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总嘴很甜——朵滢然
时间:2019-02-21 11:36:01

  
  霎时间,彭磊心中各种滋味糅杂在一起,瞠目结舌地呆立在原地。
  肖让站直身体,轻推彭磊到门口换鞋。
  “不会有事的,我承认错误就能雨过天晴。你放心走吧,到家记得发条信息给我。”
  
  穿堂风力大无穷,防盗门重重关上。砰的一声,肖让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回过头,迎上面色淡然的乔棉。
  “宝宝,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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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笼罩了露台。
  乔棉环抱双臂,站了大约半小时,饭菜香味也不能抵消她的怒意。
  
  肖让慢步行至她身旁,低眉顺目地去够她的手,不小心摸到了她的胸部。乔棉挑眉瞪过去,他慌里慌张往后退,又撞在了铝合金框的推拉门上,屋里响起一片咣啷啷的回声。
  
  “宝宝,要不你狠狠骂我一顿?你不说话、不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受伤是假的吗?”
  
  “不是。”肖让答道,“下午护士换药你在旁边,伤口那么明显,我没必要造假。宋伟山指派他的手下偷袭我,凶器确实是冻豆腐。现在苦于没有证据指控他”
  
  “核磁共振的片子呢?”乔棉追问,“常理来讲,急救中心医院不具备处理危重病人的能力,一般情况下都要安排转院。我纳闷,医生为什么把你的伤描述得那么严重,一转头又同意你出院,他是不是和你串通好了蒙我?”
  
  肖让呆呆地张张嘴,即刻理解了乔棉疑惑的源头。
  “宝宝,你适合当个编剧……”他自知失言,连忙捂嘴认错,“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医生看我没昏迷、没大量出血,再说检查结果显示只有一点瘀血,他可能觉得没必要浪费医院资源吧?”
  
  越描越黑。
  乔棉忽的向前迈一大步,逼近肖让。
  她抬起左手,搭上他的肩,右手则贴着他的后脖颈轻轻划拉一下。
  
  “你要干嘛?”肖让脑子一片空白。
  “如果现在我手里有把刀,你猜我会怎么做?”乔棉松开双手,重又站到离肖让半米远的地方,“我要听你说实话,而不是编了一个谎言不过瘾,再用另外一个更不合理的谎言去圆!”
  
  肖让恨不得扒开胸膛表露心迹:“小棉,你信我,我骗谁也不会骗你!”
  
  “我可以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乔棉直言不讳,“但是,我有附加条件。”
  
  “骂我吧,尽管骂,只要你能解气。”
  肖让的要求遭到严词拒绝。
  “不,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我这口气消不了。”
  
  “那怎么办?”肖让挠头,“我实在想不出好法子了……”
  
  “公司事务,你委托小旭他们去应对。你明天一天的时间都交给我,至于做什么、去哪里,你无权过问。”乔棉说,“这是我的附加条件,你必须答应,不许反悔!”
  
 
  第14章 针头恐惧症
 
  
  肖让心大,以饼干做晚餐吃了个肚子溜圆,冲凉之后便睡下了。
  当然,医生开的处方药他依旧一粒未吃。
  
  守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乔棉的手机忽然嗡嗡嗡地振动。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许苧的号码。
  她披上披肩,疾步走到阳台接听。
  “喂,苧姐?医院方面有答复吗?”
  
  “院长亲自给我回的话,你发来的片子他看了,说是需要进一步确诊。”许苧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笃定,“明早九点你到医院以后,挂袁主任的专家号,然后直接带着病人去脑病科二诊室。”
  
  乔棉的心选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是不是很严重?所以院长没有明说。”
  
  许苧安慰她:“小棉,我知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我也明白你只愿意接受好的检查结果。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勇敢面对——这样吧,明天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尽量赶去医院陪你。”
  
  “嗯,苧姐,谢谢你。”
  “自己人,不要客气。”
  挂了电话,乔棉深深吸口气。缓缓转身,她去推贴了单面防晒膜的推拉门,门缝里赫然出现一张脸。
  
  肖让睡眼惺忪,边打哈欠边问:“宝宝,你梦游吗?”
  对于一般人,这种“突然出现”的登场方式总会引起心跳加速,况且单面防晒膜像镜子,从室外根本看不清室内的情形。
  然而乔棉不同,她能做到处变不惊,不仅仅是因为胆量大,还因为她这些年的成长经历,使她遇事不慌、越发镇定。
  
