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侯爷宠妻日常——沉琴绝酒
时间:2019-02-26 10:56:11

  端王还是知晓轻重的,他要同林涧商议城防图的事情,就没将身边的护卫长随带进营帐中来,林涧将蒲扇递给他,他亲手接了,倒也不曾讲究什么,自饮了凉茶,便摇着蒲扇给自己扇风起来。
  “本王在山中待了几年,跟随太后在佛前侍奉,太后在山上不事奢华,山中夏日又比都中凉爽许多,本王在山里的这几年也没用过冰,便是伏天热得狠了,也不过摇着蒲扇消暑罢了,同林统领这里是一样的。于本王来说,这原也算不得将就。”
  林涧淡淡一笑:“都中夏日炎热,比不得山中清凉。若非真是艰苦,倒还是用冰凉快些。”
  林涧是话里有话,但他没等端王再开口,便又道,“当初圣上给臣赐婚的时候就已经有过圣旨训示的,街头巷尾不可再有这样议论的传言,圣上言说此等风气不好,殿下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呢?”
  “若真有此等惶惶人心的言论,殿下该将人拿住,或者交由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处置,怎么就放任自流,还将这话拿来同臣说呢?”
  “再说了,殿下是皇子,自幼也是在上书房中跟着师傅们一道念书长大的,似年景不好这样的话,百姓们说说也就罢了,殿下倒不该当真的。要说从前数年无事,偏生今年有事,所以今岁不好,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端王垂眸笑了笑:“林统领职责所在,本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父皇的圣旨训示,本王自是铭记在心的,只是百姓们说的多了,那五城兵马司又如何能管得过来呢?难不成都将人拿了拘禁起来么?这原就是做不成的。圣旨训示,旨在教化,百姓们私下议论惯了,只能慢慢改了,要说完全杜绝,还是需要一段时日的。”
  “也是本王与林统领话说到这里了,总绕不开如是教这事,所以想同林统领议论一二。毕竟今年,确实是不大太平的。也不知林统领可收到消息了没有,听说太子在淮阴救灾治水,这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啊。”
 
 
第168章 
  “清家堰连日暴雨不停, 前几日才放晴。方才在朝会上,圣上倒也说起了清家堰的事情。圣上言说太子去后, 清家堰的水患得到了缓解, 如今天公作美, 那边的情形已比先前好了许多了。”
  林涧微微笑道, “臣倒不知殿下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说太子在淮阴救灾治水不顺利的。”
  夏日营帐中着实是有些热的,端王穿着两层单衣都觉得热,他瞧着林涧满身甲胄的样子都替林涧难受,听见林涧这话,端王轻轻摇着蒲扇,唇角也勾起淡淡的笑意。
  “林统领若只看邸报,那邸报上自然不会写太子在淮阴治水不顺的。可是这消息不写在邸报上,不写在奏本上, 也不会在那原地打转, 总会有一阵风将那些消息吹入都中的。父皇不说, 也未必代表着他不知道。”
  端王轻声道,“本王回都中后,跟着太子办过数日差事, 太子的处事能力自是无可指摘。可是淮阴/水患太严重了,救灾治水不容易, 哪怕天公作美,这水患不再发了,可是这灾民众多,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本王听说,淮阴瘟疫横行,十停人已有五六停的人染上疫病了。”
  “太子身先士卒,样样事情都亲力亲为,成日与灾民共处,林统领与太子情意深厚,也该提醒一句,若是太子因此染病,朝野上下,当如何自处呢?”
