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欢那边准备好之后，执导示意各部门第一场打板开始。
学校天台，秋风凛冽，今晨穿夏季校服敏锐地感知到一股寒意顺着脚后跟往上攀爬。
她屏息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女孩，懒洋洋靠着栏杆，“你找我有事儿么？”
程亦欢往前几步，拔高音量说：“你别再祸害陈奕了，他还要学习考试，他和你不一样的——你凭什么要祸害他的人生？”
沈南渡饰演的男主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今晨则饰演不良少女，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两种人，在命运的驱使下产生交集。
今晨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风更加凛冽，“祸害他的人生？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指责我呢？”
……
两人的戏份拍摄顺利，陆归也没喊过几次“cut”，剩下的对手戏需要等沈南渡进组再拍。
今晨乐得清闲，窝在酒店一直到周六，执导发短信让她去导演房间讲一下男女主的戏份。
自从戏开拍，陆归也很少单独找她，像是刻意避嫌，怕有心人拍下视频造成不好的影响。
今晨翻出剧本趿拉着拖鞋出门，正巧碰上沈南渡和他助理。
她停住，扬了扬手里的本子，“要一起去吗？”
沈南渡交代助理一句，转头看向她，“等我回去拿本子。”
助理咦声，摸向口袋，“沈哥，房卡在行李箱里，我现在去一楼拿。”
沈南渡恨铁不成钢敲了下他脑门，“算了，我先和小晨看一份。”
今晨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迈开步子领他去陆归也的房间。
第22章 放肆二十一下
他们到时, 执导和几个工作人员坐在电脑前看这两天拍好的部分, 粗略删减过后留下精华片段改制成预告片。
陆归也静静坐在一旁翻剧本，看见两人进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沈南渡拉开一把椅子让今晨先坐下，然后挨着她坐好，“也哥, 你开始吧。”
陆归也抬了抬眉峰，目光扫过他们之间的距离，“屋里开了空调，应该不冷。”
大概是和他相处时间久, 今晨瞬时明白了话里隐藏的意思, 开口解释：“他没带剧本, 我们两个看一份。”
陆归也打了个手势，助理立刻会意, 拿起书架上的备份递给沈南渡。
今晨：“……”准备挺充分啊。
沈南渡没懂大导演话里的深意，翻开剧本但高贵的屁股不舍得挪动一寸。
陆归也眉心抽搐两下, 屈指敲了敲桌面，试图缓解不耐烦的情绪。
今晨用手肘怼身边的人，“离我远点。”
沈南渡皱眉看她, 今晨满脸就差写满“莫挨劳资”四个大字了。
他依旧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小晨，你变了。”
今晨一噎，敏锐的感知到对面冷飕飕的眼神睇过来, 她咬住下唇，转念又一想，自己和大导演没什么关系，怕他作甚。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变换很精彩，坐在对面的男人一丝不露全收入眼底。
陆归也敲打桌几的动作停下，却依旧保持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其实心里的不爽早把他淹没了。
今晨拾起桌面上的一支笔勾出自己的台词部分，有几处情感把握不明的地方，寻思着找个时间问他。
其实她今晚来就是个陪衬，主场在沈南渡，他刚入组，而且是从上一部古装戏到现代戏，人物性格又截然相反，陆归也用一晚的时间引导他入戏。
不知效果如何，得看明天正式拍摄。
她呆坐着无聊，悄悄摸出兜里的手机，没等打开APP，对面传来一句话：“小晨，你觉得这场戏应该怎么演？”
今晨猛地抬起头，指腹蹭过手机棱角，琢磨不透陆归也的心思。
沈南渡偷偷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剧本某个部分，她眼尖瞧见，是男主角发觉自己喜欢上不良少女后的内心挣扎，场景设置是，深夜男主起了生理反应。
沈南渡憋笑，陆归也这明显是整她呢，说戏的时候不好好听，非要摸一把老虎屁股上的毛。
今晨暗地磨了磨后槽牙，抬起头露出个笑，“也哥，我觉得这个地方情节不充分。”
陆归也扬眉，往后靠进沙发里，“说说。”
今晨：“按照剧里的情景，陈奕对女主喜欢，但碍于面子憋在心里，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男生，我个人认为加上他自渎的节段更能表现出他内心的纠结。”
