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谢将军!”郭弘磊起身,腰背笔挺,俊朗英武。
  亲信兵丁燕翅排开,带刀侍立两旁,个个高大健壮,气势摄人。
  窦勇目光锐利,定定审视来人,缓缓问:“巫海曾有意提携你为亲兵,你拒绝了。本将军有意提携你为亲兵,你居然也拒绝?莫非有什么苦衷?若有苦衷,直说无妨。”
  拒绝将军?奇了,此话从何说起?
  郭弘磊一愣,满脸错愕,诧异问:“您有意收属下为亲兵?”
  窦勇不动声色,“怎么?难道你不知情?”
  郭弘磊一头雾水,下意识摇了摇头。
  因伤,窦勇坐不直,略略躬身,威严问:“你当真不知情?”
  “这……”郭弘磊确实不知情。他刚才正在校场上比武,忽然被召来,汗流浃背,抬袖擦擦汗,霎时被问住了,仓促斟酌措辞。
  窦勇脸色一变,昂首淡淡问:“犹豫什么?莫非不敢当面拒绝本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郭弘磊【擦汗】:我压根没听说这回事……
 
 
第64章 荣获提拔
  指挥使当众质问,郭弘磊无暇深思, 仓促答:“您误会了。”
  “哦?”窦勇须发灰白, 浓眉鹰目,饱经沧桑的眼神锐利, 洞察人心。他轻轻捂住腹部刀伤,不疾不徐问:“误会什么?难道其实你明明知情、却谎称不知情?上月底提的事儿, 按理, 你早该知道了。”
  郭弘磊措手不及,欲言又止,进退两难,暗忖:
  上月底?
  最近根本没人提过“窦将军想收你为亲兵“一事, 相信潘大人也被蒙在鼓里,假如他知情, 必会及时转告我。
  将军位高权重, 统帅无戏言,他不可能忙中抽空、特地捉弄人。
  故这件事,其中肯定出了岔子!或许……暗处有人故意隐瞒消息?整治我?
  窦勇心平气和, 面不改色。
  少顷,统帅的一名亲信上前, 黑着脸, 粗声粗气喝道:
  “将军问话,你为何迟迟不回答?实话实说便是, 犹豫什么?快答!”
  郭弘磊何尝不想实话实说?可按照军中规矩,消息层层下达, 追究却是层层往上。他一旦坦言,恐将连累潘奎——总旗无品无秩,未入流,兵丁实际的顶头上峰是百户。
  潘大人刚正豪爽,待我有知遇之恩,常常手把手地教导武艺,我岂能连累他?
  思及此,郭弘磊当机立断,硬着头皮,解释道:“皆因初次拜见将军,属下十分激动,一时不慎说错了句话,请您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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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勇淡淡问:“你说错了哪句话?”
  郭弘磊咬咬牙,情急之下,毅然揽下横在眼前的麻烦,答:“其实,属下是知情的。多谢您的厚爱与抬举,属下不胜惶恐。”
  “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窦勇反复打量英气勃勃的年轻人,耐性十足。
  郭弘磊心里“咯噔“一下,继续硬着头皮,“上头告诉的。”
  “你是谁的手下?”窦勇明知故问,好整以暇地端详对方神态。
  郭弘磊略一思索,果断答:“巫海、巫千户。”底下人不知情,千户却不可能不知情!
  窦勇隐露笑意,又问:“平日呢?平日是谁负责督促并带领你练武、巡边与上阵交战的?”
  将军似乎刨根问底?郭弘磊发觉绕不过,无奈答:“潘奎、潘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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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勇点点头,吩咐道:“来人,速传潘奎。”
  “是。”两名心腹领命,大踏步赶去校场传令。
  糟糕!潘大人全不知情,当堂一对便露馅,小麻烦变成大麻烦,到时该怎么收场?
  窦将军恼怒了?难道他想追究潘大人?
  眼睁睁目送传令之人离开,郭弘磊毕竟年轻,面露焦急之色,懊恼交加。
  “咳。”窦勇捂了捂腹部,闭目养神,厅里鸦雀无声。
  片刻后,正在校场操练兵丁的潘奎被召来,大汗淋漓,面膛黑里泛红。他扫了一眼得意手下,单膝跪地并抱拳,嗓门洪亮,恭谨道:“潘奎参见将军。”
  窦勇睁开眼睛,抬手虚扶道:“起来,无需多礼。”
  “谢将军。”潘奎站定,虎背熊腰,身板魁梧,比在场所有人都高。
  窦勇微笑着,劈头问:“郭弘磊是你招揽的吧?”
  “……是的。”潘奎匆匆赶来,喘息渐平,心却悬了起来,余光担忧一瞥:你小子,别是闯祸了吧?
