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如谈恋爱——赵十一月
时间:2019-02-19 15:19:58

  她是如此急切,步履匆匆的便离了慈安宫。
  以至于,许多年后仍为此事而深悔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写起来也是蛮复杂的,不过还是稍微理顺了一点,蟹蟹大家的鼓励,炒鸡爱你们哒~
  晚安么么哒
 
 
  第87章 痛哭
 
  姬月白去乾元殿的时候, 皇帝正在内殿看折子——早上两位皇子妃入宫亦是来他这里请了一回安,这么一耽搁, 折子便也留到了这会儿才看。
  听说是女儿来了, 皇帝长眉微微舒展,不由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笑着道:“让她进来。”
  姬月白入了内殿, 还未行礼便叫皇帝给扶了起来。
  皇帝扶了她起来,见她雪白光洁的额头上凝着细汗便伸手替她擦了擦汗,神色温温的笑问道:“这又怎么了, 这样急忙忙的?今天不是你两个嫂子进宫请安的日子吗,你不在慈安宫里,怎的还跑朕这儿这儿来了?”
  姬月白此时心里便如烧着火, 也没有闲话的心思,白嫩嫩的小脸蛋板着, 认真解释道:“两位嫂嫂已经走了,是皇祖母遣我过来请父皇的,皇祖母说是有话想与父皇交代。”
  女儿说的郑重, 皇帝倒也不好不当回事,眉心微蹙, 隐约觉出不对, 追问道:“什么事?”
  姬月白想起方太后之前的交代,咽了咽口水,到底还是没有多说,只是沉默的摇摇头, 低声应道:“等见了皇祖母再说。”说罢,她还不不忘补充一句,“皇祖母说,让许贵妃也一起过去。”
  皇帝自觉莫名其妙,不过既是太后的吩咐,他倒也没有犹豫太久,颔首应了一句:“也好,朕正好想去看看太后。”想了想,又吩咐身边的太监跑一趟延庆宫给许贵妃传话,让她也去一趟。
  如此这般,父女两个也没闲话几句便一齐上了龙辇,起身往慈安宫。
  皇帝心里惦记着方太后那头,只是小女儿坐身边,难免要多问几句,偏姬月白心里也存着事,便是与皇帝说起话来也是神色恹恹。
  这样走了一路,父女两个倒是都生出几分焦心来,只恨这路太长了一点。
  待两人终于到了慈安宫门口,还未进宫便见着里头有人领着一大群的太监宫女迎上来请安——领头的正是太后身边服侍的庄嬷嬷。
  庄嬷嬷好似才哭过,一双眼睛好似烂桃一般的红肿。她上来与皇帝还有姬月白见了礼,才抬起头便又落下泪来,声音亦是沙哑的:“陛下,殿下,娘娘她去了.......”
  姬月白正欲踮着脚从辇车上往下跳,听到这话只觉脚下一软,险些从辇车上跌下来。
  亏得身边服侍的太监素是小心,连忙伸手扶住了腿软的姬月白,半抱半搀的把人从辇车上接下了地。
  然而,姬月白哪怕双脚着了地也没寻出多少的真实感,反倒像是踩着了棉花,陷入了某种极为荒谬的梦境之中。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与悲痛如同凶兽的利爪,突如其来的攫住了她的心脏,整颗心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了,胸膛里空荡荡的。
  她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许多,猛地上前去,看住了跪在地上的庄嬷嬷,一字一句的道:“你刚刚说什么?!”说到一半,她又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失了血色的唇瓣像极了即将凋零的残花。
  她竭力保持镇定,但语声依旧不自觉的随着唇瓣而微微颤动:“我走之前,皇祖母她明明还是好好的,是她让我去寻父皇的。她不可能会.......”
  “皎皎。”皇帝此时亦是心下大恸,可他到底久经世事,对于方太后的病情多少也有些些心理准备,大惊大痛之下还能勉力支持。见着小女儿脸色煞白、强做镇定的模样,他心中更是悲痛,长臂一揽便将人搂到怀里,打断了女儿自欺欺人的话语。
  姬月白却犹自不肯服软,她在皇帝的怀里挣扎了两下也没能挣开,嘴上还接着道:“我走的时候,皇祖母明明好好的,我才不信她们的话呢.......”
  皇帝的身子也是僵硬的,他极慢极慢的抬起手,在姬月白柔软冰冷的发顶上轻轻抚了抚,低声抚慰她道:“别难过,父皇与你一起进去瞧皇祖母.......”
  姬月白一时没有应声,反到是把自己的头往皇帝怀中埋去,像是躲避危险的小兽一般,竭力的想把自己整个儿的埋起来。
  攫住她心脏的利爪稍稍放松,疼痛随之蔓延开来,从心口顺着血管和肌骨涌向四肢百骸,那样的疼,疼得她浑身发颤。她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想要忍过去,可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乌黑浓密的眼睫往下一扫,泪水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打湿了皇帝明黄色衣襟。
  皇帝亦是察觉到了衣襟被打湿,想起方太后,险些也跟着掉下泪来。想了想,他还是将女儿整个抱起,抬步往内殿走去,接着又问庄嬷嬷:“太后她.......她是怎么去的?”
