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同人之良缘——梦里梧桐
时间:2019-02-25 10:30:28

  贾琏笑道:“她家里那些个家长里短,我也懒得细细打听,只是二妹妹的性子太过绵软,难免被亲戚和家下人欺负,她孤儿寡母的,想要回娘家找靠山,也是常理。”邢老太太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这个做哥哥的这么说,那就派人去接她回来吧。”贾琏其实已经派人去了,只不过照例到继母这里报备而已,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出来回到自己这边。
  平儿已经准备好官服,等着服侍他去衙门里了。贾琏却说道:“今儿我不去衙门,给我换件出门的常服,我要到靖远侯府里去。”平儿便知他要去见贾琮,连忙找出衣裳来,贾琏一边等着换衣服,一边懒懒地问道:“黑山庄送来的年货,我让你除了自用的留出来,其余的分出等分,分给族中那些家道艰难的,可够分的?”
  平儿笑道:“有什么够不够的,如今咱们就那么些田庄的利益,还没有一年不报旱涝的,不过是有多少分多少而已,倒是琮老爷那边府里送过来不少东西,我留出里面的尖儿来,其余的也掺进去,倒也够了,还没有听说哪个本家抱怨,也就你珍大哥说过不了年了。”
  听自己的侍妾借题发挥,如此娇嗔,贾琏只是一笑,也不反驳。出门来紧紧罩住风帽,早有家人将车备好了。平儿见贾琏出门去了,回过头来便唤进来丰儿,丰儿如今也是管家媳妇了,平儿交给她几个大大的包裹和提盒,命她送到城外刘姥姥家的庄子上去,那是给巧姐的年礼,平儿每年都是尽心准备,其丰富非别家可比。
  丰儿检点完了物品,没有差错,便笑道:“姨奶奶只管交给我去办,可有什么要紧话要说,也一顿说给我,免得回头又忘了。”平儿点头道:“是有一句要紧话,巧姑娘也有十几年没有回过娘家了,今年你请姑娘初三回来趟吧。老爷虽说嘴里头从来不提,心里头可是想着,他就这么一个亲骨肉,也想看看小外孙儿。”丰儿答应着去了。
  贾琏一出门,天儿就阴沉下来,转眼间下起了鹅毛大雪。等他到了靖远侯府门口下了车,侯府管家迎出来,才知道贾琮一早就被传召进宫了,到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贾琏想了想,无可奈何,只得说道:“那就见你们太太也是一样的。”
  贾琏当年护送黛玉来往于苏州和京城,自然是熟识的,两人本是表兄妹,故此贾琮虽不在家,贾琏见黛玉也未为不妥。
  黛玉的正房里,里间炕上葳儿和蕤儿正在对坐写字,葳儿是在做他父亲留的功课,蕤儿是有样学样,陪着哥哥读书,自己描个花样子罢了。
  黛玉却在外间与紫鹃核对过年用的压岁金锞子。紫鹃的男人如今已经是银楼的大掌柜了,全权负责府里头女眷的首饰和金银器皿的制作,倒也尽职。
  紫鹃把一口袋的金锞子倒在一个金丝藤编的小笸箩里给黛玉过目,一边回道:“这是三百六十个小金锞子,每个大约六钱,专门预备太太老爷赏给亲戚家孩子做压岁钱的。旧年太太说金锞子的花样俗了,今年便没有那些吉祥花样,都特意找老工匠另铸了模子,做的瓜子、福瓜、茄子、玉米、花生、豆荚……全都是朴拙的本色,表面磨砂,小孩子握在手里不容易滑溜了手。”
  黛玉倒也满意,笑道:“这主意倒是有趣,我不过说说,你们两口子就记住了。这样很好,有小孩子来,就抓一把给他,恰是压岁的意思。”又吩咐银锞子也是这样,紫鹃抿嘴一笑,答应着了。
  接着就有丫鬟进来说荣府的老爷来了,紫鹃便退出去,黛玉命人请贾琏进来。贾琏走进屋来,先赞道:“弟妹这间屋子才叫雅致,便是火笼也烧得不那么叫人焦躁,不像我那府里,屋里热得冒汗。”黛玉只微笑让座,早有葳蕤两人出来给大伯请安行礼。
