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求你莫寻死——丹青手
时间:2019-02-28 11:42:11

  可殿下每日来就真的有些奇怪了,按理说,这样的辈分回了天庭避嫌才是正理,怎么可能还这样日日见面?
  “你这些究竟是从何处听来的?”
  “听说是蓬莱那处的仙鸟们传来的,通身五彩羽毛,性好八卦,平日里闲得发慌,便到处去闲扯,这话头便传开了。
  那蓬莱的梓漆仙子不是和殿下一道下去历劫吗,想来也是知道一二的,这事呀八九不离十……”
  一仙侍闻言惊愕,当即压低声音震惊道:“这么说来他们是真的在私会?!难怪天帝和玉姬的大婚一拖再拖,拖到了现下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恐怕是知晓了这事……”
  似玉黛眉蹙得越紧,一甩袖便带着罄衣瞬间到了宫里。
  罄衣满脸着急,“玉姬为何不让奴婢教训这些嘴碎的,也不知说得什么混话,这样说话若是传到陛下那里可如何是好?”
  似玉走到一旁靠榻坐下,心绪不宁,“你即便堵得了她们的嘴,也堵不了外头所有的仙家的嘴。”
  罄衣闻言一脸难色。
  似玉越想面色越凝重,连凡间的那些事都被挖了出来,显然是惹了谁的眼,姑嵩势头正好,被人阴了也很正常。
  凡间的事摊到明面上来讲多少是不好听的,现下他又每日来自己这处,更是让这些话有了根据,如同长了脚一般自动就会跑,根本拦不住。
  他们这样的辈分和关系,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损天族的名声,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距离。
  “玉姬要不要去和陛下解释一番,免得他听信了那些谣言?”
  似玉当即摇头,她不能冒冒失失去,凡间的事根本抹不去,天帝还没问便急着解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去找个不起眼的仙侍到殿下那处传话,将你听到的话与他都说一遍,他自然会知晓其中厉害。”
  “是,奴婢明白。”罄衣闻言连忙往外头去。
  似玉坐在原地默了许久,突然觉得这事也是一个契机,这也许就是天意,注定他往后不会再来。
  往后各归各位,没有交集也不至于让他再这样压抑下去,她微微往后靠去,脑中思绪虽混乱,但还是不愁事地睡着了,毕竟在下头她已经习惯让姑嵩解决问题了,倒也不至于担心这些谣言。
  再醒来时,她已经横躺在靠榻上,身上盖了条薄被,头枕着一个有温度的枕头,只不过有些坚硬。
  她半睡半醒间感觉到头顶上头书页翻动,清冽的男子气息萦绕在她周围,熟悉至极。
  她微微一怔,当即意识到了什么,眼珠一转看了眼自己靠着的枕头,那绣着繁复纹路的衣袍质地极好,衣衫下头是男人修长的腿。
  她心中一慌,连忙转头往上看去,只看见他如玉的下巴,他感觉到自己的动静,拿开了眼前的折子,视线落在她面上,声音依旧清冷,听在耳里却莫名温和,“醒了?”
  这样的姿势太过亲昵,不是他们二人现下的关系能做出来的。
  似玉连忙坐起身,垂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刚头她睡得很沉,脸上还有微微泛红的折痕,瞧上去没了往日的威仪,颇有些女儿家的软嫩。
  姑嵩看了她许久,忽而伸手过来,“姨母睡得很沉,这里都印了一道痕。”他的手指碰触到她的脸颊,指腹轻轻一抚,像是极轻地摩挲了一下,暧昧不明。
  他明明嘴上叫的是姨母,动作语气却这般亲密,那感觉就像是相处很久的夫妻一样。
  似玉彻底怔住,直愣愣地看着他,才意识到后退避开,他已经收回了手,垂下眼继续翻看手中的折子,“若是累了就继续睡罢,时辰还早。”
  他的手早早已经离开,脸颊上的温凉触感却残留着,莫名的暧昧顿时让她浑身不自在起来,想起外头的那些话,一时心虚至极,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有了一种真的做了对不起天帝的事一样,她无法忍受这样的感觉,可又不知怎么开口与他说明白。
  似玉坐了许久,神情越来越凝重,看向他主动开口问道:“你没遇见罄衣派去的人吗?”
  姑嵩抬眼看了她一眼,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薄唇轻启淡道:“不曾看见。”
  似玉默了一瞬,“你可有听到外头的传闻?”
  姑嵩闻言没什么大反应,伸手翻过了一页,“什么传闻?”
