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床边的两人才慢慢上床。周月上睡里面,晏桓睡外面,这是他们在上河村养是成的习惯。
他和那时候一样,睡姿极好,躺得笔笔直直的,动都不动。
洞房花烛,没有洞房,那还叫什么春宵。
周月上是做好了准备的,她自决定进宫起,就想好了要做晏桓真正的皇后。可是她等了许久,还不见他动作。
她的心从忐忑变成迷茫,竟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生怕自己是会错了意,难道他娶自己为后,并不是因为喜欢?
亏她对他生了喜欢,以为他必定也是喜欢自己的。想想前世,他就没有女人,会不会是某方面不行?
听着喜烛燃烧的声音,从她的视线看过去,他已闭上了眼睛。面容俊美,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似的覆下来,打在眼下形成阴影。
不应该啊!
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心一横,一下子翻身跨坐到他的腰上。
他长长的睫毛一颤,睁开眼睛。
第80章
四目相对,她俯视着他。他的眸子深沉如墨,浓到化不开,不知蕴藏着何种暗涌,急剧地翻涌着。
像乌云蔽日,铺天盖地。
“陛下,春宵苦短,您为何独自酣睡?是不是臣妾惹恼了您,还是您对臣妾不满意?”
要是满意的话,怎么还能纹丝不动地睡觉?
她自认这副皮囊生得极好,长相清纯中透着娇媚,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养得好,胸前已经有了看头。
先前脱外衣时,她故意松开了寝衣的衣襟,开得大大的,可以看得见里面艳红色的肚兜。那一抹红艳在明黄的寝衣之中若隐若现,衬得胸前的肌肤如玉般光洁。
如此模样,她就算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没有理由一个处心积虑让自己进宫的男人会无动于衷。
晏桓身体紧绷起来,像拉得满满的弓弦,蓄势待发充满张力。无奈极强的自制力仍在,他才没有失去理智。
周月上心里有些失望,这男人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难不成是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或是真有那什么难言之隐?
她伸出纤纤玉指,小心地划过他的喉间,落在他的衣襟处。只消一个使劲,就能扯开他的寝衣。
做,还是不做?
有那一会儿的迟疑,手已将他的衣襟扒开了。
男人精瘦的胸膛露出来,肌肉紧实。
在她还未来得及羞涩时,情形调转过来。不过是瞬间,她连惊呼都没有及时发出,人已被翻倒在下。
取而代之的,是他跨骑在她的身上,暗沉的眼眸紧紧地看着她。
她面白玉上好的羊脂,唇微张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蒙着湿雾,朦朦胧胧的。看他的时候,明明有羞意,却偏没有将目光移开。
他的衣襟松散着,玉面泛红,像染着上好的胭脂。眉眼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惑人,眼梢微红。
随着他气息的加重,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学着她的样子,慢慢抚上她的脸。描绘着那惊为天人的容颜,滑到她的脖颈处,然后手停在微敞的衣襟处。
她心跳加快起来,莫名觉得燥热。
突然,他手上一个使力,她的衣襟被拉得大开,露出艳丽的肚兜。肚兜的料子用得是上好的冰雪丝,上面绣着五彩的鸳鸯。
细细的带子绕在脖子上,仿佛一扯就断。
事实上,也确实一扯就断。
随着带子断裂,绝美的景致呈现在他的眼前。
周月上觉得很磨人,身上凉着,却没有用手去拢。就那样任由他看着,直到他俊美的面容越来越近,整个人压到她的身上。
一室生春,牡丹花开。
他似乎发现了此中乐趣,不知疲倦地要了她一回又一回。她全身瘫软之际,隐约听到他要了好几次水。
一次比一次时间长,最后她已泣哭出声。
寅时整,她才被允许睡觉。一沾枕头,瘫软的四肢得到放松,已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而他,则看着她的睡颜,目光灼灼。
宫闱之人,一个女人无论地位多高,上至皇后,下至妃嫔,无不将一身荣辱寄在帝王的身上。帝王的宠爱是世间无往不利的利器,可以扫平一切障碍。
昨夜里,陛下要了四回水。
作为服侍周月上的宋嬷嬷和紫云等人,那自是心里欢喜,与有荣焉。
眼下宫中没有其他的妃子,皇后娘娘一人独宠,只要早怀上龙子,就算是陛下选秀纳妃,也早已坐稳皇后之位。
