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国师大人——风行水云间
时间:2019-02-21 11:57:25

  而一句话引发乱战的云崕则躲开飞溅过来的面条,慢吞吞对老板道:“再加二两面!”
  冯妙君:“……”
  吃过了面,天上又开始下雪了。大马路上的雪自然没有王宫里扫得干净,两人踏着新雪咯吱咯吱往回走,云崕忽然开口:“说真地,你觉得凶手是谁?”
  “峣太子身故,苗奉先得利最多。”冯妙君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但我总觉得,凶手不是他。”
  “你对他了解多少,敢作此判断?”云崕斜睨她一眼,“就凭那回同车共济、杀退狌狌的情谊?”
  “他屡次谈及峣太子,不掩敬爱之情。”
  云崕又在冷笑了:“说不定有人天生就爱作戏,任何时刻都能表现得深情款款。”
  冯妙君怪异地看他一眼,不大确定这人是不是在说自己。
 
 
第173章 玩得很溜
  云崕又道:“我若对你声情并茂,你就能相信我是发自肺腑吗?”
  冯妙君想也不想:“不能。”
  糟了!话刚出口,她就知道药丸!
  她脑子被冻傻了吗,瞎说什么大实话?
  果然云崕的脸一下子黑了,连嘿嘿两声都似地狱里吹来的寒风:“那么苗奉先说了两句,你就信了?”
  他是有多讨厌苗奉先?冯妙君回他一句:“那您呢,您又怎么断定他是凶手?”
  “我从没认定他就是凶手。”云崕纠正她,“我只是没有那般肤浅,只听了两句好话就将他排除在凶嫌之外。”
  “肤浅”的冯妙君摸了摸鼻子赶紧闭嘴,不接他的含枪带棒。
  两人正要走到巷口,不意外头响起马蹄踢哒声,却是数百名兵卫奔过。
  打头那一个,冯妙君和云崕都认得:
  徐文凛。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昂首挺胸,面带威煞之气。前些日子的萎蘼,好似一下都不见了踪影。
  待队伍走远,冯妙君才摇头:“峣王又给这家伙派了差事?”
  “不。”云崕的面色凝重,“他身上所着,还是城武卫指挥使的服色。”
  冯妙君动容道:“官复原职?”
  不妙,也不晓得这家伙怎生折腾的,明明原先已被免了职,峣王现在又起用了他。
  云崕缓缓道:“你可知,黄金城本身就是一件法器。”
  “知道啊。”他说过的,她都记得,“这是峣王室秘传的法器,只给国君执掌。”
  “也即是说,进入宫廷的每个人都进入了法器当中,也进入峣王的掌控。”云崕缓缓道,“在这种容量巨大的法器中,执有者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其他人都不可违抗他的命令。”
  “那只是理论上而言罢?”冯妙君却不会被这种规则束缚,“否则峣太子也不会被害死了。”
  “峣王是凡人,不会费力去审核进入黄金城的每一个人。但他又想保证宫廷的安全,那便只有一个办法了——”
  “发放腰牌称作攒金令,持佩此令者,方能在黄金城内通行。我们进入王廷时,也佩在身上,你可记得?”云崕顿了一顿,见冯妙君点头才接了下去,“为安全起见,腰牌的有效期只有三日。期限一到,它就会化作金粉重新飞返黄金城的屋瓦之上。”
  冯妙君喔了一声:“也就是说,三天之内,王廷内所有人,包括嫔妃、宫人都要换过新的攒金令,否则?”
  “否则他在黄金城内就会寸步难行。”云崕轻声道,“是真的寸步难行——黄金城内的人都受到器灵控制,没有腰牌就会动弹不得。只有峣国两位王子、国师和南北城武卫的指挥使例外。并且王廷内宫人众多,攒金令的替换又很频繁,所以发放工作一直是由南、北城武卫共同承担的。”
  冯妙君恍然,但下一秒又奇道:“然而,这和徐文凛重新上位有什么关系?”
  “笨,我的身边人怎能这么笨!”云崕忽然不耐烦了,两句话打发了她,“自己好好想想,不用跟来了。”
  她忍不住道:“您去哪?”
  “买酒。”
  冯妙君立在原地,目送他背影离去才返身往驿馆方向,不知自己怎么又得罪他了。云大国师的脾气,总是来得让她没有一点点防备啊。
  不过云崕让她自己想,那说明他给出的线索已经足够,是她没来得及深思。
  云崕不在身边,冷风吹在脸上,让她思路再加清晰。
  方才说到哪了?哦对,南北城武卫都要负责攒金令的置换工作。还有,徐文凛是重新上位的,也就是说,那十几天当中担任指挥使的倒霉蛋已经下课了。
  怎会这么巧,偏偏让徐文凛躲过了太子出事这段时间?
