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国师大人——风行水云间
时间:2019-02-21 11:57:25

  听到这个字眼,众人后背都泛起一股子寒气。
  当肌肉和内脏快速溶解时,一个大活人要承受多大痛苦?设身处地,谁也不敢去想。难怪马卫长这样粗豪一条汉子,嚎叫得不似人声。
  这时人群外头起了骚动,有两人联袂而来,一个身板魁梧,年纪在四旬左右,一个是青衣文士,颌下蓄着花白胡子。他们身后,跟着最开始去求援的那个卫兵。
  几名城武卫见到他们面色一松,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将军!”居然惊动了将军?
  “马七怎么了?”来者便是执掌武城卫的将军徐文凛。他恰好就在离此不远的谢军医家中作客,听到顺东风出了事故就一同过来瞧瞧。
  他目光落到马卫长身上,即是一惊,随后环顾现场一周,浓眉皱起。马卫长跟着他从沙场到峣都,是忠心耿耿的心腹之一,与徐文凛的亲密度可不是一般小兵能比。
  他身边的谢军医赶紧蹲身检查,没几息就遗憾道:“救不得了。”
  徐文凛在路上已经听兵卫说起经过,这时就凝声吩咐军医:“查出使毒的手法。”
  谢军医见过的伤千奇百怪,早有自己一套验证标准。这时就从死者手指的伤口中取了血样,滴了些药剂上去。看着样本变色,他忽然咦了一声:“居然不止一种毒素。至少有一样负责见血封喉,另一种消肌溶髓。这二者混在一起,毒性更不好判断。下手这人莫不是怕一照面的功夫杀不死马卫长?端的是好狠辣的心肠!”这世上尽多千奇百怪的毒物,有些从上古流传至今,别说弄死凡人了,就是药翻个仙人都是分分钟的事。
  接下来他要检查伤口,顾及马卫长最后的颜面,验尸选在顺东风一处偏僻的厢房里进行。
  趁着这会儿功夫,徐文凛转向乔天星和檀青霜:“我乃城武卫将军徐文凛,麻烦乔先生随我来,我要问上几句话。”
  峣国廷中大员出现,乔天星反而松了口气,就算他满腔怒气,和这些屁民、当兵的也扯不清楚,得和高层沟通才好。因此他点了点头:“好。”
  徐文凛转身前瞥见站在一边的姚娘子,顺手一招:“你也来。”
  四人征用了顺风楼的账房,徐文凛问了事情经过,还反复审核了几个细节,这才点了点头。
  照目前掌握的事实来看,魏使乔天星进顺东风吃饭遇阻、与城武卫起冲突是个偶然事件,他跟马卫长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杀人动机不大充分。并且当时顺东风楼下的局面混乱,对立的两方有肢体接触,外围还有围观的客人,如果凶手是混在人群中行事的话……
  他正沉吟不语,外头亲兵来报:“谢军医有请。”
  四人踏入临时充当验尸间的厢房里,俱是一惊。就这么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马卫长的尸身上居然长出了许多颜色怪异的蘑菇!
 
 
第155章 关起门来说话
  烂树桩上长蘑菇不稀奇,却没听过人身上也能长。连徐文凛都脚步一顿:“这是什么?”
  谢军医已将死者胸腔打开,闻声道:“惭愧,马卫长浑身上下没有新伤,我找不出毒物入侵的路径,还要檀姑娘帮忙。”
  檀青霜就在边上,闻言轻声道:“这是落日沼泽的肉毒菇,天生嗜毒,方才我征得谢先生同意,放了肉毒菇的种子在尸首上,现在长出来了。”她伸手往死者胸腹一指,“毒性越剧烈,肉毒菇的颜色越艳、个头越大;伤口附近往往残留的毒素最深,哪怕肉眼难见,用肉毒菇总能测出来。”
  旁人定睛细瞧,果然发现尸首不同部位上生长的肉毒菇不同,长在四肢上的颜色浅、个头小,越靠近胸腹,菇身颜色越深、生长得越发旺盛。
  “生长在胸口的肉毒菇颜色最深,但表皮上没有破口,哪怕是针孔都不见。因此我还是将马卫长的胸口打开来察看,而后在心瓣里发现了这种东西。”谢军医手里亮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子。
  瓶身透明,因此旁人能望见里面装着两只小小蚂蚁!
  它们的个头比普通蚂蚁还小一半,眼力差些儿的就看不见了。
  檀青霜失声道:“噬心蚁?”
  她见众人目光齐聚过来,遂解释道:“噬心蚁虽小,却是极凶悍的洪荒异兽,天生百毒不侵,且数量超过百只,啃光成人心脏只要十余秒,其标志就是到总体积一半的巨大口器。这东西我也见过书里记载,没料到有一日能亲睹。”
  徐文凛铁青着脸:“马卫长是被两只蚂蚁毒死的?”
