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如谈恋爱——赵十一月
时间:2019-02-19 15:19:58

  姬月白却咬了咬唇:“不必。”
  她是真心不想用这样的事情去打搅方太后的清净,按照她前世的记忆,方太后就是在这一年里急病过世。故而,她近来一直十分小心方太后的身体和心情,时不时的还要看看太医请脉的脉案,生怕会出什么意外——方太后待她素是真心,她自然也希望这位祖母能平安渡过前世的那个死劫.......
  “可......”描春仍旧满心担忧。
  姬月白心念一动,微一挑眉,轻声道:“其实,真正下决定的是父皇,父皇怕也还没想好。这事,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
  “机会?”描春并不愚钝,闻言亦觉心头一动,只是一时抓不住具体的思路。
  姬月白却已想好了事情,转口问道:“你去问一问,父皇什么时候去永安宫,到时候我再过去与父皇好好说一说这事........”皇帝虽然时有新宠但到底念旧,每个月都会固定的抽出些时间来陪许贵妃、张淑妃这样有过子嗣的妃嫔,所以这事打听起来倒也不是很难。
  描春心下已有了计较,轻声应了下来,行过礼后便去打听消息。
  也不知巧还是不巧,皇帝今日正好要去永安宫。
  姬月白瞅了下时间,估摸着皇帝与张淑妃应是在用晚膳,这便准备往永安宫去。
  当然,出门前,姬月白还不忘做些准备工作。
  她用辣椒水抹一把眼角,眼睛徒然受此刺激,立时便红了,滚烫的泪珠也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掉。接着,她又伸出手,从头上拔了几支簪子,漫不经心的扯了扯才梳好的发髻,乌黑如鸦羽的碎发随之滑落下来,正好垂落在颊边,越发衬得脸容透白如雪,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仿佛也只巴掌大小。
  描春见状,隐约猜着了姬月白的打算,一侧的绘秋却是不明所以。
  绘秋瞧着姬月白这一副发髻凌乱、满脸泪痕的小可怜模样却是吓了一跳,不禁道:“殿下,您这样子过去,怕是不好?”都说仪容不整不见君,二公主这模样可不仅仅只是仪容不整。
  姬月白因为眼角抹了辣椒水,一时儿止不住眼泪,只得一面擦泪一面起身往外走,语声却是十分的果断坚定:“就这么过去。”
  描春悄悄扯了扯绘秋的袖子令对方止声,转口问道:“殿下是要走着过去?”
  姬月白想了想:“还是走着过去。”既然都打算了要做戏,总是要做的真一点。
  于是,姬月白便领着宫女太监,一路走一路擦泪,等她走到永安宫的时候,脚下粉色的绣鞋也染了泥,原本透白娇嫩的小脸都已叫她擦泪擦得红皱起来。只见她低垂着头,轻轻抿着粉白唇瓣,低垂眼睑,湿漉漉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实在是可怜到了极点。
  此时,皇帝与张淑妃反才用过晚膳,正坐着说话,听说女儿来了,皇帝倒是高兴的:“朕正想着皎皎呢,快叫她进来。”
  姬月白随人入了内殿,走到一半,连礼都顾不得行,这便哭着扑去了皇帝怀里。
  皇帝亦是被她这可怜模样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他看着女儿泪盈盈的小模样,实在是心疼的很,连忙抬手替姬月白理了理凌乱的发髻,将她那些滑落的碎发捋到耳后,语声又不觉放轻了一些,“这么这个样子,是谁欺负你了?你与父皇说,父皇必给你做主......”
  姬月白却是不言不语,只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把头埋到皇帝怀里,轻轻的抽噎了几声,似是哭得都快背过气去,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越发心疼女儿,连忙用手轻轻抚着姬月白的脊背,又自到了一盏温热的蜜水递到姬月白嘴边,柔声哄她:“喝点儿蜜水,先润润喉,慢慢说话.......”