  窗子吹进来的热风,和屋里空调的凉风相互调合,推拉门位置的空气既热又凉,站在风口的感觉很是奇妙。
  肖让牵着乔棉的手,触摸到了她皮肤表面的凉意。
  “怪我,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了。”他自责地说。
  
  “不是的,”乔棉轻轻捏一下他的手,“我自己末梢血液循环不好,常年手脚冰凉。”
  “来,进屋我给你暖暖。”
  
  肖让重新铺床,把摆在地铺上的一只枕头摆在床头。乔棉躺下之后,他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夏被,体贴地为她盖好。
  关了空调不到五分钟,肖让已是满头大汗。
  
  “打开吧,我不冷。”
  乔棉半坐起身,没等她够着遥控器,肖让却坚定地把遥控器拿到门口,放进了鞋柜上的收纳箱里。
  “你的手刚刚暖和过来,不能再变凉了。”
  
  见他执意坚持,乔棉不好拒绝。她睁着眼睛注视天花板,渐渐回忆起小时候盛夏时节父亲帮她降温消暑的办法。她翻身下床,趁肖让愣神的工夫,打了一盆凉水,还找出一把宽幅的折叠纸扇。
  “宝宝,你这是要干嘛?”
  “你乖乖泡脚。”乔棉说。她摸摸肖让身上的短袖T恤,早已汗湿透了。“脱下来,暂时没有替换的,你凑合一下,光膀子睡觉应该不会着凉。”
  
  同室而居不过三个晚上,今天也才是第四晚,肖让还未在乔棉面前展示他锻炼一年的成果。
  突然间得了命令,他兴奋不已。
  脱掉上衣,他双臂朝腹部方向微曲,摆一个健美爱好者最常见的姿势:“怎么样?我是不是肌肉猛男?”
  
  乔棉目不斜视,一手擦去他前胸后背的汗滴,另一手专注地为他扇扇子。肖让坚持一年的锻炼,如今成果斐然,她当然看得见。
  “你短期内玩不了滑水板,头部伤口彻底愈合了才行。”
  
  “什么滑水板?”肖让蹙眉否认,“我没玩过那种东西。”
  乔棉来了兴致,不禁反问:“你倒说说看,你晒成这种肤色,不是在海上晒的,莫非是在美容院做的美黑?”
  
  “送外卖、当群众演员啊——”肖让佯装生气,指尖戳戳乔棉的额头,“小坏蛋,你每天上学走了,连电话都不打给我,你根本不关心我在唐人街那些楼房之间穿梭的辛苦。”
  
  乔棉甘拜下风。
  相伴七年的故事情节,值此算是不能快进、不能遗忘的永恒篇章了。
  “以前我做的不够好。”她说,“以后我尽力弥补你。”
  
  肖让满意地笑笑,搂紧乔棉狠狠亲了她一大口。
  “不用,我为你做再多事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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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坐落于长夏市延河区。
  这地方乔棉相当熟悉,父亲乔谆易曾在附属医院接受手术治疗,父亲去世后她借读的第七中学位于这个区,上礼拜她和肖让登记结婚的民政局也在这里。
  
  附属医院的现任院长姓许,是许苧的远房亲戚,按辈分应该尊称一声许伯父。
  乔棉按照许苧的叮嘱,提前半小时来到挂号处,工作人员一听患者姓名,从窗口递出一张信息齐全的就诊卡。
  “袁主任,脑病科二诊室,他八点开始接诊,你们等着叫号就行。”
  
  “挂号费多少?”乔棉问。
  “已经有人结过了。”工作人员告诉她,“稍后检查的费用,你到二楼收费处结清。”
  
  夏季是肠道疾病发病高峰,输液室挤满了人。
  乔棉陪肖让等了十多分钟,有一位大叔输完液走了,他们赶忙坐过去。
  “我把治疗单给护士了。现在时间还早,我再去问问袁主任,你的症状还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宝宝,你别……”
  肖让哀求的声音太小,乔棉根本没听清,她绕过人群出了输液室,透过落地窗冲肖让挥挥手,示意他稍等片刻她就回来。
  
