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少帅粗大腿 [穿书]——蓝艾草
时间:2019-03-04 09:34:43

  “好。”
  顾茗下床穿衣服,章甜乖巧的替她拿鞋子。
  她穿戴整齐出现在门口,冯瞿面色黑如锅底:“都生病了还到处瞎跑?回去躺着,有事儿让唐平去办。”
  “夜长梦多,我想今晚就让你带甜甜走,临走之时让甜甜在车上再看一眼家吧。”她紧握着章甜的手,那肉肉软软的小手不安的回握着她。
  冯瞿吩咐去备车,小心问她:“头还晕不晕?”
  他这副模样落在香草眼里,让她不由多想,总觉得这两人有意思的很,以前顾茗做冯瞿姨太太的时候,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自从他们分开之后,顾茗反而在冯瞿面前挺起了腰杆,真是奇怪。
  顾茗摇摇头:“我没事儿。”又跟香草商量:“我一时半会不能离开沪上,香草你能不能陪着甜甜去玉城照顾她?你家小姐那边我回头跟她说。”
  管美筠现在忙于事业,都快把公司当家了,不是跟着方静舒住在公司或者厂里,就是东奔西跑的出差,风风火火的样子离管父期望做个贤妻良母的道路越来越远了。
  反而是香草留在沪上,也只侍候顾茗一个,做些家务,大部分时间都闲着。
  “我听您的。”
  冯瞿跟护士交待了几句,一行人出了医院上车,前后两辆汽车护卫,一路穿过大街小巷,路过章家那条街道的时候特意放缓了车速。
  天色渐暗,街道两边路灯都亮了起来,章家门口还守着一排持枪的警察,庭院里灯都亮了起来,但主楼沉默的矗立在夜色之中,临街的所有窗户玻璃全都没有了,露出黑洞洞的经过烈焰焚烧之后的火灾现场。
  院子里搭起了灵堂,树木都裹上了白布,穿着黑衣服扎着孝带的保镖帮着办丧事,还请了一帮僧人来做法事,这场景陌生而又熟悉。
  章甜隔着汽车玻璃窗看到院子里的这一切,眨巴着眼睛忽然流下泪来:“顾姨,是谁死了吗?我家怎么了?”
  章启恩的丧事才过去没多久,她记忆还很深刻,虽然还不能理解“死了”的含义,可是她知道这是在办丧事。
  顾茗鼻头酸涩,向她解释:“家里出了点事儿,老管家过世了,所以在办丧事。现在家里没人能照顾得了你,所以你祖父跟二叔把你托付给我,可是我觉得沪上不安全,所以让冯叔叔带你去玉城他家里住。”
  章甜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相反她很善解人意,不然也不会隐瞒章大少奶奶做出的事情。
  临别之时,章甜紧紧搂着顾茗的脖子哽咽:“顾姨,你一定要早点来陪我!”
  顾茗拍拍她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向她许诺:“一定会的,你乖乖听香草姐姐跟冯奶奶的话。冯奶奶人特别好,她一定会很疼你的,跟祖母一样疼你,我向你保证!”
  冯夫人心境平和慈悲,怜老惜贫,也没有督军府夫人的架子,章甜这么可爱,她必定能好好疼这个孩子。
  冯瞿派了两辆车护送章甜离开沪上,顾茗站在路边,等两辆车都出发之后,冯瞿拉着她往回走:“走吧,回医院。”她才露出惊异的表情:“你不回玉城?”
  “我要回玉城了,谁盯着你住院?”
  顾茗本来就准备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她拦个黄包车回家休息,不过是一场高烧,降烧之后就差不多了。
  “我已经好了,你还是赶紧回玉城去吧,别因为我的事情而耽搁了你的事儿。”
  冯瞿冷笑:“你这是过河拆桥啊?”
  顾茗语塞:“我……过河拆桥?”有求于人,她的态度大有转变,向他陪笑:“少帅误会了,我这算什么过河拆桥啊,就是想着不能麻烦你太多。我也知道你是大忙人。”
  冯瞿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爷我乐意!”
