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迟疑道,“是……是因为周欢吗?”说完不等宿碧接话便接着说道,“周欢做了什么我大概也清楚,本来预备前几日就让她跟你道歉,但这几日……今天好不容易同意来学校,没想到却变本加厉。我替她向你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快发完了,偏偏最近卡文卡的生不如死,难道我要开启每日现码的日子了吗……
本来给自己立下国庆日六的目标,但今天可能就写了几十个字,哭了……明天还要姐妹趴一天,还有数不清的作业!天啊!我剩下几天一定疯狂码字!
白天出门晚上就不蹭玄学了,先发了吧,晚安。
☆、第 49 章
宿碧忙摆摆手, “周校长,您不用代替她向我道歉, 您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况道歉这种事哪有代替的道理。
周芸揉了揉额角叹道,“她太不懂事,我会尽力管教的。如果她再说什么过分的话……还请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嗯, 我明白。”宿碧笑笑。
放学后宿碧径直出了校门,她预备直接回宿宅, 因此等在门外的是宿家司机。上车前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回头看一眼身后,然而身后只有放学时往来笑闹的学生。
“小姐?”见人迟迟不动, 一旁司机忍不住提醒。
宿碧回过头笑了笑, “走吧。”说完便坐进车里。
不远处围墙拐角站着个穿衬衣的青年, 模样看着鬼鬼祟祟, 引得路过一群女生侧目议论。然而这人都浑不在意。
他答应过不再见她……
可是忍到现在却忍不住想找来育英……陈水章有些颓然的靠在墙上揉了揉头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想来偷偷看一眼她,像个跟踪狂……
神情纠结的站在原地待了一会,陈水章叹一口气背起画报转身默默走了。
回到宿宅换了衣服后, 宿碧端着备好的晚餐上楼。推开门,许妈正替老人家整理背后靠枕。
“爷爷, 今天感觉如何?”宿碧笑着问道。
宿青山往后靠在柔软靠枕上, 喘匀一口气, “好多啦。”老人说话时中气已明显不如从前充足。
“您每天都这么说。”
“你们聊着,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许妈说着就退出卧室,贴心将门带上。
宿青山看着孙女忙活,冷不防问, “能不能跟爷爷说说,最近怎么了?”生一场病,他身体还虚弱着,不得已将语速放慢许多。
宿碧拿碗的手一顿,接着又恢复如常,笑着回道,“什么怎么了?”
“不愿意跟我说?”
见宿碧还要用几句话掩盖过去,宿青山叹了口气,“前几日……你精神就不大好,我以为是怀靳去了外地的缘故。今天看你脸色更差了……到底因为什么?”
一番话不算短,被他分成几句断断续续说完,只觉得有心无力,无奈得很。宿碧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忙端起水杯让老爷子喝,“发生一些事,心情不大好罢了。”
“跟怀靳吵架?”
宿碧赶紧摇摇头,“怎么会。”
宿青山喝了几口水才接着说道,“你以为不说就不会让我担心?”
这些事她如何能说出口,医生早已嘱咐过,不能让老人受刺激,所以再难受时宿碧也没想过将这些事情告诉爷爷。
“……是跟学校里的同学闹了矛盾,吵了一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心里觉得憋闷。”
说完赶紧对宿青山说道,“爷爷您不用开导我,我都知道的,也跟其他朋友谈过心,现在已经好多了。您别说太多话,小心胸口不舒服。”
宿青山已经张开的嘴只好闭上,无奈笑了笑应一声。
……
“怎么了?”
程笙回过神,摇头,“没什么。”只是没由来心慌的厉害,大概疑神疑鬼过头。
汽车缓缓驶入街道,朝着目的地开去。宋怀靳盯着窗外,忽然看见一闪而过的“大世界”,忽然就想起答应宿碧却没来得及兑现的承诺。
他皱了皱眉,路边缤纷彩灯裹挟阴影落进车里,无数暗影掠过。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总三番五次想起她。大概因为随身带着她送自己的打火机?宋怀靳习惯性伸向裤袋的手顿住,转而落在一旁无意识的敲了敲。
想到一会又要与英国人周旋,他只觉得索然无味,于是随意挑了个问题抛给程笙打发时间。
“那个叫阿琴的人,你当初就这样轻易打发了?”他不用多想也知道程笙会怎么做,“还给了不少钱?”
