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女寝图鉴——盛世爱
时间:2019-02-26 10:52:18

  急诊科里零星坐着几个正在玩手机的家属,大部分人在排队挂号缴费,走廊里七横八竖地放着推车做临时病床,推车上躺着患者、伤者,尚且都是伤势并不严重的病人。
  焦栀拉着金雨苫穿梭在急诊科里,她生平第一次来到午夜的急诊室,目之所及皆是形形色色的病人,坐在推车上头破血流的青年男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高龄老人、酒气熏天不停捶头的中年大叔,路过骨科诊室时突然冲出来的断指的女孩,这些触目惊心的画面让金雨苫不禁替穗子越发担心。
  王铂菡手机关机,印清羽和穗子的电话都无法接通,她和焦栀只能在急诊室挨个床位寻找。
  最后到底是个子高视野好,焦栀往其中一个推车床上一指,问:“那个是不是?”
  金雨苫抻起脖子一看,只见一个女生侧躺在床上,身上披了一件米色大衣,那件大衣貌似是印清羽今早穿过的。
  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快步跑到走廊尽头,床上躺着的人果然是穗子,穗子听见金雨苫叫她,身子僵硬纹丝不动,只伸出几根裹着纱布的手指头在空气中晃了晃,等金雨苫跑到床边去,她才微微动了动脑袋。
  “怎么了啊这是!”金雨苫焦急地问。
  然而穗子问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小清呢?你看到小清了吗?”
  穗子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意识非常清醒,吐字也清晰,只不过全身都无法动弹。
  “我没看见她呀!打电话也不接!”金雨苫回答。
  穗子的眼圈立刻红了,不知所措地流泪。
  焦栀沉着地问:“你先别哭,你哪里受伤了?怎么回事?”
  金雨苫的手机响了,来电是陌生号码。
  “喂?哪位?”
  “扇子,我是王铂菡,你到二院了吗?”
  “我到了啊,你在哪儿呢!”
  “我还在出租车上呢!”
  “你不是比我们先走的吗?怎么还在出租车上?”
  “我一着急,记成另一个二院了。”
  “大姐!那个二院是精神病院,穗子受伤肯定送医大二院啊!”
  “我现在正往二院走呢,但是我又发现我没带现金,手机还关机了。这师傅非让我打电话找人来付钱……”
  “关键时刻你就掉链子!我让焦栀去门口接你!”
  金雨苫挂断电话,跟焦栀交待了几句,焦栀走出了医院。
  她摸了摸穗子苍白的脸颊,担心地问:“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穗子像是被抛弃已久的孩子一样,侧身躺在床上,嘴唇抽搐,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脸颊上,黏湿了凌乱的头发,睡衣的领口被蹭开了,金雨苫替她系上。
  她边哭边说:“你们可算来了……我从上铺摔下来了……动不了了……好疼……小清还没回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来呢?怎么搞得?”
  “就是摔下来了……”
  穗子努了努嘴,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语言表达能力在疼痛和恐惧面前变得紊乱。
  “医生怎么说?”
  “医生看过了,说让我先拍了个片子,现在在等结果出来。”
  “摔着哪儿了?”金雨苫问。
  “腰……肋骨……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反正都疼,动不了。”
  金雨苫安慰道:“别怕,听医生安排,医生让你先躺在这里等结果就说明暂时没有危险。”
  穗子用手上的手指抓住金雨苫的手腕,恳求说:“扇子,你别走了,我不想一个人躺在这里,好可怕。”
  “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如果你困,还可以睡一会儿。”
  “嗯。”
  “小清呢?她今晚应该跟你在寝室的啊?”
  王铂菡风风火火地走在焦栀前头,冲到穗子的推床前,焦急地问:“你哪里受伤了啊?严不严重?咋躺下了?”
  穗子没顾得上回答,竟然又问了王铂菡同样的话:
  “你看见小清了么?”
 
 
第65章 派大星的鼻子
  【412寝室信条:你知道吗?派大星原来是有鼻子的, 后来被朋友们给毁掉了。】
  穗子出事的当晚, 校庆晚会的歌舞声传进寝室,与外面的热闹相比, 412寝室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穗子和小清在冷战。
  在印清羽角度看来是这样的,因为穗子又哼歌又直播,一会儿给这个打打电话, 一会儿和那个视频聊天, 就是不跟印清羽说一句话。
  印清羽打开豆瓣,在标题中写下了这样一行哲学问题:“如果你的朋友和你吵架了,你更希望看到TA表现得比平常更加兴奋欢脱还是更希望看到TA冷着脸不吭声?”