  张淑妃也知道自己此时不开口实在不好,虽心里嫌弃的紧,但嘴上还是故作贴心的吩咐下人:“快去打盆热水来,好歹先给皎皎擦把脸。”
  下面的人忙应声下去了。
  姬月白窝在皇帝怀里,小口小口的喝着蜜水,好似才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娇弱弱的。待她缓过气来,终于开口:“父皇,你和母妃不要我了么?”
  她现下是不哭了,可那双乌溜溜的眸子仍旧盈满了泪水,微挑的眼尾亦是洇红,那眼巴巴的模样便好似随时都会哭出来,实是惹人怜爱。
  皇帝瞧着小女儿,心里早便软了,听着她这傻话不由失笑,于是便用指腹替女儿揩去脸上的残泪,轻声哄她道:“你这丫头,怎的总说这些个不着调傻话——朕和你母妃都只拿你当做掌上珠,如何就不要你了?”
  姬月白的眼睛又红了。她就像是个委屈到了极点的小姑娘,一面竭力忍着眼泪,一面哽咽着道:“可,可我听说,母妃要把我嫁出去......”
  她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不知怎的又簌簌的往下掉,哭着道:“母妃她都找舅母商量过了,说是要把我嫁去北蛮........”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不定还有一更,不过比较晚了,先和大家说声晚安,么么哒mua! (*╯3╰)
 
 
  第70章 谣言
 
  姬月白越哭越厉害, 小肩膀跟着一颤一颤,连声音也哑了下去:“我,我不要嫁人, 我才不要离开父皇呢......”
  皇帝亦是被女儿哭得软了心肠, 只得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其实,皇帝虽然已令许贵妃收拾秋风殿,决定收下北蛮送来的公主,应下两国联姻之事, 可这嫁女儿的事情却是还未想好——到底事涉两国邦交,北蛮那头又不是傻子, 若真是订了亲,有了正经婚约, 日后再想悔婚怕也难了.......也正因主意未定,这联姻和亲之事, 他在后宫里是半句没说。
  如今忽而听到女儿说起, 皇帝自是又是心疼又是吃惊, 下意识的便转眸去看坐在身侧的张淑妃——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女儿会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话,说不得真就是张淑妃起了些心思.......
  如今已是入夜,内殿里的鎏金蟠花烛台上烛光极亮, 时有烛泪滚滚而下。摇曳的烛光幽幽然的洒落而来,仿若一层薄雾笼着皎月,这样朦胧的光色里,张淑妃容色愈盛, 仿若月下仙子,有一种圣洁无暇的美丽。
  然而,皇帝却眯了眯眼睛,落在张淑妃面上的目光里隐约带了些微的审视,显然是对其生出了怀疑之心。
  张淑妃自然能感觉到皇帝目光中的不悦和怀疑,当然也不会在此时认下此事。再者,她早前得了张夫人的劝解,也已熄了送女和亲的心思。所以,听姬月白这般哭诉,她也能够从容掩唇,像是听着孩子的玩笑话一般的失笑起来:“你这孩子,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胡话?”
  说到此处,她又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这几年一直在慈安宫服侍你皇祖母,母妃虽知道这是你对你皇祖母的孝心,可心里却是日夜得惦念着你。若是可以,母妃我也是盼着能多留你几年,哪里又舍得你这样早就定亲嫁人?”
  为着打消皇帝的疑心,张淑妃还伸出手,劝慰一般的在姬月白的后背上轻轻抚着,神态自若的补充了一句道:“你舅母来时,你人还不在这儿,怎么就知道我与她说了什么?”
  皇帝闻言,心头的疑惑倒是散了许多:也是,姬月白现下住在慈安宫,张淑妃与张夫人若是在永安宫里商量什么事,她又哪里会知道?说不得就是从外头听来的传言,小孩家生性单纯,一时信以为真了,这便吓着了.......
  既是与张淑妃无关,皇帝倒是略松了一口气,只是仍旧不大高兴,转头去看姬月白左右的描春与绘秋:“你这两个怎么伺候的主子的?!这样没头没尾的荒谬谣言竟也传到了二公主耳边?”