“……你怎么知道。”
宋怀靳懒洋洋回一句,“猜的。”末了又说道,“凭你的性格,更不用提刚才还那么紧张。不过一个马场的下人,你的关照已经超出常理。”
程笙失笑,“只是可怜她身世。”平日在马场也是寡言少语,没什么交好的人。
“你这样的性格,做生意至今不曾亏本,也是一件奇怪事。”宋怀靳说着轻笑一声,忽然又微微敛了笑容,侧过头问程笙,“你是不是喜欢她?”
程笙一怔,转过头。
宋怀靳挑眉,“怎么了?”
“你……”顿了顿,程笙失笑,“你也会问这样的问题?”
手一顿,宋怀靳反问,“什么问题。”
“从前的你,知道这事后是绝对不会问我这种问题的。”程笙想了想,又说,“我跟你这么多年朋友,不说十分了解,但七八分总是有的。”宋怀靳向来对感情这事不甚在意,做什么都随心随性,让他联想到“喜欢”与“爱”一类的词汇简直难上加难。
车内一时陷入安静中。
“是吗。”宋怀靳往后靠了靠,闭目养神的模样,“我只是随口一提。”
看上去气定神闲,程笙摇了摇头笑笑,没再继续探讨出个所以然——大概也是探讨不出来的。好友有了微妙的变化,他能察觉到。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谈话地点定在普云饭店二楼一间独立包厢,清净无人打扰。一楼大多是坐着休憩闲谈的宾客,有侍应生端着托盘穿梭其中。
威廉走在前面带路,三人临上楼梯时,宋怀靳突然警觉身后有人靠近,不等他避开,果然有人撞上他后背。力道不算太轻,宋怀靳能感觉到自己腰后别着的东西被压的贴紧片刻。
是枪。离开礼查饭店前他与程笙一人备了一把。
隐没在人群中、带着人手的阿东阿恒险些按捺不住冲上去,然而宋怀靳状似随意的动了动手指,两人便都若无其事的继续坐着。
“实在抱歉。”手里拿一个空托盘的侍应生一脸不安,不住鞠躬道歉。
宋怀靳转过身,他本就比那侍应生高许多,又站在台阶上,便近乎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意味不明的笑笑,末了嘴角往下微微一压,整个人神色沉了沉。
当真这样巧?
威廉先发话,“怎么回事,手脚这么不利落。”
“走吧。”宋怀靳收回目光,淡淡道。说完便转身继续朝着楼上走。威廉见他们二人都不再理会这事,也不再管这个侍应生,快步跟上。
“人有问题。”宋怀靳神色如常看着前方。
程笙自从在车上时心里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回事。”
宋怀靳微微侧头看一眼威廉,见人跟上来,知道这会不好再多说,于是只隐晦道,“估计有人看不下去了。”
租界的事被他反驳谢家压下,但要安抚众人必须得拿出成果,给他们一颗定心丸。那些人无非是怕没钱可拿,怕得罪北洋政府与洋人,但只要与英国人谈成一笔共同的买卖,一切都迎刃而解。然后洪城那几家原本要将土地出手的人,只需入股拿钱就是。
只是英国人不是傻子,别的虎视眈眈的人也不是。宋怀靳想到上回阿东查到的消息,眼底冷了几分。尤其日本人,一向对其他洋人的权利眼热,更对许许多多资源土地眼热。
上了楼两人落在威廉之后,程笙听了他的猜测,压低声音反问,“日本人?”
怎么又多了人来趟浑水。
“小心为好。”
三人走进包厢后门被轻轻关上,片刻后,走廊另一边尽头的包厢,原本留一条细微缝隙的门也悄无声息的合拢。
门内侧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恭敬垂首说道,“中尉,他们进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目光看向正面对他站着的少女。
“你一定很想见他吧?”
阿琴头埋的更低,“中尉,我没有。”
闻言,渡边从怀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薄纸,缓缓打开,“是吗?那这是什么?”