  贾琏便揽过葳儿问道:“葳哥儿在做什么呢?”葳儿便把自己才写的字拿给贾琏看,回道:“我在练习元日书红的几个字,父亲说初一早上写了要贴在书桌上,我怕写得不好让人笑话。”
  贾琏拿过那张红纸看时,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元日开笔”“笔端清妍”“文思泉涌”“吉庆绵绵”等语,便笑赞道:“已经很有骨架了,我看比你父亲当年写得要好些。你父亲的字如今也称大家,求字的人都能排出一条街的不是?” 葳儿认真回话道:“父亲说,那些人并不是真心求字,而是有求于人。”贾琏便哈哈大笑。
  黛玉便笑嗔道:“偏小孩子嘴巴快,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便打发两个孩子去书房,这里丫鬟端上茶来,黛玉便问贾琏的来意。贾琏倒也直率,也许这样的事他干了非止一次,早已熟稔,便笑道:“我也不瞒着妹妹,索性直说了吧,反正这侯府也是妹妹当家的。”
  与黛玉料想的一样,贾琏此番又是为了借钱,他原本手中散漫,再加上担着荣国公的虚名,迎来送往,亲贵间的婚丧嫁娶,贾琮可以纯臣自居,不去应酬,贾琏却是推脱不掉的,每一年都闹饥荒。好在黛玉与贾琮并非糊涂人,也知道哥哥将自家的很多应酬给挡了过去,便每年也都肯接济,故此贾琏但凡银钱不凑手,便直奔弟弟家来。
  黛玉便笑道:“前儿庄子上送来今年的年礼,我原要将现银送过去,谁知宫里太后娘娘微恙,传召我进去了几次,竟忘了这件事,还要劳动兄长来取。”说着吩咐丫鬟去书房的玉麒麟下面取那张银票来。一时取来,贾琏急忙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不由得心花怒放。
  等到上灯时,贾琮才从宫里回来,贾琏早已经走了。黛玉迎出来笑道:“怎么进去这么久?难道宫里面就不忙年吗?”贾琮一边抖着身上的雪,一边叹道:“圣上这次是铁了心要我入内阁了,林家大兄转文华殿大学士,这是他当政日久,圣上又不放心了,是要换丞相的意思。”
  黛玉叹道:“我料想必有这么一天。圣上也太多疑,好在林家大兄机敏,总算全身而退。” 贾琮笑道:“只是这热炉灶却要我来顶了。”黛玉也笑:“你比大兄还要机敏,且趁着年轻,过过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瘾,少不得到时自有退身之计。”贾琮便也点头道:“说的也是,只要不贪权,圣上其实也容得下,只怕如那贾雨村,久在高位,利欲熏心,不免登高跌重。”黛玉与那雨村有师生之谊,不宜多说他的不是,便一笑而罢。
  转眼就到了新年,从除夕到正月里,荣国府里里外外忙得人仰马翻,今年贾琮入了内阁,大权在握,自然巴结逢迎之人趋之若鹜,在靖远侯府不得其门而入,就转而来撞荣国府的木钟,都知道他们兄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贾琏倒是来者不拒,甚是兜揽,只是他年岁渐长,也知道拿捏分寸,小事自己应承,大事都要跟弟弟商量,倒也没有什么纰漏。
  一直忙到正月十五,贾琏才吩咐谢绝一切外客,在荣府后花园的大花厅里摆下几桌酒席,专请亲友。
  邢老太太自然是高坐首席,她年龄虽还不甚老,却打扮行事处处模仿贾母当年的做派,也令人设了个短榻,自己歪在上面,笑盈盈地看着满堂儿孙。
  榻旁她自己的这一席上坐着她宠爱的孙男孙女,有贾芾、贾葳、贾蕤,还有贾环的女儿贾芬和儿子贾芳、迎春过继来的儿子孙维荫,只这六个孩子算是跟着老太太坐。其中维荫的年龄最长,行事如小大人一般,很是沉稳,尤其关照贾蕤和贾芬两个女孩子,甚是体贴周到。
  东边一桌是黛玉为首,坐了尤氏、迎春、岫烟、贾环的媳妇和巧姐,西边的一桌是贾蓉的媳妇为首,坐了贾兰、贾芸等本家里草字辈的家眷。另外几桌都是请来的亲友家的女眷,也有带了尚未成年的男童同坐的。
