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无花平时虽然是个坑弟无极限的狂魔,但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玉天宝说着“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谁偷偷出白云城”,一边在无花夹带南宫灵的选择了还闭上眼睛。
玉天宝一波操作猛如虎,反正无花就是直奔着叶长然来到了江南。
怕那几个人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无花走到峨眉的三英四秀面前,径自低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可是要知道那白衣剑客的身份?小僧略知一二,可说与几位细细聆听。”
这下,三英四秀瞬间就来了精神,几个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无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峨眉三英四秀这几个啊,正常的人真是没几个,而且这正常还是相对的。
话说这一波的流感好严重啊,叔这种两年都没生病的人居然也中招了。
第85章 故人渺。
叶长然记得, 自己当年如果没有遇见那个脑子不太好的天枫十四郎,那如今他们家无花可能就要成为小和尚, 而阿灵就要成为小乞丐了。
这些年来叶长然很是欣慰的一件事情就拯救了无花的头发, 不过她也没有想想到, 只是一眼没有看住, 无花这个小混蛋就自己剃了度。
无花想要剃度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主要是他和自己傻乎乎的弟弟不一样,平素被天宝师兄暴力套上一件粉色的小裙裙,阿灵那个蠢货就只会拍着手傻笑,而无花只觉得自己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分明想要奋起反抗,可是在他天宝师兄那砂锅大的拳头面前,无花还真的就只能……嘤嘤嘤了。
这一次好不容易脱离天宝师兄的魔爪,无花果断的在船上就给自己剃了个小光头, 跟楚留香的说法是他觉得“光头好看”, 不过各中辛酸, 实在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到底,还是他家天宝师兄的审美有些太过奇葩了。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无花保不准以为那是那个人要特地欺负他们兄弟二人, 可是天宝师兄自己就是个喜欢穿粉衣服,喜欢研究胭脂水粉的生了一张清秀脸外加浑身腱子肉的奇男子, 他是真的觉得那样好看,所以才要把他的师弟师妹们都搞成粉嫩嫩的样子的。
当时楚留香发现无花自己对自己的头发下了手的时候,其实无花才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了一半儿, 楚留香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一地落发,他心思一转,很快就知道了无花意欲何为。
有些哭笑不得,楚留香最终只是对无花说道:“你这样,天宝知道了会哭的。”
无花沉默了一下,却是对楚留香摆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救救孩子吧。”
楚留香:……行吧。
虽然无花现在还没有长大,不过楚留香目测了一下无花的这张脸,这小少年估计日后也是个眉眼清秀的,若是真的走了玉天宝的粉红路线,要么就是贼好看,要么就是特别辣眼睛。如今好歹是孩子在自救了,他总不能拦着这孩子在自救的路上再挣扎一下不是?
不过还是有些忧心的看了无花一眼,楚留香默默道:“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你剃了头发玉兄也的确不会再追着你穿上粉色的小裙裙了,可是估计阿叶那边是不太好交代的。”
想到师姐对自己不用当和尚的这件事上的执着,无花的小肉脸上多了一抹沉重,不过却还是坚强的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孩子你这不像是能留着到时候再说的样子啊。楚留香默默地在心里给无花点了一根蜡,期待他能坚强的面对他家大师姐的怒火。
无花这头发剃得痛痛快快,只是面对他家师姐,他的心中到底有几分惴惴不安,后来到了这宁心寺,无花反倒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找个什么时机出现在师姐面前好了。
他虽然年幼,可是心思却是千回百转。如今恰好遇见自己师姐和阿雪哥哥一道赏花,无花果断的选择不上前去打扰。而这一犹豫之间,就正好让他听到了一段这样让他觉得有些气愤的对话。
无花是真的觉得这些人简直有毒,也不知道这几个江湖中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居然被养成了这副样子。
一个正常的人也应该没有他们这种逻辑的。旁人男女之间稍微亲密一些就是不知廉耻,而他们师妹一挺大的姑娘在青天白日之下居然空口白牙的就说喜欢上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更何况那个男子分明身边已经有了其他的女子,怎么就是理所应当?
而且那些人还攻击他师姐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天知道,如果他们白云城算是小门小户,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什么名门望族了。
无话其实已经很是不悦了,但是他这个人逢人面上自带三分笑,从不会将不悦表现在脸上。而她如今才十几岁,正是寻常孩子天真烂漫的时候,也最不会引起其他人的防备。
心下一动,虽然这些人大放厥词是一件让人万分气愤的事情,可是无花却还是为自己寻求到了让师姐不再生气的一线生机。
仰起了一张再纯真不过的笑脸,无法直接上前,这几个人问道:“哥哥姐姐们,你们可是想知道刚才那位白衣剑客的身份?”