  “周身没有伤口。”谢军医补充道,“蚂蚁或许是衔毒从他耳、口、鼻钻入。它们比尘埃大不了多少,即便入侵人体也只会引起轻微不适。”
  徐文凛冷冷道:“总之,有人暗中操纵。”
  乔天星松了口气:“那就有可能是旁观者当中的任意一人。”
  徐文凛看他一眼:“也许,但阁下的嫌疑还没有排除,只是凶嫌范围放大了而已。”他站了起来,脸色狞厉,“现在封锁顺东风,楼上楼下,包括事发时看热闹的闲人,一个也不许走脱!”
  姚娘子苦着脸道:“我得赶紧上去,跟客人们说一声。”
  徐文凛冲她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姚娘子只得跟上。
  两人进了不远处一间账房,徐文凛支起结界,积蓄已久的怒气就毫不掩饰地浮在脸上:“废物,此事都因你而起!你没有脑子吗,为什么跟魏使起冲突!”一双铁拳捏了又张,张了又捏,有心甩这泼妇一巴掌,又恐外头人多眼杂,被旁人认定他殴打证人就不好了。
  最后他只能用力戳了两下桌面,哧哧捅了两个洞出来,
  姚娘子望着桌上那两个洞,眼露惊色,不过旋即就低下头:“我错了,是我厌憎魏人太甚。”
  她不作任何辩解,徐文凛反而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出不来,来回走了两步才道:“今晚的凶手,或许是冲着太子来的。我让你心里有数,回头才知道怎样应答。”
  姚娘子蓦地抬头:“竟是这样吗?这些人要杀的不是马卫长?”
  “杀他有甚用?”徐文凛冷笑,“今晚太子微服出游,在顺东风用饭。也不知他们哪里得来的消息。”他掌管城武卫,这样的绝密消息自然比别人知道得更多。
  姚娘子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赶来顺东风,呆呆道:“那死的是马卫长?”
  “你懂什么?”徐文凛哼了一声,“用噬心蚁杀人无影无痕,远胜常规手法,但这类异兽控制起来哪像自己的神通那样收发由心?凶性大发、误伤别人也是有的。”
  误伤?姚娘子呆住,良久才“哦”了一声。
  徐文凛已经在桌前走了几个来回,这时停下来道:“虽然给我惹了麻烦,但未必不是好事。日后算总账时,魏人这一笔是抹不掉了。呵,焉知非福?”
  姚娘子眼睁睁看着他,似懂非懂。将军是认定魏人就是凶手了?那么,为何又说“未必不是好事”,难道暗杀太子是好事?
  徐文凛转头看见她一脸懵圈,不由得骂一声:“傻娘儿们!”他现在心情较方才转好,见姚娘子今日紫衣有些儿宽松,反衬得腰身好似比原来更细,于是又补了一句,“活罪难饶,晚上再收拾你!”
  姚娘子眨了两下眼,似是知道风暴已经过去,诶了一声:“将军手边又有了新欢吧?怎还记得我这旧人?”
  徐文凛怎听不出她话中的艾怨,斜眼瞥她:“不用不服气,她生得漂亮,却不如你识抬举。”
  姚娘子举着巾子捂嘴笑道:“将军拿出对付我的手段去对付她,保准成功。”
  “那可是良家子。”
  姚娘子嘿了一声:“难道我便不是?”上下打量着他,睁圆了眼,“将军不会是还没拿下她?”
  被一个女人这般看轻,徐文凛脸色阴沉,抓着她的腰拉近,手掌顺势下移,就要去抓她挺翘的p股。
  可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卫兵咣咣敲门,一边急急道:“魏使有个护卫逃走!我们弟兄已经追上去了。”
  姚娘子立刻往外斜跨一步,徐文凛则是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奔了出去:“抓回来细审!”
  ……
  这个魏侍并没能逃出去太远,因为城武卫追出数百丈后就仗着熟悉地形,将他困在中央。不过他们手脚再快,也快不过毒发的速度——随后他们就发现魏侍倒在地上,口角流涎、翻滚不止。
  不出几秒,这人就断了气。
  尸首搬回来,徐文凛眼中怒光四射,像是要在它身上瞪出个洞来;乔天星却面白如纸,喃喃道:“怎会这样?”
  他好不容易快要洗脱嫌疑,自己的侍卫到底发的什么疯,一路逃蹿之后又服毒自尽,摆明了畏罪潜逃!现在,徐文凛怎可能不为难他?
  徐文凛果然将目光放到他身上,上下打量:“魏使还有什么话说?”
 
 
第156章 随机应变(加更章)
  “我,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就是应邀来吃口羊肉汤啊,怎么会落进眼下这种困局?
  “此人是不是你的护卫?”