  郭弘磊心里直叫屈,以眼神答:小心些,有麻烦找上门了。
  朝夕相处并肩上阵,彼此了解。潘奎迅速会意,站姿笔挺,谨言慎行。
  窦勇靠着椅子,姿态闲适,把一切看在眼里,状似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小伙子,很有主意,不像一般的年轻人。”
  褒?贬?潘奎一时拿不准,沉吟须臾,赔着小心躬身,恳切道:“他才十八岁,年纪甚轻,天生嘴笨,偶尔有些冒失。如果他对将军有失礼之处,必定是无心的!还请您宽宏谅解。”
  窦勇若有所思,感慨道:“听你的语气,想来十分赏识他。难怪了,一直攥着人不肯放。”
  “攥、攥着?属下愚蠢,求将军明示。”潘奎纳闷不解,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军规森严,兵丁不能擅自插嘴,郭弘磊使眼色无果,干着急。
  窦勇威严问:“巫海提拔他,你压着;本将军想收他为亲兵,你也压着。这不是攥着,是什么?”
  郭弘磊顿时忍不住了,忙解释道:“潘大人从未——”
  “嗯?”窦勇睨了一眼,其亲信代为训斥:“将军没问你的话,安静待着!”
  郭弘磊只得道:“是。”
  “咳,巫千户那事儿其实是——“急欲解释的潘奎眼睛猛一亮,顾不上伸冤,咧嘴笑了,急切问:“您有意提携弘磊为亲兵?”
  窦勇明确颔首。
  “嗳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我只有高兴赞同的,怎么可能‘压着、攥着’?”潘奎与有荣焉,喜出望外,瞬间想岔了,既自豪又狐疑,忐忑问:“你小子,该不会又不识抬举了吧?将军提拔,多少人梦寐以求?你若再不知好歹,简直傻愣透顶!”说话间,他生怕窦勇收回成命,推了一把,提醒道:
  “别愣着,赶紧拜见将军,快!”
  唉,果然露陷了。急着急着,尴尬半晌,郭弘磊反而镇定了,冷静吁了口气,默默跪下,等候上首之人的处置。
  窦勇笑了笑,眉间“川“字皱纹挑动,温和问:“潘奎,你此刻才知道我打算收他为亲兵,对吗?”
  “对。”潘奎不假思索,高兴于自己赏识的手下荣获提拔,眉开眼笑。
  窦勇颔首,这时才慢条斯理地告知:“奇了,这件事我是上月底提的,此前你竟一无所知?”
  “什么?”潘奎始料未及,吃惊睁大眼睛,诧异问:“您上月底就提了?”
  窦勇眯着眼睛,从容不迫,又指出:“更奇怪的是:你分明不知情,郭弘磊刚才却亲口说‘上头告知此消息’。”语毕,他审视年轻人,板起脸问:“说,究竟是哪个‘上头’告诉你的?”
  “这……”潘奎擦擦汗,稍作琢磨便明白了,扑通跪下,忿忿想:啧,消息十有八/九被截住了,阻挠人升迁,心胸狭隘,卑鄙无耻!
  郭弘磊饱含歉疚地看了同袍一眼,旋即抱拳,郑重表明:“将军息怒,此事全怪属下一念之差、有所隐瞒,一切与潘百户无关,他根本不知情!求您明察。”
  “那你呢?你到底知不知情?”窦勇面无表情,鹰目炯炯有神。
  郭弘磊彻底抛开了顾虑,摇摇头,坦率答:“属下与潘百户一样,今日初次听说。”
  “既如此,“窦勇沉声问:“你为何隐瞒?”
  郭弘磊万分窘迫,低声答:“怕给无辜添麻烦。”他昂首,沉重表示:“属下知罪,惭愧至极,请您责罚!”
  “将军,他——“潘奎试图求情。
  “不必多说,我明白了。”窦勇抬手打断。他心知肚明来龙去脉,丝毫不意外,缓缓问:“你从军多少年了?”
  潘奎一怔,蓦地感慨万千,正色答:“十七岁投军,至今不惑之年,将近二十三年。”
  “唔,难得,十分难得。你的勇猛,在赫钦卫始终名列前茅。”窦勇大加赞赏,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凭你的资历与功劳,若非曾几次犯下与同僚斗殴之错,何至于仍是百户?”
