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如谈恋爱——赵十一月
时间:2019-02-19 15:19:58

  大公主抬了抬眉梢,没有说什么,很有些“姐姐我不与你计较”的样子。
  不过,大公主自小便与三皇子一起长大,聪慧伶俐,平日里一贯十分照顾自家这个傻弟弟,也十分了解自家弟弟的性子。见着三皇子这般模样,她面上虽是不说,心里却越发奇怪起来:肯定是有问题!
  前些日子,自己这傻弟弟还每天乐呵呵的,这几日却是愁眉苦脸,偏偏问他乐什么、愁什么,他又是半个字也不肯多说的。就连今日,他这喝酒喝得这样凶,倒还有点儿借酒消愁的意思.......
  大公主思来想去却也没想到三皇子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只得压下疑惑,想着迟些时候再把三皇子身边服侍的人提溜出来好好的审一审。
  比起三皇子这头喝酒如喝水的可怜模样,张瑶琴的态度倒是从容的多。
  作为太子妃的张瑶琴就陪坐在太子身侧,斟酒布菜皆是不假人手,一举一动皆是优雅端庄。她还时不时地低声与太子轻语几句,笑语晏晏。
  因着他们夫妻乃是小别胜新婚,此时说起话来自然也是蜜里调油,亲密非常。
  便是坐在上首的皇帝一眼望去,都觉得这对少年夫妻实是难得的恩爱眷侣,只是.......
  皇帝抬眼看了看一侧的正抱着小郡主的大皇子妃,心里不由又是一叹:东宫至今未有子嗣,大皇子也只得了一个嫡女,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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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晚宴散了,姬月白心里存着事,回到永安宫时,脸色还有些沉。
  张淑妃今日也是累了一晚,先是心疼太子消瘦不少,拉着人问长问短,后来又忙着应付宴上的人,还真是累得不轻。故而,她见着姬月白这神色也是没个好气,不过她在姬月白手头上吃了许多亏,今晚上又得了太子叮嘱,还是勉强按捺下情绪,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姬月白看了张淑妃一眼,原也不大想与她多说,可心念一转,忽而又想起了自己早前在皇帝袖中看到的玉瓶。
  想到这个,姬月白反到是难得的耐下心来,转口问道:“没什么,只是宴上看见大皇嫂抱着平乐,想着再过几个月,大皇子府怕是要摆周岁酒........”说到这里,她也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口气,“唉,偏偏二皇兄身为太子,国事繁忙,此回南下赈灾也是一去数月,忙里忙外的。反倒至今都没有嫡子。”
  张淑妃原也不过是顺口一问,只是表达一下自己做母亲的“关心”,此时听着姬月白这话却是深以为然:是啊,平乐都快满周岁了,偏东宫那头却无半点消息,瑶琴那孩子也是可怜,好容易成了婚却又碰上太后孝期,待得孝期过了没多久又碰着皇帝赐侧妃,然后就是太子南下赈灾,一去便是好几个月,等到如今才回来.......
  心里这样想着,张淑妃不禁也跟着点头,连声道:“是啊,我也常劝陛下——太子乃是国之根本,便有什么事,也该交代底下大臣去做,哪里就要劳动太子,叫他里去外头乱跑了?天可怜见的,他那孩子自小长在京里,哪里吃过外头那些苦头,好容易回来,整个人都廋了.........要我说,现下太子立功归京,正该叫他在东宫里多歇一会儿,也好与太子妃多些相处的时间。虽说国事重要,可这皇嗣传承也一样重要。”
  因着姬月白正好说中了张淑妃的心事,倒是叫她一时少了防备,说话时也是真心实意。只是她说得这样恳切,满心的心疼太子一路辛苦,可却忘了面前的女儿也是与太子一般南下,在苏州时更是累得大病,若论辛苦消瘦更胜太子——人心原就如此,你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时,他掉根头发你也要跟着心疼难受;你不把人放在心里时,自然只把对方视若等闲.......
  好在,如今的姬月白早已过了需要母爱的时候。听着张淑妃的话语,她神色不动,反到是在张淑妃身侧坐下,接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若许贵妃和大皇子安份,太子哪里又会这样辛苦。”
  这话说的!可真是贴心极了!
  往日里,张淑妃就觉得女儿拧巴又可恶,说起话来那简直是恨不得句句戳爆了旁人心肺。如今女儿说起话来忽然这般贴心贴意,张淑妃反倒有些不大习惯,不由道:“罢了,还是不说这个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沐浴更衣,安置去........”
  张淑妃总觉得姬月白这态度十分古怪,简直就像是中邪了,又或者说是别有意图,想到自己往日里吃过的苦头,她一时间倒是有些怵了。
  姬月白仍旧坐着,凝目看着身侧的张淑妃,语声依旧和缓:“我知道母妃对我有些偏见,可我也不是不知亲疏的傻子——若把大皇兄与二皇兄放在一起,我肯定是要选二皇兄的。”
  这话说的倒是,张淑妃不由颔首,警惕和防备之心一时也去了许多。
  姬月白看着她的面色,接着便道:“这些日子,我与二皇兄去了江南,也不知宫里可有什么大事?”