  冯妙君目光闪动,忽然有个念头清晰地划过脑海:
  对了。
  凶手能在黄金城里来去自如,说明他手里也有攒金令,并且是没过期的。那么问题来了:谁给他发的令牌?
  徐文凛上次被峣王免职,是在峣太子身亡七天之前,那时他在城武司签发的攒金令,时效早就过了。
  也就是说,这事件可算是与他无关,凶手不是他放进去的,而是后面接任他的指挥使的责任。峣王少不得要把他弄来细审,要是暗通凶嫌就是杀头的死罪,即便不是,那也要判个玩忽职守,官儿是丢定了,后面还会跟着一系列重大处罚。
  第一项就是免职,所以峣王又重新启用了徐文凛。虽说他追缉杀魏使的凶手不力,但至少在他任上没发生太子被杀的重大过错,并且说起对城武卫和印兹城的了解,谁能比得过徐文凛?
  这对冯妙君来说,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从表面上来看,徐文凛和太子被杀案应当是一点关联也没有的。然而冯妙君记得,他在顺东风里面表露出来的那一点异常。
  彼时他以为马卫长之死只是意外,魏人真正想弄死的是太子,却说了一句“未必不是好事”。
  有人要暗杀太子,是好事么?
  就现在来看,他和魏人之间那点纠纷造成了他的前一次削职,却也名正言顺躲过一次大劫。
  其中得失,一目了然。
  若非徐文凛有绝世的运气,就是他已经提前预知太子被杀,才作此布置。
  唔,这样说来,他十余天前被削职甚至可能是自请“下课”。此事不难,只要把他和齐天星起冲突的细节扔给御史,后者自然就会来参他。
  徐文凛这一波操作,真是玩得很溜啊,甚至把她和云崕的上一次布局也计算进去了。
  那么反过来说,能提早知道太子要出事的会是什么人?
  当然就是凶嫌!
  即便徐文凛不是主犯,也必定为下手之人提供了便利。甚至冯妙君敢肯定,那人通行黄金城的攒金令八成是徐文凛给的。
  问题在于,徐文凛十来天前就下课了,他签出来的攒金令怎么还有效力、还能让杀手在七日之后行凶?
  还有一事。
  最近印兹城正逢多事之秋,苗奉远的情绪起伏变化很大,凶手怎么能判断太子何时去赵侧妃那里?
 
 
第174章 夕红
  要知道男人起意有时只在一瞬间。凶手又怎么能断定,那天晚上太子会行云雨之事?
  这里面,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云崕是不是都已经看明白了,才说她“笨”?
  自然这些都只是推断,没有实锤,说出去谁能相信?
  再就是,徐文凛有什么杀害太子的理由?若说这是一般的王权争斗,可是苗家兄弟感情甚笃,真会像一般天家子弟那样自相残杀?
  苗奉先会杀掉自己的哥哥夺位么?
  云崕说得无误,她对这人了解不深,不敢妄下论断。
  若是再将太子遇害案与前面晗月公主的失踪、魏使的暴毙放在一起,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想得她脑仁儿都疼了,干脆回驿馆研习一段心法再说。
  这一次调息入定,她直到太阳下山才收功醒来。不管外界如何纷扰,驿馆作为外使的集中地,始终是相对平静少干扰,这给她修行提供了很大便利。
  摒除杂念之后,她的心思更加空灵,不过这一收工就嗅到巷子里飘来的药味儿,随之而来还有一股子厚重的烟气。
  驿馆后边有一家医馆,时常煎熬汤药。只是这烟……她嗅了嗅,听到底下传来医馆老板中气十足地斥骂小工:“哪里弄来的桑枝,水分这么大,烧起来一股子臭味!你是不是拿着我的钱去买劣等货!”
  潮湿的柴枝烧起来,确实烟大味儿重。冯妙君摇了摇头,心中忽然一动。
  烧焦味儿?