  潘奎低眉臊眼,吸吸鼻子挠挠头,小声答:“我年轻时急躁鲁莽,好勇斗狠,但早已悔过了。”
  “哼。”窦勇腹部伤势未愈,体力不支,换了个坐姿,威严道:“幸亏改了,否则谁也不敢提拔你!上月,邢辉英勇阵亡,试千户一职空缺,几经商议,决定由你补缺,明早便张贴任命告示。”
  “啊?”潘奎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郭弘磊挨得近,悄悄肘击一记。潘奎激动喘了喘,强忍狂喜,抱拳感激道:“多谢将军信任!从今往后,我一定肝脑涂地守卫疆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窦勇严肃嘱咐:“务必尽职尽责,切莫辜负卫所的信任。”
  “遵命!”投军二十余载,杀敌无数,浑身伤疤,挣命熬到今日,终于从百户升任为试千户。潘奎百感交集,泪花闪烁,险些喜极而泣。
  窦勇欣然一笑,和蔼道:“下去吧,继续练兵。”
  “是。”潘奎嘴上答应了,却跪着没动弹,余光一扫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斗胆请问,不知您可否宽恕郭弘磊?唉,年轻人太重义气,他顾及我,才一时犯了糊涂,绝非故意隐瞒真相——”
  窦勇板起脸,打断并吩咐:“你下去,叫巫海立刻来见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巫大人?”潘奎低下头,心思转得飞快,起身道:“是!”
  随后,窦勇平举右手掌,其心腹便奉上一封信。他掸了掸信封,肃穆告知:“这封信从都城而来,信里谈起了你。”
  郭弘磊下意识望去,好奇辨认封面笔迹,霎时浑身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咳,今天欢度六一,祝小天使们永葆童年般无忧无虑的快乐~
 
 
第65章 表公子也
  窦勇晃了晃信封,威严问:“你可认得这笔迹?”
  郭弘磊点点头, “倘若没认错, 那应该是家师陆老大人的手书。”
  “唔,确实是陆老的亲笔信, 今早才收到的。你起来吧。”窦勇把信搁在几上,以手掌牢牢覆住。
  莫非不处置我?郭弘磊迟疑了一下, 听令起身。
  “咳, 咳咳。”窦勇一咳嗽,牵扯伤口生疼,不时手捂腹部,温和道:“你是他的关门弟子, 万里挑一,想必才华超众。”
  郭弘磊谦逊道:“不敢当。家师桃李满天下, 其中人才济济, 与之相比,我简直才疏学浅。”
  “从信上字里行间看,陆老很赏识你, 难得啊。”窦勇一扫刚才威严摄人的模样,谈性甚浓, 和颜悦色地说:“相识三十载, 我知道他一向不苟言笑,即使弟子金榜题名、荣获升迁, 顶多夸个‘不错’,紧接着便告诫‘切勿骄躁’。”
  “原来您是家师故交?”郭弘磊诧异一愣, 暗忖:相识三十载?听语气交情颇深,但恩师从未谈及此人。
  窦勇摆摆手,眼神复杂深邃,肃穆道:“陆老乃当今大儒,我一介武夫,岂敢与之以‘故交’相称?”他笑了笑,隐露期待地问:“老先生可曾提起过我?”
  郭弘磊摇了摇头,坦言相告:“其实,在下从师仅两年,尚未学得皮毛,家里便出了大事,无法侍奉恩师,万分遗憾。”
  “天南地北难见面。你实话告诉我,他老人家身体可还硬朗?”
  郭弘磊叹了口气,简略答:“家师年逾古稀,难免体弱,因病告老五年了,寒冬早春总犯咳疾,平日闭门休养,鲜少会宾客。”
  “唉。”窦勇一声长叹,满脸怀念之色,不遮不掩,坦荡荡告知:“我年少时从文,寄居都城数载,屡试不第,心灰意冷之际,偶然结识陆老。他涵养极佳,听完落第举子的郁懑沮丧之后,教导许久,开解‘事宽则圆,急难成效’,嘱咐我潜心用功。”
  郭弘磊恍然点了点头。
  窦勇继续道:“并且,老先生看出我囊中羞涩,慷慨赠盘缠,无异于雪中送炭。”他话锋一转,喟然道:“岂料,家母忽然病重,我火速赶回西苍侍疾,守孝时北犰侵袭大乾,愤然便投笔从戎,逐渐断了科举的念头。”
  “将军允文允武,于危难时从军,实在令人敬佩!”郭弘磊肃然起敬。
  两人交谈半晌,他忆起恩师,尊敬且内疚,有感而发,无奈道:“郭家获罪遭流放,声名狼藉,因着收下我这个弟子,恩师的名誉也受损……太对不住他老人家了。”
  “哼。”
  窦勇脸色一沉,不悦地昂首,严厉质问:“你既然清楚应该保全尊师名誉,今日却为何犯错?令尊师蒙羞,你可知错?”
  郭弘磊瞬间脸发烫,无地自容,依军中规矩,复又单膝下跪,郑重抱拳道:“属下知罪,经此一场,今后绝不敢再犯。请将军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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