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停,停下,住手,站好!头冠没什么好玩的。”郭弘磊坐直了,一手护着一个孩子,无奈道:“这俩孩子,跟烨儿一样,我一坐下来,他们就拽头冠玩。”
  姜玉姝忍笑旁观,“头冠镶嵌了玉石,鲜艳或有光泽的东西,小孩子都喜欢。”
  下一刻,睡醒午觉的郭烨小跑找来,二话不说,双手抱住母亲的腿。
  “嗳哟,”姜玉姝弯腰,抱起还不到自己大腿高的长子,关切问:“怎么啦?扁着嘴,没睡醒吗?”
  郭烨揉揉眼睛,低落问:“娘,嬷嬷说,你和爹爹,明天又要出远门,对吗?”
  孩子的“又”字,令姜玉姝一阵难受,落座榻沿,解释道:“爹娘要去图宁办事,一有空就会回家的。”
  “我也想去。”郭烨窝在母亲怀里,顺手揪了揪旁边弟弟的头发。
  郭炅懵懂扭头,挪动胖嘟嘟的脚丫子,走向兄长。
  “你不能去。”郭弘磊叮嘱道:“你得待在家里,陪弟弟妹妹玩耍。”
  虽然聚少离多,但郭烨本能地依赖父母,央求问:“那,我带上弟弟妹妹,大家一起出去玩,可以吗?”
  姜玉姝摇摇头,“爹娘不是去玩。而且,图宁太远了,不方便带小孩子。”
  郭烨扁扁嘴,不说话了,下巴搁在母亲肩膀上,呆呆醒盹儿,闷闷不乐。
  做父亲的见状,威严承诺:“你在家若能乖乖听话,等我下次回来,带一套木质兵器给你。”
  “呀?”郭烨瞬间眼睛一亮,鲤鱼打挺似的跳到榻上,欣喜激动,“什么兵器?像哥哥那样的吗?”
  郭弘磊点点头,被三个孩子包围,大的激动追问,两个小的仍坚持摘头冠。
  “那,爹娘什么时候才有空回家?”
  郭弘磊严肃答:“说不准,总之,一有空就探亲!”
  “能不能快点儿?”郭烨满怀期待,恨不能立刻收到礼物。
  “我尽力。”
  姜玉姝见儿子变得高兴,转身继续收拾行李,感慨说:“千言万语,都比不上一份礼物。”
  郭弘磊虎着脸,“为父赏罚分明,你若调皮捣蛋,不仅没有奖赏,还得挨打。”
  “我听话,我一定乖乖的!”郭烨羡慕堂兄的木剑已久,迅速作乖巧状,卖力陪弟弟妹妹玩耍。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夫妻俩公务缠身,尤其郭弘磊,必须赶在期限之前回营,故次日一早,两人不舍地辞别亲人,启程离开赫钦,奔向图宁。
  四月下旬,土豆早已出苗,图宁田间一片绿油油。
  “驾!”
  车轮辘辘,驶向图宁。
  姜玉姝虽然会骑马,但细皮嫩肉,骑久些就磨破皮,因此大多坐在车里。
  晌午,她正迷迷糊糊睡着,忽然,脸颊被捧住了。
  “醒醒,到城门了。”郭弘磊右手拎着马鞭,左手抚摸妻子脸颊,低声说:“我赶着回营,就不进城了。”
  “嗯?”
  “哦!”姜玉姝困意消失,一咕噜坐直,脱口嘱咐:“你回营后一切小心,多保重。”
  郭弘磊吻了吻她额头,“知道。”两人耳语几句,于城门分别,她回县衙,他赶往营所。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后衙角门外。
  “夫人,到了!”车夫勒马。
  姜玉姝在车上睡了一觉,精神抖擞,轻盈跳下马车,快步往里走。
  不久,翠梅闻讯迎接,挺着五个月的孕肚,远远便欣喜呼唤:“夫人!”
  “唉,您可算回来了!”
  姜玉姝脚步一慢,“听你的语气,难道出事了?”
  翠梅小声答:“荆教谕死了!唉,他的学生过于悲伤,十分冲动,几次围堵黄县丞,求他主持公道。”
  “教谕死了?”姜玉姝停下脚步,惊讶问:“我走之前,他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死了?”
  “仵作推测他是酒后失足落水,溺亡。”翠梅迫不及待禀告:“但有个证人,一口咬定,教谕是被人推进河里的,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凶手抓住了没?”
  “没有。河岸没发现任何线索,证人根本没看见凶手的脸,官府无从着手追查。老教谕的学生,天天上衙门哭,要求严惩凶手,劝不听,赶不走,闹得很不像话。”
 
 
第235章 传见暗卫
  午后, 天光亮堂堂。
  离夏季还远, 天不热,县丞黄一淳的官袍却汗湿了。
  他汗流浃背, 步履匆匆,一口气赶到角门旁的偏院, 边走边擦汗, 如释重负唤道:
  “大人!”
