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国师大人——风行水云间
时间:2019-02-21 11:57:25

  傅灵川奇怪她用什么法子取走须弥针而不令人知晓,望见蚂蚁后恍然道:“噬心蚁,这也是难得之物。”真有趣,他这堂妹幼时测定过体质,分明不是灵气亲和、不能修行,怎地现在道行精深,还有这许多层出不穷的手段了?
  相比噬心蚁,冯妙君更不想暴露白板的存在。她笑了笑,将话题引开:“燕王为何还要另立个身份,唤作阳山君?”
  “君王哪能轻易离都?轻则人心浮散。”傅灵川道,“偏偏燕王修为高绝,不愿困守太平城,于是给自己安了个阳山君的身份来游走天下,结果也闯出恁大的名号。在王廷的高官当中,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此事不给平民知晓,以免引起恐慌。”
  这可真是个牛人,随便用个浑号也能名动天下。
  冯妙君向往道:“他的道行,到底有多高?”
  “据说已不在昔年的黎厉帝之下了。”他补充一句,“也只是据说,毕竟没人能先后跟这两位交过手,给不出真正答案。”
  冯妙君大奇:“黎厉帝很厉害么?”
  “浩黎帝国前几任帝王都是好生了得,后面灵气褪乏,也出过几个无法修行的皇帝;但到了黎厉帝,这又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在灵气匮乏之时,修为犹能直追先辈,甚至抵御了天魔的大规模入侵,否则人间早已涂炭。”
  傅灵川说到这里笑了开来:“话本和戏本子里喜欢给黎厉帝添油加醋,不仅由于他一生事迹无数,也因为他生得俊美无俦,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深闺梦里人。有一年他外出狩猎遇上巨妖,许久未归,军队也找不见他。失踪的消息传回都城,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驾崩,应水城哭声一片,竟有数十女子自尽殉情。”
  冯妙君呵呵两声。看来无论哪个时空都有迷妹存在啊。
  话说完,马车也驶回松岚别院。
  傅灵川自去做他的脱身方案,冯妙君奔回住处、遣散奴仆,又命液金妖怪和噬魂蚁出来扫视一圈,确定自己不曾被监控,于是亲手再布一个结界,才强抑住满心狂喜,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小瓶。
  这是个椭圆形的琉璃瓶,只有拇指大,但制得格外精致,连塞子都是镶金的。
  里面只有一滴液体,连瓶底都盖不住,冯妙君看它的眼神却无比炙热。
  金枝玉露。
  这就是得自燕王手里的金枝玉露,经过了天神赐福,只一滴可解天下厄咒。
  喝下这一滴,她和云崕之间那一点孽缘就算彻底斩断了,从此,各自安好。
  咦,这么想着,为什么还有两分小伤感?
  冯妙君摇摇头,把莫名其妙的情绪赶跑,然后仔细回想螺浮渔当上紫罗刹喝掉玉露的各种细节,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步骤,这才小心翼翼打开瓶塞,仰头将瓶中玉露滴进口中!
  就这么一滴,身价是黄金的数百倍。
  顿时有一点清凉顺喉而下,拂过五脏六腑。冯妙君闭着眼细细感受,甚至能察觉到它的效力穿透血管与骨骼,将肌体由内向外涤净一遍。
  这力量纯净透彻,在不容拒绝中带着温和柔婉。冯妙君算是终于领教到什么是“润物细无声”。
  勿庸置疑,这是真货,燕王没有唬弄她。
  本来以他身份,也不会做出送假货这么掉价的事。
  哪怕知道它的功效并没有助长灵力这一说,她依旧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愉悦感。
  良久,她才睁开眼睛。
  白板化成的小貂直立在桌上,跟她四目相对。它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方才我身上可有异象?”
  白板茫然摇头。
  “没有烟气升起?”紫罗刹身上的诅咒被驱散时,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
  冯妙君一颗心沉了下去。她期盼太久,反而怯了场不敢内视,现在却也只好暗中吸一口气,而后将注意力放到丹田那个印记上……
  诶,等等,印记怎么还在!
  她仔细观察了,发现印记的大小、形状还是没变,线条都没有转淡一点。
  她忍不住试了试,通过印记抽取一点点云崕的灵力,然后——
  成功了!
  冯妙君嚯然站起,一手抓着桌上瓷杯掷了出去。
  一声脆响,瓷杯粉身碎骨。
  白貂受了惊吓,浑身的毛发炸起。它看得出,主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像是暴怒又像是失望,好似还有些沮丧?
  解不掉!冯妙君满脑子只有这四个字:
  怎么可能!
  鳌鱼的道行才多高?它幼时就被困潭底,遭云崕破颅取珠,想也知道它的道行远没有螺蟹这种亚神来得精深,甚至连鲛人王都未必赶得上。
  经过天神赐福、能解一切困厄的露水怎可能解不去鳌鱼的诅咒?