  显然穗子是前者, 小清是后者。
  而在穗子眼中,印清羽无时无刻不在与人冷战。她的包包和手机丢了,怎么能怪她呢?
  鬼知道印清羽今天晚上为什么忽然说要跟她一起吃饭。金雨苫和王铂菡都去参加晚会了,穗子一个人独自去食堂打饭, 没想到碰见了印清羽,印清羽端着翻盘主动坐在了她的对面,还冲她笑。
  直到现在穗子都怀疑那个主动示好的微笑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因为那种笑容并不属于印清羽,即使属于, 也不会用到穗子身上。自从她对妈妈和哥哥没有礼貌之后,两个人就心照不宣地将对方拉进了黑名单。
  穗子闷头吃饭, 食不知味,仿佛对面坐着一个看着她算难解方程的数学老师。
  印清羽吃到一半,好像口渴, 就放下筷子去水吧买饮料,穗子刚好吃完,也放下筷子,看着印清羽的那盘吃了一半的饭,心里盘算,我要不要离开呢?还是等她?为什么要等她?我们到底什么关系?她又没说让我等她。
  今天是个大日子,食堂客流量爆满,许多上了年纪的校外面孔拿着加餐券排队等着位子坐。
  一位大姐带着小孩在穗子的座位旁站半天了,一双锋利的社会眼比公交车上要抢座的大妈都犀利。
  穗子刚端起饭盘,大姐就把孩子拎到了沾着穗子体温的座位上,那小孩的鞋子还不小心踹到了她的针织毛裙。
  “小崽子真没有教养……”穗子咕哝着,悻悻地离开了。
  校庆有什么可看的。
  在穗子这种开始步入社会的大三学生看来,现在还在学校社团里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在校庆舞台上跳街舞的都是没有正事的幼稚鬼。他们在学生会里伺候老师那一套,用在职场上就一定管用吗?他们敢参加电视台的大比赛吗?
  他们连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印清羽都不如。
  印清羽起码还算有正事的姑娘,即使再不适合播音,也硬着头皮挤进了主持人大赛的决赛,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穗子敢保证,自己进台就能驾驭最火的节目,而印清羽,目测去地方频道播个早新闻,到卫视播个天气预报也就算到头了吧!
  穗子越想,越觉得一览众生,志在必得。
  然而,她吃饱喝足的好心情很快就被印清羽的电话打断了。
  “你拿我的包包没?”
  “什么?”
  “我的包,放在食堂的椅子上了,手机钱包钥匙都在里面。”
  穗子的心咯噔一下,声音弱弱的:“不会吧……我早就走了啊……”
  “我去买水回来包就不见了!我问坐在你那里的大姐,她说被一个人拿走了。”
  “妈呀……这可怎么办……食堂里今天好多校外人员……”
  “你走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直到印清羽充满责怪的语气充斥在穗子耳边时,她才猛地一激灵,像是被唤醒的催眠者,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侵犯了一样,暴跳如雷:
  “你包丢了你怪我头上了?你是公主我是女仆咋了?我吃你们家大米了帮你看包?”
  吼出这几句,印清羽那头忽然不做声了。
  穗子的心尖上忽然蹿起一声胜利的炮响!
  噼——啪!
  她一边觉得深不可测的印清羽也不过如此,一边又为自己争气的口才而感到惊讶和骄傲。
  印清羽那头挂断了,听筒里传来寂静的声音,穗子的心里,那片刚放完炮仗的天空也变得漆黑一片。
  穗子想,印清羽的包丢了,她有责任吗?
  谁让她平时不把别人当回事了,现在也让她尝尝别人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滋味……穗子用这样的理由压下自己那颗想要抬头的愧疚心。
  小清直到很晚才回来,她很疲惫,去食堂调监控,食堂说要跟学校申请,去找学校,学校负责监控的老师太忙又让她去找监控室的保安,保安正在听评书,懒洋洋地说食堂监控坏了。
  这年头丢手机可不是丢几千块这么简单,里面有支付宝微信还有电话卡,好多账户都绑定在上面,小清急坏了,不满地对保安说:
  “怎么这么巧!每次有事监控就坏了?”
  保安带着父亲般不可僭越的威严说:“你不知道只有警察才有权利查监控吗?”
  “那我现在报警,让警察来找你?”
  “你这个学生说话怎么这么冲?你是哪个系的?”
  小清无语,她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在这个学校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把学生踩在脚下?为什么连小学没毕业的看门大爷都把自己当成老师一样想教训谁就教训谁?
  她是哪个系的?干嘛?