她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平静阐述完后长舒一口气，注意到沈南渡铁青的脸色，鼓起腮帮无辜道：“我不是针对你啊。”
让沈男神在荧幕上干这种事儿，的确有点难为情。
陆归也静静听完，没有立刻表态，反倒是拿起剧本仔细看了一遍，最后轻轻颔首，“南渡，你认为呢？”
沈南渡稍屏息，“挺好的。”
他哪敢说不好啊，导演的意思很明显了，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两个人合起伙来整他。
晚上十点，戏份说得差不多了，沈南渡起身回屋磨台词，今晨本想着和他一块落跑，结果陆归也捉住她的手腕，硬是把她扣下了。
今晨抿下唇角，试图把手腕从他手里□□，“也哥，这大晚上的人多口杂……”
然而，刚脱离一个细小的缝隙，陆归也收紧手上的力道，居高临下睨她，“是啊，这大晚上的，总要干点什么好。”
干，点，什，么。
今晨面色微僵，视线扫过他一本正经抿起的唇线，再到淡然毫无波澜的黑眸，浑身散发出的那股气息被暗夜营造出的氛围烘托得添上一丝情.欲。
她颤着移开视线，余光处瞥见男人隐在暗色中轻滚动的喉结。
现在，陆归也就像窥伺猎物许久等待下手的豹。
而她，是那被盯上的小羚羊，等待被他生吞活剥的结果。
这种感觉实在太气人了！
陆归也单膝跪在沙发上，压迫感霎时放大百倍，“小晨，你懂的挺多啊。”
今晨眨眨眼，不自觉后退，直至脊背抵住沙发无路可退，她才颤着声说:“谁还没上过《青春期教育》。”
陆归也松开她的手，动作轻柔地将她额前散乱的碎发整理好，指尖沁凉的温度透过神经末梢传至四肢百骸，今晨停在那不敢动了。
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气什么呢？”
“……”
陆归也愣了一瞬，“为什么这么问？”
今晨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陆归也，你别对我这么好了，我受不住的。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不确定。”
她直直望向他，伸手触碰到他的侧脸，清秀的五官皱成一团。
不确定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他给她庇护，让她误以为是一种依赖，但久而久之她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陆归也淡声问：“需要我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吗？”
今晨收回手，低垂下眼眉，“希望可以。”
他站直身子，一股烦闷燥意从心底袭上来，习惯性摸向口袋，烟盒早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
今晨收拾好东西，瞥见陆归也笔直立在落地窗前的身影，他正透过玻璃上的倒影，紧紧注视着她。
自从相识以来，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种平静。
今晨抱紧怀里的剧本，压低声音问：“如果不是喜欢，你会放过我吗？”
陆归也想了想，摇头：“不会。”
今晨轻轻咬住舌尖，转身离开房间，她关门时放轻动作，留下一句话:“晚安。”
房门紧合，陆归也在窗前站了会儿，转身走进卫生间，浴室里比屋外温度低，打开水阀，冰凉的水冲刷下来，些许溅到他的身上，头上，最后水珠顺着他的侧脸线条缓缓落下。
半晌，温度转热，水蒸气笼住他浑身，湿漉漉的触感透过每个毛孔袭入体内。
外衣被水打湿，衬衫紧紧包裹住男人的身形轮廓，隐隐勾勒出矫健的肌肉线条。
他抬起头，用手温柔的抚摸自己，停到最坚硬无比的地方——
最后，修长的手攥成拳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
欲.望尽散。
陆归也闭上眼，强忍住灵魂深处那股蓬勃叫嚣的念头。
她不确定爱不爱他——
还差一点。
***
第三天，今晨挂着漆黑的眼圈到化妆间，化妆师托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两眼，“小晨，昨晚几点睡的啊”
这浓郁的黑眼圈，没有三四点，也得一两点。
今晨揉了揉眼眶，“能遮住吗？”
化妆师递给她个安心的眼神，抄起家伙便开始在她脸上涂涂抹抹，顺便教育道：“女孩子不能熬夜的，不然皮肤会变差，别看你现在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懂了。”
今晨诺诺颔首，止不住困意袭来，不一会儿打了三四个呵欠。
沈南渡和程亦欢相伴来到化妆间，今天只有两位主演的戏，程大小姐能起个大早来片场，简直太难为她了。
今晨提起精神打趣说：“学长，今天的戏准备好了吗？”
