝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联姻之事,朕自有主张,你万不必担心。”说罢,又扫了一眼慕贤妃,冷声道,“看在淼淼的份上,此回之事朕便饶了,只罚俸半年,就盼你能好好反省己过。若有下次......”
  皇帝拖长语调,没把话说完,只用那冰刃一般的目光扫了慕贤妃一眼。
  眼见着事情峰回路转,慕贤妃亦不觉松了一口气,当即便含着泪叩首应了。
  大公主也是又惊又喜,她其实也不想嫁去北蛮,只是她素来要强,知道了母亲做下的事情,心里对着姬月白这个妹妹多少有些羞愧,想着自己为长姐该有些单担,这才强撑着一口气自请要嫁。如今听得皇帝这话,她那强撑着的一口气也不觉松了下去,不一时便与慕贤妃抱在了一起,母女两个倒是哭成了一团。
  皇帝只得又温声安抚了大公主几句,想了想,抬步出了景和宫后便又转头去寻许贵妃——这些日子为着这和亲之事,宫里可算是闹得厉害,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有,如今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嫁女儿,自然是不能再叫这些胡话到处乱传,还得让许贵妃拿出手段好好的约束一下后宫上下。
  其实,经了张淑妃、慕贤妃这么两回折腾,皇帝心里头也是很有些不高兴的:他朝里事忙,又厌烦麻烦,平日里也多是把后宫当做放松的地方。张淑妃美貌,慕贤妃娴淑,素来都极讨他喜欢。况且,这两人都是生了皇嗣的,皇帝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总是会宽待一二,还是很有些感情的。如今倒好,北蛮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这两女人倒是一个个的折腾他,给他添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皇帝心里堵着气,到了许贵妃处也没个好脸色,只淡淡道:“朕把后宫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管着的?”
  许贵妃知道皇帝是从景和宫过来,自是猜着了皇帝这是生的什么气,这便亲手捧了热茶来,柔声道:“陛下且消消气,千万自重才好——臣妾管理不利事小,陛下若是气着了岂不事大?”
  皇帝见她态度柔顺,言语温柔,不免消了些气,想着:到底都是张淑妃和慕贤妃惹出来的,虽贵妃有些失察但到底不好迁怒她。这么一想,皇帝便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接了那盏茶来,喝了口热茶,才道:“这些日子,宫里谣言四起,很是不像话,你也该拿出些手段,好好的管一管。”
  许贵妃也跟着叹气,嘴里道:“这事怪我,是我没顾着!前些日子,陛下令我收拾秋风殿,我便想着:那位北蛮公主千里迢迢的过来,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是怪可怜的,总也得问一问她的喜好才好.......这么来回一折腾,倒是一时儿没顾上宫里,竟没想到底下还出了这么些搬弄是非的小人。其实,陛下今儿不说,我过两日也是要收拾整顿一二的——那些个奴才,真是越发的不成体统了。”
  皇帝倒是很喜欢许贵妃这利落劲儿——张淑妃和慕贤妃那样撒娇哭闹的,平日里瞧着自然是有些情趣,惹人怜爱,可多了就有些腻歪了,倒不如许贵妃这样干脆利落来得舒服。
  皇帝听她这样说着话,笑着喝茶:“是这个理儿。”
  许贵妃见皇帝笑了,这便也引开话题,把话引到大皇子身上:“说起来,琪哥儿明年就要十五了,马上就是要大婚的年纪了。我这儿倒是相看了几个姑娘,只是不知陛下做父皇的心里可有什么成算?”
  皇帝不由心生唏嘘,他才愁完了女儿的事,这会儿倒是又愁起儿子来:“还别说,这一眨眼的功夫,琪哥儿都这么大了,都要大婚了.......只是,你这忽然问朕,朕也没什么好人选。这样,你先看着,要有合适的姑娘,再来与朕说也是一样的——琪哥儿是朕长子,素来懂事,总是不能亏待了他的。”
  许贵妃抿唇一笑:“也是,琪哥儿这做哥哥的开了好头,底下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许也能顺利些呢。”大皇子与二皇子只差一岁,能挑的姑娘也就那么一拨,许贵妃自然是乐得先给自己儿子挑个好姑娘,再让二皇子挑剩下的.....
  皇帝听着这话,倒是又愁起二儿子的亲事来:二儿子只比大儿子小一岁,办完了大儿子的亲事怕就轮到二儿子了,可不得现在先想一想?
  许贵妃便靠在皇帝身边,摆着她玉葱似的手指头,柔声细语的说起她想看过的几个姑娘来:“卫国公府倒是有个年纪相当的姑娘,过了年就十五,我瞧着倒是个稳重端方的性子;承恩侯府的姑娘十三岁,生得也好,性子也活泼.........”