  顾茗摸摸头发,瞪他一眼:“大爷您这是什么毛病?”又想想刚被带走的章甜,这位大爷现在脾气有所收敛,可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求于人还是要顺毛摸,又讨好一句:“大爷您有钱有权,您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冯瞿听她拿出这一套来哄自己,不期然就想起过去在容城千依百顺的小姨太太,自嘲一笑:“在你面前我哪是大爷啊?真要当大爷还不知道你心里怎么腹诽呢,我还是当个跑腿的就好。”
  他自觉降低身份,几乎要把顾茗给逗乐了,如果不是她心事重重,这几日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太大的话。
  两个人上了车,顾茗拗不过冯瞿,又被载到了医院,安顿到了病床上。
  她半躺在床上发呆,冯瞿还当她担心章甜:“你不必担心那个小丫头,已经说好了等他们安全到达,将小丫头交到我母亲手上,就发个电报过来,很快的。”
  孩子交给冯瞿她其实很放心,其实真正让她担心的是章启越。
  这天晚上,顾茗睡在医院里,隔壁床就睡着冯瞿,这人放着国际饭店的高床软枕不去睡,偏要留在病房里睡窄窄的硬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拉灭了电灯,房间里黑漆漆一片,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顾茗睁着眼睛看着混沌一片的天花板,隔壁床的冯瞿似乎入睡很快,呼吸平稳。
  大半夜他猛然从床上惊坐起来叫了一声:“阿茗——”
  顾茗还未入睡,拉开了电灯,他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过来紧握着她的手,眼里还有未曾散尽的深深的恐惧:“我梦见你一身是血……你你没事吧?”
  其实这种噩梦他以前也做过,自从在玉城当她倒在自己怀里,性命几度垂危之后,他守了一段时间,后来就落下了病根,时不常总要做这种梦。
  冯瞿是个军人,知道这是当时受刺激太过,后来她去了北平之后,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去调适自己的心情,才渐渐放下了这一节。
  昨晚他一夜未睡好,今晚两个人同住一屋,又是病房,倒好像又回到了玉城她养伤的那段日子,冯瞿鬼使神差又做噩梦,也属正常。
  顾茗眼神清明,哭笑不得:“我好好儿的,你都瞎梦了些什么啊?盼我点好不成啊?”
  冯瞿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手,难得露出两分说不出的蠢样:“谁让这房间跟玉城医院的病房太像呢?”
  顾茗推开了他:“早说了让你回饭店去休息,怨得了谁呢?”
  这么一闹腾,冯瞿就睡不着了。
  房间里灯开着,顾茗眼睑下有淡淡的青色,神色憔悴,发过高烧的嘴唇干裂起皮,头发随意的散着,半靠在床头,无论怎么看都是神游天外的模样。
  冯瞿看着看着心里就止不住的发疼。
  他问:“阿茗,你跟章启越分手,以后准备怎么办?”
  这是继顾茗在他面前哭过之后他第一次提起这个尴尬的话题。
  顾茗:“没想过,我现在只想帮他度过这次难关。是不是你们都认为,女人在这个世上一定要嫁人,生儿育女?或者找个男人当依靠?如果这个男人是个混蛋呢?”
  冯瞿极想问一句:以前的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被归类为混蛋男人呢?
  不过他现在已经聪明了许多,知道顾茗的脾气其实有点吃软不吃硬,让彼此都尴尬的话题还是不再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笑笑:“这世上像你一样靠自己养活自己的女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女人还是需要有男人依靠的。”
  顾茗诧异,冯瞿的思想跟过去可是大不相同,真要说的话算是有很大进步了,不再是过去那个眼高于顶,对于女人总是一副俯视的狂妄自大的男人了。
  冯瞿也很是好奇:“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也没想通过,章启越就是个富家子弟,天真幼稚,傻里傻气的,他到底是凭什么让你对他死心塌地的呢?”
  顾茗侧头睇了他一眼,长夜漫漫,跟冯瞿讨论章启越不亚于在他面前因为失恋而痛哭的尴尬,可是如今她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去倾诉。
  她一手握拳,靠在右胸轻轻捶了两下。
  见冯瞿还是一副傻模样,只能开口:“真心。”
  冯瞿:“真心?”
  “男人的甜言蜜语吗?你原来这么幼稚?”
  顾茗摇摇头,似在追忆:“我跟他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在一个很多人的聚会上,他初次相见就激动的不行,说是特别喜欢我的文章,然后表示想追我。”她唇边浮上一抹笑意:“成年人的游戏规则里,很难见到这么直白傻气的人了。不不,几乎没有。”
  “一个不按成年人的规则行事的成年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冯瞿:“傻子?”
  顾茗竟然点头附和:“是的,这人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别有所图。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是真的傻里傻气的喜欢我,应该是在喜欢我之前先一步喜欢我的文章,我的所有文章他都细细读过,还能背下来。”
  冯瞿心里不以为然,暗想:你的所有文章我也都细细的读过,有些也能背出来,也没见你对我死心塌地的!
