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是未必,是一定没有。
所以他动用了从前的力量。
说是说断绝关系,但原引楼家里怎么可能真的完全弃他于不顾。
他以前的发小关系网还是在的。
银行方面是叫苦不迭,神仙打架何苦殃及池鱼。
所以他见到了,
程烨。
所以房子里的一切都保存得完好如初,不要说扑克金字塔,就是犄角旮瘩的涂鸦画都被人捡起来放在桌上压好。
都有了理由。
……不过被一个四十不到的人用看女婿的眼光审视,真是颇为复杂的体验。
毕竟程烨也就比他,大个一轮不到。
明明眼前的人也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但阴差阳错的种种,总让他难免有拐骗幼女的错觉。
两个人走遍了所有房间,把所有白色防尘布收在一起堆在客厅地上。
“这些东西怎么办?”季凝坐在地上的防尘布上,抬头看向原引楼。
“放着呗,回头让阿姨会来收。”
季凝相当自然地向人伸出手臂,像是要抱抱的姿态。
原引楼伸手把人端了起来。
季凝有点没面子,腿一伸,挣扎了一下就落了地。
“啧。”
“有意见就说,啧什么啧。”
原引楼颇为遗憾:“你太高了。”
季凝:?????
她生了这么多年,听过说她漂亮说她腿长说她长得高的。
但第一次听这种贬义的长得太高了。
“我私心以为,我撑死一米七二的身高绝对用不上太这个字?”
原引楼说道:“不是,你要是矮一点的话,刚刚你就碰不到地板了。”
季凝转头看向他,非常认真地想了想措辞,问道:“兄弟,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原引楼气笑了,咬牙切齿:“……不好说,万一真的有呢。”
“那我就有点害怕了。”
季凝坐到了沙发的扶手上,笑嘻嘻地看着人,半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沙发的扶手很高,季凝坐上去腿甚至能悬空。
她已经精准无误地找出了家里的家居拖鞋,还换上了。
如今脚一悬空,还晃荡着双腿,淡蓝色的家居拖鞋就顺势滑了下去,只剩下坚强抬起的脚趾勾着鞋。
然后……果然滑了下去。
一双白生生的脚就直接暴露在空气里。
原引楼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季凝说中了。
连着一双脚都看得心池撩乱。
满脑子都是,
“可怜一掬无三寸,踏尽中原万里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我好像个老变态……
没错,那个叠不了扑克金字塔改用透明胶的,就是一位非常需要营养液灌溉的少女干出来的事。
没错我就是在暗(明)示大家,我要营养液,要评论,要预收QAQ
本来想走剧情的,结果连续两章都在那边粘哒哒,七夕要到了我却没有男朋友,还得写别人谈恋爱,太生气了哼。
关于福利院的事情,我之前去一个福利院做义工,条件是真的……超级心疼。
第30章 罗网
原引楼暗自唾弃自己的时候, 季凝倒是浑然不觉。
她腿一伸, 跳到落在地上的拖鞋上,穿好家居拖鞋, 转向原引楼,眉眼一弯:“你要不要去我房间看看?”
原引楼不动声色,只是喉结滚了滚:“好。”
季凝的房间在三楼。
和季倾的房间相邻。
刚刚只是粗略地把白色的防尘布收起来, 并没有仔细看这个房间。
如今倒是可以看看了。
整个三楼的地板都是鱼骨拼的木地板。
两色木地板被无序地交错,看着有种高级的美感――也更有私人领地的感觉。
比起一楼的样板间一样的奢华浅色大理石砖, 木地板显然要更有人间烟火气,
虽然鱼骨拼算是很不接地气的一种拼法了。
鱼骨拼是相当废木材, 也相当考验工匠技术的一种拼法,容错性远比工字拼要小得多,但凡哪里出了点差错,整体就会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而季凝的房间在三楼的最东边。
季凝完整拉开厚重的窗帘,露出了后边一整面圆弧形的玻璃落地窗。
床是靠着墙面的, 一整张半圆形的床, 边上放着一张原木色的桌子。而余下的那面墙, 打了一整面的书柜。
季凝踹了拖鞋, 赤脚踩上了那张长绒地毯。
站了房间大半面积的长绒地毯是介于深灰色和灰色之间的颜色,一双白皙细腻到近乎透明的脚踩上去,看着竟多了几分血色。
像是娇嫩的花瓣一样。
季凝回头看向原引楼笑道:“你不过来吗?”