  皇帝徒然发怒,描春与绘秋自是连忙跪下磕头告罪。
  姬月白正要开口却见一侧张淑妃忽而站起身来,走到皇帝身前,竟也跟着跪了下去。
  张淑妃跪着与皇帝行了一礼,眼眶微红,声音也是低低的:“陛下容禀,其实,宫中传这谣言也不是一两日了。妾也是知道的,偏妾是个没用的,素来没个主意,听着这些谣言便已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哪里又敢拿这点子小事去烦扰陛下?思来想去,最后也只得私下严令永安宫里的人不得传谣,全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说着,张淑妃不禁垂首,轻轻拭泪,就连声音也微微有些低哑了起来:“妾原还想着,清者自清,这等荒谬谣言必也是传不了多久。只是没成想,这谣言竟是越演越烈,如今还传到了皎皎耳里......陛下,这传谣之人实是用心歹毒,这分明是存心想要离间妾与皎皎的母女之情。还求陛下为妾还有皎皎做主,彻查此事,还妾一个公道。”
  美人垂泪总是更添几分楚楚之色,更何况张淑妃言辞之间亦是颇为哀切,直接就把谣言之事挑破,反倒更有几分坦然自若。便是皇帝也真就听入了心,一时儿也顾不得去抚姬月白的后背,这便伸手扶了张淑妃起来,叹道:“你啊,还是这个性子.......”
  皇帝是知道张淑妃的本事的,想着此回约莫真是张淑妃心无城府,没个成算,遭了旁人算计。所以,他也跟着点头,道:“这事是该好好查一查,那些个成日里搬弄是非之人都该割了舌头才是!”
  姬月白埋首窝在皇帝怀里,心下却是讥诮冷笑:张淑妃哄起皇帝倒是很有本事,这三言两语,直接便把事情定性成了姬月白误信谣言,还把话题转到了严查谣言来源——这要查下去,说不得还真会查到贤妃头上,到时候张淑妃果真就成了一朵无辜受人欺凌的白莲花.......
  恰在此时,下人端了热水上来。
  张淑妃悄悄瞥了眼皇帝的神色,见他疑心暂消,这便打算在皇帝面前做一回慈母。于是,她亲自抬步上前去,拿了干净的帕子投入盆里,拧湿了后便要来给姬月白擦脸。她有意在皇帝做样子,就连与姬月白说话时的声音也都柔如珠玉:“皎皎,你也别总窝你父皇怀里,快把脸抬起来,母妃给你擦一擦——你这都快哭成小花猫了。”
  姬月白这一回却没再配合张淑妃,反到是哭着把头埋到皇帝怀里不肯抬起,哽咽着道:“母妃只说是谣言,那前几日究竟又为何召舅母入宫——那会儿,宫里都还未有谣言呢!”
  张淑妃不由一哽:那会儿她召张夫人入宫,还真就是要说和亲的事情,只是被嫂子给劝回去了........
  姬月白见张淑妃被哽住,自是乘胜追击,紧接着便又追问道:“所以,您与舅母那日究竟说的什么?”
  张淑妃又哽了哽。不过,这一次她很快回过神来,虽因着一时半会也寻不出合理的说辞,但还是含糊的应了一句:“你舅母也是许久不曾入宫了,我就是有些想她,召她入宫说几句闲话罢了。”说罢,掩饰似的嗔了姬月白一句,“偏你小孩家总爱多想,疑心这个疑心那个的!”
  姬月白仗着自己年纪小,头也不抬,犹自哼哼着耍赖:“我才不信呢,母妃偏选这时候召舅母入宫,还说什么只是说闲话.......我才不信呢!”说罢,她便伸手去攥皇帝明黄色的衣襟,小声道,“父皇,您信母妃的话吗?”
  皇帝:“.......”
