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姜玉姝却仍悬着心,猜测说:“亲笔信是不假,但我猜,他们多半伤势不轻,信上却轻描淡写,故意宽咱们的心。”
  “又来!”
  “夫人又多虑了。”潘嬷嬷麻利收拾碗筷,反复开解,“您的当务之急,是生孩子,其它一概先别管。”
  “歇着啊,我去厨房炖燕窝羹。”潘嬷嬷端起托盘往外走,絮絮叨叨,“早饭只吃两口粥,这怎么行?即使大人不饿,孩子也饿。”
  “哎——随便你,炖就炖吧。”
  姜玉姝叹了口气,拉高被子,窝在矮榻里,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不知过了多久,腹部忽然一阵痛,她睁开眼睛,尚未清醒,又是一阵痛,紧接着,一股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嗯?这是……孩子要出生了?
  姜玉姝猛地清醒,慌忙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发觉又一阵疼,脱口喊:“嬷嬷?潘嬷嬷?潘——”
  “来了!”
  “来了来了!”潘嬷嬷端着刚炖好的燕窝羹,恰赶回来,绕过屏风便一惊,“怎么?肚子疼?要生了吗?”
  姜玉姝忐忑不安,忍痛答:“好像是,不,我觉得应该是!”
  “莫慌,躺下,快躺下。”潘嬷嬷变了脸色,把炖盅“呯~“地撂在桌上,先搀扶她躺倒,旋即心急火燎往外跑,“我立刻叫人请稳婆!”
  午后,门窗紧闭,不时隐约传出痛呼声。
  阶下,郭弘哲来回踱步,频望房门,紧张问:“奇怪,这都半天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其实半天并不算长。”县令夫人何氏,特地赶来,劝说:“午饭热好了,二位先去用饭吧?”
  郭弘哲摇摇头,“不了,我再等等,或许、或许能帮上忙。”
  裴文沣哪儿有心思吃饭?他垂着手,双拳在袖筒里紧握,骨节泛白,淡淡问:“她生孩子,你能帮上什么忙?”
  郭弘哲被噎了一下,天生不擅争辩,讷讷答:“总之,我得待在这儿。裴大人,你忙公务去吧,不用一直守着。”
  裴文沣目不斜视,眼神发直,心犹如坠入虚茫深渊,嗓音发飘,“姑父一家远在都城,无法探望,再三托我关照表妹,我岂能一走了之?”
  “这、这……好吧。”郭弘哲无可反驳。
  何氏并未留意两人的神态,径直走向房门,“我进去看看。”
  房门开启,随即关闭。
  何氏绕过屏风,看见姜玉姝平躺在床,脸色苍白,发丝凌乱,汗淋漓。
  潘嬷嬷始终陪伴,早上喂完了燕窝羹,现在正在喂鸡汤面。
  “怎么样?”何氏止步于榻前三尺。
  稳婆不慌不忙,“郭夫人是头一胎,大多慢些,但无妨,咱们慢慢儿来。”
  “不,我不想‘慢慢儿来’。”姜玉姝吃了几筷子面,直反胃,忙漱口,疼得泪流满面,狼狈问:“大娘,能快些吗?实在太疼了,我真有点儿受不了。”
  稳婆见多识广,面不改色,冷静劝慰:“夫人莫急,躺好,按照我说的做,孩子就快出来了。”
  “真的?”姜玉姝两眼通红,泪水打湿枕巾。
  稳婆斩钉截铁答:“当然!夫人马上就要做母亲了,再加把劲,把孩子生出来。”
  “好。”姜玉姝闭了闭眼睛,泪珠滚落,拼命隐忍,再度听从稳婆命令行事。
  这一生,就从清早到了傍晚。
  “天呐。”
  “居然还没生出来?”郭弘哲忧心如焚,白天只胡乱吃了一顿饭。他肩负兄长嘱托,唯恐嫂子出事,抱着脑袋踱步,焦躁问:“为什么这么慢?未免太慢了吧?究竟为什么?”
  小厮搬了椅子,裴文沣靠坐,闭目答:“安静,你吵得我头疼。”
  郭弘哲讪讪的,默默走远了些,继续念叨。
  下一瞬。县衙大门
  “公子,到了!”林勤等人伤势未愈,邹贵和胡纲随从。
  “吁!”郭弘磊单手勒马,敏捷一跃而下,风尘仆仆,连夜来探。
  邹贵一溜小跑,向认识的门房表明来意,衙役热情洋溢,颠颠儿给主仆仨带路,“郭公子,请,您请。”
  郭弘磊脚下生风,飞快朝后衙走去。
  此刻,姜玉姝煎熬一整天,痛得眼前发黑,几乎昏厥,蓦地一竭尽全力,精疲力倦,意识模糊时,终于听见了婴儿啼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三喜临门(*^▽^*)二公子要当父亲了~
 
 
第112章 喜得贵子
  孩子一出生, 便被稳婆托住了, 她熟能生巧, 麻利一剪一擦, 旋即倒提着孩子轻轻拍打其屁股, 房里顿时响起婴儿啼哭声。
  “郭夫人, 恭喜!”稳婆笑吟吟, 埋头处理脐带,愉快告知:“您生了个小公子, 听听,这哭声, 多响亮。”
  潘嬷嬷正坐在床头,一直贴身照顾姜玉姝, 听了稳婆的话, 立马坐不住了,疾步凑近细看婴儿, 霎时喜笑颜开, 大喊:“夫人, 看, 你快看, 小公子!是个小公子!”