  她这几个月不在宫里,虽然底下也有些眼线,可论起地位和消息灵通肯定还是比不上张淑妃的,若要打听消息肯定还得从张淑妃这里下手,而且也更简单。
  张淑妃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几个月的几件要事拣了一些说给姬月白听:“朝里那些事我也不知道,不过宫里还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大公主与三皇子年纪也都不小了,贤妃那里三不五时的便要办宴,不是相看年轻姑娘,便是考教少年郎,简直是要挑花眼了,我瞧着三皇子的婚事应是快要定下了.........还有宸妃,你四弟前月里又病了,差点出事,她也是急的不行,好容易熬到你四弟病好了,她自己反倒也跟着病倒了.......哦,延庆宫那头还给皇帝挑了两个美人,想也是许贵妃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要挑人固宠呢。倒是恰好投了陛下的喜欢,如今正宠着呢.......”
  能叫张淑妃说上一句“正宠着”,想来许贵妃挑的那两个美人如今是何等的盛宠。不过,若说许贵妃是挑人固宠,姬月白却并不相信——虽然许贵妃论年纪算是后宫里最大的,可她乃是皇帝潜邸旧人,更是大皇子的生母,又执掌宫务多年,素得皇帝信重,早已经过了依靠宠爱的时候了。
  姬月白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但也不记得前世里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思忖片刻,还是转口问道:“两个美人?今日宴上也来了么?”她记得今日宴上也没见着什么新面孔啊。
  张淑妃显然对这两个美人没什么好印象,柳眉竖起,冷笑了两声:“她们什么身份,哪里又敢到你面前张扬。”
  既是说到了,张淑妃还是难得的耐下性子,仔细的与姬月白说了那两位美人的事情:“说是姓姚,正好是一对孪生姐妹,宫里人多叫她们大姚美人和小姚美人........”
  这一对孪生姐妹生得皆是雪肤花貌,如同两颗一般明亮的宝珠,熠熠生辉。最难得的是这两人容貌一般却性情迥异,且大姚美人清冷高傲,小姚美人活泼娇俏,风情各异却又各得其美,便是阅遍了美色的皇帝也是颇觉稀奇,爱不释手。
  张淑妃说着说着,不禁又想起自己当年入宫时专房专宠的风光日子。
  那时候的她年轻并且美丽,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无数少年倾慕追捧。哪怕入了宫,皇帝看着她的目光也是那么的热烈痴缠,如同所有任她予取予求的少年郎.......
  然而,一晃眼已是过了十多年,自己虽十分注重保养,连身形都宛若少女,依旧美貌惊人,可心里却也十分的清楚:终究还是不及当年——红颜总是易老,如同枝头过了季节便会凋谢的春花,过了花季便再不复当初。偏偏,宫里每时每刻都有娇嫩鲜妍的花骨朵争奇斗艳.......
  张淑妃想着心事,说话时也难得的犯了些酸味:“......那两姐妹皆是寒门出身,素是不知羞。我听人说,她们平日里都是一齐侍奉陛下的........”
  姬月白闻言也不由有些咋舌:皇帝虽仍旧爱美色,可平日里也不是这样不讲究的人,像是这种一口气宠幸两姐妹的事情,以前还真没发生过.......这虽只是后宫之事,可见微知著,由此也可看出皇帝细微处的改变——人总会老去,皇帝也正走在这一条道路上,他能感觉到那越发接近的衰老与病痛,也能察觉到自己渐渐昏聩,并且无时无刻不为此深受折磨。所以,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意愿,不再克制自己的欲/望,反是沉迷其间,借此来追忆自己逝去的青春和健康。
  也难怪,许贵妃会献美,会献药——只能说,在体察帝心方面,这后宫里无人能及许贵妃。
  姬月白心头略沉,对于皇帝服药这事已有了八成的肯定,心中暗暗思量起来:她可以肯定,自己离开之前,皇帝应是还未服用丹药,也就是说,如果皇帝真的服用了丹药,那应该也是她离开后的几个月才开始的........以许贵妃之狠毒谨慎,开始的时候,肯定不会亲自出面献药——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为求长生的帝王死在这上头,且不提皇帝态度如何,朝臣那里多少有些忌讳,若是传了出去,御史言官肯定也要参她,更有害大皇子的声誉。所以,许贵妃或许会先让旁人去劝诱皇帝服用丹药,待得皇帝入了套,真信了丹药之事,她再替皇帝引荐高人,自然能一步步的得了皇帝宠幸.......
  一念及此,姬月白终于开了口:“母妃,我有事想与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晚,不过还是要抱住大家么么哒mua! (*╯3╰)
  另外,蟹蟹明韫的地雷,也蟹蟹霓曦的地雷,爱你们~
  大家晚安~
 
 
  第141章 机会
 
  张淑妃不由又生出警惕, 犹豫着问道:“什么事?”