身为皇后,还育有嫡皇子,可以说一世的荣宠几乎差不了。
宋嬷嬷温着熬得浓稠的血燕,待她起身后,就服侍她用了。再扶着她沐浴洗漱,换上衣服梳好发髻。
周月上顶着泛青的眼,由着她们服侍着。
从镜子里看去,她能看到自己泛着春色的脸。也能看得到自己眼底下的青影,还能看得到自己眼角的媚色。
当然,更不可忽视的是身边人一脸的喜气,各各表露在脸上。她有些羞涩,同时还有些气恼。气那个男人不知怎么让适可而止,也羞像他们这样的夫妻,一举一动都有人跟着,极少有隐私。
帝后大婚,依制要休朝三日。
休朝不代表真正的什么事都不处理,晏桓已在御书房中,批阅今天一早送过来的奏折。胡得福随侍在侧,垂着眉眼。
陛下当真龙精虎猛,昨夜里折腾到寅时,今天还如此有精神气。
听说皇后娘娘到现在还未起,想必是昨儿个累坏了。就以娘娘那样的姿色,也难怪陛下会爱不释手。
他隐约同情起将来要进宫的妃子,有皇后这个珠玉在前,想必其他的女人很难入陛下的眼。毕竟天仙人儿看惯了,哪里看得上小家碧玉。
帝后恩爱是好事,阖宫上下无不喜气洋洋。
但还是有人听后摔碎了杯子,气得浑身发抖。作为先皇后的母家,苏家在宫中自有门路的。宫中的隐蔽之事现在不好打探,喜事却是知道的快。
比如说帝后昨日大婚,陛下一晚要了四回水。
“祸水!”
苏婳阴着脸,手指紧紧地抠着桌子。目光之中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娇好的面容略微扭曲着,呈狰狞之态。
那个女子,仗着狐媚的长相,把陛下勾过去。一个皇后,行为竟然如此不端庄,如同烟花女子一般,勾得陛下贪欢失态。
为什么?
别人都看不到这一点,还欢喜称为帝后恩爱。
这叫什么恩爱?这叫祸水误国,国将危矣!
纵观前朝,哪一个皇后是这样的作风。即便陛下贪欢了些,身为皇后理应劝阻,哪里能故意勾着陛下,胡缠整晚。
她绝不能看着陛下被这样的女子勾引住,误了江山朝事。
“过来,把这里打扫了。”
站在不远的丫头听到她的吩咐,立马动作。
她又朝另一个丫头招手,“替我更衣梳妆,我要去见祖父。”
那个丫头战战兢兢地上前,最近县主的脾气越发的古怪。脸色阴得吓人,她们做下人的都不敢近前,喘气都不敢大声。
小心翼翼地替苏婳更衣梳妆,然后跟着她一起去前院找苏太傅。
苏太傅正在书房中,听到孙女求见,想了一下,让她进来。
一进门,苏太傅就看出孙女的不同。不光是衣着和妆容,而是气质。她眉宇间多了一份果断,看着颇有些不太对劲。
“祖父。”
“婳儿,你寻祖父何事?”
苏婳福了一个身,恭敬地站着,“祖父,婳儿确实有事。”
“说吧。”
苏太傅做了一个手势,放下手中的书,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这个孙女儿,才情不俗,心计城府不输男儿。要是孙儿,是苏府之福,可惜是个孙女。
苏婳走近一步,慢慢地启唇,“祖父,婳儿想进宫。”
“胡闹!”
苏太傅眼睛一瞪,人已站了起来。心“扑扑”地跳着,精明世故的眼神紧紧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儿。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孙女知道,孙女想得清楚。县主的身份并不能成为我入宫的阻碍,前朝曾有过异姓郡主为后的例子,何况孙女这县主可未入皇家玉牒,并不算皇家人。”
苏婳直视着自己的祖父,一脸的决绝。
“祖父,胡皇后能入主宫中,凭的不过是对陛下的那点恩情。然而一个皇后,行事却如妃妾一般,迟早会被陛下厌弃。孙女儿自认才情长相不输他人,为何要对那样的女子行礼下跪?以我的身份,倘若入宫,也只会仅屈在胡皇后之下。假使一天胡皇后被弃,登上后位的只能是孙女,婳儿想着要是姑母还在,定然乐见孙女与陛下在一起。”
苏太傅细思着她的话,慢慢地坐下去。手抚着短须,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婳知道,祖父固然疼她,但更在乎的是苏家的未来。父亲不是大才之人,苏家青黄不接。祖父已老,弟弟还未长大。
要是此时自己进宫,就能替苏家谋得这养精蓄锐的时机,为弟弟的将来增添助力。
陛下可以把后位留给那个女人,但坐不坐得稳,一切都是未可知。陛下大婚已过,相信不久后就会选秀纳妃,到时候宫中妃嫔充盈,那女子迟早有一天会失宠。
她确定,那样的日子不会太远。
所以,她要进宫,占尽先机。
“陛下才刚大婚,选秀之事必定会延迟几月半载甚至一两年。我听你祖母说,你母亲和谢夫人最近来往颇多,怕是还有结亲之意。依祖父看,谢家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祖父,谢家再好,那也是臣。”
“婳儿!”苏大傅一个厉喝,“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祖父!”
