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有的时候,她真的非常、特别、超级……想给他一拳, 使出全身的力气,往他脸上打。
俩人在车里僵持了一会儿, 她咬牙切齿的拿出手机给室友发短信,大约两分钟后,收到了回复。
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她气得肝儿疼,拧着眉转头看向他, 嫌弃中带着烦躁。
“开门。”
瞧着她满心不情愿的表情, 少爷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压着心里的得意解开车锁, 在她推门的时候把人拉住,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后看。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后座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几个纸袋,包装袋上醒目的logo告诉她,这些东西价格不菲, 睫毛颤了颤,满头问号的看着他。
对上她茫然的目光,他伸手在她眉心轻轻一点,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姿态,解释道。
“今天的午饭钱。”
想到自己辛苦准备的食材,她觉得收点钱貌似也没什么不对,推开车门出去,打开后座车门把几个袋子提出来,可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礼物,她又怀疑自己敲竹杠了。
“是不是太贵了?”
“你觉得这些东西,比得上我的胃?”
他这个类比逻辑让人难以直视,她摔上车门,一言难尽的往前走,拼命把脖子往衣服里缩。走在后方的男人,看着她的小动作,心头一紧:糟糕,忘买围巾了。
到家,她把东西和人一起推进卧室,转身去厨房看自己的汤。
再次来到这间狭小的卧室,傅卿言坐在床畔小心打量她生活的地方,有点凌乱的床、忘记拉上拉链的布艺衣柜、电脑桌上没吃完的零食……
“吃饭了!”
听到她的呼唤,他收回视线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出了卧室拐个弯,看见她站在黄色的木质方桌边盛饭,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回三个月前,那个朝夕相处的夏天。
“你吃咸菜吗?”
“咸、咸菜?”
见他满脸惊愕的表情,余曼心里对他的嫌弃又多了几分,不耐烦的解释说。
“我之前腌的萝卜条和糖蒜,吃吗?”
他收起脸上的惊讶,故作镇定的点头,泡菜、榨菜、酸菜他都听过,咸菜这个词,确实有点陌生。
等她取了咸菜出来,少爷已经坐在椅子上了,出来的时候把外套扔到她床上了,身上只有一件白衬衫和一个V领毛背心,衣服贴着身子,看上去比她还瘦。
“你下午要是有事的话,这个就别吃了,味道有点重。”
瞥了眼她所指的糖蒜,少爷了然的点点头,夹起一块红藕放在米饭上,炖了两个小时的红藕已经绵软酥烂,用筷子轻轻一戳,就会散成小块。
“藕和排骨可能有点淡,你加点萝卜条将就一下。”
“嗯。”
十多个小时都没吃东西的人,吃点红藕,没觉得淡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伸出筷子夹了点爽脆的萝卜条尝尝。
“有点酸。”
酸味从敏感的舌尖,一下子传到大脑皮层,他的眉头自然收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咬到黄连了。
她一直都知道,少爷不喜欢酸涩的东西,但她没想到,连偏甜微酸的小萝卜条也会被他嫌弃。
“那你吃排骨和藕嘛。”
说着,她夹起一块小排搁到他碗里,动作从容自然,完全忘了他的小洁癖。当然,看着碗里的排骨,他也忘了这回事,弯着薄唇眼中冰消雪融。
太久没吃到这么“简易”的中餐,一向不逞口腹之欲的男人,今天吃得有些撑了,又不想被她瞧出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推开椅子起身。
“我去你屋里歇一歇。”
想到他吃完就溜,不帮忙收拾东西,她有点来气。但是转念一下,他可是傅卿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她心里不知怎么又平静了。
厨房是公共区域,每次吃完饭她都会第一时间把餐具收拾干净,等她忙完这边的活儿,少爷已经躺在她卧室的小床上睡着了。
在床边盯了他半分钟,实在是忍不了他如此放肆的行为,余曼弯腰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人弄醒。
“你怎么在我这里睡了,回家睡去。”
一睁眼就对上她嫌弃满满的眼神,少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要知道他不管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也就她这么不开眼,动不动把他往外赶。
“你室友还没回来。”
“她没回来,你也不能在我这儿睡啊。”
她觉得现在少爷的逻辑思维非常可怕,简直到了反人类的地步,明明是她的卧室,他非要提她室友,完全搞不清主次和重点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你又不是没在我公寓睡过。”
听完他厚颜无耻的反驳,她捏着粉拳倒吸了口气,想抓起床上的小熊往他脑袋上哐哐一通乱砸。
“当初是你叫我搬过去的,又不是我……啊!”