  庄嬷嬷低头回禀道:“太后才刚用过药,宫人进去收药碗的时候见她老人家躺着,本还以为是在休息,没想到却是.......”
  说到后头,庄嬷嬷几乎语不成声,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她眼中含着热泪,一时难忍,竟是又滚下泪来。因御驾之前不好失仪,她连忙侧过头,悄悄拭了泪,沉声道:“老奴御前失仪态,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也知道庄嬷嬷在太后身边多年,主仆情深,自是不会计较她此时的失仪,只是摆了摆手:“无事。”
  听了庄嬷嬷的话后,皇帝也试着往好里去想:或许,太后也是知道自己时候将近,这才使了借口支开姬月白,让她来寻自己?想来,此时的太后也已见过两个孙媳,应是能够放下心,如今在睡梦中往生,未尝不是一件喜事......
  这样想着,皇帝虽仍是悲痛难言,可面色还是稍稍缓了缓,一直抱着姬月白入了内殿,父女两人见着太后遗容忆起昔日音容,两人险些抱头痛哭。
  也就在此时,许贵妃终于赶来了。
  许贵妃闭宫也有一段时日,今日的衣衫甚是简素。听说了太后之事,她也跟着红了眼睛,落下泪来,哽咽着道:“妾原还以为,太后娘娘见了两位皇子妃后会高兴些呢,身子许也会好些......再想不到,竟是这样突然.......”
  哭着哭着,许贵妃又侧头呵斥左右:“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太后娘娘的?出事时身边怎的没有半个人,人都是死的不成?!”
  那负责侍药的女官连忙跪下。因她是负责端药试药也是第一个发现太后出事的,脸上多有几分惶然,忙不迭的解释道:“几位皇子妃走后,是二公主亲自服侍太后娘娘用药,因着二公主有话要与太后娘娘说,奴婢等便都被赶去了殿外.......一直等到太后娘娘与二公主说完了话,奴婢等才敢打着胆子进去收药碗。谁知太后娘娘却........”
  这女官说的吞吞吐吐,可话里话外却偏偏扯上了姬月白。
  许贵妃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转头去看姬月白,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道:“公主可是与太后说了什么?”
  姬月白正趴在方太后的床边擦泪,脑中一片空茫,忽而听到许贵妃的话音方才怔怔的转身去看许贵妃。她的掌心不由握紧,指尖掠过锦被那柔软微凉的缎面,稍稍的回了一些神,被哭得缺氧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转了转:许贵妃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许贵妃这是要借此把方太后的死归结到自己的头上?
  就在姬月白茫然思索着许贵妃话中意思时,那跪在地上的女官却忽然出声——
  “我,我听见公主和太后说的话了。”那女官垂下眼睑,像是有些吓住了,怯生生的开口道,“公主她,她和太后娘娘说了孝惠皇后之事........”
  这一下,连皇帝的脸色都变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前的女儿,眼中神色几变。
  他素是多疑,想起姬月白来乾元宫请自己时的异常模样,不由也跟着问了一遍:“皎皎,你真与你皇祖母说了孝惠皇后之事?”孝惠皇后是方太后的心结,亦是皇帝的心结,故而,皇帝此时心里难免对女儿有些不悦,“你皇祖母尚在病中,你怎么可以与她说这些?!”
  许贵妃亦是随之看了姬月白一眼,眼中似有刀锋般的凌厉与讥诮。
  姬月白半跪在榻边,看着榻上已无声息的方太后,听到皇帝的质问与怀疑,感觉到许贵妃目中的凌厉与讥诮,心尖似是被锐利尖细的长针深深刺入,痛不可当。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胸膛里溢满了愤恨和悲痛,这种剧烈的情感令她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将自己身上的那个香囊拿出来,想要将当年之事全部告知皇帝,想要将太后这么多年的煎熬痛苦诉之与人,想要将许贵妃那张惺惺作态、虚假伪善的面皮给撕下来!
  然而,就在她将要开口时,忽然想起今日临出门前,方太后与她说过的最后几句话——
  “莫急,你忘了我是如何教你的?要沉住气!不要乱了阵脚!”
  要沉住气!
  不要乱了阵脚!
  现在没有方太后在,单凭那个香囊,根本没办法定许贵妃的罪。而且,眼下这种境况,她要是说出这事,反倒更像是自己心虚,胡乱攀扯许贵妃,皇帝估计也不会相信.......