  似玉一怔,斟酌了片刻,颇有些难以启齿,“就是说我们二人……”
  “说什么?”姑嵩漫不经心,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视线依旧落在折子上。
  天帝已然将八荒的事由全交给了他,那里可不是好管的地方,全都是蛮荒之地,不服从管教也就罢了,稍微处理的不好就可能在天界惹了成事不足的印象,是个极为吃力不讨好的苦活。
  天帝将这事交给他,也是有心想要看看他能力究竟如何?
  似玉觉得他就是故意刁难,他那处消息不知比她灵通多少倍,却又明知顾问,他们之间在凡间的事不好明说,却还非要自己说。
  似玉在一旁为难了许久,才勉力镇定开口,“就是外面说我们二人不清不白,且你每日都来,让人看见生了闲话,以为我们在……在私会……”
  姑嵩伸手端过一旁的茶盏,端至唇旁轻抿一口,放下后才看向她开口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须担心这些流言蜚语,父皇让我来多和姨母亲近,究竟为了什么,您不知晓吗?”
  似玉被噎一下,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姑嵩合起了折子,起身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今日便熟悉到这里罢,我改日再来探望您,咱们应该多熟悉熟悉的,叫姨母放宽了心,免得总以为我这个继子会平白无故地挡你的路。”
  似玉唇瓣微动,喃喃几许才开口,“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和你父皇说什么,往日的事情……”
  他开口打断了她,似乎并不想提及,“往日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现下应该重新开始……”他忽而展颜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面上的笑转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叫她都来不及看清。
  似玉一时被搅得心乱如麻,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她现下才恍惚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她一眼就能猜透心思的少年了,很多时候,她根本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而他却能轻易看透她的想法和打算……
  这样无法控制的危险,叫她彻底乱了方寸,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姑嵩离了似玉这处,一路步行回了自己宫里,刚踏进殿内书房,便有仙侍上前禀告,“殿下,梓漆仙子已在外头等了您许久,瞧着像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
  “让她过来罢。”
  施梓漆一进来,便开口直言,“那些谣言不是我传出来的,你们在凡间的事情我谁都没有说,那些仙鸟也不是我们蓬莱的,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现下已经没了踪影,也不知是那处飞来的。”
  姑嵩将折子一一放好,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似乎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
  施梓漆见状神情黯然,“我知晓我这样说无凭无据,你不会相信,可我没有一句慌话,凡间那些事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这个流言对你现在的处境是多么严重的威胁,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我相信。”姑嵩言简意赅地打断了她的话,抬眼看向她,眉目清隽,如一泓深涧潭水,语调敷衍却又像是真的相信她。
  施梓漆后头的话被一下子堵了回去,一时哑口无言。
  “仙子还有别的事吗?”
  这逐客令下得可真不留情面,施梓漆闻言心中一酸涩,苦笑几许,轻道:“没有了,殿下小心那背后使坏的人便好……”
  姑嵩目送她离去,眼眸里忽而没有了半点情绪,面无表情的模样瞧着便觉不寒而栗。
  忽而又一只通身五彩羽毛的鸟儿落在窗子这处,四处转动脑袋张望了一番,张开翅膀飞落进了玉案上的画卷中,突然消失在眼前。
  姑嵩上前伸手过去,皙白修长的手指触碰画卷,慢慢展开,画里全是五彩羽毛的鸟儿,不多不少,出去了几只便回来了几只。
  他眼中眸色淡淡,轻轻抬手一拂衣袖,那画卷便在玉案上自动焚烧起来,慢慢变成灰烬,风一吹便如烟消散了干净。
  他眼眸渐深,如幽潭深不可测,面色渐沉,眉眼依旧清冷,却如刀剑锋芒毕露,莫名显出几分凛冽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高估了自己的修文速度,大肥章补偿~大肥章~~~
╭_________╮
 
  ☆、第10章
 
  姑嵩离开后, 似玉越想越觉心慌,他自己应当也晓得流言的厉害, 在凡间的时候, 他不知在这上头吃了多少亏,如今才刚回到天界, 位置都还没有坐稳, 若是惹了名声上的污点,往后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他性子又是爱钻牛角尖的, 若是想不开自尽可要怎么办,这可不是凡尘历劫, 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
  似玉越想面色越发凝重, 压抑地连气都透不上来, 整个头皮绷得极紧。
  那个背地里散播谣言的真的是施梓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该是她的,这样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是应该是最想自己成为天后的人……
  那么谁不想让她做天后,又是谁想要设局害姑嵩呢?