不想听她叽叽喳喳的废话,少爷一把拉住她温热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把人拽进怀里,粉色拖鞋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抛物线。
眨眼的功夫,他们的位置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被压在床上的女人,盯着上方的男人,心率飙升的很快,弯弯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看上去有些俏皮。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闭嘴是不是?”
她咬着唇角不敢吱声,毕竟这个姿势确实尴尬至极,再说家里现在没别人,难保少爷不会兽性大发。
看着她认怂的傻样子,傅卿言感觉心头热流涌动,大手撑在她身侧,把人牢牢地困在怀里,盯着她那双左右闪躲的眼睛,慢慢低下头…
就在他将要吻上心心念的蜜唇时,余曼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力气,咬着牙把他从身上推开。
“你能不能别闹了?”
最近少爷变得很怪,疑心病颇重的她,下意识当他又在玩游戏,像猫逗老鼠一样,耍得她团团转,欣赏她担惊受怕的样子,并以此为乐。
少爷不慌不忙的坐起来,坦坦荡荡的看着她的眼睛,反问道。
“我闹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之前不是说好不再管我的事,现在这又算什么!我真不需要你们的可怜,也不需要什么礼物,就想彻底摆脱你们,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活着。”
“你想一个人,那个律师算什么?”
他突然提起肖元哲,给她一种胡搅蛮缠的感觉,急的直跺脚。
“他、他是我朋友啊,我难道不可以有朋友吗?”
“……”
他张张嘴,有口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休息够了,快回去吧,一会儿我室友该回来了,你留这不方便。”
把少爷赶出去后,她心事重重的走回卧室,坐在床边看着堆成小山的礼物盒,没有动手拆包装的想法。
最近,她感觉周围有些不寻常的变化,怕是自作多情,只能装傻充愣,他的游戏,她玩不起。
这天之后,傅卿言再次从她的世界销声匿迹,拆开礼物后,她也懒得上网查价格,用得上的就用了,用不上的都在柜子里待着。
十二月中旬,初雪在大家的期待中姗姗来迟,余曼是在南方长大的孩子,每次见到雪都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个感觉,兴奋、惊讶、喜悦……各种难以言说的感情最后汇聚成一场来势汹汹的流行感冒。
“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感冒虽然小,但是不能拖。”
“好,我上完课就去医院。”
看着因脱水而嘴角起皮的人,文婷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都这样了,还上什么课啊,给班长说一声,让他帮你请个假,现在就去医院,早一点还不用排队。”
难得听到学姐一口气说这么多字,余曼扶着墙虚弱的点了点头,看她虚弱到站不稳的样子,文婷婷皱了皱眉。
“要不然我请个假送你过去吧,反正就在学校旁边,不远。”
“不、不用了,我没事的,出去打个车就到了,你快去上课吧。”
快到期末,她不敢耽误人家的学习,急忙接连摆手。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你放心上课去吧,我这就回卧室给班长打电话,然后去医院看看。”
等学姐出门后,她又扶着墙摇摇晃晃的回卧室,请了假,叫了车子,她穿上最厚的衣服往楼下走。
因为这场大雪,医院里随处可见和她相同症状的人,坐在椅子上输液的时候,她后悔没带个充电宝,看着手机不足百分之40的电量,心里慌得一笔。
即使手机没电,压也不住她发朋友圈的冲动:手机没电的时候,才会想起充电宝的好;生病的时候,就会怀念大白兔的味道【图】。
图片自然是她扎着针头,略显可怜的手背,发完朋友圈,她收起手机闭眼休息,昨晚咳了一夜,现在困的厉害。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被人挤了一下,闭着眼下意识的往边儿挪,却被人拽回来。她发冷的右手被一个宽厚、温暖的物体包裹在其中,脑袋被人扶到右边,酸软的脖子终于找到了一个支撑点。
余曼掀开沉重的眼帘,一双沾着雪粒和泥水的男士皮鞋出现在视野中心,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她现在可以吃东西吗?”