  她是十年寒窗苦读考进这所大学的成年人,为什么总被人一副不听话就找你家长找你老师开除你做威胁?这些人的神气到底是谁赐予的?
  小清看见那保安的脸上滋生出轻蔑的细菌,气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清当着保安的面报了警,警方让小清等消息。
  回到寝室,小清颓废地坐在书桌前,望着上锁的衣柜,发愁。穗子端着洗脸盆进来,问她包包找到没,小清没理她,穗子满不在乎地吹起口哨来,真烦。
  此时此刻,小清不得不狭隘地想:因为一个人,恨了一个省。
  忽然,耳边响起金雨苫清澈好听的声音:“鹤立鸡群,对鹤来说,是不是一种堕落?”
  小清不禁苦笑着发呆,用手拄着下巴,愤愤地想: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鹤,但我知道金穗子一定是一只聒噪的鸡,一只脑袋不如脚趾头大的、愚蠢的珍珠鸡。
  这只珍珠鸡一只欢脱地折腾到了晚上十点,小清没有一刻比现在还想要搬出寝室。是不是忍受令人讨厌的室友,也是上大学的必修课!
  半夜十一点,珍珠鸡不知何时睡着了,辗转难眠的小清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那味道浓烈得不太正常,似乎是香水瓶被打碎了。
  卧室里很黑,小清朝下铺看了看,什么也看不清,她又朝那只珍珠鸡的床铺看去,那是一只有鼻炎的珍珠鸡,她才不会闻到自己的香水从床铺掉下来发出的刺鼻味道。
  小清烦透了,感觉自己的整个脑子都被穗子的香水腌渍入味,她忍无可忍地从床上坐起来,下定决心要叫醒她!
  金雨苫的声音又在她的脑子里响起,那晚,在清湖边,她替她开解了很多心事——
  “焦栀最爱看海绵宝宝了,我也给他看了两集。小清,你知道吗?派大星原来是有鼻子的,后来被朋友们给毁掉了。”
  “章鱼哥和海绵宝宝了买花,闻起来非常香,派大星也想闻花香,可他发现自己没有鼻子。于是派大星去整容医院安了个鼻子回来,有了鼻子的他闻到了蛋糕的香气,闻到了花香,也闻到了好多美好的事物。”
  “同时,派大星也闻到了自己的房间非常臭,难以忍受臭味的邋遢派大星变成了一个洁癖,开始打扫卫生。变成洁癖的派大星把章鱼哥家的臭奶酪倒掉了、强迫海绵宝宝做了深度清洁、完美主义的行为搞得朋友们都很有怨言。朋友们聚在一起提议把派大星用火车碾死,海绵宝宝作为派大星最好的朋友,也不敢替他出头,于是最后大家决定用海洋里最肮脏的垃圾把派大星的鼻子熏得萎缩掉了。”
  当时小清和金雨苫一起做在湖边,小清觉得金雨苫是个喜欢委婉讲道理的人,她一定是在启发她:做人不能只想着自己,在一个集体里要做没有鼻子的派大星。
  可是此刻沮丧的小清闻着刺鼻的香水味,她才从金雨苫的话中悟出了自己的理解——
  正因为你是老好人,才有人愿意和你做朋友。而这些人未必是你真正的朋友,一旦你有了个性,人们就会想尽办法毁掉你的个性。
  小清极端而愤慨地想:我要保护自己的鼻子!
  “金穗子?”
  “穗子?”
  “你的香水瓶好像碎了,你要不要起来收拾一下?”
  话说出口,小清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像个拿起小木剑要跟敌人决斗的小孩。
  穗子从睡梦中睁开眼,她听见小清在叫她,本来是不耐烦地哼哼了两声准备继续睡的,可她听闻自己新买的香水碎了的噩耗,忽然间睡意全无!
  那是她的第一瓶名牌香水!睡觉前还握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居然掉下去了?!
  黑暗中,听见穗子手忙脚乱地往床下爬,小清憋闷的心终于舒坦了。
  学校的床铺护栏的高度十分尴尬,加上稍厚一些的床垫之后,床垫便与护栏差不多平齐,下床的时候想抓住护栏就要用力的把手抠进床垫缝里寻找。学校为了节省成本,将两个上铺的梯子合并成一个,每次下床都要挂在床上用脚凭感觉寻找这反人类的垂直梯子……
  “啊——”
  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悚尖叫和“扑通”一声剧烈的闷响让小清的神经差点蹦出躯体之外!小清心说“不好”!立刻凭栏下望,地上果然有一团影子躺着,空气里异常安静!三秒之后,只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如生锈的弦一样飘上来——
  “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身体不适,一检查居然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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