  姬月白用力咬住唇瓣,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下唇几乎被咬的血肉模糊,甚至还尝到了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疼痛中,她终于寻回了冷静,微微启唇,以坚定的语声辩驳道:“父皇容禀,我出生时孝惠皇后便已过世,我又能知道些什么事?不过是今日两位皇嫂前来请安,皇祖母想起当年之事,与我略说了几句孝惠皇后的旧事.......”顿了顿,她语气有些虚弱,但还是勉力将最后的一段话给说完了,“大概也是想起了那些旧事,皇祖母这才令我去寻父皇,还让父皇带上许贵妃一起来慈安宫。”
  她话声未落,眼里又滚下泪来,连忙低头擦泪,哽咽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该亲自去乾元殿寻父皇。若是我当时能留在皇祖母身边,也许,也许皇祖母就不会这样走了.......”
  姬月白说得合情合理,皇帝倒是立时便信了。他听着女儿的话亦是心里难受,不由弯下腰,又抱住了人,柔声安慰道:“快别哭了,这原就是谁也没想到的。你这样哭着,你皇祖母怕是更要不放心了。”
  姬月白连忙止住泪,只是一双乌漆漆的眸子里仍旧水雾朦胧,眼睫湿漉漉的,雪腮上尚且凝着泪珠儿,那眼巴巴的模样实是可怜到了极点。
  皇帝原就心中难受,被女儿这么一看更觉心酸,连忙又将人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哽咽着哄她:“还有父皇在呢。”
  姬月白攥着皇帝的衣襟,泪盈于睫,强忍着没哭,只是软软的叫了一声:“父皇?”好像是一只才出生的小奶猫,尚是懵懂,只能喵喵的叫着,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寻找父母和依靠。
  皇帝心下酸软,将她抱得更紧了。
  一侧的许贵妃看着这父女情深的模样,眸子却是暗了暗,心下不由可惜:没能将那个香囊还有事情一并解决,也是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也很难受,对皎皎来说,方太后是替代了母亲的女性长辈,就这么去了.......
  放心,不会虐很久的,下章会明快一点的
  PS.蟹蟹明韫的地雷,mua! (*╯3╰)
  PPS.蟹蟹大家的营养液,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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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水泥
 
  随后, 其他几位妃嫔也都赶了过来,与其是方宸妃更是哭得厥了过去。
  方太后病逝终究是大事,皇帝眼见着其他几人皆不中用,也实在不想再折腾, 索性便把事情交给了许贵妃来处置。于是, 许贵妃重又接了宫务, 领着人在慈安宫里忙里忙外的准备起方太后的后事, 一切仿佛都井井有条。
  一直忙到晚上,许贵妃方才缓了一口气,起身回了自己的延庆宫。
  回了延庆宫后, 女官便领着人上前来,轻手轻脚的服侍着许贵妃换了一件姜黄色的便服, 头上的高髻也都打散了,鸦黑的乌发只用一支羊脂白玉的簪子松松的挽起。
  许贵妃抬步走到临窗的躺椅便, 缓缓坐下, 很快便有宫人上前去, 半跪在地上,抬手替她换了一双更轻便舒适的千层底软底布鞋。许贵妃恍若不觉,仍旧仪态万千的坐在那里,幽深冷漠的目光越过诸人,落在窗外深沉的夜色里,似是怔然出神。
  此时,正好有宫人端着小茶盘,步履轻缓的上来奉茶, 唤了一声:“娘娘?”
  许贵妃扫了那宫人一眼,抬手接了茶盏,然后又朝那些人摆了摆手,将身侧服侍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待得殿中只有她一个人了,安静的只能听见想起今日之事,她还是不觉叹了一口气:慈安宫侍药的女官一般都是轮值的,幸好今日正好轮到的正好是她的人,否则........
  想到今日的惊险之处,许贵妃眉梢亦是随之挑起,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原就明艳不可方物,此时这一笑里又依稀带着冷漠与讥诮的意味,如同剔透的红宝石在月下映照出如血一般冰冷华美的宝光。
  仔细想来,她也有很多年没有似今日这样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了。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年轻,就像是初春时还没绽开的花骨朵——在花苞还未绽开的时候,谁能知道沉甸甸的花苞里有什么?
  那时候,她总是觉得每一日都如履薄冰,仿佛行进的前方便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
  她还记得先帝赐婚旨意下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忧心忡忡。听说,先帝原本是要指她为太子妃的,但太子与他那个方家表妹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意甚笃,所以特特与先帝求了情,以至于赐婚旨意下来的时候是方家女为太子正妃,她为太子侧妃。那时候,她总有许多的忧心惶恐,害怕方皇后会替侄女撑腰给她难看,害怕太子妃会故意给她下马威,害怕太子会讨厌她.......
  她那么害怕,怕的几乎在新婚那夜哭出来,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战战兢兢,甚至还小病了几场。好在,她的运气似乎还好:方皇后几乎不怎么理会她,太子妃更是视她如无物,太子偶尔也会来看看........她终于可以不那么害怕了,只是她天生就想得多,才为自己的好运暗自庆幸了几日又心觉难堪——那些人不理会她,不过是没将她看在眼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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