“你回去吧,此事容我细细思量。”苏太傅说着,又拿起书来,一副送客的模样。
他虽然表现得如此不耐,但苏婳是了解他的。他其实已经动心,只待一个时机,那个时机便是选秀。
她乖巧地离开书房,去后院给自己的母亲请安。
第81章
苏夫人还没有睡,正让下人们给自己除掉头上的首饰。见到女儿进房间,朝下人们挥了挥手,下人们便有眼色地离开。
“婳儿,你这是怎么了?”
苏婳坐到她的身边,一副乖巧的模样。
母女俩长得很像,苏夫人气质温和些,看得更让人舒服。而苏婳虽然一直表现得温婉,但相由心生,在私底下还是不知不觉带出一些锐气。
“母亲,女儿是替咱们苏家难过。别人都以为咱们是陛下的外祖家,一定深得圣眷。事实上,陛下对苏家早已生了隔阂。”
苏夫人不太了解朝中的事情,她就是一个内宅妇人。丈夫也没有什么大出息,不怎么和她谈朝堂的事情,一切都有苏太傅顶着。
大树底下好乘凉,两口子都不是算计深的人。
所以听到女儿的话,她大吃一惊。
“婳儿,此话怎讲?难道陛下对我们苏家有猜忌了吗?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一登基就封了你为县主,说明心里还是有苏家的。”
苏婳被她一噎,心里生了怨。
母亲什么都好,就是拎不清,看不清局势。
像上一次,要不是母亲糊涂想和顾家结亲,自己又怎么会被迫碍于面子和顾公子碰过面。都是母亲害得,自己可以费了好一番唇舌才在庆阳郡主面前撇清干系。
要不是怕母亲再犯同样的糊涂,她还真不想来说一回。
“母亲好生糊涂,女儿这个县主也就是叫得好听。陛下真要是看重我们苏家,为何不提携父亲?纵然封了女儿为县主,也是个徒有其名的称号。女儿可有食邑,可有封号,可有入玉牒?”
苏夫人听她这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对。
没错,一个家庭的兴旺,岂是女儿家能撑起来的。就算是封女儿为郡主,那也还是要嫁出去的,挑不起苏府的大梁。
真的倚重,就应该给男人们加官进爵,委以重任。
苏婳观察着自己母亲的脸色,心里知道火候应该差不多,再添了一把。
“母亲,您可记得姑母还在世时,说过什么话?女儿可是记得,她那时候常对女儿说,可惜我不能年长个几岁,要不然就让我去宫里陪她。”
“对,你姑母是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先太子比你年长许多,要不然你可不就是早早进宫去陪你姑母了。不过话说回来,说句大不敬的话,幸好你年纪小,否则现在就和太子妃一样,孤零零地住在东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母亲就盼着你嫁个好人家,夫妻两人和和睦睦的,就知足了。”
苏夫人慈母心思,无奈苏婳听不进去。她只觉得母亲眼界太窄,困在这后院之中,看到的都是些眼皮子浅的事情。
女人哪里能靠着男人的宠爱过一辈子,再说男人的宠爱是最不可靠的,随时都会被别人取代。她要的是无上的权势和地位,谁也不敢爬到她的头上。
“母亲,你说要是姑母还在,现在还会不会想让我进宫去陪她?”
苏夫人一愣,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婳儿,陛下已经立后了。”
“我知道,但是陛下的后宫,又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人。胡皇后就算是将军之女,也不能磨灭她长于乡野的事实。你说要是姑母还在,会同意陛下娶这么一位皇后吗?”
先皇后还在,说不定胡皇后还真进不了宫。
苏夫人想着,还是觉得不妥,“婳儿,你可知道,你现在要是进宫只能为妃。我们苏家的嫡女,万万没有做妾的道理。你听母亲的,母亲替你寻个好人家,你嫁过去是大家夫人,正头娘子,哪不比进宫矮人一等要强。”
苏婳脸下来,“娘,你是不是说顾公子?顾公子人品再出众,能比得过陛下吗?一个翰林的夫人,能高贵到哪里去?”
苏夫人的脸色复杂起来,她是有心想和顾家再攀亲。没想到顾夫人这次压根不接她的话,似乎很不中意婳儿的样子。
“不是他…京中还有许多的公子,又不止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