沈南渡面无表情瞥她一眼，昨晚上经纪人给他做了一晚上心理辅导，出道多年第一次在镜头前演这样羞耻的戏。
“我刚听执导说，为了充分表现出男主内心的纠结，他给女主加了场戏。”
今晨懒洋洋侧过头看他，“什么戏？”
沈南渡皮笑肉不笑回复：“梦境里的床.戏。”
她长长“啊”了一声，没回过神来，“女主才十七岁啊，上面滴人会给删掉的。”
沈南渡无辜摊手，“又不是真的，你也说啊，十七八岁的青少年在梦里幻想喜欢的人，很正常。”
“正常个——”屁。
化妆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场控来催场，“A组准备开拍，执导那边催了。”
屋里的人忙碌起来，满室的脂粉味略微呛鼻，今晨化完妆逃出房间，找了个开阔的地方呼吸新鲜空气。
执行导演逮住她，简单交代了遍临时加的戏，“陆导那边说没问题，你找找感觉。”
今晨压不住脾气，拔高声调说：“找什么感觉？我又没经历过。”
执行导演语重心长劝慰几句，“没经历过不要紧呀，看过就行啦，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说完这句话，空间陷入沉默，今晨长叹口气，心里说不出滋味。
陆归也竟然答应了，以往连个吻戏都不愿意让她拍。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心里扎根猛窜，控制不住势头蔓延出许多更奇怪的想法。
他好心放过她了，口口声声说想要她的心思突然就没有了。
马上到嘴边的肉他不要吃了，吝啬地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了。
他可能觉得自己吊着他太久，久到心生厌倦想另觅佳人了。
……
今晨接二连三叹气，弄得执行导演不明所以，他欲言又止，话刚到嘴边，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陆归也手里拿着保温杯，身后的女孩面相陌生，今晨没见过这号人。小姑娘乖乖站在他身后，鹿眸般的眼睛眨呀眨，看起来比她□□包的脾气讨喜多了。
陆归也抬起眼静静凝视他们，声音很低，有点沙哑，“别耽误时间了，开始拍第一场。”
今晨犹豫的“嗯”了一声，收回落在女孩身上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三件事：
1.也哥只对小晨心动，其他女孩不配拥有姓名。
2.宝贝们问更新时间，还是每天十点呀，昨天是因为欠下更新怕你们等太久！
3.南渡哥哥要哭辽，他是个有性命的男二号吖，是小晨的兄弟吖，和程亦欢是国民cp吖。
第23章 放肆二十二下
女主角有点心不在焉, 执行导演第三次喊“cut”, 骂人不带怜香惜玉：“今晨，十七岁的小姑娘叫得哪有你这么骚？”
“……”
场内一片寂静，沈南渡拍了拍坐在他腿上的姑娘，“别慌，小场面。”
今晨站起身抚平衣衫上的褶皱, 调整好情绪准备开第四条，执导示意场控打板，灯光再次聚焦在两人身上。
陈奕微扬起下颌，窗帘紧闭的房间中余留下浅淡的光线, 他闭上眼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 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镜头一转, 陈奕幻想中，女主角桑枝正坐在他的腿上和他缠绵……
今晨伸手触碰到沈南渡的侧脸, 指腹传来清晰温热的触感，和昨晚的人不一样。
就在她恍神之际, 执导粗噶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今晨你愣神呢？说你没见过猪跑还真没见过？”
沈南渡长叹口气，举手示意：“宋导，先拍我个人的部分吧。”
执行导演抿住唇, 上一周的戏份今晨表现很完美, 完全不像个刚出道的新人，怎么一到主角对手戏就掉链子呢。
“先拍陈奕第二场，今晨你先休息。”
今晨连忙道歉，拢了拢长发走到一边的休息椅调整情绪, 接过小助理递过来的矿泉水，没有喝的欲.望。
助理：“我不会告诉秦哥的。”
今晨登时笑了，漫不经心问：“告诉他啥，我一个成年女性不会演激情戏，连最起码的岛国片也没看过？”
小助理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度娘网盘，“姐，我这里有三四集，发给你观摩观摩？”
今晨睨过来，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行啊，传给我。”
中午吃完饭，片场热闹无比，今晨搬了个小马扎蹲在角落阴暗的地方，小心翼翼掏出手机打开片子。
岛国爱情片，开篇就很激烈，昏暗的教室里，长相清隽的男老师非常体贴地拉住窗帘，双手撑住课桌将女生困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