要走向她的桌子,的确只能通过地毯。
原引楼穿着袜子走过去,就看见季凝单膝跪在床上,伸手握住床边壁灯的柄, 用力一摁。
房顶吱呀一声,开始挪动。
他原先以为是吊顶的地方,其实是中空的,房顶收了进去,露出了透明的玻璃顶。
半个房间都处在阳光的直射下。
原引楼挑了挑眉。
季凝笑着说道:“我的房间本来是阳光房,后来我妈妈跟我一起改的,床也是我们一起挑的,地毯也是我们一起挑的。这个桌子其实是原来阳光房的桌子,被锯了一半然后刷了漆……”
如数家珍,甚至连着房间里的壁灯,都是房顶的开关改的。
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就连原引楼一个旁听者,都觉着一对不平凡又最平凡的母女在这儿的记忆,跃然纸上。
“可我竟然把这里……”季凝还是顿住了,原先说起母亲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带上的笑意也淡了一点。
原引楼把人勾到怀里,按下她的头,另一只手轻轻搭了搭她的背,像是哄小孩一般,语气倒是仍然轻松:“没事,现在还是回到你手上了。”
季凝伸手推开人,眼眶有点红:“谢谢你。”
“好了好了,你别这样,搞得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多少钱买来的?”季凝正色道。
原引楼闻言抬起眼,笑道:“是我买送你的,不用还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可以以身相许。”
季凝脸红了下:“……说正经的,如果你不说我就跟你……”
还只发了一个“F”的音,剩下两个字瞬间被原引楼用吻封住,吞了下去。
直到季凝被堵到双颊绯红,泪眼婆娑,才松开了人。
放开人后,原引楼眼睛半眯着,有点危险意味,语气倒是仍然温柔可亲:“那两个字是可以随便乱说的?”
季凝自知理亏,讪讪道:“我就是顺口……”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不仅不是不在意,而且是在意得不行,却又一直作天作地,像是印证什么。明明她真的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连着一部分被割裂出来的视角看着自己,都觉得太莫名其妙。
她自然不可能把这话说出口,不过如果把这话说出来,大概原引楼会回她一句。
恃宠而骄。
“顺口什么?”原引楼原先捧在人脸上的手,顺势滑到她后颈上,轻轻搭着她的脖子。
季凝后脊梁骨一凉:“我就……不跟你好了。”
原引楼本来还在气她能那么轻描淡写地把那两个字当玩笑,闻言却有种诡异的复杂感觉。
……就好像,跟小孩子吵架似的,放狠话就是,
我不跟你好了。
我不跟你玩了。
原引楼唇角勾了下:“那告诉你你就跟我‘好’了吗?”