  乔天星哑口无言,只得道:“我有外事豁免权,你不能……”
  徐文凛冷冷道:“我也不定你的罪,只是想请阁下到城武卫署喝上两杯茶而已!”偏了偏头,侍卫就要上来捉拿。乔天星振了振长袖,怒气冲冲道:“我自己走,别碰我!”
  徐文凛呵呵两声:“乔先生莫学自己护卫就行。”
  学护卫什么,逃跑然后服毒吗?他打定主意要找峣王讨回公道,这时也不跟徐文凛针锋相对,转身跟着侍卫走了。
  这里徐文凛大手一挥:“挨个儿盘查,不能走漏一人!”
  ……
  这一夜,顺东风鸡飞狗跳,直到东方泛白,在店的客人才算全部核查完毕。
  莫说食客们暴躁不安,就是城武卫也焦头烂额。能来这里用饭的非富即贵,现下却都被拦在店里盘查,当然就有许多人不乐意了,把气都撒到城武卫身上。
  甚至徐文凛还知道,食客里还有一位尊贵的太子殿下。只不过出了命案之后,太子就被团团护住,旁人想跟他说一句话都是不能了。
  不出徐文凛所料,事关太子安危,今晨的廷议上就不免提起,而后所有朝臣都已知悉,争论得面红耳赤。一派坚持要将魏使收押,从严审问,另一派反对大峣与魏国撕破脸皮,要求彻查真相。
  死了一名卫长,这桩案子却闹得很大。峣王对他和官署的要求也只有两个字:
  真相。
  十几个时辰连轴转,真正叫作“日理万机”,饶是徐文凛有修为在身,也折腾得够戗。
  一眨眼又到傍晚,他好不容易得空坐下来啜一口温茶,亲兵再度急急来报:
  “将军,又有命案!”
  “衙门今儿没办公吗?”他满脸不悦,“他们辖下的杀人案,为什么报到我这里来?”
  “这个人也涉入马卫长的案子。”亲兵快人快语,
  “将军,姚娘子死了。”
  徐文凛手一顿,重重将茶盏丢在桌上。
  姚娘子双手被缚,就死在自己闺房里,凶手没有伪造自杀的场景,而是用一条白绫活生生将她勒毙。
  简单、粗暴,但是现场收拾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除了脖颈和手腕之外,姚娘子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
  想起昨晚自己和姚娘子说过的话,徐文凛额角更疼了。
  幸好,他没有透露过有用讯息,凶手从姚娘子这里大概什么也问不到。
  ¥¥¥¥¥
  云崕回到驿馆的时候,冯妙君正在狼吞虎咽,面前一个大海碗。
  她已经恢复了红云的面貌。
  碗里热气腾腾,是汤水清洌、浓香扑鼻的羊汤。冯妙君把黄馍馍撕成小块泡到汤里,泡软方食。于是硬馍吸饱了羊汤的香气,变得软韧可口,怎么吃都不过瘾。
  看来驿馆厨房昨晚真做了羊汤。
  云崕笑眯眯坐到桌边去:“姑娘家,也不注意一下吃相。”
  冯妙君用力咽下一口羊肉:“你要是在顺东风呆一晚上却只能闻闻看看不能吃,也会这么饿!”
  看得见吃不着,她怨念一晚上了。
  左右无人,云崕笑了笑就单刀直入:“为何杀了马卫长?我只要求你在他和魏使之间找碴吧?你可不知道,为了把你从徐文凛身边拔出来,我还牺牲了一名手下。”
  “那名逃走的魏侍?”冯妙君一下就对上号了,“他先逃跑后自杀,是公子授意?”
  云崕抿了抿嘴,没否认。
  她是看过那人的尸首,死相奇惨,说明服下的毒物格外霸道。可他吞毒时却没半点犹豫。这种死士的训练耗心耗力耗钱,可不是普通侍卫能比。云崕手底下有这种人,就说明他至少拥有一个相当严谨的组织。
  那人是为执行任务而死,可不是因为她。
  “公子要我办这件事,我就明白,您瞄准的并不是马卫长,而是他身后的人吧?”她不说“对付”二字,是因为徐文凛还没有资格对上云崕。“矛盾若不激烈,怎么能惊动那位徐将军?”她虽还是不清楚云崕好端端跑去顺东风目的何在,但有这家伙出手,事情一定不会小了。
  云崕似笑非笑:“头一次参与行动,就不愿老实听话办事,嗯?”
  冯妙君正色道:“老实听话的手下,您已经有死士了。我惯能随机应变。”她要是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和特点,那死士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姚娘子与徐文凛有旧,你太过冒险。”
  “我知道,否则公子也不会让我去冒充她。”冯妙君低声道,“正因为徐文凛清楚姚娘子底细,昨晚出了那样的事故后,他也没有怀疑到姚娘子身上。”徐文凛喜欢有风韵的妇人,姚娘子虽然姿容比不过养母徐氏,但作风泼辣大胆,也入得徐文凛法眼。
  所以这二人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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