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 黑暗中女人大半张脸都被自己的手掌捂住,露出的一双眼睛隐隐折射着熹微光影。
看这双眼睛, 大概是很有点姿色。
这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龚家那小子前脚刚刚挨了揍, 不至于那么不识趣后脚就敢往他这里派女人,是老头子那边的?
当然也可能不是家里面, 而是姓齐的。
可能性还挺大。
男人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 虽然他从来没有对女人动手的习惯, 但有些人, 不给点颜色就不知道好歹。
他忽然埋头凑过去, 无视沁鼻馨香,在女人耳边压着嗓子吐出地狱恶犬般阴冷的一句。
“他告诉你陪我睡了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成龚说得很慢, “蠢货。”
两个字还没说完, 苏瑭就察觉他的意图,自己误打误撞, 真被他当成“对头”或是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派来的了。
瞧他那样子,估计是要“给点教训”。
那当然不行,苏瑭不是吃哑巴亏的人。
感觉紧紧捂住自己脸的大掌有稍稍松开的趋势, 她当机立断,说话肯定来不及,干脆舌尖一勾,就在他干燥灼热的掌心重重舔了一记。
成龚瞳孔猛地收紧,本来要松开的手立马又按了回去。
这女人,胆子不小。
他低着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对方竟然也微微抬眼跟他对视,眼珠子里光华流转,在笑?
苏瑭干脆也不想着趁机说话了。
看这男人的眼神,也许一两句挑衅的话反而没有这样的挑逗来得管用。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凶恶型男。
故意挑衅=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只适用于霸道总裁。
用在脾气暴躁的男人身上,也许会起适得其反,搞不好挨一巴掌就不划算了。
有了刚刚那一记重重的撩拨,这次成龚手掌再次贴回去感觉就更加鲜明。
女人的嘴唇有点凉,没有那种令人讨厌的口红的粘腻感。
被津液沾湿的掌心放大了一切触觉感受。
然后她舌尖又探了出来。
这次没什么力道,就顺着掌心纹路浅浅绵绵地沾了一下。
男人眸色更深。
他本来就喝了点酒,又被人惹怒,浑身都燥得很,这次被撩拨起来,心头一狠,干脆吃了再说。
反正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成龚恶劣地想,以为缠上他就可以香车豪宅金山银山了?人人都当他是没脑子的冤大头呢。
就让她和她背后的人看看,他可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风流大少。
于是刚刚心里的计划全盘否定。
成龚猛地把人一掀,将她翻了个面立马又把左手捂了过去捏紧她的脸颊防止她出声,膝盖把人抵着,右手夺过她捏着的手包。
拇指狠狠一推,里面手机钱包若干零碎一股脑全都滑了出来。
他把手包扔开,脚尖在那堆东西里刨了刨,果然有片略微反着光的塑料。
常在酒玩儿着的女人,哪个不在包里常备这东西?
成龚微微侧腰,长臂伸过去将那小小一片捡起来,嘴皮一掀,锋利的牙齿咬着狠狠扯开,心里还在鄙夷地想着,姓齐的果然只会找这些不干不净地来骚扰他。
苏瑭余光瞥见男人的动作,忍不住打了个颤。
这次是十分确定的任务目标,能不期待么?
那片东西是之前在宿舍临出门前忽然起意从简荏留下来那堆东西里随手摸出来的,当时想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
身后悉悉索索,很快就是“啪嗒”一声,有金属砸在地上。
跟着感觉夜风直接拂过细嫩肌肤,很凉。
随即又被纯阳的热度覆盖,遇火的干柴似的哔哔啵啵开始烧了起来。
成龚是言出必行,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落在他迪奥下,就算是他心情好百般呵护的时候常人也受不了,这次可不怪他。
他本来也没这个打算。
都是她自找的!
心头的计划是把人拖回自己的地盘,让大黑好好吓唬吓唬她,最好是吓破了胆,回去跟姓齐的那边的野猫儿们透透风,以后最好谁也别来招惹他。
可当真的惩罚下去,成龚动作却卡住了。
这窒息的回应,不像是熟透的啊……
跟有些人的恶癖好不同,他几乎不跟雏鸟来,一来是嫌麻烦,二来是不顶事。
但这种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稍稍后退,成龚伸手探了自己一把,指腹一捻,凑在鼻端,粗犷浓眉就皱了起来,他很想给她一巴掌。
特么的一雏跑出来瞎混混个啥劲儿!