  其实,皇帝先时已被张淑妃说动了心,想着谣言之事必是有人在幕后作怪,甚至还怀疑是贤妃为着大公主而故意使坏。可眼下听姬月白这么一掰扯再看张淑妃神色,想起张淑妃往日里偏心娘家闹出的那些蠢事,不免又觉得张淑妃也算不得无辜.......
  只是,到底当着女儿,皇帝深深看了张淑妃一眼,嘴里却也还是顺势哄了哄自家哭成花脸的小女儿,道:“好了,你母妃都说只是闲话几句罢了.......无论如何,父皇与你母妃都不会不要皎皎,更不会把皎皎远嫁去北蛮的。”
  “真的?”姬月白眨巴了下眼睛,破涕为笑,状若惊喜的问道,“父皇你不骗人?”
  皇帝不禁伸手勾了勾小女儿哭红了的鼻子,含笑道:“君无戏言。”
  瞧着女儿哭成这样,他已心疼得很,哪里又舍得许婚北蛮?且他如今膝下子嗣也单薄的很,统共也只得了二女四子,无论儿女皆是一般心疼,小女儿不舍得,大女儿自也不舍得......
  看样子,只能令寻他法了。
  皇帝暗叹了一回,抱着女儿轻声哄着,不禁又扫了一眼身侧神色不定的张淑妃,心念跟着一转:这谣言之事要查,张淑妃召成国公夫人入宫之事也得细查一二才是。
  张淑妃自是知道皇帝又对自己起了疑心,偏皇帝此时却是一句也不多说,更没多问,只自顾自的与姬月白说着话。张淑妃坐在一侧,既插不上嘴也不知从何辩起,只得暗自憋屈的生着闷气:就知道这女儿是生来讨债的!
  当然,眼下的张淑妃还不知道,几日后,她还得再生一回闷气。
  作者有话要说:  张淑妃确实是蠢,但有时候蠢又是她的保护色......
  这章有点短,不过有点困,我就先写到这里了。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第71章 峰回
 
  因着出了姬月白恼了一回,皇帝心里也多少有些疑心张淑妃, 这晚也没在永安宫歇下, 只陪着张淑妃略说了几句话后便抱着姬月白出去了。
  当然,该查的事情, 他自然也还是要查的。待过了几日, 查清谣言之事后, 皇帝还去了一趟慕贤妃的景和宫。
  慕贤妃心如明镜,也没有辩驳什么, 只是十分干脆的跪在地上认了错。比起张淑妃那样垂泪时的楚楚,慕贤妃却是垂泪时只是默默的。
  只见她一身淡蓝衣裙, 端正规矩的跪在织金长毯上上,微微垂首,露出一段秀颈,不一时便有珠泪滚滚而落, 语声更是轻柔如珠玉:“妾也知道,联姻之事事关两国邦交,原就不是妾这等妇人可以置喙插手的。只是,妾为人母, 为着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事不能做?!若是叫妾什么都不做,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淼淼远嫁北蛮,倒不如让妾抱着淼淼一齐去死, 便是到了阴司地府,母女两个也能做个伴........”
  “朕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是先叫上死了?!”皇帝被慕贤妃这话堵得不行, 一口气顶在胸口,语声也是冷冷的,“你心疼淼淼,难不成皎皎就活该要嫁去北蛮吗?朕要不查,还真不知道你竟然还买通了人,还把皎皎的消息露给了北蛮那头——你这是与虎谋皮你知道吗.......”
  慕贤妃心知此事确实难辨,垂头擦了擦泪,然后便膝行上前去,伸手去攀皇帝明黄绣龙的袍角,扬起那张泪如泉涌的面庞,凄然求道:“陛下,此事确是妾的不是,妾真的知错了......是妾一时糊涂,这才做了这样可笑的蠢事。千错万错全是妾的错,陛下如何惩戒,妾都认了。只求陛下莫要因此迁怒淼淼,多少也也略疼一疼淼淼——她,她到底是陛下骨肉,又素来天真懵懂,若是嫁去北蛮,哪里还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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