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花心者
时间:2019-03-01 11:20:45

  朝曦的东西已经收拾好,牵着马跟那女子步行,因为不远,所以那女子也没坐轿子,一边走一边跟她闲聊,很快来到一座府邸门口,很大,也很豪华,她刚来时身后便带了几个丫鬟,又出手阔绰,朝曦一点都不意外。
  那贵妇进门,朝曦也进门,面上丝毫没有吃惊,倒叫那贵妇无趣起来,将她丢给丫鬟,自己跑去验证配方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便找人弄死他!
  朝曦穿了男装,因为声音沙哑,身形又修长,没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朝曦也淡定,随着丫鬟去了偏房,简单收拾一下住进来。
  府上大,丫鬟家丁自然也不少,朝曦这个偏房都被那贵妇安排了两个丫鬟伺候她,也许更像监视吧。
  朝曦听觉敏锐,即便在里屋依旧能听到她们谈话,抱怨那贵妇苛刻,骚之类的,还骂少爷草包,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秀才云云,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么拐入朝廷上,自然不是谈论大事,是谈论谁长的好看?谁有本事?
  数来数去最厉害的那个无疑是沈斐。
  “听说前阵子宁王上朝上得好好的,突然晕倒了。”
  另一个丫鬟不信,“不可能吧,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晕倒?”
  “怎么不可能,听说皇上的药引里有一味亲人的血,太后虚弱,每次放血的都是宁王,一次一大碗,一次再一大碗,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朝曦叠被子的手一顿,一次一大碗,一次再一大碗,一般人的身体确实经受不住,尤其是沈斐,刚刚大病痊愈,还没补回来又虚弱,怕是会留下病根。
  快死了吧?
  还以为他早就死了呢。
 
 
第61章 再见面时
  她又继续收拾起被子, 将自己的东西挂在旁边的架子上,药箱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简单洗漱一遍后坐在床上,遥遥看着窗外。
  那贵妇对她不错,给她安排的院子清静优雅,床靠着窗户, 一抬头就能瞧见外面的景象。
  深冬腊月,竟还有几朵花开着, 朝曦撑起身子细看,是月季花,听说月季花四季如春,常开不败, 是最坚强的花儿。
  希望她也能如月季花似的,四季如春, 常开不败。
  晚上那贵妇过来了一趟,朝曦来来回回给她检查了几遍,确定月份不够才下药。
  她是想成全一个人,而不是毁一个人,如果因为那女子太想要儿子, 骗她不到两个月,其实已经三四个月, 转胎失败变成男不男, 女不女的畸形, 朝曦不会对她失望, 会对自己失望,因为她没有检查仔细。
  孩子畸形就是她的错,是她对不起孩子。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会做这种事,太冒险是其一,第二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最近看多了世态,突然想开。
  有太多像刘大娘,吴嫂这样的人,一个丈夫游手好闲,完全不管事,自己又要带孩子,又要做家务,还要接手工活,人老珠黄后丈夫还想休她。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被休只有两条路,第一,顶着流言蜚语活下来,第二,去死。
  吴嫂的情况好一些,可也一样无奈,嫁了人的妇女连找个扫地的活都找不到,勉强接些绣活罢了。
  这个世道被男人占领,是男人掌权,百分之九十的活都是男人在干,剩下百分之十不是青楼女子靠身子吃饭,就是年纪尚小,可以给人当个丫鬟之类的,一旦年龄稍大,立马便会被人赶出府,若是再不小心嫁给个渣男,这辈子就毁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她,会医会武,有手艺傍身,吃喝不愁,有没有男人也随意,因为会功夫,可以到处看看,不用担心被打劫,被非礼,来一个弄死一个,正常的女子怕是才刚出了郡县,便被人抓去卖身了吧?
  朝曦能做的不多,只希望能在孩子出生前改变她的命运,让她以后可以与男人一样,读书学武,见一片更广阔的天空。
  更何况那贵妇肚子里不一定就是女孩子,男孩和女孩,各有一半的几率,有可能本来就是个男孩子。
  朝曦着实在这里逗留了几天,每日都会花很多功夫观察那贵妇的反应,和孩子的情况。
  许是嘘寒问暖多了,那贵妇也喜欢到她院里坐坐,时不时拿个点心水果的过来给她尝尝,偶尔还会亲自下厨,要给她做饭。
  朝曦觉得她有些诡异,亲密的有点不太正常,后来一琢磨发现了问题,她穿着男装,这人怕是以为她是男人,在勾引她?