  “再者,那淮阴当地,如是教也跟着闹得凶,有不少百姓不明情况跟着闹腾,太子合该谨慎小心处事,若是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们,只怕淮阴当地情形会更糟的。”
  林涧笑道:“殿下说的很是。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况殿下也说了太子的处事能力无可指摘,就算淮阴情势复杂,相信太子也能处置得来。”
  话说到这里,端王从林涧口中打听不出什么关于太子的消息,却又说起岭南那边关于如是教的事情来。
  端王来细水营见林涧,本就是为着如是教闹事的事情来的,不论是都中还是淮阴,又或是岭南那边,端王是三句话都不离如是教,但林涧却不怎么接端王的话茬,端王感叹如是教搅得各处局势大乱,林涧要么说是不知,要么言说当地官员必有处置,一丝一毫别的话风也没漏给端王。
  就这么着,端王还同林涧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话才告辞离开。
  端王走后,钱英进来收拾茶碗,瞧见林涧将放在一边的城防图拿起来看,便问道:“这城防图到了少爷手里,少爷还要送回去么?”
  “端王都看过了,还送回去做什么?”
  林涧将那城防图细细看过,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才将那图重新卷起来,放入他自己收着城防图的纸筒中,“端王从前在上书房中读书,也是被师傅们夸过聪慧的,这城防图他看一眼就能记住,再送回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回头我想法子改动一下,那秦指挥派人来取,再告诉他罢。”
  “如今我忙得很,实在懒得同他交涉这些事。嗣后改动起来,你直接派人送了消息至巡防及布防的将军们那里就可以了。”
  钱英应了,而后又道:“这城防之事原就不是端王的差事,这几次接触下来,端王也该知道少爷不是那等会随意改动既定计划的人,端王怎么偏就取了城防图,巴巴骑马赶来咱们营中请少爷改动城防呢?”
  “难不成,端王真是为了看一眼这城防图么?”
  “这城防图除了秦指挥与少爷最为清楚外,便连那些将军们都不曾知晓全局,要真是出了事,咱们头一个就能想到端王,属下总觉得,端王不会糊涂至此。”
  林涧将茶盏中的凉茶饮尽,眯着眼睛慢慢悠悠的晃着手中蒲扇道:“端王当然不糊涂。”
  “你当他此来真是为了改动城防图的吗?”
  林涧道,“或许他是有这个心思,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改动得了。但他真正的心思,却不在这城防图上头。”
  “你方才就在帐前伺候,端王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他不断提起如是教,反复言说往年都是太平无事,偏偏今年生出这么多事来,又说百姓们私下议论,说今年年景不好,所以才会如此多生事端,你当他就只是闲话抱怨几句么?”
  “都不是。他是为了要把我的话引出来。他字字句句都希望我接他的话,但凡我附和一句,只怕他就要扯到太子头上去了。要知道,今年唯有几件事情与往年不同。一则是圣上册封太子;二则是圣上册封贵妃为皇后;三则是太后领着端王从五台山回京了。”
  林涧说到这里没继续往下讲,钱英却已领会了他的未尽之语。
  “似今年年景不好这样的话,断不会是说端王与太后的,端王不会拿这话来说自个儿,那便只有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了。端王提起这些,是想把如是教的事情算到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头上么?”