  顾茗大约看出了他的不以为然:“真喜欢假喜欢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喜欢一个人的文章,不代表一定能全盘接受这个人的思想,可是启越不是啊,他就是这样的傻子,不止全盘接受我的思想,他甚至还大加赞赏,觉得我特别好,我说的都对,恨不能奉为圭臬。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好的人。”她做媒体人的时候,最开始还挺有良心,可是后来就……逐渐的不太有良心了。
  可是最矛盾的也恰恰在于此。
  她一边做着黑白颠倒的事情,一边在午夜梦回之际唾弃着那个还有点良知的自己。
  真正让她在沪上出名的那几篇檄文不过是她仅剩的良知。
  然而章启越却视此为她的全部。
  顾茗后来跟他在一起,还是因为章启越此人清澈如泉水,能够涤荡尽她那满身的世故与虚伪,时常让她不由自主回想起初初投身新闻业的一腔热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章启越唤醒了她。
  那个世故油滑的自己,满身尘埃,早已忘却了过去,不知道被多少人咒骂嫉恨,而她却不自知。
  她忘记了被人喜爱的滋味,既不在意旁人的漠视与厌憎,更不在意自己所做的事情,冷漠的面对生活,生活也还她以冷漠。
  她也……忘记了如何单纯的去欣赏,去爱一个人。
  后来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各有所思。
  次日顾茗再打过一次吊瓶,高烧彻底的降了下来,医生还给开了点去火的药,就放她出院了。
  冯瞿开车送她回家,又留下两名亲卫,这才离开。
  非常时期,顾茗居然也没有推拒,只是向他一再道谢。
  冯瞿其实真正想听的并不是“谢谢”两个字,他多想有一天顾茗面对他不再是客气的礼仪,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不过那一天似乎还很遥远。
  他回到国际饭店602,一路上都在想:总有一天,他要让顾茗像对章启越那样,也对他死心塌地。
  唐平亲自护送章甜回玉城,他身边留下的亲卫不太会察颜观色,但胜在忠心,听他安排去调查章家的事情,其中一名叫盛俨的愣头青竟然说:“少帅,章家的事情跟咱们有关系吗?反正他家已经灭门了,不如把顾小姐抢回去吧?”
  顾茗在玉城养伤的时候,他身边的亲卫们有不少都当少帅要办喜事了,暗底里拿顾茗当主母待,哪知道转头少帅就把人送走了。
  冯瞿忍了许久,才没一脚把这二愣子货踹出去:“让你查你就查,哪那么多废话?”
  盛俨嘟囔:“他们沪上狗咬狗,咱们不是正好看热闹吗?”
  冯瞿:“滚!”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长脑子。
  盛俨连忙收敛了滚出去。
  顾茗在家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床,穿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旗袍前往章家吊唁。
  冯瞿留下来的两名亲卫劝她:“顾小姐,章家现在自顾不暇,也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呢,您现在过去危险。”
  顾茗态度坚决:“如果两位觉得危险,可以留下来,我自己还是要去的。”
  两人不再废话。
  新的一天开始了,大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章家的事情各大报纸都有报道,可是除了这震惊世人的惨案之外,于案情本身却毫无进展。
  顾茗在街上买了一份报纸随意扫过,又还给了报童,内心一片冰凉。
  她到章家门口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警察已经撤了,替代的是一整排腰扎孝带的黑衣保镖,陆续有零零星星的亲友上门吊唁,见到一名陌生的年轻女子,也有好奇看她的。
  顾茗安之若素,进了灵堂,一眼便看见章启越披麻带孝跪在灵前,眼窝深陷,比之前两日相见更是憔悴许多,显然是多日未睡。
  等祭拜的几名亲友出去之后,灵堂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顾茗上前去点了三柱清香,恭恭敬敬向灵前磕了三个响头,再看章启越,心里止不住的泛疼。
  两个人离的很近,都能够看懂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顾茗说:“启越,节哀顺便!”然后向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章启越低头看,发现那是个粉色的小巧的贝壳式的小钱包,崭新完好的,顿时眼眶泛红,手都要抖起来了:“甜甜的钱包?”
  这个小钱包是他以前在北平买了邮寄回家的,听说甜甜很喜欢,这次回家一直很匆忙,还没有好好陪过她。
  顾茗握住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告诉他:“甜甜还活着,我把她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了甜甜你也一定要好好保重!”
 
 
第139章 
  章启越眸中亮起一点火星,人在极度痛苦之下总会有逃避现实的本能:“你……没骗我?”
  顾茗向他保证:“我向你保证!”
  章启越紧紧回握顾茗的手:“我信你!”他哽咽:“阿茗,往后……你也要保重!”然后松开了手,又恢复了那冷寂的模样。
  愿余生,各自安好。
  顾茗读懂了他的未尽之意,也知此后山重水复相见无期,心内凄楚,从章公馆出来的时候,手心仿佛还残存着他手指的力道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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