阿琴抬头的一瞬间瞳孔骤缩,手下意识就要抬起来去摸自己的衣襟暗袋,然而被她攥紧手死死忍住。她再次低头快速道,“中尉,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渡边打断,他生硬的念道,“琴……”念完又笑起来,笑声让阿琴浑身微微颤抖,她猛地跪下去,耳边又响起渡边的声音。
“你该告诉他,琴不是你的名字。”渡边取出钢笔,在那张纸上一笔一画写起来,他每落下一笔,阿琴的手就更攥紧一分。
她只能紧紧闭着眼,咬紧牙关遏制颤抖。
“你看。”
阿琴睁开眼,抬头看过去。渡边手里捏着纸张一角,字体生硬的四个字像一块疤,牢牢覆盖住原先那个“琴”字。
酒井琴一。
“这才是你的名字。”渡边说着,抬起另一只手,她甚至来不及反应,纸张已被撕成两半。
阿琴下意识惊呼,“不要!”
渡边死死盯着她,笑着继续将纸一而再、再而三的撕开,阿琴往前膝行两步,拼命摇头,“中尉!我求求您——”
渡边一松手,无数碎纸片纷纷扬扬落在地毯上。
阿琴愣在原地。
坐着的渡边心满意足似的往后靠了靠,神情却渐渐变得阴冷,“将地毯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垃圾……阿琴觉得血液一阵一阵涌上头顶,呼吸急促。她艰难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脑海里像是有什么暴躁的要跳出来。
“听不见吗?”面前的人居高临下的轻蔑道。
“写了你的名字,本来就是你的。”
她耳边嗡嗡作响,从前那人说过的一句话回响在耳边。
阿琴俯身下去,哑着声音答一声“是”,伸出因用力过猛而有些痉挛至疼痛的手,将碎纸片一片一片聚拢,最后全部一齐握在手心。
她以为这就是渡边将要施予自己的折磨,直到她听见沙发上的人缓缓说道,“酒井,我要交给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这任务完成,不仅搅局中国人与英国人的合作,对帝国有益无害,同时……还能以绝后患,免得酒井生出异心。
“……中尉请说。”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阿琴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她抬头问道,“杀……谁?”
渡边愉悦的笑了起来,“我要你帮我杀,程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白天放第二章哈,大概十一二点的时候
唉,马上有人要领盒饭了,你们猜猜是谁?
☆、阿琴与程笙番外
她再次醒过来时, 听见有人用低而急促的声音在说话。而后脑勺隐隐作痛,阿琴记起来是有人打晕了她。
“醒了?”
阿琴恍惚中没有动, 下一秒有人狠狠攥住她下颌,迫使她仰起脸。阿琴又惊又痛,却立刻缓过神, 不敢反抗,开口时声音沙哑, “……渡边中尉。”
渡边面无表情松开手,在昏黄灯光下神情显得阴森可怖。半晌他缓缓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叛徒是什么下场?”
阿琴挣扎着起身, 并拢双膝跪地正坐, “没有的事, 请中尉相信我。”
回应她的是一个利落的耳光。阿琴被打的偏过头去, 嘴角一股铁锈味。
“没有?”渡边收回手踱步到椅子上坐下,“你知不知道不作为也是背叛的一种?恐怕你已经忘记你的真正身份,忘记自己的任务了。”
闻言阿琴埋首, 以额触碰贴在膝盖前的双手,睁着的眼里一片死寂, “酒井请求中尉责罚。”
如果可以, 她也想有某一刻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忘记自己不可违背的任务。
然而她不能。
……
“父母都过世了?”
阿琴垂首盯着地面,“是的,先生。”
程笙见她神色淡淡,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心里难免有些怜悯之情,不打算再揭人伤疤,唔了一声说,“抱歉。”
阿琴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眸道,“先生不用道歉。”
程笙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要走,不知想到什么又转回身,“你在马场好好做事,管事不会亏待你。”
面前少女一头黑发束在脑后,单眼皮,鼻尖一颗秀气小痣,嘴角微微有些向下撇,整个人看上去清清冷冷。
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下一秒阿琴抬起头来看他,只看见男人微微侧着的脸,嘴角笑意淡淡,样貌英俊温柔。
阿琴有短暂失神。
“谢谢。”只是片刻她就回过神来,低声道一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