  林涧闻言瞧了钱英一眼,帐中只有他和钱英两个,外头侍立的亲卫也叫钱英给打发了,林涧晓得外头没人偷听,他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
  “早先太后与端王回京时,我就同圣上和太子提过了,太后与端王在五台山侍奉佛祖十年,这些年来,太后与端王在僧侣和百姓中口碑极好,他们是佛祖眷顾的佛缘深厚之人,如是教作乱是为着太后太筹办讲经大会的事情,可这流年不利多生事端却不是他们这等佛缘深厚的人能沾惹的事情。年景不好,灾祸频发,这从前搁在天子身上,都是要在上天跟前谢罪的。他们若是有心,将这些事搁在皇后与太子殿下的身上,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也幸而当初他们对夫人生出那样的心思,自己闹了一通,叫我抓/住时机往圣上跟前说了一回,圣上顺势下了圣旨训示,才堵了他们的这个心思。如若不然,现在的街头巷尾只怕早就是关于皇后和太子殿下的传言了。要真是让他们得逞了,眼下情形还要坏上十倍。”
  林涧道,“正是有了圣上的这个圣旨,他们没法子那样做,端王才到了我这里,话里话外提及那些事,想引得我将那些话说出来,然后他就添油加醋一番,回了都中将这些话一传,不照旧能达到他的目的么?我既瞧出来了,自不能让他得逞的。”
  方才两个人说话,看似闲谈,实则都是心里头各有隔得心思,端王巴望着林涧上套,林涧心明眼亮偏偏不上套,两个人打太极似的周旋了一回,端王又不能逼得太狠,最后也只能铩羽而归了。
  说句实在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林涧就没将端王的试探放在眼里,所以林涧方才也没同端王说实话。
  方才在大朝会上,承圣帝确实只说了淮阴救灾治水情形有所好转,并不曾提及旁的事情。但林涧私下已得了消息,萧煜在淮阴救灾治水进行的确实并不顺利。
  天气放晴,水患稍解,但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灾民得到妥善安置,有太子坐镇,淮阴的许多东西都是不缺的,可是灾民实在是太多了,如是教的人又刻意作乱,瘟疫爆发时,萧煜正在灾民之中。
  林涧得到消息的时候萧煜尚还无事,但长此以往,瘟疫如得不到缓解,萧煜自然是会受到威胁的。
  淮阴那样的局势,非常容易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陷害萧煜,林涧心中担忧,自然是要让人时刻关注萧煜那边的情形,这回萧煜带去的人多,暗中还有承圣帝派去的人跟着保护,林涧便只与萧煜往来消息,在萧煜身边不曾再放人了,但太子府这边,林涧还是命人暗中保护了的。
  萧煜那边每隔几日便会有消息回来,但林鸿那边却是许久不曾有消息回来了。
  林涧想起方才端王提起岭南事的模样,就问钱英:“老爷夫人那边,可有消息回来?”
  钱英道:“自数日前老爷夫人到了岭南地界,派人送回平安二字后,已许久再未有老爷夫人的消息了。不过,咱们在岭南那边的人也说了,老爷与夫人无事,正在私下调查如是教的事情。”
  为防被人察觉行踪,林鸿与乔氏早先就同林涧讲过了,路上如何传递消息都可以,但进入岭南地界之后,若无要事,林鸿与乔氏就不给林涧传递消息了。若有事情告知,也是林鸿那边递消息,而林涧在原则上是不能主动的。
  月余时光转眼就过,很快就到了讲经大会的前一日。
  这日不是休沐,林涧不能回府,他第二日在安顿好营中事情后,还要带人往讲经大会现场去维持秩序,是以只让钱英仔细问了府中消息。
  钱英回说府中一切都好,颜氏也好,就是林黛玉入宫后至现在都尚未回府,也没有消息传回府中。
  “府里的信上说,不单单是三少夫人尚未回府,那些同三少夫人一起在寿安宫佛堂中诵经的夫人们也都不曾回府。太子妃殿下也不曾出宫回太子府。”
 
 
第169章 
  七月盛夏里天黑得晚, 酉时将尽了才日头西沉暮色降临。