  痛苦煎熬一整天,姜玉姝疲惫不堪,瘫软平躺, 原本连手指也抬不起来了,但一听见婴儿“呜呜哇哇~“的哭声, 她瞬间振作!
  忆起大夫曾诊断胎儿虚弱,做母亲的悬心吊胆,挣扎着撑起半身,急切问:“大娘,孩子健康吗?健不健康?”
  稳婆审视半晌,安抚答:“夫人为什么问这种话?您听孩子的哭声,响亮,中气足,挺好的。” 她迅速处理妥脐带,三两下擦干婴儿身上的血水,抱近说:“来,您瞧瞧。”
  姜玉姝忙睁大眼睛,屏住呼吸打量孩子:
  刚出生的婴儿,浑身皮肤红通通,头发稀疏,湿哒哒黏在头皮上,皱着眉毛、皱着眼睛、皱着鼻子……整张脸皱巴巴,闭着眼睛,攥着俩拳头,正咧嘴“呜哇~“大哭。
  婴儿瘦小,细胳膊细腿,显得脑袋大。
  姜玉姝登时万分心疼,失声问:“天呐,怎么这么瘦小?这么、这么——“亲生骨肉,她咽下了险些出口的“丑“字。
  “刚出生的孩子,能有多胖?太胖不容易生,正是这样才好呢。夫人不用担心,通常等满月时,孩子会长胖的。”稳婆把婴儿抱走了,问:“衣服呢?包被呢?”
  “有!有有有!老早就准备好了,洗得干干净净的。”潘嬷嬷笑得合不拢嘴,行至角落打开柜子,捧回衣物和包被。
  常往来,彼此相熟,稳婆熟稔嘱咐:“你给孩子穿好、裹好,要不松不紧的。我照顾郭夫人。”
  “哎,行!”潘嬷嬷小心翼翼,稳稳抱着婴儿,放在熏笼旁的矮榻上。当年,她凭哺育婴儿的一身本事,才脱颖而出,被靖阳侯府选中为二公子的奶娘,手脚轻而快,慈爱哄道:“小公子,不哭不哭,先穿好衣服、裹上包被,稍等会儿,马上就叫奶妈喂你了。”
  床上,姜玉姝既放下心,又悬起心,苦恼说:“瘦小,实在太瘦了。唉,大夫没诊错,孩子确实瘦弱。”
  稳婆有条不紊地清理一切,镇定宽慰,“其实不算太瘦,婴儿大多是这样的,不足为奇,等三五个月后,肯定会长胖!”
  姜玉姝面无血色,半睡半醒,凝重说:“假如等三五个月还胖不起来,岂不糟糕了?”语毕,她累极,陷入昏迷一般的沉睡。
  与此同时。院子里
  “哈哈哈~”
  郭弘哲一听见婴儿啼哭声,便乐得原地蹦起来,如释重负,欣然大叫:“听,孩子在哭!终于生出来了!”
  天飘小雪,裴文沣靠着椅背,仰望漆黑夜空,任由雪花落在自己脸上、身上,面无表情,“哦?是么?”
  郭弘哲焦急踱步,“当然了,裴大人听不见哭声吗?不过,不知道我嫂子怎么样?”少年等候片刻,犹豫走上台阶,在房门口徘徊,意欲敲门,却又缩手,试探问:“嬷嬷?潘嬷嬷?怎么样了?”
  房里,潘嬷嬷正在给婴儿裹包被,慎之又慎,无暇分神回答,生怕慢些即冻着孩子。
  下一瞬,门房衙役带领郭弘磊主仆仨,途中遇见县令夫人何氏,一行人结伴而来。
  “三公子!”胡纲迈进院门便呼唤。
  郭弘哲转身,立时眉开眼笑,小跑相迎,迫不及待地告知:“二哥,你总算回来了!听,你快听听,孩子刚出生,在哭呢。”夜色里,他靠近才看清,吓一跳,忙问:“胳膊受伤了?要不要紧?”
  孩子在哭!
  我们的孩子,正在哭!
  刹那间,郭弘磊激动至极,简直心花怒放,大步流星,袍角翻飞,径直走向弟弟,朗声答:“我不要紧。你嫂子怎么样了?”