  游廊上下用屏风隔开,是贾琏的首席,坐了贾琮、贾环、贾珍,另外贾兰、贾蓉、贾芸等人各安其席,还有巧姐的女婿板儿和岫烟的女婿薛蝌也在席上坐了。
  一时间几十个人团团围坐,笑语盈耳,锦绣满眸。邢老太太向下面望了望,尤嫌人少不热闹,不复贾母当年的盛况。她当年对自己的婆婆又厌又恨,其实心里头却也又妒又羡,所以如今自己成了老封君,不知该如何拿捏,便处处不自觉地模仿贾母,其实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就如今日席上的酒具,是一色的明成化红地掐丝珐琅彩,在邢老太太看来是富贵吉祥有体面,在几个真正经历过富贵的女眷眼里,未免戗俗。
  听了几出吉祥戏文,大家便说笑话取乐。一时梅枝传到了贾兰手中,贾兰正经惯了,不会说笑话,便道:“我说个真事儿吧,却是听来的。说是有一个古董商人,于乡间游玩,忽然瞥见一家农户喂猫用的碗是一件珍品,于是,那古董商人便千回百转地夸赞猫好,买下了这只猫,抱着猫要走时,又装作无意地说,为了这只猫好养活,把那只碗也让我拿走吧。”
  众人便都笑了,尤氏捂着嘴笑道:“原来不是为了猫,却是为了碗。这古董商也好生狡猾。”贾兰冷笑道:“也不过是商人重利而生奸猾,老农愚昧而易上当,都是不读书之过。”同席的薛蝌和板儿便有些脸上挂不住,都讪讪的。
  贾琮听了贾兰如此言语,心中有些不舒服,想此人品行着实怪异,自从入了御史台,便似得了尚方宝剑,成了六亲不认,见树都要踢三脚的角色。这样一想,便也笑道:“兰儿的这个笑话虽然好笑,却还没有讲完。还有个尾巴,你们可知道?”贾兰诧异摇头,众人便怂恿贾琮接着说。
  贾琮便缓缓说道:“那农户听了古董商的话,却也笑了,说:‘你拿了碗去,我再怎么卖猫呢?’”众人顿了顿,回过味儿来,不由得皆大发一笑。巧姐虽为农家妇,言谈爽利一如熙凤,便快嘴道:“三叔这个笑话续得好,把人家当傻子的人,焉知自己不傻呢!”众人越发笑了。
  迎春为了躲孙家那些亲戚的是非,便带了儿子回娘家过年,此时正察言观色,见隔席上贾兰的媳妇强颜欢笑的怯怯的样子,不由得触动心中的隐痛,约略明白这个美貌的少妇为何新婚不过三年,看着就如萎谢的花朵一般——她自己也曾有过那样不堪回首的往事,只不过孙绍组粗豪,贾兰冷清,然而两个人性情中都有着残忍迁怒的因子。她看着那贾兰媳妇,心中既怜悯,又无力救援,方才的喜悦忽的烟消云散,只剩凄凉。
  这场家宴虽说是平儿一手操办的,平儿却是没有坐席的资格,只在下面张罗。此时见酒过三巡,菜上五味,便命厨房煮什锦元宵,盛在琉璃碗里端上去。那什锦元宵是平儿腊月里特意请来的南边的大厨来府里现做的,虽然说并不是人人都会说好听的话,但是人人都欣赏美味的食物。只听匙羹微响之后,众人皆赞美,平儿不由得放下心来,宽慰地一笑。
  吃过元宵,小孩子们蜂拥到庭院里看放鞭炮,一时烟花璀璨,灯月辉煌。贾琮觉得这等热闹也着实令人烦闷,便借口更衣,到后院里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气。
  此时雪已经停了,而地上积雪盈尺,覆盖住了一切的假山树木。天空明澈,银河静静流淌,前院里的喧哗隔着房屋和雪堆,恰到好处地趁出此地的清静来。星光与灯火交织出的流光溢彩在贾琮的眼眸中闪耀。贾琮仰观星河,心里想着:
  是不是亿万年以前的时空里,就已经有过这样的繁华了呢?
  是不是若干年以后的北京,自己也会站在同样的地方欣赏这样的美景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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