  沈太后领着一众女眷在她的佛堂里诵经,因着第二日就是讲经大会, 沈太后就领着女眷们在佛堂里多待了一刻钟, 又多诵了一卷经才出来。
  佛堂里开着窗格通风, 但四处架子上都点着檀香佛灯, 满屋子香雾缭绕,就算是开着窗格通风,各人身上也都沾染了一身的檀香烛火味儿。
  佛堂里的佛灯是彻夜不灭的,就为了这个,在佛堂就不能打扇,就更别提用冰了,便是觉得热了,也不过悄悄用帕子擦一擦脸上的汗珠,前头沈太后都凝神在那里诵经, 众人自然也不好太耽误, 分神就更不能了。
  女眷们在佛堂里诵经这么久, 出来之后一个个都是香汗淋漓饥肠辘辘了。
  沈太后还算是有良心的,叫众人陪着她在佛堂诵经这么久,事儿做完了也没叫人即刻就回去, 而是让宫女们侍候女眷们更衣,待收拾妥当后, 又让宫女们将晚饭送来,众人再一道用饭。
  跟着沈太后诵经月余时间,女眷们也是有些经验了, 这时节天气太热,又恰好进了伏天,这每隔几日这么折腾,进宫一回就身上衣衫被汗水浸/湿一回,不管身体好坏,这湿衣裳总是穿着不舒坦的,女眷们有了经验,又见沈太后待她们和气,也允她们在诵经后更衣洗漱,便是沈太后自己也是要更衣,所以女眷们入宫都会带上些衣衫备用。
  一时用过饭,沈太后却没有放众人走。
  “哀家想着,明日就是讲经大会了,哀家听端王说,那场地选好了也布置好了,只是天儿热,哀家还一次都没去瞧过呢。听说都中如今为着这讲经大会十分的热闹,人比往日都要多上许多。这会儿正好日落西山,外头还有些凉风,倒比前几日凉爽些。”
  沈太后含笑,“你们明日都是要陪着哀家去讲经大会的。哀家请了好些人,但外臣都是坐在外头的,你们都是要坐在哀家跟前的。哀家想着,既然这会儿天儿凉爽些,左右无事,你们就都跟哀家出宫去转转吧,看看那场地究竟布置的如何了。你们也瞧瞧自己的位置,看看有什么不好的,再说来与哀家听听,哀家就叫端王紧着夜里去改。”
  沈太后要带着众人出门,皇后觉得有些不妥,言说如今宫外人多,天色已晚,觉得打发人去瞧一瞧回来同太后说一说便好,实在不必太后亲自出宫去瞧。
  沈太后含笑听了皇后的话,但却不肯采纳皇后的提议,她笑道:“哀家在宫中闲了许久,除了每隔几日便能瞧见你们入宫来同哀家说说话,这每日见的人都极少,如今遇上这样的盛会,外头热闹,哀家实是想去看看的。若待明日去看,那些僧侣都来了,瞧见的人多是他们,那市井上的热闹倒是瞧不着了。哀家难得起心,皇后就带着众人随哀家走一趟吧。”
  沈太后执意要去,又如此说,皇后就不好再劝了,最终依了沈太后所言,领着众女眷陪沈太后出宫去讲经大会的场地上瞧瞧去。
  太后皇后太子妃一同出宫,还有众多女眷们一同跟着,这就不可能悄悄的出去,这一预备起来,就是大阵仗了。便是承圣帝那边也打发了人来问。
  沈太后没有要承圣帝陪着的意思,同人将初衷一说,就叫人去回复承圣帝,说她只是带着人出去瞧瞧场地,叫承圣帝不必担心,至多一个时辰也就回宫了。
  众人都同着沈太后一道出宫,太子妃先同沈太后和皇后走在一处,可因着太子同林涧之间的关系,太子妃从来都十分关注林黛玉,此时太后身边有皇后及几个女眷一道陪着说话,太子妃就悄悄落后几步,走到了林黛玉的身边。
  太子妃先前就瞧见了,林黛玉从佛堂中/出来就有些异样。
  虽说同众人坐在一处,林黛玉也是照常与众人说话玩笑,但只要是单独坐着的时候,若没人同林黛玉说话,就像现在这样,众人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恰好与林黛玉同行的女眷正与旁边的同伴说话,林黛玉的眉眼之间便会隐隐浮出几分焦灼神色来。
  太子妃到了林黛玉跟前,与她一并走着,恰好这会儿林黛玉身边的女伴往前头去了,太子妃便悄声问林黛玉:“你这是怎么了?是家中有什么事放心不下么?我瞧你今日从来至宫中就是神思不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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