  冯妙君的定力一向很好,白板很少见她如此发作。现在她又抱臂伏在桌面上,将螓首深埋进去。它看着有些儿担心:“女主人?”
  只喝了一滴水,怎么就让女主人这样失态了?
 
 
第288章 不速之客
  “别说话。”冯妙君头也不抬,“让我静静。”她身周都是低气压,脑门儿上像是顶着一蓬乌云,随时都有雷阵雨降下。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难道是螺浮渔当误将哪种灵液当作金枝玉露拍卖了?可是螺浮渔当专注发卖数百年,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纰漏?
  正烦恼间,印记那里传来一股吸力,将她“借”过来的灵力统统收了回去,顺道又多刮走不少。
  云崕那个小器鬼,从来不吝于表现自己的不高兴。上次她在螺浮岛借走的灵力有点儿多,他一开始没什么反应,三天后却开始要债了,每天从她这里刮走库存的一大半,直到一个月后她才勉强还清!
  想到自己和这人的纠葛还要没完没了下去,她的心情别提有多么恶劣了。更糟糕的是,她为了金枝玉露而出任新夏的国君,现在金枝玉露对她无效,这个国君却不能不当。
  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揉揉胀痛的额角,哀声叹气。
  出任新夏国君是她和傅灵川定的契约,甚至她还把自己的大名写在天书上,把自己的鲜血印染在誓言上,算是天道给她背书。
  她敢违约,后果恐怕是她承担不起的。
  “怎么办?这个女王好似还得硬着头皮做下去。”
  “您不喜为王?”白板的声音响起,冯妙君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想法说了出来。
  她不吱声,答案却写在脸上。
  液金妖怪轻咳一声:“虽然不知道您为何不悦,但当上国君之后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我看人类为这位置要打破脑袋。傅灵川哄着您坐,您反而不愿呢。”
  她对这位置可没多大兴趣。冯妙君苦笑,刚要开口,忽然有个念头闪进脑海:
  是呵,国君手握大权,要寻一样东西可比庶民容易多了、便捷多了、迅快多了!
  这世界如此广阔,神通异法如此庞杂,光凭她一己之力要找到诅咒的解决之法,谈何容易?这次能在螺浮渔当上遇到金枝玉露,那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下回哪还有这样好的运气?更何况金枝玉露也解不掉的诅咒,看来要跟着她很长一段时间了,她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这种情况下,助力太重要了。
  她能调动更多资源,意味着寻找解诅之法的效率更高,成功的可能更大。
  所以,这个新夏女王她是做呢,还是做呢?
  反正是骑虎难下了,不如骑着这头老虎去翻山越岭吧?
  咦,这么一想,似乎当上国君这件事也没有那么令她排斥了。
  冯妙君的家当一般都带在身上,也没甚可收拾的,这时就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来整理心情,以免在傅灵川面前显出颓态来。
  果然傅灵川很快就来寻她了。
  “我们分头离开,在城外西郊会合。”他取出个只有棋盘大小的迷你沙盘,一阵波动后,上面就化出太平城的大概形貌,包括各城门位置也是清清楚楚。
  “对我们的推托,燕王不悦,必会找人盯住我们。”傅灵川道,“一会儿我先乘车去龙门汤馆,你用易形蛊跟宅里下人换脸,轻易就可以出去。”
  龙门汤馆?冯妙君在太平城待过多日,知道那里是男人们泡温泉的地方,里面有私密的包间供贵人专用,盯住他的暗梢最多在包间外头等着。
  她挑了挑眉:“芥子阵法?”
  傅灵川点了点头。他会在包间里布置芥子阵法,暗梢等上几个时辰等不到他出来,必会进来查看。那里才多大点地方,一眼就能看尽,只要进来找不到人,必会以为他已经悄然离开。那时暗哨要么追出去,要么回禀燕王,傅灵川就能甩掉这个尾巴,趁着那段空档遁走。
  这么短时间内,燕王不可能立刻安排人手去城门查堵,傅灵川可以安然出城,跟冯妙君会合后乘鹤离开。
  议到这里,方案基本定下。两人正要分头去办,突然有下人来报:“燕王子赵允来访!”