这几个峨眉弟子虽然在江湖之中已经闯荡了几年,但是到底被他师父保护得太好,尚且不知“人心险恶”,一看见无华的穿着打扮,他们便料定他是这个寺院之中的一个小沙弥,而且这些人也并不会防备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
所以想也没想到,孙秀青有些急切的对着无花说道:“你知道她的身份吗?告诉我好不好?我请你吃糖!”
说着孙秀青真的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一颗糖果,那糖果晶莹剔透是粽子的形状,闻起来还带着一些松子仁的香味,无花一看便知,那正是山下合芳斋卖的松子糖。
因为何芳斋卖的松子糖里会掺入一些松子仁粉,让糖果的味道更加香甜,可是却也比别家卖的稍微浑浊了一些,只是这由松子粉而产生的浑浊看起来就宛若琥珀种流沙金一样,只是平添了几分华贵,绝不显得劣质。
无花看着那松子糖,小脸上泛出了一些向往之情,只是他却是在心中冷笑,因为那松子糖产自合芳斋,而合芳斋正是玉罗刹的产业,只是交给西门吹雪打理罢了。
说到底,这个女人想用她师姐家的松子糖诱哄他,还想要从他这里打探他师姐夫的消息,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作为一个娘家人,受到叶孤城的影响,无花平日里对西门吹雪也有诸多挑剔,只是娘家人对是拐走自己家小女孩的男人的挑剔都是因为对自家闺女的心疼,一码归一码,无花他就尤其看不得别人要抢她师姐的东西。
无花冷哼一声,脸上却还是孩童一般天真真挚的笑容。而那几个峨眉弟子自然不会发现眼前这个小男孩的笑意其实并没有抵达眼底。
无花对他们说道:“据小僧所知,这位施主复姓西门,我们主持说他一身杀气太重,不过他身边那位女施主却是十全十美的有福之人,我们主持说了,西门施主如果不能把握那位女施主,那就是克妻克子的命了。”
无花这话倒不是胡说,因为曾经万安大长公主真的给西门吹雪找得道高僧算过一卦,高僧说的言之灼灼,还一个劲儿的让西门吹雪好生把握叶长然。
寻常娘亲听到自己儿子是这个命数总会难免有些担忧的,可是万安长公主到底不是寻常女子,她听到叶长然是自家儿子的“救星”,而且还是唯一的救星,于是就十分顺坡下的摆出了一副分分钟要把自己儿子打包送给叶长然的样子了。
对于那位大师的预言,虽然万安长公主与西门太傅都是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而西门吹雪本人也表示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这话落在了峨眉那几个弟子耳中,就显得有一些刺耳了。
特别是孙秀青,她在他在听到无花说西门吹雪如果娶的不是叶长然就会克妻克子的时候,孙秀青的面色分明的苍白了一瞬,在那一瞬间她的神情中带上了几分恍惚,可是那恍惚一闪而逝,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与孙秀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在一瞬间,她感觉被人握住了心脏,胸口是剧烈的疼痛,仿佛随时都要破碎一般。
勉强的冲着无花笑了一下,孙秀青的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颤抖,可是她还是对无花问道:“小师父,你可知道那个姑娘的身份?”
听到孙秀青的问话,无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才说叶长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叶秀珠,这才故意说道:“说起那位女施主的身份,当然是贵不可言。”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叶秀珠当然听出这话是故意对他说的,可是她心中不愤,也没有觉得方才西门吹雪身边站着的姑娘衣着打扮上有什么突出,于是叶秀珠冷冷说道:“说什么贵不可言,难不成还是个公主?”