清冷的音色中带着几分焦急,她不知道护士是怎么说的,只觉得轰隆一声,什么都听不清了。散落的碎发挡住眼角的泪水,干燥的嘴唇被一个偏硬的东西戳了一下,她艰难的张开嘴,由他把糖推进去。
糖是甜的,鼻尖是酸的,人是暖的,心却是苦的,这个五味杂陈的冬季,让她百感交集。
身边的男人轻叹了口气,温柔的拨开贴着她脸颊的碎发,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在走廊的另一头,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气喘吁吁的左顾右盼,他处理完工作,看见她发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想就开车过来了。
站在满是医患人员的楼道里,越心急越不易寻到想找的人。护士调节好流速,低头交代几句转身去往别处,心急如焚的男人终于找见刚才被人挡住的身影,当下心中大喜。
只是,他的笑容还没在脸庞绽放,就瞬间枯萎了。看着夹在一堆患者中间,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他怔怔的站在那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哪个是站着的,哪个是坐着的
第39章 贫富差距
大清早来医院,中午才被人抱出来, 余曼一边承受某人的抱怨, 一边思考等会去哪儿, 吃了好多奶糖, 现在嘴里腻得慌想喝东西。
“我不去你那儿!”
被少爷用吸管喂粥的事还历历在目, 发现车子的行驶方向不对,虚弱的人急忙坐起来提醒开车的男人。
“我还有课,你把我送回学校吧。”
瞥了眼生病都不安生的女人,傅卿言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道。
“传染性疾病需要适当隔离。”
平常她就不太能跟上少爷的脑回路, 现在,在鼻塞、头痛、眼晕的作用下, 她花了两分多钟才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
“可、我、如果我把你传染了怎么办?”
“放假。”
车里再次陷入沉默,两分钟后她终于领会少爷的意思,顿时感觉血气上涌,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差点把她卡窒息。
“不想上班, 你也用不着自残啊。”
“闭嘴!作为传染源, 你该有点自知之明。”
在他声色俱厉的提示后, 余曼乖乖的闭好嘴, 转头气鼓鼓的看着窗外,车外飞快倒退的景物晃得她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腾,这才拢着眉心收回视线。
“你怎么了?”
见她紧锁眉头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他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想吐,突然间有点晕车。”
“我大衣兜里还有糖, 要吗?”
“不要,太腻了。”
她捂着胸口,想把车窗降下来透透气,又怕把他也吹感冒了。少爷转头看了看左右,没见到便利店,刚好到路口是红灯,他把车停下来。
“把衣服盖在头上。”
说着,他伸长胳膊从后座拎起外套扔到她身上,盯着那边的车窗,小心把玻璃降下约一拳宽的高度,冷风灌进来,她胸口那股憋闷的感觉,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你、你把窗户关上吧。”
怕他生病,躲在大衣之下的人,小心的掀开衣领提醒他。
“我没事。”
“那你把大衣穿上。”
“让你盖着你就盖着,哪那么多废话。”
原本心怀内疚的人,听着他恶劣的语气,瞬间不想管他了,磨磨牙把脑袋缩回大衣里,过了一会儿,她伸出小手悄悄把玻璃升上去,车内的温度慢慢回到正常水平。
“我睡一会儿啊,你不用把车窗打开了,我睡着应该就好了。”
她估计是生病的原因,毕竟以前坐他的车都没出现过晕车的情况,揪着怀里的大衣把座椅放下去,结果还真的睡着了。
把车开进停车场,见身边的人没有要睁眼的迹象,他静坐了三分钟,一脸无奈的推开门下去,把熟睡的人抱起来。
余曼知道该起床了,可她实在是提不起劲儿,用尽力气也才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刚好看着他的臭脸,她撇着嘴觉得自己还是把眼睛合上比较妥当。
少爷发现她醒了,故意对沉声对装睡的人说。
“你这个冬天,真是重了不少,我都快抱不起了。”
“衣服和鞋子重。”
作为女人,实在是对“长胖”这个词接受无能,哪怕是晕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也要张开嘴替自己辩解一句。
“我健身房有称,要不要帮你称一称?”
“……”
艰难的睁大眼睛,瞪了眼不会说话的男人,她咬着牙不甘心的合上眼。即使对待病人,少爷也从不心慈手软,她觉得自己早该记住这个事实才对,而不是等到现在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