  等待的过程显得尤为漫长。
  肖让左顾右盼,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满脸愁容的病人。他们或痛苦或漠然的表情,像是一道无声的魔咒,肖让心头不知不觉弥漫了浓浓迷雾,呼吸也变得不畅了。
  
  隔壁座位是一位年轻的母亲,膝盖上坐着年幼的女儿。
  小女孩依偎在母亲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盯着肖让。她大概四岁多的样子,头上扎着羊角辫,耳边的碎发略显凌乱,红色蝴蝶结发绳是一个亮点。弯弯的细眉和小巧的鼻头,衬得她稚嫩的脸庞愈显天真可爱。
  护士扎针时,她的眉头微微一皱。
  
  但很快,护士粘好固定的医用胶布,小女孩的神情恢复到平静自若的状态。
  吊瓶里的液体缓缓滴下,小女孩可能感觉到冷了,往母亲怀里缩了缩。
  “不怕不怕,好宝宝,”母亲轻声说,“闭上眼睛睡一觉,睡醒了妈妈带你坐大汽车回家。”
  
  护士推着配药车走到肖让对面:“你是90号吗?”
  肖让瞄一眼治疗单左上角:“我是。”
  
  “你要不要先上个卫生间?”护士核对药品数目,“总共五瓶液体,至少三个钟头,我建议你提前解决一下,免得遭罪。”
  
  肖让支吾道:“我……没事,就这样吧。”
  他朝输液室门口张望,那里没有乔棉的身影。她去哪儿了?难道回医生办公室问病情需要问这么久吗?
  
  护士给肖让的左手手背消毒,转身拿起输液针,刚要拔掉表面的保护套,肖让忽然大吃一惊。
  他指指身旁的小女孩。
  “为什么我这个针头比她的粗一倍还多?”
  
  护士笑了:“儿童血管细,你是成年人,能一样吗?”
  肖让开始冒冷汗。
  他后背紧贴椅子,脸上写满了拒绝:“我不是故意要耽误你的时间……等一等!我去趟卫生间,马上回来!”
  
  他刚一起身,小女孩倏地睁开双眼。
  “妈妈,叔叔害怕打针。我都不怕,我比他勇敢。”
  年轻的母亲脸色微红,窘迫地朝肖让点头致歉:“不好意思,你多多担待。”
  
  虽是童言无忌,但小女孩的话不无道理——临阵退缩不能解决问题,勇于面对的人才是强者。
  肖让心一横,坐回椅子,鼓足勇气伸出左胳膊。
  “刚才是错觉,我不去卫生间了,你动手吧!”
  
  “握拳。”护士忍着笑,她快速找准血管一针扎进肖让的手背,“可以了,放松,不要乱动,液体输完前按铃叫我。”
  
  肖让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地坐在椅子里。
  小女孩趁母亲不注意,手碰到肖让没有输液的那只胳膊,试探地摇晃了一下。
  “叔叔,叔叔?你现在和我一样勇敢。”
  
  “不,你比我勇敢。”肖让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小姑娘,哦,不对……”
  “你还认识别的勇敢的小姑娘吗?”
  小女孩歪着脑袋,脸上一副好奇加探究的表情。
  
  “是的。我十六岁那年,遇见了一个特别特别勇敢的小姑娘,我们每天一起上学放学。那年冬天很冷、天黑得很早,我留在学校帮老师布置演讲比赛的会场,她急着赶作业先走了。等我回家,才发现她路上骑车摔倒了,手和膝盖都受了伤。”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她的母亲也竖起耳朵认真地聆听。
  “后来呢?”
  
  “我们每天回家的那条路的路灯坏了,不知是谁把酒瓶摔碎在地上,她两只手的手心扎满了玻璃碴。你太小,可能不懂十指连心那种疼。”肖让眼眶一热,思绪已然飘回多年前的那个冬夜,“她非常勇敢,我给她清理伤口、擦药,她都没有哭。”
  
  乔棉回来的时候,正瞧见肖让给小女孩讲故事。
  她徐徐靠近,却发觉他讲的不是故事,而是他们以前一起相伴度过的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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