  “您总算回来了!”黄一淳靠近拱手,歉意道:“县尊大驾回衙门, 下官接到消息,刚想迎接, 却被急务绊住了脚,拖到如今才来请安。”
  姜玉姝无暇休息,一回县衙就开始忙碌。她直起腰,双手沾了泥土, 拍拍手,含笑应答:“都熟悉了,不必拘礼。我回家探亲期间, 辛苦你了, 你先坐会儿,容我洗洗手, 再谈正事。”
  “应该的, 下官只是尽本分罢了。”黄一淳额头冒汗,缓了缓神,扫视四周:
  空地上, 堆着几十个大竹筐,筐底铺着干草,装满一尺多高的树苗。树苗根部,均带一团泥巴,泥巴外裹着蕉叶。
  姜玉姝吩咐:“今天来不及安排,你们把桑树苗搬进阴凉处,往根部略撒点儿水,不宜多,也不宜少,保持湿润即可。”
  “是!”几个小厮领命,招呼一众衙役,忙碌搬运树苗。
  黄一淳蹲下细看,“果然是桑树苗!这种看起来,跟衙门上次采买的,有些不太一样。”
  下人打了井水拎来,姜玉姝低头洗手,解释道:“对,品种不同。这一千棵,是我托人从中原买的,据说比较耐寒。图宁冬季漫长,冰天雪地,桑树如果不能过冬,大家就白忙活了。”
  “若能成活,养大了,可以不断地折枝插条,一千变十万万!”
  “但愿如此。”姜玉姝洗净手,接过帕子擦拭。
  黄一淳顺口问:“那,您打算把它们种哪儿去?”
  姜玉姝早有计划,“润河南岸,挑一个合适的山坡!”她往外走,招呼道:“走,去厅里谈。说来听听,我不在衙门的时候,都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久,两人落座,婆子奉茶。
  黄一淳首先禀告:“闻主簿负责的粮食作坊,已经建了一小半了,预计夏收前后竣工。”
  姜玉姝满意颔首,“好!比我预想的快了许多。”
  “钱筹够了,自然快。”
  姜玉姝淡淡一笑,“闻希不仅擅长溜须拍马,办事能力也不错,否则调停不了千头万绪。可惜,他贪念重,心术不正。”
  黄一淳赞同颔首,“没几分本事,当不上主簿的。”他又告知:“至于纺织作坊,则仍在挑选地方,尚未动工。按您的意思,址定于南城片,文家和梅家一边雇人种树,一边商量着盖作坊,暂不知他们的具体想法。”
  姜玉姝一挥手,“任由他们慢慢商量,此事用不着急。他们两家的树苗,成活了多少?”
  “跟官府差不多,大概六成,长势还算不错。”黄一淳继续禀告:“至于县学,下官已经招募了一群工匠,石料、木料等也筹备好了。县学与作坊不同,现已择定本月二十八动工,到时,请大人驾临,接见热心捐资的老百姓,并主持功德碑刻碑仪式。”
  姜玉姝会意,“我知道了。”她喝了口茶,凝重问:“我一回来就听说,荆教谕去世了?”
  “唉!”
  “下官正要禀告此事。”黄一淳惋惜叹气,眉头紧皱,“您既然听说了,想必已经大体了解,自从李昌作证以来,老先生的学生们非常激愤,几次找到下官,请求官府尽快抓捕凶手——官府倒是想,但、但上哪儿抓去啊?李昌虽然一口咬定教谕死于谋杀,可他提供不了证据,仅有证词,无法追查。”
  姜玉姝神色严肃,“知恩图报,李昌是个有情义的人。假如不是他临时起意去陪老先生钓鱼,所有人都会误以为死者是酒后失足落水。”
  “李启帆奸/污案里,是教谕指点李昌咬住‘内乱’一点的,因此,证人出于感恩,一口咬定教谕是被谋杀。”知县外出,近半个月,黄一淳忙得不可开交,着急上火,扼腕道:“据证人说,他当时在远处高坡上,望见一个拎着木棍逃离河岸的男子,但并未目睹对方推教谕下河的动作,这、这难办呐。”
  姜玉姝若有所思,“李昌是想当然地猜测。”
  黄一淳颔首,“据说,他起初没重视,直到发现岸边的书、酒壶、以及漂浮在水面上的钓竿时,才发觉教谕可能溺水了,一顿忙乱,等捞起尸体时,那名拎着木棍的男子,早已无影无踪。”
  “听说,”姜玉姝盯着青花瓷茶杯出神,“现在大部分人认为教谕死于谋杀、小部分人认为是意外,另有一些人,怀疑李昌就是凶手?”