他是个随性的人,想到此处就巴掌一挥,清清脆脆三联响,主要是巷子不宽,回音重。
苏瑭感觉他顿住正疑惑着,她刚刚像是被刺刀对过了似的都没喊也没闹默默咬着牙呢,怨只怨她忘记原主虽然谈过恋爱但都是柏拉图,不然不会有这一出。
奈何脸被整个捏住不能转头,谁曾想猝不及防就挨了这一巴掌。
应激反应就是一抖一颤再一收。
轮廓顿时鲜明,觉出了不寻常来,她紧缩的瞳孔就缓缓散开。
同时听见耳后“嘶”地一声,是成龚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他霎时恼羞成怒,三魂七魄去了大半,理智也跟着飘走了,只死死捏着人,随波逐流中愤愤然想,让她吃了这个天大的教训也好。
看你还敢不敢大半夜出来瞎晃!
深夜的无人黑巷子,一切动静都像是直接响在脑子里,空旷地回荡着。
明明晴朗无雨,却总有滴水石穿的声响,大概是哪家初夏就早早用上了空调,排水管漏了,滴滴答答无穷无尽。
自诩不倒翁的成龚这次倒得很快。
不过却比从前哪一次天昏地暗都要来得美妙,最后他松开了一直捂住苏瑭的手,脱力般俯身把人环抱住。
要不是只有一片,成龚觉得今晚肯定可以一直到天亮。
抱了一会儿,两人的气都喘匀净了,他才退开,东西一扯随意丢在墙角。
像是装满水的气球砸墙似的,“啪”地很响一声。
他几下把自己收拾好,斜眼睨还歪在墙边的女人,裙摆已经被他顺手拉下来了,但整个人在黑夜里看起来却愈发诱人。
想了想,成龚掏出手机开了电筒,走过去把地上散落的东西一样样捡起来,然后都一股脑塞回手包里。
“今儿就这样,要钱没有,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别来了。”
他想要继续恶狠狠。
声音出来却有点哑,凶恶效果大打折扣。
苏瑭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包,始终一言不发,甚至在对方手机光线扫过来的时候故意偏开了头。
成龚顺着光线只看清了她裙子酒红的颜色,以及一个削瘦但精巧的下巴侧影。
这女人给自己的感觉太过复杂难言,
最开始她的确是在跟踪自己,这点成龚百分百确定,不然吃了近三十年的饭都白吃了。
而且在他要真的动怒的时候她也是确确实实地在主动勾引自己。
不然哪个女人吃饱了撑的舔他手心?
但她就是从头到尾一个字儿都没说,哑巴么!
那当然不是!刚才一起登云驾雾的时候那把嗓子咿咿呀呀哼哼唧唧可欢了……
真是奇了怪了,被他故意言语奚落也一声不吭,手机照过去却高傲地撇开脸看也不看自己,跟只高高在上的凤凰似的。
成龚没好气地收了手机。
视觉在刺目的光明过去之后立即陷入了更浓更稠的黑暗,她的面孔身姿完全和夜色混为一体。
那感觉十分难以言喻。
他眨了眨眼,有片刻恍惚。
再睁眼的时候瞳孔适应了光线,她黑白的影子再次清晰起来。
想要出去看看把人送到路口拦辆出租,脚步迈出又顿住,嘴里骂骂咧咧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苏瑭饶有兴致地看他踢飞了巷子里的一块小石子儿,从兜里摸出什么铃铛响,很快前面不远处铁门“吱嘎”被拉开。
原来这男人真的就住在这条巷子里!
随着铁门内的木门接着被打开,立马传出打雷似的狗叫,那架势,不知道体型该彪悍到什么程度。
“去!”
男人的声音低喝了一记,“对门儿老婆子被吵醒了明天喂你吃毒骨头!”
狗叫声戛然而止。
跟着是“嘭嘭”两声,铁门木门先后合上。
苏瑭摸了摸下巴,被捂着嘴巴这么久,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啧~
这男人肯定还是以为自己是谁派来的,想当然认为她早就知道这是他的落脚点,所以也没有避讳没有遮掩,直接就暴露了住处。
虽然初次见面连名字都没交换,甚至话都没说上一句。
不过苏瑭还是觉得收获不小。
至少这次这颗草,绝对不是附篇里的,明明那么凶残,现在身上除了正常应有的酸涩没有任何别的不适。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
不过嘛,苏瑭慢慢朝外面大路走,心想这男人脾气果然是欠,张牙舞爪跟他养的那条叫起来打雷似的狗差不多。
这次不管任务如何,她非得要把他驯成个哈士奇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没打脸!