  贵妇是府上的小妾,家主还有十几二十个小妾,因为她怀了孕,没怎么碰过她,不会是……
  怕猜想成真,朝曦开始在她面前有意无意散开头发,松开衣襟,露出里面的肚兜,贵妇似乎发现了,着实受了打击,好几天没来,过了几天又跟没事人似的,往她这里跑的勤快,话里话外不嫌弃她女儿身的意思。
  有一天突然问她,“有没有人夸过你长得好看?”
  还真没有。
  她原来在山上,大家都忙着学医练武,根本没空聊天,她的情况也跟别人不一样,大多数都在师祖的教导下,跟旁人接触的机会都很少。
  不知是不是练武的原因,身高长得奇快,十三四岁就超过了正常女子该有的身高,师傅说别人都是小鸟依人,她是大鸟依人。
  再后来下山三年,没找对地方,非但没人夸她,还有人嫌弃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好看。
  “你长得特别好看,长眉凤眼,翘鼻薄唇,肌若凝脂,肤如白雪……”说着要上手去摸。
  被朝曦避开,“天晚了,我要回去熬药了。”
  不知是她见识浅薄,还是怎么地,总觉得这个情况有些不对,逃也似的离开,实在难受,找来笔和纸,将后续的药方和注意事项写下来,还是不放心,又找了府上的大夫,叮嘱他如何照看贵妇,如何观察孩子,如何用药,出了什么情况该怎么做?
  林林总总写了好几页,将自己的经验全部写在上面,然后交给大夫一份,那贵妇一份,她的情况很稳,肚子里的娃在逐渐成长,只要按照上面的方式吃药,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朝曦自己实在待不住,连夜溜走,跑出城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反正就是很别扭,难受,再不跑怕自己出事。
  府上那大夫是个老大夫,朝曦试过他的医术,经验丰富老道,有些古板,喜欢端着架子,也不是个为了钱肯低头的人,药方和人交给他朝曦还是很放心的。
  另外五金也没要,贵妇给的五金,三金还给了她,另外一金给了老大夫,希望他尽些心,安排妥当后才上路。
  不知要去哪,漫无目的似的,四处闲逛,晚上马儿能跑便跑,不能跑休息休息,朝曦完全不管,随便它领路。
  有时候睁开眼发现四周是湖,这马在喝水,有时候睁开眼发现四周是森林,这马在吃草,今儿一大早睁开眼,掀开帘子一看,发现在陡峭的山上走着,那山委实高,又险,旁边就是悬崖峭壁,朝曦伸出头瞧时眼皮子直跳,有一种自己要掉下去的感觉……
  *
  腊月大寒,京城下起了雪,鹅毛似的,纷纷扬扬落在地上,树上,窗台上,入目一片雪白。
  镜花踩着雪,留下一个个小巧的脚印,怕摔了手里的东西,小心端着进屋,搁在书房的桌子上。
  刚熬好的药,还冒着热气,她搅了搅,凉了才放到沈斐手边。
  “公子,喝药了。”
  沈斐在处理奏折,大雪好看,可随之而来的还有灾难,太冷,庄家被冻坏,路滑,很多地方出现马车失控撞在一起,人车皆毁的现象,东方希望开仓放粮,北方请求修路,再加上元军不知得了谁的支持,突然有了大量的粮草,已经开始整顿攻来,一件一件的事接踵而来,光是凤凰山的战况每天都要数百道折子递过来。
  他将阵线压到凤凰山外,元军的地盘,大顺的兵马吃不消,每日都有冻伤冻死,呼吸困难,高原反应等等情况,完全控制不住。
  可一旦退回来,岐州百姓便要遭殃,不退大顺兵马死伤惨重,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先放那吧。”沈斐笔下疾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镜花一把抢过来,“公子,国事重要,您的身体也重要。”
  元军战况紧急,每天的折子一个都拖不得,一夜最少要起来七八次,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要隔几日放血救小皇帝,再加上休息时间不够,折子来时饭都顾不上吃,将众人召集过来,商议大事,有时整整一天不出来。
  这样的后果便是身体吃不消,直接病倒,那日被抬回来时全身冰冷,面色苍白,镜花都有一种这人已经死了的感觉。
  如果朝曦姑娘在就好了,可惜朝曦姑娘被李安生伤了心,悄不做声便离开了京城,她不在眼皮子底下,公子总是不安,百忙之中还要顾着她,生怕她出了意外。
  这两个人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沈斐苍白修长的手伸出,“拿来。”
  面上隐有不悦。
  他那只手握笔握的时间久了,指尖发白,不是正常的白,是苍白。
  “公子,您就算不顾自己,也该顾着天下,若您病倒了,太后非但不会管这些事,还会趁机对付您,本来外就有患,内再有忧……”
  “镜花!”沈斐语气略重,“你的话有点多了。”
  镜花有些委屈,“我还不是为了公子。”
  沈斐冷冷瞥了她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镜花跟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说重话,鼻子一酸,杏仁大的眼登时起了雾,赌气似的将笔重重搁在他手上,“还给你就是了。”
  两只手接触时,镜花意外注意到一个细节,“你的手……”
  冰凉刺骨,不像正常人的温度。
  沈斐没理她,握了笔继续批阅奏折。
  那奏折堆出小山一般的高度,他今晚怕是又要熬夜。