季凝:“……”
骚不过骚不过。
季凝拉着原引楼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有一搭没一搭,讲了许多零零碎碎关于季倾的事情。
窗外的天空,也渐渐从明亮的天蓝色变成泛着金的橙色。
由于角度的问题,阳光刚好撒到床的边缘。
季凝伸着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白皙的腿暴露在光线里,像是镀了一层浅淡的光华。
她说着说着说累了,就靠在原引楼肩上,两个人一同看着窗外算得上瑰丽的火烧云。
“我和我妈以前也经常这么看夕阳,我以前很怕再次被送走,我妈妈说,会一直陪我,
“可她没有。她把我扔给程烨,就自己跑了。
“明明还有救的……可是看她那么难受,我更难受,我不想她那么难受,可我更不想她走。
“我是不是很自私?到那针巴比妥酸盐都打下去了,她才让程烨告诉我。”
季凝垂着眼睛,没有掉一滴眼泪,语气也平淡。
却语无伦次。
“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她也不要我了。
“我还没有拿到超A,她就不要我了。你知道吗?我没拿到奥斯卡那天自己待在酒店里哭了一天。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因为拿到了也没用,我去拿奥斯卡的后天,是她的头七,我以为她会回来看我,我至少可以告诉她,我拿到了。”
季凝声音终于哑了。
原引楼拍了拍她的肩:“会拿到的。”
语气笃定又寻常,仿佛只是陈述事实,而根本不在意这个奖,是全世界电影人都梦寐以求的,有千千万万的人,也在拼尽全力。
季凝垂着睫毛,手轻轻拉住身边的人的衣角。
“……所以你别再不要我了。”
回答她的是原引楼覆上来的手的温度,以及头顶落下来的戏谑音调。
“啧,一直是你在说不要我好吧。”
季凝抬眼看向原引楼,直直撞进人的视线。
气氛一下子升温,然后,
诡异的声响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凝滞。
季凝露了个分外无辜的笑容:“我早饭午饭都没吃。”
原引楼:“……”
说真的,有一瞬间他是真的有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出的无力感。
两个人再一次叫了外卖,吃完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季凝拉了一下原引楼的袖子。
“我们晚上可以不回S市吗?”季凝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要去扔垃圾的人。
“嗯……可是现在去酒店的话,明天夏添能原地做一套托马斯回旋然后爆炸。”原引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人,忍着笑意说道。
季凝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住我家里啊。”
“嗯……也可以。”
季凝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像个讨到了糖的小孩子一样。
直到看见原引楼去车里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上来。
季凝:“……可以的兄弟,蓄谋已久啊。”
原引楼倒是不恼,温温和和笑眯眯顶了回去:“哪里,有备无患。”
别墅虽然大,不过的确只有二楼有一间客房,加上原引楼先前特地让家政别收拾那间屋子。
说真的,季凝掀起那块防尘布的时候都落了一身灰。
又不可能让原引楼去睡季倾的房间。
不要说她就接受不来,只要让程烨知道她让别的男人睡季倾睡过的床,明天程烨就能不顾一切追杀她。
先杀人后偿命的事,程烨都做得出来。
所以似乎……只有让他跟自己睡一间了?
季凝想了半天,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忽略了一个选择。
可以她睡季倾的房间,而原引楼睡她的房间。
就仿佛内心有个小人,不顾一切扑在这个选项上不让季凝的主观看到,口中还拼命呐喊着,
公狗腰!人鱼线!
此夜不惜非君子!坐怀不乱亏大钱!
是夜,原引楼洗完澡换好睡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看手机。
三楼有个很大的浴室,浴缸大到能让个年纪小的小孩子游个来回。
他只是冲了澡就出来了,可估量着季凝大概是在泡澡。
否则怎么这么久。
他还在翻微博,卧室门就被打开了。
原引楼呼吸重了些。
季凝平时也是睡裙没错,但好歹是将近膝盖的。
可如今这身睡裙虽然是半袖,中规中矩的圆领,但长度……也就大约是勉强盖住臀部。
季凝习惯性踢开拖鞋,赤着脚从有地毯的地方走到床沿。
她跪在床上,手撑在原引楼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人,冲他笑了下,眉眼如画,活色生香。
月下美人灯下玉。
“原哥,我要跟你困觉。”
原引楼呼吸都停了一瞬,开口的时候低音炮都带了几分哑意,丝绒一般的质感,像是上等的瓜式琴一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眼前的人仍然不知死活,明目张胆地践踏他底线:“嗯……我想跟你好?”
原引楼直接勾住人的脖子一拉,翻身把人压在身下,手已经从睡裙下探了进去。
季凝却突然正色道:“不行,没有那个,我们还是睡觉吧。”
然后嘻嘻嘻笑了声,躲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假寐。
原引楼伸手掀开被子把人捞了出来:“没事。”
季凝抱着被子,一脸宁死不屈,眼里却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你难道要我吃药吗!你知道吃药对女孩子身体多不好吗!老男人都是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