  于是,皇帝便听许贵妃念叨了几个京中适龄贵女的名字,若非还有折子没批,他怕是得把全京城适龄待嫁的贵女的名字都听一遍。也正因此,待他起身去御书房看折子时,脑子里还转着各种各样的人名,待得看见成国公递上来的折子方才醒过神来。
  皇帝把背往后靠了靠,有些懒懒的看着手里的折子,不觉露出些微复杂的笑意:还别说,张家这一家子还是很聪明的,心知他是无意送公主和亲,立刻就上折分忧,说是:公主年纪尚小,或可选藩王之女册为公主和亲北蛮,顺便还把几个藩王家的适龄女孩写了上来。
  其实,皇室藩王也没多少——太.祖晚年性子大变,为着烈元公主之事就杀了不少藩王,能活下来的反到是少数.......再经了这么几代的变故,姬家又是祖传的子嗣不丰,到了如今也就剩了蜀王、魏王以及吴王。蜀王是皇帝的老皇叔,魏王与吴王则是堂兄弟。
  皇帝翻了翻成国公递上来的折子:藩王少,藩王家适龄未婚的郡主自然也不多,真合适的也就两个——魏王嫡长女南平郡主;吴王次女嘉顺郡主。皇帝对着两个堂侄女皆无印象,仔细看了几眼,略有些犹豫,思忖片刻后干脆大笔一挥,直接让南平郡主和嘉顺郡主一起入京,见了人后再斟酌选一个封公主就是了。
  折子批完了,皇帝对张家的气却还没消,并不想就这么叫他们糊弄过去,总也得给张淑妃一个教训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应该还有一章,下章教训下张淑妃,顺便再快进——其实我也很心急女主这年纪,会尽量快进进的
  先提早和大家说下晚安mua! (*╯3╰)
  PS.蟹蟹明韫地雷X3,破费啦(#^.^#)
 
 
  第72章 敲打
 
  皇帝既有此念却也不急, 反到是压着火等了等。
  等到皇帝正式下诏召南平郡主与嘉顺郡主入京, 他才玩笑似的与张淑妃笑了一声:“也是亏得成国公仔细,提醒了几句, 朕才想起南平和嘉顺来——不知不觉,她们也都到婚配的年纪了。”
  张淑妃平日里便十分乐意在皇帝面前给娘家刷好感, 如今听皇帝称赞长兄,她自是喜孜孜的接了话来:“陛下不知道,妾的大兄就是一贯就是这么个脾气, 平日里沉默少言, 可真做起事来却有条有理, 再周道仔细不过。陛下若有什么事交给他去办,必是妥妥当当的........”
  皇帝瞧着张淑妃这欢喜模样, 不由又挑了挑眉头:“这样, 既是成国公提了此事,成国公府又是一贯的好家教,倒是正好从国公府里挑几个姑娘出来,陪陪南平和嘉顺——南平和嘉顺也是难得来一次京城,是该有人陪着。”
  张淑妃闻言心念一动, 倒也乐意替自家侄女揽下这差事,只是嘴里还要谦虚一句:“那几个丫头年纪还小,不甚懂事, 只怕陛下嫌弃呢。”
  “无妨,南平与嘉顺年纪也不大呢,都是小女孩家, 想是能说到一块的。”皇帝把玩着手上的杯盏,随口应道。
  张淑妃便笑了:“倘陛下不嫌弃,那妾便代那几个孩子谢陛下恩典了。”虽然南平郡主和嘉顺郡主是要挑一个嫁去北蛮的,可这两位郡主也算得上身份尊贵,自家侄女陪些日子许也能沾些光,在皇帝这儿得些好名声。
  张淑妃心里想着侄女儿们的前程,一时间倒是又欢喜起来,颊生双晕,容色愈发清艳。
  皇帝此时却是悠悠然的接了一句:“这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若是事情顺利,到时候公主和亲北蛮,张家姑娘也能陪着一起去。等到了北蛮,她们也算是彼此做个伴儿,互相扶持,这才好呢。”
  张淑妃闻言却是一怔。
  皇帝神色冷静,说到这里时还侧过头去与张淑妃笑了笑:“爱妃啊,你总与朕说你们张家姑娘如何如何好,说是家教好,人也懂事伶俐.....如今公主和亲北蛮,可不就得有这么个姑娘在身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淑妃脸色微变,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裙裾,声音好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虚弱的几乎听不清:“妾,妾家里的几个侄女儿都还小呢.......”