  似玉一个个人思来想去, 都觉得搭不上,但又好像摸着了一点点痕迹,那个人仿佛近在咫尺, 可她就是想不到……
  她一时有些凌乱,起身走到窗子旁静看外头。
  窗外是万里云层,远处玉阶在云雾中忽隐忽现,悬在云层之中仙气缭绕, 偶有仙侍从上面走过,如同虚幻梦境一般看不清,摸不着。
  罄衣从外头走进来,愧疚道:“玉姬,奴婢刚头有所失职,求玉姬责罚。”
  玉姬正睡着,姑嵩殿下理应避嫌,可他不仅不避,还不让她进去,她本该拦着。
  可她实在不敢,他只是神情淡淡看向她,连话都没有说,那气势便压得她不敢动,甚至连话都不敢说。 
  那感觉太可怕了,不过一息,她便出了一身冷汗。
  姑嵩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温润和善的少年,以往他可以无条件地为玉姬做任何事情,可现下她不确定了,他平静的表象下究竟藏着什么,叫人还没看见,便不自觉背脊发寒……
  “这次便算了,下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叫醒我,现下流言蜚语这般多,刚头进来的如果是陛下或者是别的仙家,你猜后果会是怎么样?”
  罄衣连忙跪下,“奴婢错了,求玉姬责罚!”
  似玉见她泫然欲泣,不由轻叹一声,“起来了罢,他如今这个模样,恐怕连我都会不敢拦他,又怎么能奢求你做到……”
  “是奴婢不好,奴婢下一次一定严防死守,绝不让他进来。”罄衣几乎是咬牙切齿坚定道。
  似玉越听越觉奇怪,这怎么有一种狼要过来偷兔儿的古怪感觉……
  她摇了摇脑袋,甩开这奇怪的念头,想起现下的处境心便越发沉,现下唯一的方法就是寻一个更爆发性的事件盖过,可又有什么能超过现下这个?
  这像点燃的火一般快速蔓延的谣言,拦不住也挡不掉,她根本没有好的办法去改变现下局势,因为这火势一旦控不好,就有可能引火烧身,满盘皆输!
  姑嵩许是也听到了外头的流言蜚语,明白了各中厉害,那日过后便没有再来,几乎闭门不出。
  可他不做任何打算,根本挡不了什么,那些话传得原来就有板有眼,他现下不出来反倒又显出几分心虚。
  似玉急得脑袋生疼,往日他明明很聪明,现下却出此下策,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而天帝也应该早早听闻,却从来没有开口问,所有的一切都引而不发,叫似玉是焦头烂额,如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站不住脚,只能强作镇定像往常一样给天帝送吃食。
  今日做得是鲜花玉露羹,她的厨艺很好,是特地为了天帝学的,往日她来天界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被那些仙子比到了尘土里。
  后来她就努力去学,努力让自己变得完美,好成为他的天后……
  这一努力便努力了这么久,久到她已经什么都会了,却还没有成为他的天后。
  似玉端着玉露羹进了天帝的书房,便觉殿内气氛不太对劲。
  天帝靠在玉案上闭目休憩,眉头紧紧皱着,看上去与往日有些许不同。
  她脚下微顿,依旧将玉露羹端到了他的桌上,“陛下,今日是玉露羹。”
  天帝闻言睁眼看向她,见她来了,便伸手拉过她的手,“怎么隔了这么几日才来,是不是因为我们要成婚了,你便要偷懒了?”
  似玉一顿,他往日虽说没有太过疏离,却也没有这般亲近,主动去拉她的手更是少之又少。
  这若是搁在以前,她不知道该有多欢喜,现下却有些不习惯,不习惯和他这样亲密。
  “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便躺在宫里头休养生息了……”她不自觉收回了手,端起桌上的玉露羹递到他面前,语调颇有些僵硬苍白,“陛下,先尝尝这玉露羹罢。”
  天帝和她相识已经太久太久,从她年少时便已经认识她,早已经熟悉她的一言一行,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又如何看不出来她现下的疏离?
  这明显是凡尘的历劫让她有了改变,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不再像那个心里眼里只有他的小狮子了……
  天帝想起她以往看着自己亮晶晶的眼,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他看了这么几日还是能看出蛛丝马迹的。
  尤其是他的儿子,即便有遮掩,也还是太年轻,轻易便能叫他看出来。
  每一回他提到她的时候,他那个眼神和样子就能叫人看出来他陷进去太深了。
  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似玉,天界谁不知道,她是他的姨母,谁又不知道似玉是天界未来天后,自己的儿子喜欢上自己快要过门的妻子,简直是揭了天的大丑事,天族和他绝对不能闹出这样的笑话!
  他心中虽然这般想,面上却没有一丝痕迹显露出来,他伸手将她手中的玉露羹端回到桌面上,伸手握住似玉的手,“一会儿再用,伏案久了,这肩膀就有些僵硬,小玉可不可以替我按一按,你那个手艺恐怕整个天界都找不出几个来。”他虽是开口问,却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肩上,一副真的累极疲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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