  姬月白道:“我想请母妃再派人仔细的查一查大姚美人和小姚美人。”
  “你怀疑她们有问题?”张淑妃下意识的反问回去, 随即又被不免叹了一口气, 略带了些嘲讽意味,“虽说我平日里不大喜欢延庆宫那位,但是她素来谨慎, 既是能把这两人送去御前,那她们的出身来历肯定也都是极清白的,再没有问题。”
  姬月白却道:“许贵妃挑人时没问题, 不代表两位美人到了父皇身边后还是没有问题。”
  张淑妃素来不爱琢磨, 也不与姬月白兜圈子, 直接问道:“究竟是什么问题?你要说便说, 这样卖关子又有什么意思?”
  姬月白顿了顿, 这才接口道:“适才母妃与我说, 这两姐妹是一齐侍奉父皇?”
  张淑妃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姬月白垂下眉眼, 语声淡淡:“这两人十分得宠又常侍奉君侧,岂不就是最可疑的地方?........父皇的身体究竟如何, 母妃想必也是心知的。”
  张淑妃先是一怔随即又有些面红, 但心里也回过味来:是了, 皇帝年纪渐长又多少有些体弱, 便是在榻上也早不似往日有力。那姚家姐妹这样日日伴驾, 又是两人一齐侍奉, 皇帝便是心里真的喜欢,可也不能真就日日笙歌?
  可瞧皇帝那模样,不仅没有心有余而力不足, 反是更加宠爱这两人,去其他宫里的时候却是更少了........
  要是没有姬月白的提醒,张淑妃还真没把这姚家姐妹放在眼里——左右不过是许贵妃寻来固宠的,只要不生下子嗣,待得皇帝那新鲜劲一过,自然也就和以前那些旧人一般泯然众人了。只是,姬月白这么一说,张淑妃反倒觉出古怪来,手指紧紧的攥着裙裾,紧张的追问道:“该,该不会她们背地里使了什么阴私手段?”
  姬月白道:“旁的倒没什么,我只怕她们年轻不知事,暗地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所以,我才想要请母妃派人在暗处再查一查。”
  张淑妃已有几分明白,自是连忙应下。
  想了想,姬月白又看了张淑妃一眼,额外的加了一句:“若是真能查出什么,那姚家姐妹逃不过,将她们送到御前的许贵妃亦是逃不过去。”
  张淑妃平生最厌许贵妃,闻言不由更郑重了几分。
  姬月白也知道此事急不得,说过话后便起身告退。
  其实,如果不求母女之情,张淑妃倒还算得上颇好说话——当然,这需要你提前压住了她,最好压得她不敢再作——欺软怕硬,趋利避害,原也是人性。
  这样想着,姬月白唇角的笑意多少有些冷淡讥诮。
  不过,时候到底不早了,姬月白又是长途跋涉回来,多少有些疲倦,很快便便在宫人的服侍下洗漱沐浴。温度适宜的热水里撒了花瓣与花露,她泡在水里,只觉得肌肤先是紧绷然后慢慢舒开,一时间倒是去了不少疲惫与烦恼。
  还有两个宫人,小心的替她洗着那一头乌黑犹如丝缎的长发,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着了她。
  待得沐浴过后,姬月白换上寝衣,半靠在榻上,由着宫人替她熏着半湿的乌发,自己则是闭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心事:其实,这事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这是一个扳倒许贵妃的好机会。
  方太后过世已有许多年,可直到如今,姬月白却依旧记得自己当年伏在慈安宫的榻上,痛哭流涕时是何等的心情。那时候的她,多么想直接当着皇帝的面揭穿许贵妃的罪行,让许贵妃为她所做过的错事以及无辜之人偿命。只是,她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她势单力薄,因为她并无证据,更因为许贵妃深受皇帝信重......
  所以,她硬生生的将那些即将脱口的话都忍了下来,好似生生吞了一片刀刃,喉间几乎都要呕出血来。她想,总有一日,她会让许贵妃知道什么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相会迟来,但绝不会就此被掩埋。她一直忍耐着,心里亦是不曾忘记许贵妃做下的一桩桩恶事:
  先孝惠皇后的死。
  琼昭仪一尸两命的原因。
  甚至,方太后去的那样突然和恰巧,许贵妃也未必没有嫌疑。
  .........
  这些年来,姬月白面上故作从容,仿佛已忘了当年之事,可私下里却一直在暗中搜集着扳倒许贵妃的证据。只可惜许贵妃素来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做事更是不落痕迹——琼昭仪身边的人早就被许贵妃借着皇帝迁怒而一并灭口了;慈安宫里那个言语不实的奉药女官之后没多久也死了........
  原本,姬月白以为事情的突破口会在孝惠皇后身上,毕竟孝惠皇后出事时,后宫里尚还有太后和皇后,根本轮不到许贵妃一个妃妾掌事,她当时做事的时候也肯定不及现今的干脆利落,只怕还真是留了不少的手尾没收拾干净。
  只是,到底时隔多年,姬月白便是有心,这查证起来也依旧是十分的困难。便是她屡屡派人暗中寻访当年伺候过孝惠皇后的宫女和太医,至今也都没能传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所以,姚家姐妹这事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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