  云崕从峣王宫里拿到的字条上,清楚注明死者口中有烟焦气味。峣国人喜欢抽旱烟的比例高过其他地区,但她觉得吧,苗奉远那晚找赵侧妃办事前还抽过烟的概率不大。
  说起这几个字,烟海楼里有本小书曾记载一则短小的故事。传说北方的雪顶高原上生活着一种小虫,有蚯蚓那么长,色作纯白,却称作“夕红”。它们生命的前半截,要在积雪掩盖的地面以下生长四十九年,方能发育为成体,在一个积雪化尽的午后钻出地面交尾、繁衍。
  “夕红”身躯柔软,没有任何抵御外敌的手段,甚至畏惧严寒。因此它要在前半段幼生期拼命积攒能量,静静等候那一个午后的释放。这种生物看似软弱,实则个保个都是大胃王,在地底一刻不停地嚼食植物根茎,尤喜粗大树根,连根系发达的大树都满足不了它的胃口。只要五万只“夕红”群居,几年内就可以啃光一片森林。
  不过它们生活在无人居住的雪域高原,一生中又只爬出地面一次,知道它们存在的人寥寥无几。百余年前有个修行者被仇家追杀,慌不择路误入雪顶高原,恰好赶上了四十九年一度的“夕红”交尾季。
  他走入的那片空地上,白色小虫密集得无处下脚。这人又冻又饿,抱着最坏不过一死的心态打包了一堆虫子边走边吃,终于在风雪停止后走出了雪顶高原。
  重回人间,他就发现不对了。
  走出雪顶高原的第五天,他就找了个地方庆祝自己劫后余生。做别的倒也罢了,直到去了烟花之地,他顿觉不对。
  办那事儿时,身体深处忽然涌现出勃勃生机,可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而不可自抑的冲动,激得他几欲发狂。
  这一夜连御数女,直到第二天累脱了形他才恢复神智。醒来时满嘴烟焦气味,再作内视检查,就发觉自己亏虚过度,非得好好将养一番不可。要知道修行者内炼道心,对于心智的把握要超出常人好几个等阶,这东西却能令他在短时间内理智尽丧,只凭冲动行使那种最原始的本能。
  最邪门的是,与他相交的女子同样癫狂,有一个甚至当场猝死。
  他手里还握有一些小虫,于是花不少时间对它们做了些研究,终于发现虫体在四十九年里积累的巨大能量,只有在交尾时才会骤然爆发。如果虫体被其他生物吞下,这股能量也是隐而不发,除非新主人正在进行生命繁殖运动。
  这股能量,可以在收受双方之间流转,相互影响。
  有鉴于此,发现者给它们取名“夕红”,意为它们的生命就像夕阳落山前映染的红霞那么绚烂而短暂。
  而它们生命的全部能量都会在这场运动中亏耗干净,所以事后怎样检查,也查不出身体里面有甚药理性残余。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相当于超大剂量的催%~情药物,但是能给生物本身提供强大的生命力。毕竟“夕红”存在的意义,首先是成功繁衍而不是自杀。
  记载这则秩闻的小书是手写的本子,被塞在烟海楼的角落里蒙灰,冯妙君也是昔日也是抽出来顺便一观,权当消遣,想来当世知道“夕红”存在的人不多。
  以之对照峣太子之死,确有相似之处。“夕红”的性效在于交合时向个性大量灌输生命力并激发本能冲动,苗奉远身上的龙鸣宝玉虽然强大,毕竟没有灵智,不能判定这种情况需要护主。也不知道凶手提取了多少“夕红”的药力,才令苗奉远经受不起这么强烈的刺激而猝死。
  最最关键的是,它的效力可以持续数日之久。凶手可以提前给峣太子或者赵侧妃投药,反正药效只在共赴巫山时才会发作。此物又不会被判定为毒物,因此平时掺在饮食中也检查不出异常。
  冯妙君望向王宫方向,忍不住叹了口气。
  峣王一怒之下封闭了黄金城,却不想杀害长子的凶手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潜出王廷了,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自鸣得意。
  这件事牵连太大,徐文凛官儿不小,但应该不是幕后大boss。算下来,还有谁比苗奉先从太子之死中获益更多?
  好像没了。
  满城人都是这样想的,峣王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苗奉先此刻的压力极大。
  峣王只有两个亲生子,死了一个,王位自然只得传给另外一个了。从这点来说,她都想不通还有谁杀太子的理由比苗奉先更充分。
 
 
第175章 私下会面(加更章)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动手,原因也很简单:八方宾客齐聚此地,印兹城里卧虎藏龙,有心人可以将太子之死推去敌国身上。
  果然过不多久,徐文凛将顺东风事件重新翻出来,指证马卫长暴毙时,太子也在楼上。言下之意,魏人要杀的目标正是太子!
  他们有心暗杀,第一次失败了,谁晓得会不会有第二次呢?甚至这次行动都可能是为魏使齐天星之死而复仇。
  峣王看到这份呈报,气得手都抖了。儿子在他眼皮底下长大,他自认不会看走眼,因此坚决不信苗奉先弑兄。所以最合理的解释就只剩下一条:
  魏人所为。
  偏偏这次暗杀又找不到真凭实据。
  时间一天天过去,悲伤过度的峣王性情越发暴躁,时常迁怒于奴婢。明漱园的宫人早就尽数处死,朝臣个个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而在外城,城武卫四处搜捕嫌犯,带回去的人就没见着再出来的。整座印兹城,都被一股子暴戾血烈之气笼罩。
  这种情况下,驿馆就是个避风港,可保外国来使免受侵扰。但是冯妙君却忧心忡忡——她担心的是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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