叶秀珠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她知道当今圣上只有一个儿子,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除此之外,皇家并没有其他血脉,所以如今大安不可能有什么公主。
莫说公主了,按照大安皇室子嗣稀薄的程度来说,就是名正言顺的郡主恐怕也没有多少个。
这个认知让叶秀珠有了一些安全感,毕竟同样是江湖儿女,谁又能真的比谁高贵?他们峨眉派有她师父独孤一鹤在,断不会让人看低了去。
“阿弥陀佛”假的小和尚无花装模作样的念了一声佛号,而后双手合十于胸前缓缓说道:“这位女施主所言虽然不中,但亦相去不远。”
“难道她还真的能是个公主不成?”在一旁的石秀雪惊呼出声,她本就对叶长然很是嫉妒,如今在知道叶长然的身份可能极是高贵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变得有几分尖锐了。
如果一个女子可以同时拥有美貌与高贵的身份,更有一个对别人都不假辞色、却独会对她温柔的男人常伴左右,那这个世界也太不公平了些。一时之间石秀雪只觉得自己胸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一般。
无法清楚的看到这个女人脸上的嫉妒神色,这个女人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起来,丑陋不堪。
无花在心中是对这几个峨眉的跳梁小丑的无尽嘲讽,不过面上终归还是那副欺骗世人的和善表情。
无花眨了眨眼睛,恍如不知事的孩童一般,轻快答道:“不知道你们几位施主听没听说过白云城?白云城里一般是不叫皇帝的,他们都叫城主。既然没有皇帝,公主什么的城民们自然也是不称呼的,他们都叫小小姐。”
“难道她是叶长然?当年在叶城主闭关之时一力定南海的叶氏长然?”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苏少英忽然轻轻的倒吸一口凉气,面上的惊讶已然掩饰不住。
南海富饶,而且各个门派纵横,这些年来一直并非平静之地,但叶氏一门已然雄踞南海数百年之久,靠的便是族人卓绝的武力与心智。
江湖之中早有传闻说,叶家每一代都会出一个天资卓绝之人,而到了叶孤城这一代,叶孤城一心醉心剑道无心他物,叶家恐是后继无人之势。
众人原本是打算看叶家笑话,却不想几年前叶氏小小姐叶长然力克南海群匪,如今白云城中有叶孤城和叶长然两人在,叶家势力已稳如磐石。
而白云城主的飞仙剑法已成无数剑客心中不可逾越之高峰,而白云城小姐的双剑,自然也有许多人心向往之。
无花没有想到这峨眉这几个花架子里,居然还有人知道他师姐,不过他是不介意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向外人宣传他师姐到底有多厉害的。
所以他含笑着点了点头,用一种诡异而又慈祥的目光看着苏少英道:“正是。当年那位叶施主以一人之力平定白云城数门派作乱之时不过二八年华,如今时隔两载,想来叶施主的剑法更有精进。”
无花这话乍一听就像是鼓吹叶长然有多么多么厉害的,可是仔细想一想,叶长然如今刚刚二十,就已然在剑道之上如此出众了,而峨眉的这几个人,哪怕是年纪最小的石秀雪也比叶长然大了几个月,而当今武林,知道叶长然之名者众多,抛开独孤一鹤而知道所谓的峨眉三英四秀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了。
稚子天真,说出来的话却更是扎人心口。
若非无花是这样一幅天真无邪的模样,峨眉的这几个弟子还真的以为他是在讽刺他们了。而纵然这小和尚是无心的,可是他们还是感受到了自己的脸一阵一阵的疼。
霹雳连环掌,掌掌靠脸扛。
纵然这些峨眉弟子再是脸大如盆,这一会儿也都只能收敛了想要找到叶长然麻烦的心思。实在是……比不过啊。
于是,在无花的这一番话之后,原本还跃跃欲试准备随着西门吹雪和叶长然一道上山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除了孙秀青还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西门吹雪消失的方向,就连方才叫嚣得最厉害的石秀雪都忍不住拽了拽孙秀青的衣角。
“不然师姐我们还是算了吧,那个那人看起来冷冰冰的,有什么好?”石秀雪瞅了那花丛掩映下的山顶凉亭一眼,冲着孙秀青摇了摇头。
孙秀青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马秀真就已经开口道:“婚姻大事本就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们几个的婚事,都应由师父做主。”
马秀真这话是想要提醒孙秀青不要动什么妄念,自己的师妹喜欢上一个男子没有什么,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就是少了几分女子的矜持那也没有什么,可是若要为了这种事情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最终损害到了他们峨眉的利益,那马秀真就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放任了。
知道自己的师弟师妹们都是有主意的,恐怕也并不会真的将自己这个大师姐放在眼中,万不得已,马秀真就只能搬出来了他们师父。
果然,一听见大师姐提起他们师父独孤一鹤了,那几个人顿时不甘再多言语。
马秀真不欲让“家丑”被峨眉之外的人知晓,所以她扫了一眼无花和南宫灵,盘算着将这两个小孩子先哄走。
从荷包里翻出了一整包的松子糖,马秀真面上强自挂出了一个笑意,而后她走到无花的身边,想要伸手摸一摸无花的光溜溜的脑袋。
无花瞬间避开,连声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马秀真觉得有些尴尬,可是又不能真的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于是她放下了自己的手,只将手中的糖塞给了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打量着他们的南宫灵。
“小弟弟,谢谢你今天告诉我们这些,这些糖送给你们,你们小哥俩儿去玩儿去吧。”马秀真说这话的时候半蹲下身子,视线和无花以及南宫灵差不多齐平。
这才是真正的百年门派出来的人该有的做派,总算见到了一个正常的人,也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无花也就不再和他们歪缠,示意南宫灵接过那一包糖果,无花牵着弟弟就准备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