  镜花被人无视,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跺跺脚离开。
  到底是服侍了多年的主子,还是叮嘱人又送了暖房的炉子进来,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主子身体不好,太闷他不舒服,开了窗通风,这炉子也算没什么功效,只能尽量放在他身边,帮他暖着。
  药找了开水温着,等他想喝了再喝,饭菜也叫人备好,随时可以端进去。
  想了想叫人去催催水月,她与水月商量了一下,俩人一个伺候公子,一个去找朝曦姑娘。
  刚招来人,还没来得及吩咐,突然瞧见水月背着包袱,站在不远处,哭的梨花带雨。
  镜花一个咯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水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镜花姐姐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朝曦姑娘掉崖摔死了。”
  镜花一个踉跄,人险些摔去,她是公子身边伺候的丫鬟,公子几时歇息,她也一样,这段时间公子吃不好,睡不好,她亦然,方才眼前一花,差点晕倒。
  好险水月及时抱住她,“镜花姐姐,你怎么了?”
  镜花摁了摁太阳穴,“我没事,你快与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水月放开她,表情有些懊恼,“我按照镜花姐姐的吩咐,沿途去找朝曦姑娘,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她的下落,听说去了南山,前脚刚上去,后脚南山便因为下了大雨山体滑坡,那一大段路都掉了下去,官兵在悬崖底下搜到一辆马车和一个女子的尸体……”
  “你有没有去看?”镜花抓住她的手。
  水月有些委屈,“听说被石头砸成了稀巴烂,我不敢看。”
  镜花松了一口气,转而有些恼怒道,“没有你瞎说什么,吓死我了。”
  水月撅嘴,“可那马车确实是朝曦姑娘的,里面的人八成是她无疑。”
  “没有亲眼看到,万事皆有可能。”镜花站起来,手握成拳锤在手心,“这事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公子说。”
  公子那么用心的处理奏折,一刻也不想耽搁,其实就是想尽快处理完奏折后去找朝曦姑娘,若是知道朝曦姑娘出了事……
  “不用说了。”沈斐站在门口,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我已经知道了。”
  他方才喝了药,嘴里有些苦,想出来叫人添一杯茶,去去嘴里的苦味,正好将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了个彻彻底底。
  “公子……”镜花眉头蹙紧,有些担心。
  “去备马,我要去一趟南山。”沈斐只吩咐了一句,便又进了屋,他动作太快,以至于镜花没瞧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过这么急着去南山,足以说明朝曦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俩人之间有太多误会,公子又不善表达,在朝廷上他是好语连珠的摄政王,私底下还是个第一次谈情说爱的大男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从天而降的爱情,总是不自觉逃避,其实他很爱很爱朝曦姑娘,自己没发现罢了。
  镜花当即去准备马车,雪下的太大,骑马不安全,而且公子还要带奏折,凤凰山战况那么紧,奏折没人管不可能,这一去最少两三天回不来。
  公子说要骑马,她私自换成了马车,这人也没说什么,抬脚上了马车,一边批奏折,一边赶路。
  累了就在马车里歇息,吃喝也在马车内解决,除非必要,他已经很久没出过马车,也不让人进去,只一双修长消瘦的手时不时伸出,让人将奏折一路快马加鞭带去凤凰山。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马车终于到了南山山脚,已经有许多官兵驻扎,排查死者身份和打捞尸体。
  这次南山不是简单的山体滑坡,是因为南山的另一面就是岐州,岐州在打仗,百姓怕殃及到他们,连夜逃来这里,上千多个人,加上下了雨,地面潮湿,硬生生将唯一的路压塌,死了许多人,还有一些伤者逗留在原地,或为亲人哭丧,或是帮忙照顾其他人。
  那辆马车也被他们带了回来,包括被石头砸烂的尸体。
  来之前已经有人通知,暂时安置在帐篷里,不用人说,瞧见他们来,当即带他们进了帐篷,里面一股尸臭味,仵作先生说,“怀了孕,几个月不清楚,不过孩子已经长出了大概形状。”
  那石头太大,直接将马车砸烂,里面的人也……
  镜花跟在沈斐身后,不敢去看公子的脸色,只晓得那手轻微颤抖,极力控制着去揭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把他抬到那边去,轻伤待会再治,重伤的先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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