  “不小了,”皇帝拍拍她的肩膀,面上依旧含笑可眼里却是冷凝的,“有两个比皎皎还大几岁呢,女孩家长得快,倒是不必愁的。”
  张淑妃脸色苍白,已是心乱如麻。她隐约猜着了皇帝的意思——她动过将女儿和亲远嫁北蛮的念头,所以皇帝也送一个张家女陪嫁去北蛮。
  皇帝这是警告她,敲打她。
  张淑妃眼眶不由红了红,几乎便要哭出来了,声音微哑,急切开口辩解道:“陛下,妾就只是.......”她就只是想一想而已,姬月白如今还不是好好的待在慈安宫里吗?
  皇帝却断然打断了张淑妃的话:“好了,朕知道你心疼侄女儿,只是你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好这样动不动就红眼睛的。”说着,他按住张淑妃的肩头,一字一句的道,“你啊,看顾好自己、看顾好皎皎便已好了,旁的侄女侄子也不必多管。”
  皇帝的话就像是一柄鞭子打在张淑妃的身上,她颤了颤身子,只觉得浑身发冷,牙关咬的紧紧的,一时再说不出其他。
  待得第二日,张夫人入宫来,张淑妃便一面哭一面复述了皇帝的话,又愧又悔:“这可怎么好?”叫她嫁女儿,那是半点也不心疼的,可若是因为她的原因叫侄女远嫁,她就真的是难受紧了。
  张夫人看了眼张淑妃,心里亦是有几分埋怨——这事说到底也是张淑妃闹出来的。只是,事已至此,张夫人也只得先安慰了张淑妃:“娘娘莫急,陛下想必也只是一时恼了,过一阵子想来就好了.......”
  张淑妃却是担心张瑶琴这几个侄女儿,抬手拭泪,哽咽着问:“那瑶琴她们可怎么好?她们还这样小,若是跟着去了北蛮,岂还有日后?还有瑶琴,家里本就是要将她许给二......”
  “娘娘!”眼见着张淑妃要把二皇子与张瑶琴的事情说出口,张夫人不得不开口打断了张淑妃,然后才低声提醒道,“我这做娘的还在呢,总不会叫瑶琴亏了去,娘娘万不必着急。再者,陛下只说是张家女,想来也未点明瑶琴她们几个对不对?”
  张淑妃会过意来,立时便点头:“是了,陛下只说是张家女,我的侄女儿......族里想必也有适龄的姑娘,按着辈分原也都是我的侄女儿。”她想到这里,不由以手抚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张夫人却是叹气,神色仍旧不曾缓和:“无论如何,此事终究还是要看陛下的心意。娘娘便是为了家里,日后也得待二公主慈和些才是——若不如此,只怕陛下对着张家的怨气也消不了。”
  事涉娘家,张淑妃倒是再不扭捏,哭着点了头:“我哪里还敢再去招惹那孽障!现如今,我哪回儿见她不是千小心万小心的——天底下哪有做娘的像我这样可怜,到头来还得低声下气去哄女儿?”
  不过,她这回都快把宝贝侄女儿赔进去了,娘家这头也落了些埋怨,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还真是绞尽脑汁的再想弥补的法子。只是姬月白眼下住慈安宫,张淑妃这一时半会也寻不出表达母爱的办法,思忖许久才轻轻道:“这回她过生辰,我亲自给她做件衣衫罢。”
  张夫人虽满心里的担心圣心,但此时见着张淑妃改好还是松了一口气,欣慰不已:“娘娘想通了就好——您十月怀胎才生了二公主,母女原就血脉相连,再亲不过......虽二公主如今略有些脾气,可只要您这做娘的拿出水磨的耐心,必也能叫她转回心的。”
  张淑妃本还想要抱怨几句女儿那气死人的臭脾气,可心里倒是有些怵了,最后还是恹恹的应了下来:“只盼真如嫂嫂所言。”
  张夫人又握着张淑妃的手,絮絮的说了些母女相处的诀窍。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这回真被皇帝给吓着了,又或者情绪起伏太大,反正张夫人出宫后,张淑妃是越想越难受,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日起来时头晕晕的。
  太医来看脉,这才发现:张淑妃竟是病了。
  说来也巧,张淑妃往日里装病装柔弱,皇帝从来也不疑她,只有加倍疼她的;如今她真病了,皇帝反倒怀疑上了:“这个时候病?她是对朕生了怨望不成?”
  这怨望两个字一出,张淑妃小病也给吓成了大病,直接就下不来床了。就连姬月白生辰那日都没起来身,起不来床的张淑妃也只让人送了自己亲手做的衣衫过去,说是聊表心意。
  皇帝看着张淑妃给姬月白送的衣衫,想着张淑妃病了好些个月,到底还是没能心硬到底还是去永安宫看了一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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