第56章 心尖一点红05
知道了任务目标的住处, 苏瑭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第二天在宿舍里美美地睡到中午才爬起来。
手机里没有任何新消息, 好姐妹简荏事后不说电话, 一条短信都没有。
估计巴不得她昨晚在外面被野狼吃得骨头都不剩。
苏瑭可不是什么好人,算计她的当然不能轻饶。
想了想她主动把电话打了过去。
“呀, 小酥糖啊~” 简荏大概是吃惊的, 没想到这么早她就能爬起来, 不过称呼又变回了那粘粘糊糊的三个字。
“简荏,昨晚你们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就走了?”
苏瑭声音淡淡的, 单刀直入。
“呵呵, ” 简荏干笑两声,心想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语气立即变出些低落来, “你王哥被人打了, 后来着急送医院, 这不, 现在还在这里守着呢……”
“哦,这样啊。”
她像是心平气和接受了这个解释, 语气倒是跟以前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呆蠢一模一样。
简荏觉得哪里怪怪的。
昨晚那个突然大变样的室友像是自己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而且经历了昨晚那样在酒厕所发·春的遭遇, 脑子怎么还能这么单线程?
苏瑭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沉默了一下, 留给她在脑子里自由飞翔的时间。
半晌,简荏装模作样咳了两声。
“小酥糖啊,无论发生了什么别想不开, 这事儿,放开了你会发现其实也没什么……”
这不就开始安慰上了?呵。
“发生了什么?”
她声音十分疑惑。
“啊?” 简荏终于反应过来,“昨晚你后来……”
“我上厕所出来到处找不到你们,你手机也提示不在服务区,我就一个人先回来了。”
苏瑭那笃定语气,谎话也说得不容人质疑。
简荏好几秒愣住没说出话来,这才想起早上老男人醒过来气愤地说昨晚明明是那个贱女人自己投怀送抱反而被倒打一耙……
顿时咬牙切齿,那老东西,下个药都能下错杯子!
“呵呵,这样啊,嗳,你王哥在叫,我先过去啊。” 简荏迫不及待就想挂电话。
“喂?简荏你等等,” 苏瑭立即抓紧时间语速飞快,话音听起来还有点羞涩,“昨晚那个男的,你记得帮我打听啊……”
简荏喉咙一噎,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啊,知道了,有消息打给你。”
赶紧挂了电话,简荏气都喘不匀,果然是蠢人自有吉星高照,这样都能安然无恙。
她不甘心地想,哪天老东西那朋友再打电话来要介绍大学生处女,还是再找借口把人约出来。
虽然牵线搭桥赚得不如自己傍上多,但那个朋友出手向来大方,上回成功骗过去一个,她收了接近六位数的红包。
不过苏瑭这通电话倒是再次提醒了她。
还是得赶紧把成大少勾搭上,姓王的老家伙昨晚被踹到那儿,半死不活的,除了钱唯一的用处都没了。
简荏这会儿早就不在医院了,老东西家里有管家婆的。
她在自己公寓里仔细收拾收拾,没有化浓妆,特意搞了个清新中隐隐透着妩媚的装扮,一条针织奶白长裙就出了门。
之前听的传言,成家大少喜欢美人,太嫩的不要,熟透的不喜欢,必须得摸准了脉门。
直接打车去了昨晚酒附近。
简荏知道成龚的店就在这里。
成大少二十好几的人了,在外面自己瞎混也好多年,这个店虽然是新开没多久,但据说生意特别好。
当然,因为生意性质特殊,虽然生意特别好,但店里其实没什么人。
苏瑭也是在挂了简荏电话后先一步摸到昨晚那条宽巷子,迅速潜伏到成龚昨晚开的那扇铁门斜对面的楼梯间仔细观察才发现。
那里并不是普通住家,而是一个前店后屋的门面。
昨晚天黑,加上招幡没挂出来没注意,这会儿一看,那是一家纹身店。
铁门朝两边敞开,一块水洗牛仔布边缘拉着破穗子搭在其中一扇上头,上面深蓝色粗线绣着两个豪放粗犷的字——刺青。
简单粗暴,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不过店开在这种偏僻的犄角旮旯,有生意么?
那男人只是甩手掌柜,还是自己也是纹身师?店肯定是他自己的,昨晚看他熟门熟路地吆喝那只家养大犬的架势就看得出来。
这无疑是打破了苏瑭穿越以来对有钱人的所有认知,有钱人有点奇葩爱好不惊人,但爱好到混迹市井三教九流就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