  “是。”黄一淳直摇头,“确有一些人怀疑李昌,但并非指责他恩将仇报,而是怀疑两人钓鱼时、李昌不慎令恩公落水,施救不及,致使其溺亡,因害怕被追究,慌乱之下,编造出‘拎着木棍的男子’。”
  姜玉姝喝了口茶,“这种情况,不无可能。但查案讲究证据,猜测仅可供议论,不能作为证据。死者家属报案了吗?”
  “报了。死者家属说了,查清真相之前,不敢下葬。”
  姜玉姝垂眸思考,“衙门各有分工,典史负责巡捕缉盗和查案。李启恭查得怎么样了?”
  “荆家一报官,我们听说教谕被害,立刻赶去查看,李启恭带领捕快,叫上李昌,连夜搜捕疑犯,满城搜遍了,也没抓住‘拎着木棍的男子’。”
  姜玉姝沉吟片刻,“我知道了。你先回前堂,吩咐下去,尽快安排人手栽种桑树苗,晚了就难成活了。其余的事情,我思考思考,明早召集大家,共同商量,集思广益,一件一件地办。”
  有知县坐镇主持大局,黄一淳仿佛有了主心骨,不再焦头烂额,起身道:“您刚回来,舟车劳顿,快请歇息,明早再从长计议。”
  “好。”
  夜间·书房
  傍晚时,姜玉姝泡了两刻钟的热水澡,一则解乏,二则静心思考。然后,她打起精神,吩咐悄悄传暗卫。
  “夫人晚饭没吃多少,燕窝羹已经炖上了,睡前吃一盅,最是滋补的。”翠梅拿了件薄披风,为女官披上。
  姜玉姝从冥思中回神,拢了拢披风,笑道:“滋补?睡前吃宵夜,最容易发胖才是真。”
  “发胖就是发福嘛,富态。”
  姜玉姝果断拒绝,“我还年轻,不想发福!你有孕在身,别跟着我熬,早些睡。”
  “多谢夫人关心。不过,奴婢整天待在后衙,没什么事可做,白天睡多了,晚上不困。”翠梅拿起剪刀,剪了剪灯芯,挑亮烛光,不舍地说:“唉,姑娘回府了,后衙少了她,冷清许多。以前大家围着孩子,说说笑笑,高高兴兴,一整天一下子就过去了。”
  姜玉姝想起儿女,笑容淡了淡,叹道:“唉,晓嫣在时,我平日没什么空照顾她,家里热闹,她跟哥哥们在一起,更快乐!”旋即,她打趣说:“你喜欢孩子,干脆多生几个,到时热闹是热闹,只怕你嫌吵。小孩子调皮捣蛋时,能气得爹娘头疼。”
  翠梅咬唇,下意识摸了摸腹部,脸泛红,不禁满怀期待,“荣哥也叫我多生几个……顺其自然。唉,自己生的,再如何调皮捣蛋,也只能忍受,又不能扔掉。”
  “哈哈哈~”姜玉姝忍俊不禁,赞同颔首。
  下一瞬,亲信小厮邹贵禀告:“夫人,老侯来了。”
  姜玉姝收起笑容,“请他进来!”
  转眼,受雇为知县暗卫的男子入内,老侯身穿杂役服,四十开外,貌不起眼,抱拳行礼,躬身问:“大人传见,不知有何吩咐?”
  “坐。”
  “谢大人赐座。”老侯毕恭毕敬,落座,目蕴精光。
  姜玉姝示意上茶。
  老侯嘴里谦恭道谢,举动却不卑不亢,接过茶,嗅了嗅茶香。
  姜玉姝轻声问:“我交代你的两件事,办得如何了?”
  “您请过目。”老侯有备而来,呈上一纸筒。
  邹贵接过展开,没发现不妥,才转交给知县。
  姜玉姝一目十行,阅毕,不由得咋舌,纳闷问:“你们说,李启恭妻妾成群,却勾三搭四,专好与有夫之妇厮混,他究竟什么毛病?”
  翠梅鄙夷撇嘴,“见一个爱一个,花心呗。”
  “家花没有野花香。”邹贵小声嘀咕。
  姜玉姝面不改色,翠梅斜睨同伴,“野花香?仔细我告诉你老婆!”
  “别别,千万别,我说笑而已。”邹贵脖子一缩,讪笑。
  老侯尽职尽责地禀告:“承蒙大人赏识信任,侯某暗中盯梢李启恭半年间,目前发现,他有四个姘头,全是有夫之妇,不定期幽会偷情,至于他曾经玩腻抛弃的,就不清楚了。另外,他和闻希是郎舅,私交甚密,经常一处喝酒,隔三岔五设宴请客,频繁宴请商人。”
  “最近,他们收了不少孝敬,侯某能接近并确认的,都记下了,其余无法接近的,则不得而知。”
  姜玉姝满意点头,“办得不错,本官用对人了。老罗举荐的,果然是可靠能人。”
  “能为您效劳,是侯某的福分。”老侯顺势问:“不知老罗,在贵府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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