  冯妙君吃了一惊,傅灵川则是皱起眉头:“麻烦来了。”
  赵允是燕王的第十九个儿子,也就是这位国君一心想撮合给她的夫婿。
  “十九”这个数字听着有点吓人,但是燕王都快一百七十岁了,儿子却只有二十六个,说起来真心不多。在傅灵川递给冯妙君的情报里,这位赵允文武全材,是燕王当今在世的最年长的儿子,也最受君父宠爱。
  赵允昨日才返回燕都,这时候突然来访,不消说是得了燕王的指派。
  无可奈何,冯妙君随便整了整衣冠就去往前厅。
  十九王子正在徐徐饮茶,见两人过来,站起相迎。
  他的个头很高,肩很宽,天庭开阔,面容是很硬气的俊朗,有乃父之风。
  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更是像极了燕王。
  现在他面带笑容,对冯妙君道:“年余不见,长乐又长高了。”
  假长乐公主和赵允曾经见过两次面,故而有此一说。别个姑娘听见了大概会觉得贴心,冯妙君却是心中一懔。这位十九王子观察力入微,记性更好,她只换了面貌,身高却是改不了的。
  好在假长乐公主本身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这年纪长个儿不奇怪。并且冯妙君自从离开乌涪雪山以来还有一个地方也长势良好,否则还真不好冒充假长乐公主。
  她微微一笑:“十九王子也越发精神了。”
  她现在贵为一国之君,连见了燕王都不必行礼,面对赵允更不需要。这点倒是很合她心意,原本在魏军中做云崕侍女,见了魏王还是得礼数周全。
  赵允的确生得一表人才。他今年四十九岁,但有修为在身,面貌只如二十许人。冯妙君知他既是长袖善舞,也能纵马江湖,有赫赫战功在身,无论在朝在野都饱受拥戴。
  燕王未立太子,而赵允是最有希望的一个。
  傅灵川适时插口:“十九王子邀我们去清湪河上用饭,王上意下如何?”背着赵允,悄悄向她使了个眼色。
 
 
第289章 谈婚论嫁(加更章)
  赵允也道:“我与长乐、傅兄弟许久未见,实是想念得紧,长乐不如就成全了赵允吧?”
  这话一语双关,冯妙君怎么听不出来?她接收到傅灵川眼色,也就笑道:“好,听说这时候清湪河的蟹最肥。”
  三人出了门,分乘两车往天合楼而去。
  这时早已过了傅灵川的“一个时辰”之期,出城的计划势必延期,冯妙君从傅灵川眼中看到几分无可奈何。
  站在人家的地盘上,没有强大的祖国为后盾,她这一国之君别说是燕王了,就连个十九王子都得罪不起,憋屈得紧。
  清湪河横穿过太平城,将整个城市分为南北两城。河上有专供贵人的画舫,坐在船中顺流而下,可以观赏两岸风光,又见百舸争流的奇景,是为骚人墨客所爱。
  三人登上的画舫专供王室乘用,比别的画舫大上一倍不止,甚是豪华。
  冯妙君伏在舷边,看到大河滔滔,无数商船穿梭往来,不由得感叹太平城真是南陆首屈一指的大都会,连海运都如此繁忙。
  千帆当中,又有华贵画舫无数,沿河岸徐徐而行,常有丝竹婉转、莺莺声娇,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借酒行令,有人放声高歌,将十丈软红中的温柔奢享演绎得淋漓尽致。
  “阔别年余,这清湪河上的画舫好像又多出不少。”
  “是极,这几年太平城屡见新贵,置地购舫。”
  的确,有钱人爱买豪宅游艇的调性,在哪个时空都不会改变啊。冯妙君撇了撇嘴。
  赵允心思:“长乐似有不喜?”
  她嗯了一声,随意道:“人声鼎沸、鱼龙混杂。”
  沿岸的航线的确繁忙,大小船只画舫排队通行,还有男女嬉笑之声传入耳中。赵允随即吩咐下去:“开去河心,图个清静。”
  大画舫转了个方向,果然就往河心开去。那里有零星小岛,常见花树浓茂、水鸟翩跹,是一派静景。
  冯妙君顺手拾起茶盏,小小抿了一口,不由得唤了声“好茶”,这才凝目看去,微微惊道:“小龙团?”
  “厉害。”赵允赞道,对手下吩咐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侍女捧进一个锦盘,上面托着两枚小小的茶饼。
  这茶饼比铜板也大不了多少,即便压实了重量也不超过一两,其表面的龙形花纹竟是用纯金镂刻而成!
  燕国有专供王室使用的贡茶,称“龙凤团茶”,从采摘到收藏,中间程序无数,道道都是严苛已极;其中又有专供国君、王子的“小龙团”,则是团茶的再进阶版,其制法精绝,天下有幸品尝者寥寥。
  就算是每年的祭天大典,燕王赐下的“小龙团”也是七、八位大臣共分一饼,其身价不知比黄金要贵重多少倍了。
  赵允拿出这两饼,可见身负荣宠。尤其他又道:“长乐若是喜欢,这两枚也请笑纳。”
  冯妙君将盏中茶细细品完,才笑道:“不必,浅尝辄止最妙。”
  这话同样是一语双关,赵允深深凝视着她:“长乐沉稳了。”从前的长乐公主虽然娇俏美貌、举止有度,却是个称职的花瓶,凡事都由傅灵川作主。并且赵允一眼就能看出,她对傅灵川情根深种。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