  郭弘哲摇摇头,“暂不清楚。嫂子从清早开始发动,她和潘嬷嬷、稳婆一直待在屋子里,我一直在外头等,见不着面。”
  “我去看看!”骑马颠簸,郭弘磊吊着左胳膊以稳住肩膀,他心急火燎,飞奔向卧房,竟未发现昏暗中端坐的裴文沣,一晃而过。
  何氏带着两个丫鬟,抢步一拽,走在最前,劝阻说:“男人暂时不能进去的,等着,我去问问。”语毕,她敲了敲门,关切问:“潘嬷嬷,如何了?”
  屋里,潘嬷嬷把婴儿抱到里间大床上,这才有空报喜。她把房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喜气洋洋,大声告诉何氏:
  “我们夫人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她一瞥,惊喜交加,闪身而出,快步靠近,连声问:
  “哟,公子回来了!又受伤了?伤胳膊哪儿了?”
  郭弘磊不答反问:“母子平安?”
  “对,母子平安!夫人生了个儿子,公子当上父亲喽。”潘嬷嬷皱眉,担忧问:“伤要不要紧?”
  郭弘磊长长吁了口气,放下心,匆匆答:“不要紧,我不要紧。她要不要紧?”他兴冲冲,顾不得解释自己伤了肩膀而非胳膊,意欲进屋,却被人阻拦。
  何氏乐道:“等会儿!二公子,你不能进去。”
  “夫人辛苦一整天,睡着了,稳婆正在照顾她,你先别进去打扰。”潘嬷嬷挡在门前,愉快说:“恭喜公子!”
  随后,何氏的丫鬟、郭家小厮、衙役等人纷纷上前,争相说:
  “恭喜公子!”
  “奴婢给郭公子贺喜。”
  “小人给您道喜了。”
  ……
  妻儿平安,郭弘磊自是欢喜,嘴角眉梢全是笑,赶路的倦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兴奋不已,神采奕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睛盯着房门,嘴上答:“好,好。这几个月多亏潘夫人照顾,多谢,多谢。”
  何氏摆摆手,热络表示:“谢什么?道谢就见外了!我与玉姝是极要好的,你与外子、与奎弟又是好兄弟,本应该互相关照的。”
  郭弘磊待在房门口,凝神倾听屋里动静,几度抬手,最终却放下,心不在焉地说:“总之,多谢了。”
  旁边,潘嬷嬷悄悄问:“三公子,事先备好的赏钱呢?至少要给潘夫人的丫鬟和衙役发赏,热闹热闹,喜气吉利。”
  “啊!我忘了。”郭弘哲讪笑,一拍额头,从棉袍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老人。
  潘嬷嬷解开,露出一堆红封,挨个发给方才贺喜的丫鬟和衙役,连胡纲和邹贵也得了,老人絮叨:“我们借居数月,多得你们费心关照。”
  众下人一边道谢,一边说吉祥话,哄得老嬷嬷兴高采烈,慷慨又散了一遍赏。
  正热闹时,沐浴干净的奶妈邱氏被丫鬟小喜领来了。小喜远远便笑问:“潘嬷嬷,听说郭夫人母子平安,恭喜呀。我把邱妈妈带来了,您老瞧瞧,她这样妥不妥?”
  邱氏三十余岁,白净富态,和善老实,拘谨打招呼,“嬷嬷好。”
  “来啦。”潘嬷嬷快步相迎,二话不说,先朝小喜手里塞了几个红封,谈笑间,严格审视邱氏是否整洁。
  郭弘磊闻声扭头,“那人是谁?”
  “她姓邱,是给孩子请的奶妈。”何氏解释答。
  郭弘磊恍然颔首,仔细看了几眼——直至此刻,他才发现裴文沣。
  两人相隔半个院子,一个站在房门口,满脸喜色,意气风发;另一个端坐院中,面无表情,眼神淡漠。
  “哥,裴大人陪着我,守了一整天。”郭弘哲耳语告知。
  郭弘磊低声答:“知道了。你先招呼着,我去去就回。”
  “快去快回啊。”
  郭弘磊定定神,明智地敛起笑容,朝对方走去,客气说:“裴兄,这阵子多谢你关照我的家人。”
  裴文沣一脸一身落满雪花,沉默不语。
  两个男人,一站一坐,一英武一清俊。
  双方的小厮杵在边上,不知所措。
  裴文沣目不转睛,被对方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深深刺伤了。良久,他倏然起身,扯开嘴角,古怪地笑了笑,始终未发一语,重重拂袖,冷着脸离开了。
  “公子——“吴亮和蔡春急忙追赶。
  郭弘磊默默目送,若有所思。
  突然,房门“吱嘎“半开,潘嬷嬷带领奶妈进屋喂孩子,旋即关门。
  郭弘磊如梦初醒,转身奔向房门,急唤:“等等!让我进去看一眼。”
  “不行呐。”潘嬷嬷直言不讳,隔着门说:“公子刚到,风尘仆仆,必须沐浴换了干净衣服,才能进来。万一秽着夫人或孩子,就麻烦了。”
  郭弘磊无可奈何,低下头,拍了拍连日赶路的灰扑扑衣袍,叹了口气,只得催人备水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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